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別再說了。」韓遠天嘆口氣,搖了搖頭。「所以說,我不能再被這樣的婚姻害了。你雖然聯姻,把韓家的船會規模穩定住了,但是你一生的幸福毀了。既然你現在的幸福毀了,為什麼還要和娘親一起毀了我的幸福呢!不是嗎?」韓遠天被弟弟說的,毫無辯駁之力。
「好!為了你的幸福,我豁出去了。」韓遠天挺起胸脯,說道。「哥,你同意啦!萬歲,哥,你對我最好了!最好了!」「慢著!」沒等弟弟開心多久,韓遠天又連忙打住。「怎麼了?」韓遠海問道。「你知道我們船會有幾個人是專門跑遠航的,一年下來,也不過就跑一趟,但這次,他們要和你一起去,我才放心。」韓遠天定下要求。
「哥,你把他們叫來,就可以了。我們大家都熟得很。」韓遠海說道。「不,這些人,你要親自去請。作為晚輩,他們個個都是你應該去學習的對象。這次航海,你還需要他們照顧,所以你要親自去請,才顯得有誠意!」韓遠天盯著貨物半晌,又繼續說道,「如果他們其中缺一個的話,你就別去了。好好在家,等著成親吧!」
「我肯定會請來的,肯定會!」韓遠海一听成親,背後就流著冷汗。「知道是哪些人吧?」韓遠海用手點著貨物,然後又在紙上記下。「當然,當然!我們船會,乃至整個泉州的的人都叫他們‘海七’,其他大的船會,也想把他們挖過來,只是他們只忠于我們家。」韓遠海心里把每個人得名字都過了一下。
「那你知道為什麼他們只忠于我們家嗎?」韓遠天用毛筆在貨物列表上,又劃了幾個圈。「因為其中有的人是佩服我們爹的氣概,有的是受了我們爹的恩。」韓遠海永遠不會忘記,他們七人在自己爹的靈位前,發下的誓言。「所以,你要像爹那樣勇敢與正義,氣魄如海浪。遇到任何事情,都要沉穩應對,不要慌張。」韓遠天轉過臉,嚴肅地對自己的弟弟說道。
「嗯。我會的。我不會讓爹、娘還有哥哥你失望。我要讓我們韓家,獨霸整個泉州,乃至全國整個港口,讓世界各地的海域,都有我們韓家的船。」韓遠海向哥哥起誓道。「嗯!有你這樣的決心,我就放心讓你走了。好,你去吧!告訴他們,五天之後出發。」韓遠天拍拍弟弟的肩膀,目送著他,下了船。
元朝的泉州,除了港口一片熱鬧的景象外,城里也聚滿了人氣,各種膚色,各個民族的人,都熙熙攘攘,佔滿了泉州最大的一條主干道。街兩旁,各種茶樓、酒店,鱗次櫛比。三教九流的人,都徘徊于其中,好不愜意快樂,但這大多數,都是穿著蒙古袍的蒙古人。漢人在蒙古人的眼里,是為最下等的一類。
韓遠海是個漢人,他不喜歡蒙古人看他時,那種極具嘲諷與鄙視的眼神,所以在街上走動,他總是走得很快,僕人阿丁總是被擁擠的人群擠到一邊。
「艾彥師傅!」韓遠海來到一處居民區內,在一處拐角平房的入口,喊道。「誰啊!」一個響亮的嗓音,從屋內傳來,緊接著是一陣著實、有力的腳步聲。
韓遠海推開門,進到小院,面前站著一位身材威武的大漢。大漢身上,披了一件長袍,但是粗壯的右手臂和結實的右肩膀,是露在外面的,腳下穿著一雙馬靴。大漢的下巴上長滿了絡腮胡子,五官相貌極其粗獷,頭發雜亂地披著,仔細看,左右兩邊,都扎了三四個小辮。頭頂上戴著一圈的狼牙,極其精神。
「原來是二少爺啊!如果你不來找我,我還正要找你去呢!」艾彥笑道。「哦,艾彥師傅你是不是又有什麼好的寶貝了?」韓遠海打小時候起,就喜歡欣賞艾彥做出來的各種武器。「你看看,這是火銃!元朝軍隊里,現在開始流行的。」艾彥把一個銅制火筒,從屋里拿出來,給韓遠海瞧。
「這厲害不?」韓遠海一把把火銃搶了過來。「少爺當心!少爺當心啊!」艾彥著急地跟在韓遠海地身後。「這怎麼不厲害,里面塞著火藥,前面還有一顆小鋼珠。只要點燃火藥,里面的小鋼珠就以驚人的速度飛出來,如果誰中了,非死即傷。」艾彥得意地說道。
