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覺得這世間或許這緣分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她沒想到自她重生後,不僅與楊浩走得極近,今日又見到這男子被他派來侍候自己,倒象真是有些因果的玄妙所在。
這個男子看來不到弱冠年紀,已顯出男子剛硬本色的臉上此時正因氣憤而變得有些發紅,二丫再細看看,可不正是自己前世被他拉到禪房門前做盾牌的青衣男子
二丫見此笑道︰「你就是楊虎吧,你家公子的信我也看了,已經知道事情的始末,我並不是要趕你們走,只是覺得為了所謂的叫魂完全沒有必要,到時我會寫信告訴你們公子就說我這里有人會叫魂,再者你這麼個年青小伙子也不會樂意做什麼神棍吧」
「裝神弄鬼的誰願意干啊只是這是公子吩咐的,只是你一昏迷馬上就要叫魂不許耽擱。」楊虎低頭嘟囔了一句,又抬頭看著二丫︰「其實臨來時,我家公子說這里不是很太平,除了叫魂外,主要還是保護您的安全,我都已經答應下了,當時府里人都知道我被派出來做事,可現在剛來您就要我走,倒像是告訴別人我沒能耐沒被瞧上退了回去。」
二丫听了心中有些無奈,一方面氣楊浩是個辦事糊涂拎不清的,當時不過是神婆子為了錢財胡謅騙人的,偏他就當了真,年紀輕輕就信了這個,當然上兩次的事也趕得巧,只是沒想到他倒也細致看出眾人都不信些這個,就派了人專程做神棍。一方面心中又感激他,瞧著也是個粗心的,卻能想到這里不安穩專門派了人來。
楊虎看二丫神情有些松動,便又道︰「我家公子說了,您是他救活的,這條命就算是他的了,務必要保護好要是有什麼閃失,讓我提頭去見他。」
二丫撫了額苦笑道︰「好了,那你們就暫且留下吧,等過些日子我再好好想想如何處理。」
偏楊虎是一個粗魯漢子沒眼色,還在那里兀自說道︰「其實小姐也不用煩心,就當我們是家里的下人隨意使喚就行,臨來時我家公子也給了我一筆錢,說是就當這幾年的月錢,等回去後還會另外賞,公子也讓我給您帶句話︰知道您家里窮使喚不起人……」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我累了」若是楊浩在此,二丫恨不得把眼前的碗摔到他臉上,就沒見過這麼不會說道的人,施了恩還讓人記恨,倒也算是本事。
曾小蘭此時也已進來了,看情勢不好,忙拉了拉丈夫︰「小姐都答應咱們留下來,快別說了,沒看小姐累了嗎?」。又對著二丫恭敬地說道︰「他就是個粗人,要是說了不中听的話,還請小姐大人大量。」看到二丫擺手,忙拽著楊虎出去了。
小梅小聲笑著對二丫說道︰「他們家公子倒真是挺有意思的,該不會是……」看了一眼二丫,小梅忙咽了下邊的話,低頭專心做事。
二丫看著小梅紅樸樸的小臉也知道她心中想的是什麼,她撫著額頭不由想起楊浩「拒絕」自己的事兒來,幸虧自己不是真正十四歲的二丫,否則他雖是明言拒絕,可這些個事又無不向人表明他還在意著她,情竇初開的小姑娘哪會不想歪了,偏他還一臉無辜地在那自命救命恩人地沾沾自喜。
第二日,曾小蘭就過來親自服侍二丫,神情上倒也變得好了些,想是知道短時間內不會回去便只好認命了吧。不過畢竟是練武之人年齡又稍大些,倒真是有把子力氣和巧勁,一應的起臥方便之事,倒是比小梅做得更讓人舒坦些。至于楊虎則暫且充當門房。
二丫躺在床上實在是無聊得很,和小梅也沒什麼話好說,曾小蘭只是悶不吭聲地安分做好自己的事。小梅見二丫神情郁郁,便說道︰「要不我去把書琴姐姐找來,請您讀段書听著解解悶。」二丫听了有些贊賞地看了她一眼,便又問曾小蘭識不識得字,看到曾小蘭搖頭,也只好讓小梅去找書琴。
哪知過不多時,小梅就回來道︰「書琴姐姐這會不得閑,老爺中午請人吃飯,她正在廚下幫忙呢。這會我也得過去呢,過來給您說一聲,就只好讓曾姐姐一個人在這伺候了。」因為曾小蘭嫌小蘭小梅的好似姐妹兩個,便不準小梅叫她蘭姐,只許叫曾姐姐。
二丫有些驚訝︰「現在不正是勸農時節忙得很,怎麼父親今日有興致請客吃飯?都是請的什麼人?」
「就是昨日的程公子。老爺說是要謝他的救命之恩」
二丫不由「哎喲」了一聲,自昨日醒來先是猜測那歹徒無果,後又被楊浩的事攪得費神,竟把程公子給忘得一干二淨的,怎麼說他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太疏忽他了。忙命道︰「你快去幫忙吧」
小梅答應著要往外走去,卻見書琴走過來,小梅忙說道︰「我這就過去了,哪用你催」
