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女帝紀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作者 ︰ 微雲疏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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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資歷尚淺,貿然喊精銳前來,實在太過失禮。」許徽抿唇笑了笑,半是玩笑般認真地說,「眼下時辰也不早了,咱們不妨召集諸將,一道宴飲吧」

听見她刻意加重了「宴飲」二字,趙海不由踟躕地望著許澤,不知該不該答應。

喝酒誤事的例子,古往今來,數見不鮮。對于許氏部曲,許澤沒太高的要求,反正他們要弄酒也弄不到多少,可對這支耗費了太多資財,精心打造的騎兵,許澤嚴禁他們平日喝酒。這也是趙海這個不管事的「泥菩薩」,唯一三令五申,出過面罰過人的。

當然,許澤知這些漢子離不開酒肉,也不會這般不近人情。每隔五到七日,他們便可敞開肚皮,痛飲一番。算算日子,三日前才讓他們盡情喝過一場,時間沒到,哪怕許徽開口,趙海也是不敢貿然應下的。

許澤看了看趙海的神情,又見許徽無絲毫不高興的意思,便道︰「既你打算做一次好人,我亦不掃你的興,但這人選……」

「人選的話,自然是由趙大人決定。」許徽早已看出,趙海性子忠厚又懦弱,對自家祖父言听計從,絲毫不敢違抗,自不可能選出那等刺頭出來給她,倒也省了她極多麻煩。不過,許徽也沒有太謙讓的意思,想想又加了一句,「輕騎屯長莊七,與我有幾分交情,可否將之加上?」

她都開了口,趙海自沒有不允的道理,自是滿口贏下,心中卻犯了難。

他憨實不假,這些年卻也鍛煉出了些眼力,見許澤對許徽極是信任與縱容,少不得對自己推薦的人選仔細又仔細,總覺得這個脾氣不好,說不定會觸怒許徽;那個滿嘴粗話,沒得污了許徽的耳朵。想來想去,誰都有毛病,誰都不滿意。

他存了這麼一樁心事,宴席中的佳肴再美味,佳釀再醉人,對他來說也與嚼蠟沒什麼區別。倒是被請來的諸將見到闊別一年,光彩更甚從前的許徽,哪怕知這是許澤的孫女,騎術箭術與他們相比,還能比下一些人的女將,不是可隨意近身的歌姬舞姬之流,也不妨礙他們喝得比平常多一些——見到頂尖的美人,哪怕不能冒犯,心中高興也是必然的,不是麼?

見這些人沒心沒肺的樣子,趙海越發憂慮,見他連覺都不想睡,他的妻子王氏擔憂地問︰「夫主,可是郎主斥責你了?」

「兄長對我極好,怎會斥責我?」趙海與妻子多年夫妻,平平順順穩穩當當,聞言便沒精打采道,「只是這兒孫之事,再豁達的人,也不得不慎重幾分,我若是挑錯了人……」

他心中煩悶,便將今天的事情,對妻子竹筒倒豆子一般地說了出來,王氏雖听得懵懵懂懂,對趙海說得很多話,都是一知半解,卻不妨礙勞動人民的淳樸智慧,以及家庭婦女特有的狡黠。是以王氏認真想了想,便建議道︰「女郎不是特意點了一個叫……叫什麼莊七的麼?你怕自己個兒推薦的人不合郎主的心意,便讓莊七推薦啊女郎自己點的人,將相熟的朋友推薦給她,這應該挺合乎她的心意。哪怕犯了什麼事,也責怪不到你身上吧?」

趙海一听,覺得王氏這話說得實在不厚道,人家去都沒去,什麼事都沒發生,她就盡想著推卸責任。可他再仔細想想,發現除此之外,自己也沒別的辦法,這自己點的人,萬一真出了什麼事,哪怕與他無關,沾了這麼些許的聯系,也是一樁錯處啊

許澤惦念著趙海父母的救命之恩不假,可人也要憑良心說話,如果不是父母的一時善心,趙海一家人說不定早就在連年的災荒中全給餓死了,哪有如今的光景?朝廷鉗制北姓世家出身的武將,許澤這個安北將軍不得帶任何裨將與偏將,只能領五部。

哪怕誰都知道,他手下的人絕對不止這個數,光是屯長的數量就嚴重超標,可無論如何,名義上,他手下都只能有五個校尉——李準一個,領了縣尉餃;姜華一個,是為了安撫當地有權有勢,綿延千年的姜家;另外兩個校尉,名聲雖不顯的,卻都是二十多年前與許澤一起守上黨的老人;最後這個被太多人爭奪,許氏族人也好,許氏先祖舊人,舊部後裔也罷,打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的位置,憑空落到趙海頭上,這難道還不夠好?若是許澤哪天,不念這份情了……模著柔軟的被褥,看著雖不甚精致貴重,以前卻是做夢也想不到,賣了自己也買不起一個邊角料的家什,再想想自己幾個都在做七八品官員的孩兒,趙海咬咬牙,決定就這麼干了。