「師傅!你從哪弄來的。還有沒有其它的了,這次出海,一定要帶上這麼厲害的武器。」韓遠海拿在手上把玩起來。「呀!怎麼又要出海哦,這次回來,我還沒歇幾天呢!」艾彥滿月復牢騷。「師傅,是陪我下海!娘親為我訂了一門親,想拴住我。可是能拴住我的心,也拴不住我的人啊!再說,我們韓家祖祖輩輩都是靠航海起家的,韓家的人自己都不上船,以身作則,這不是被其他船會看笑話嘛!」韓遠海說得頭頭是道。
「但是這……」艾彥心里矛盾起來。「要不這樣,只要摔跤你能跟我熬過三個回合,我就跟你去,怎麼樣?」艾彥想嚇嚇韓遠海。韓遠海抬頭看著比自己高一頭,身材壯一圈的艾彥,心里面倒是有點害怕。
艾彥的事情,韓遠海早就知道了一些。艾彥曾是蒙古軍隊中的前鋒官,打仗時無比英勇,無所畏懼,但是後來,因漢人一句,「蒙古人只是靠馬蹄得天下,在海上卻一無是處」,而棄甲從海。之後,艾彥來到泉州,從漢人那里不斷學習海上航海經驗,另外一方面,因為對于兵器得強烈熱情,所以閑暇時,就在自己住的屋里,鑄劍磨刀,研究火器。元朝時期,兵器是禁止出口的,尤其像是火銃之類的武器。但是為了保證航海時,不會遇到海賊的騷擾,艾彥在船上特意留了暗格,專門將一些兵器放在其中,用來防身。
「摔跤,你小時候可是我教過你的,不會你忘記了吧?」艾彥笑道。「這怎麼可能?」韓遠海挺起胸脯,踮起腳尖,強辯道。「那你是害怕了?如果害怕的話,我還是勸你听夫人的安排,回去做你的新郎官!你看艾彥三十多了,都還沒女人肯嫁給我呢!」艾彥坐在院子的小推車上,跟韓遠海擺了擺手。
「誰怕啦!來就來。」韓遠海不知道,自己之前練的劍術以及摔跤能不能幫助他,但是想著韓府會像一個牢籠,鎖住他的一生,他頓時也來了勇氣。
兩人站在院子中央,相隔距離不過一米。「開始了哦!」艾彥雙手緊緊抓著韓遠海的肩膀。「好!來吧。」韓遠海雙目炯炯有神,雙手也緊緊地抓在艾彥的兩只胳膊上。
「呀!」兩人同時喊了一聲,一起發力。韓遠海雙腳抵在地上,兩只手臂率先從艾彥手臂的外側移到手臂內側,頂住艾彥的沖勁。「喂!少爺,小心了!」剛說完,艾彥將雙手擒在了韓遠海地衣襟前,一發勁,一個側身,右腿一掃,將韓遠海兩只立足腳,掃起懸空。韓遠海整個人瞬時間,重重地就摔在了滿是灰塵的地上。艾彥的動作,看起來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摔在的地上的韓遠海感覺五內俱焚,尤其是觸地的一剎那,心髒就像玻璃一般,被用力震碎。「二少爺,還可以嘛!一般人接了我這一招,都起不來了。」艾彥的眼神里,倒是冷峻非常,這是韓遠海從沒見過的。原先,他以為對待自己如此好的師傅——艾彥,只是跟他玩玩,沒想到卻來得是正格的。
「怎麼樣?起不來了吧。那你回去吧,我還要回屋,研究我的火銃呢!」艾彥轉身要走。「師傅,等一下。」韓遠海咬著牙,用手撐地,慢慢地爬了起來。「不行的話,就別勉強了。夫人要是知道你這樣,肯定會怪罪我的。」艾彥說道。
「不行!我要撐過三個回合。剛才,那算第一個回合。還有兩個回合。」韓遠海語氣堅定。「好,來吧!」艾彥看這小子是火氣上來了,與其這樣地放任他,還不如把他,一口氣打回去。韓遠海與艾彥站定,韓遠海剛伸出雙臂,艾彥一個漂亮的過肩摔,把韓遠海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哇!」韓遠海在地上,疼得大喊了一聲,身體左右搖晃著,雙手捂在胸前。韓遠海的嘴角滲出血來,早上剛穿的新衣服,也被灰塵沾滿了全身。艾彥蹲子,低著頭對著韓遠海說道︰「別怪師傅無情,要怪就怪你自己不爭氣!就你現在的實力,根本就不夠出海的。」
「不行!我一定要出海,我一定要出海!」韓遠海忍著痛,在地上還打著滾。「好吧,過去,你不是跟著那東瀛武士學了什麼劍術嘛,他用的是武士刀,但咱中原人喜歡用劍,所以我特意為你作了一把劍。我們一人一樣兵器。只要你能擋得住我三招!我依然陪你出海。」艾彥進了屋,出來時,左手提著一把胡刀,右手拿著一把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