書琴笑道︰「你也知道你做事磨蹭,還不快去」說著就進了房,來到二丫跟前說道︰「程公子想要來探望小姐,讓我來問一下,小姐是否方便。」
二丫心想要是楊浩估計這會就乍乍忽忽地直接進來了,這就是文人和粗人的區別吧。待到說自己這個樣子也不方便,等以後好了再親自道謝,又轉念一想,他到底是救了自己,此時來看望也是一片好意,況且和他也算熟識,便說道︰「你去請過來吧,我正想要親自向他道謝呢」看書琴退了出去,二丫便對曾小蘭招手道︰「蘭姐你過來扶我坐起來,躺著總歸是不太好」曾小蘭忙收起對二丫不避諱男女之大防的月復誹,走向前小心幫著二丫靠坐起來,又幫著在床前豎好屏風。剛收拾妥當,書琴就領著程公子進來了。
二丫笑道︰「多謝程公子的救命之恩,如今您又來看望,倒讓我過意不去,程公子快請坐。」
程公子忙快步上前,卻又頓了足擔心地說道︰「李小姐快別多禮,小心身上的傷。」
二丫笑笑又請程公子坐下,書琴上前奉了茶,便又悄悄朝曾小蘭招手。曾小蘭只好跟著她一起出來,書琴小聲道︰「我先在這里守著,等他們說完話我好再引著程公子去前院,你幫我去廚房給廚娘環姐說一下,就說那個肉已是腌制好了,可以用了。」曾小蘭心中冷笑,不過是男女私會自己在這礙眼,便用了這麼個拙劣的借口打發自己,自己又豈能不識趣,便點點頭慢慢往廚房去了。
二丫也在她二人出去時心中閃過一絲詫異,只是書琴辦事向來周全,且看她又在門前守著,也不好對此過多說什麼,仍是客氣地對程公子說道︰「當時多虧了程公子及時趕到,否則後果真是不堪想象。」
程公子爽朗笑道︰「那天不過是偶來興致,想要去感覺一下春的氣息,沒想到能遇到小姐,也是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過昨晚想起還是有些後怕,今天看到小姐,便心安了許多。」
二丫拿帕子掩著口干笑了一下,也不好接話。
程公子也覺得自己說話有些唐突,便咳了一下說道︰「只是那賊人太狡猾,當時小姐昏了過去,心中著急也沒顧上細看那賊人的樣貌,否則畫了像定能極快捉拿歸案。」
二丫也遺憾地道︰「我當時已是慌亂得只想逃走,哪顧得上看他們,事後只記得他們那凶惡的眼神,其它一概都忘記了。真是讓程公子見笑了。」
「哪里,在那種情況下小姐還能拖住賊人讓僕從去叫人,這份沉著在閨閣中是不多見的。」
二丫低頭笑道︰「您過獎了。」
「真的,我還問過那差役呢,他都與賊人對打多時,竟也是慌亂中沒記住那人長相。」程公子又痛聲道︰「可惜,沒能盡早將他們捉拿,只怕又要為禍鄉鄰了。」二丫听了心中也有些沉重。
「小姐可否再想想,看可有些遺漏的線索,比如他們的穿著特點,或是他們可是本地口音,又或者他們曾說過什麼蹊蹺的話?」
二丫仔細想了想,又抬頭看向屏風後的程公子,透過屏風依稀看到他微向前探著身子在自己沉寂的這一會工夫里,卻又見他將身子向後退了一下,好像是特意做出不甚在意的樣子。二丫心中一動,沉吟道︰「當時的事很是有些莫名其妙,不過遠遠看著以為他們就是當地村民,也沒理會他們在做什麼,誰知他們突然就沖著我們喊站住,還要殺人。想來是他們內心鬼祟,偏我倒霉就撞上了。之前也沒見他們說話,後來面對面時雖說了幾句卻也分辨不出是不是當地的口音。」
程公子忙安慰道︰「倒是我魯莽了,讓小姐憶起這嚇人的事來,這事也過去了,以後不要多想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總會被逮到的。」
程公子又滿懷關心地問了她的傷勢,知道只是崴了腳,倒也沒受沒什麼大的傷,好好養幾天便會好的,這才明顯放了心。只是那恨不能替她代受的言詞動作,倒是讓二丫不知該如何對答。程公子也察覺到二丫此時有些心不在焉,忙又安慰了幾句,又說以後有什麼事只管說,只要他能辦到的一定會盡力而為,這才有些不舍地告辭去了前院。
書琴前腳剛引了程公子離開,曾小蘭和小梅後腳就相攜著回來了,說是廚房那邊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二丫點點頭也不說話,只是閉目養神,心中卻在思量程公子剛才的表現︰若是個小姑娘見他如此感情流露地關心自己,只怕心兒都不知要飛向哪里,只是自己畢竟已是三十歲的婦人,對著一個年輕有禮的小伙子可能會喜歡,卻決不會意亂情迷,且那歲數也不是白長的,真情假意還是能分辨出一二的。程公子雖對著自己關心備至的樣子,但二丫總覺得他做戲的成分要多些,說不出原因就是感覺,而今天他也並不是要來表示關心的,卻像是來套話的,難道這件事和他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