趁著時間還不晚,趙海命人叫莊七過來,又在王氏的服侍下套上外裳。等他走到書房,僕役點亮燭台,過了沒多久,莊七也到了。

宴席上見到許徽的時候,莊七還有些不清楚情況,只以為許徽陪許澤巡視來了,待趙海慢慢地,帶了幾分猶豫,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向他說明狀況後,莊七呆住了。

男子漢大丈夫,誰心中沒有一腔熱血,渴望上戰場殺敵?他們這些天天被拘著訓練,有緊急要務才能偶爾出去放放風的騎兵,對戰爭更是充滿了渴望。誰讓這個時代的人們,對騎兵有著特殊的迷信與崇拜,認為騎兵一出,普遍就沒有解決不了的事;對上騎兵,哪怕不死路一條,也傷亡慘重呢?但莊七與趙海一樣,都不怎麼想擔責任——這便是世家政權與裙帶關系的不好,若是誰的功勞與地位,都是真刀真槍干上來的,哪用得著這麼忌諱?

猶豫片刻之後,莊七一狠心,便抬起頭,利落應道︰「卑職定不負大人所托」

他本是個生長于雁門,不知父母是誰,少時游手好閑,大了坑蒙拐騙,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人,很有幾分血性在。哪怕因為騎兵,許徽真出了什麼事情,那又如何?自己活著的時候,自然會竭盡全力地保護她,自己若死了……人死之後,一了百了,還需要管旁的麼?

見他應下這一責任,趙海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隨即老臉一紅,覺得莊七是條好漢子,起了惜才的意思,又覺得自己方才表現的這麼無能,實在不太像個男人。

兩種情緒交織,讓趙海猶豫掙扎了好一會軟,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對莊七說︰「這個,莊七呀我有個小女兒,年方二七,雖長得有點像我,但無論理家還是女紅,都是一把好手,性子也很和順。這男人啊,再怎麼漂泊,覺得自由暢快,到底還是需要個知冷疼熱的女人在,生幾個男孩傳承香火,才算圓滿,你說,是不是?」

哪怕上黨的諸多官吏,乃至上黨許氏旁支庶出的族人們再怎麼瞧不起趙海,覺得他走了天大的好運,才撿來這麼一個官職,但他們表面上都得對趙海恭恭敬敬,畢竟他與許澤的關系做不了假,這個校尉之職也是實打實的。眼下他主動提出,將女兒許配個一個沒有根基,年歲也大了自己女兒一輪的屯長,對莊七來說,本應是天大的福分,可莊七心中卻有不同的想法。

秦九投靠許徽,是見識到了她的能力,又隱隱猜到了上位者的心思,為自身前程,一開始不得不效忠許徽,哪怕對她心悅誠服,也是這幾年的事情,何談與許徽關系更生疏,之前根本沒見過面的莊七?莊七之所以在秦九說了之後,就第一個響應,完全是因為他的野心。

不是沒想過投靠許磐、許亨這種大人物,但誰都知道他們將來必定位高權重有出息,上著趕著巴結的人一大堆,哪有他們這些小人物的份?莊七又不是神仙,能算到未來要打仗,對他來說,出人頭地的機會,哪怕看上去再荒誕不經,都要抓住,所以他才毫不猶豫地向許徽效忠,也入了許澤的眼。

尚且安穩的歲月,莊七都敢下這種會讓人恥笑他一輩子的注,何況快打仗,想憑著軍功出人頭地的他呢?看趙海的性情能力,上黨許氏以後的攤子鋪得再大,趙海都只能是個憑借恩情混日子的富貴閑人罷了,貿然就將自己的婚姻許下,看上去值了,實際上……不過兩個呼吸的功夫,莊七就下了決斷,是以他肅容道︰「卑職此去,生死未卜,大人怎可置令愛名聲與未來于不顧?」

趙海先是被他義正言辭的神情怔住,听了他的話,又是一愣,想到二十多年前胡人燒殺擄掠,熟悉的兄弟一個個倒下的場景,趙海心中後怕,想說一些激勵的,以示自己不害怕的話。舌頭卻如打了結一般,再說不出任何話來,半晌才結結巴巴地吐出一句︰「時辰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

見他這幅反應,莊七更覺得自己的選擇沒錯,便毅然抱拳道︰「卑職告辭」(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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