唐甜看著乾清宮中高貴的御座,正浮想聯翩,周太後拉著唐甜低聲問道︰「太夫人做葉三的女人有什麼感受?」
「什麼?」唐甜怔了怔,但隨即明白了太後的意思︰「我知道先帝沒有踫過你,才帶著你去外面見識見識,難道有了一次還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太後點點頭︰「我真的不知道,那次一開始我就很緊張,又有太監在一旁,我是什麼感覺都沒有,只有……只有……」那次只有疼痛的感覺,太後不好意思說了︰「後來大概是因為葉三身居高位,在他眼里沒有任何東西比得上江山社稷。宮里就是有閑言碎語,也都是公眾幾方勢力內斗杜撰出來的流言,所以一直……」
唐甜看著周太後心道難怪相公常說不能得到女人的身體,就別想得到她的心,不能不說還真有一定的道理。唐甜又狡獪地低聲說道︰「我替你想個辦法,讓我家相公伺候伺候你。」
周太後的臉刷地一下緋紅,用蚊子一般的聲音道︰「夫人為什麼要在這種事上想著我?讓我不知道如何報答夫人。」
「我的就是你的。」唐甜一邊說,一邊輕輕拍著象征著無上權位的御座繼續說道︰「你的就是我的。」就在這時,太監汪直走到西暖閣門口,遠遠地叩首道︰「奴才叩見太後。」周太後忙坐好了身子,模了一下發燙的臉蛋兒。而唐甜則躺在了御塌上,根本不睬汪直。
周太後清清嗓子,冷淡地說道︰「有什麼事進來說。」汪直身上穿著的蟒袍可不是皇上賜的,他現在的乾清宮的一個執事牌子,要提高身份,只有太後賜給他。汪直的臉又圓又白,配上這身華麗的蟒袍,還真是那麼回事。汪直躬子,小步走到御座下面,再次叩首,悄悄四顧左右,見只有太後和聖太夫人,沒有別人,便小聲道︰「啟稟太後,奴才發現戴懷恩和外廷大臣有私下往來,便小心打探,發現了戴懷恩的不軌行徑。」
「戴懷恩?」周太後神色一冷,她有些怨憤地說道︰「什麼不軌行徑?」上次叛軍差點打進乾清宮,那種恐懼的感受讓周太後記憶猶新。在危機關頭,誰對她好,誰讓她膽戰心驚,她心里一清二楚。從此以後,她對葉三依賴越深,對戴懷恩的不信任也越發加劇,所以她才故意提拔汪直,想借汪直對抗戴懷恩。
「兵部右尚白圭在這段時間和戴懷恩私下來往甚密,太後,這白圭是商輅一黨的。」汪直道。周太後皺眉道︰「兵部右尚?以前哀家怎麼沒听說過?」
「上回憲王叛軍打到京師,朝廷命白圭防守保定,可保定府只有一萬府兵,情勢危急。刑部尚商輅便默許官位,命其死守。憲王打不下保定,就決定繞城而過。這白圭也算命大,一萬兵馬死得差不多了,而他沒死。商輅趁機舉薦白圭為兵部右尚,葉閣老念在他在保定立下戰功,便票擬同意了。折子發到宮里,太後也是看到了的。」
「什麼折子?」只要是內閣票擬的,周太後根本沒看,所以她自然對白圭一點印象都沒有。汪直又道︰「白圭從保定知府直接升任兵部右尚,這樣的事兒在大明未有過先例,白圭當然對商輅感恩戴德,發誓效忠。」
周太後听罷,心有怨氣︰「這商輅也真是,不管怎麼著就胡亂許官位,李賢的吏部尚是他許的,怎麼又出來個白圭?他既然是商輅的人,去找戴懷恩作甚?」
「還不就是想內外勾結,奴才探明了,白圭去戴懷恩府上時,經常以重金賄賂。奴才可清楚,這白圭是出了名的窮,卻不知哪里來的錢,但是戴懷恩貪得無厭可是坐實了。太後只要一句話,便能查出他收受賄賂的真憑實據。」
周太後冷冷地哼了一聲︰「汪直,你先密查此事,哀家會替你做主。」汪直高興地道︰「奴才謹遵懿旨。」只要把戴懷恩搞下去,汪直憑借太後的寵信,坐上司禮監秉筆的位置是極有可能的,汪直已經在幻想自己在宮里耀武揚威的逍遙生活來了。
就在這時,唐甜低聲提醒道︰「太後,這事牽連到了朝廷,得先給我家相公打聲招呼再說。」周太後沉吟了片刻,想到牽連此案的白圭升官也是葉三同意的,便趁機說道︰「傳詔葉三立刻進宮覲見。」
戴懷恩在宮里的耳目眾多,很快就有人發現了太後那邊的情況不太對勁,一個小太監急忙前往戴懷恩府上通報狀況。那小太監是戴懷恩一手罩著的,屬于戴懷恩的心月復嫡系。小太監從大門進去時,居然看到兵部右尚白圭從里面走出來,他只得給白圭冷淡地作揖見了一禮,然後擦肩而過各走各的路。
通報以後,小太監來到戴懷恩的房,進門就迫不及待地說道︰「哎呀老祖宗,您怎麼能讓白圭這樣的外廷大臣大搖大擺地私訪?宮里面那汪直的耳目恐怕早就探了去告密了!」
「你慌什麼?」戴懷恩不緊不慢地放下茶杯,閉上眼楮,好像在養神,保養很好的臉上看不見一絲焦急。小太監不得不佩服這位老祖宗在任何情況下都能沉住氣,在小太監看來,情況已經十分不妙,但是戴懷恩的坐姿舉止依然那麼放松。
小太監只得皺眉道︰「汪直指使許多狗腿子四處打探消息,連老祖宗的府邸外面也有他們的耳目。就在剛才,汪直跑進西暖閣,不知對太後說了些什麼,太後立刻就派人召見葉三。派出去的那個太監以前和咱們有些交情,透露了一點口風,好像是關于老祖宗的事兒。」
戴懷恩看了一眼小太監,又閉上了。小太監繼續說道︰「汪直那狗奴才在太後面前挑撥離間,以前怎麼沒看出他是白眼狼,忘恩負義的東西,如果沒有老祖宗罩著他,他能做乾清宮的執事牌子?還不得在宮里掃地倒馬桶。」
戴懷恩沒好氣地道︰「就打沒有汪直,也會有王直、李直、孫直,你還沒有看到實質問題,只會在這里瞎咧咧。上回乾清門宮變,太後對咱家已經不信任了,這才是關鍵。有所求必有所失,此乃世間常理。咱家原本想著盡量留條後路,不要把事情做絕,主動揭發太平侯等內應,這才導致了今天的局面。」
小太監無比憂心地道︰「咱們這些人都是仰仗皇上和太後的,如果太後不信任咱們了,咱們還有路可走嗎?」
戴懷恩狡獪地笑道︰「天無絕人之路,路都是靠自己走出來的,實在不行,那就走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
相比武將,皇上更相信文官,相比文官,皇上更相信太監。太監的家庭關系很簡單,至少沒有那麼多的親戚族人,更沒有兒女。皇上對太監不滿意了,可以很輕松的除去,牽連不大。這也使得太監十分依賴于皇權。所以當戴懷恩一干人等意識到太後對他們不信任時,其悲觀心情可以想象。小太監低頭嘆氣道︰「咱們還有誰的路可走?願聞老祖宗指點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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