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新官上任前都會提前給任所的屬官們說出到達日期,故李縣令在其到達的前兩日,便都搬去了驛館居住。
而劉夫人也及時派人來接二丫去澤州府小住。
二丫因想著,雖說新任的縣令會帶著家眷而來,只是自己一個未出閣的小姐在此也沒多大作用,且自來都是只聞新人笑哪管舊人哭,那些個屬官娘子們自會巴結縣太爺的夫人,自己在那里反而不美。再說新官到任後,父親免不了要幫著忙活幾日,自己住在驛館也無趣,而且馬上就要起程去京城了,心中也很是舍不得劉夫人,臨走前當然要好好聚一聚的。
不過二丫的不舍之情在見到劉夫人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且添了欣喜。因為劉夫人到時會和她們一塊起程去京城。
原來在褒獎李縣令的聖旨到達的同時,對劉大人褒獎的旨意也一起傳達過來。是要調了劉大人進京為從四品的工部侍,不過因為接下來因要開礦的事兒還需要劉大人的協助,且劉大人在折子上也明言他在此主政期間,致力于水利增產等措施,此時正是緊要關頭。若是貿然換了人來,只怕會誤了事,故聖上在褒獎劉大人勤政愛民的同時,也表示明年他三年任期將滿,這邊事情也都處置妥當後,再入京中述職。
劉夫人便想反正也就一年的時間,且心頭事了了,便格外的想念兒女,再者芳姐的生日在十月份,已經有兩年時間沒給女兒過生日了,而今年恰好又是女兒的及笄禮,對女孩子來說這是非常重要的儀式,表明以後真正長大可能嫁人了,之前還為錯失女兒成人禮而傷神,現在所有的問題都迎刃而解,便不想錯過。故劉夫人打算留下那錢劉兩位姨娘在此照顧老爺,反正這邊基本上也沒多少需要後宅應酬的事,讓她二人在此也省得一人坐大壞了規矩,她則同二丫一起回京城,相互也好有個照應。
二丫見此也心中高興。不過想到劉大人與父親真是不同人不同命,劉大人進京是闔家高興的事兒,而自家卻有些愁雲慘霧的樣子。心中想著嘴里的話便有些滲了出來,當然這是因為二丫從心中對劉夫人親近不設防才會如此,再者她知道這劉夫人也算是見多識廣的人,再有劉大人從旁點撥,比自己胡亂猜想要靠譜得多。
果然劉夫人聞音知雅意,將人都支開後,才慢條斯理地問二丫道︰「之前隱約听說你父親的這個官好像是將軍府楊家給的,可是真的?」
二丫忙答道︰「不過是我父親久沒得官,楊浩這才去打了招呼得了這個官,說實在的這可真不是個好缺,差點就性命不保。」
劉夫人笑道點了她一下︰「真是個不知足的丫頭」不過她倒真是感謝楊浩給李縣令謀了這個官,解了自家的劫難,于是她又問道︰「現如今你身邊的曾小蘭是楊家特意贈給你的?還有那個年輕的門子?」
二丫心中一動,輕點了頭便不再言語。劉夫人笑道︰「如此說來,說你父親出自那楊家門下倒也說得過去如此也好,以後你們家的靠山可是皇後母族,想來你父親將來倒也不愁不官運亨通我家老爺昨日還說呢,只怕以後還要仰仗你父親呢?」
雖然劉夫人說了俏皮話,可是她臉上卻並無什麼笑意,二丫見了心下了然,便也不再多說此事。
劉夫人卻又對二丫言道,她這邊護送的人多,且那陳太太也派了人手車輛進京送些東西,二丫他們人少東西估計也不多,倒不用再費心準備車輛。二丫忙對劉夫人道謝,如此倒是讓她們省了好大的心事,銀子倒是小事,在尉縣是車馬難尋。
又過了幾日,李縣令那邊已是交接完畢,二丫便回尉縣,幫著收拾東西。搬家時早就都收拾妥當,大多也沒拆包。趁著這個空檔,二丫便又送了小梅二兩銀子,讓她回去了,小梅自是萬分不舍,卻也知與小姐的緣分只怕也就到此了,到底是傷心了好幾日才罷。
小梅走後的第二日劉夫人便派人來送信,說是她已收拾妥當,兩日後就是吉日,到時一起在澤州會合。
二丫自是和劉夫人坐在一輛馬車內,劉夫人只留下心月復綿兒和秀兒在旁服侍,將曾小蘭遣到其他丫頭婆子的車上。曾小蘭只想到要回到將軍府心里高興,便也不在意。
反倒是劉夫人看不過去,教訓二丫也不知道收伏身邊的人,二丫卻笑道︰「心不在此,收了又如何,倒不如讓她去了」
劉夫人見此也笑︰「也好,不過是長著一雙富貴眼,也未必能好教好的,反白費了心思。等到了京城,我幫你好好挑丫頭。」
二丫便感激地對著劉夫人一笑,眼楮轉上一邊,思緒已是飄遠。當日劉夫人裝作不經間提起楊家時的那番作態,二丫便知自己所想不差。父親因為楊家得了那個官不是什麼隱蔽的事,故朝中得知也不為奇,父親一個小小七品芝麻官礙不著誰卻仍被打壓,使得她只能往楊家這邊想,再結合前世的種種,二丫便猜測這聖上只怕是有些忌憚皇後母家權勢太大,故一邊給了他家盛世榮耀,一邊又漸漸縮小楊家的權勢。只是不知父親不過邊陲小縣縣令竟也會勞動聖上,倒也太看得起自家了。二丫想到此又覺得自己向來不關心朝堂之事,只是經歷那楊浩之事後,便認為聖上對楊浩未必如表面上那樣疼愛,然未必不是自己多想了,這才試探著與劉夫人說了那些露酸的話,沒想到劉大人夫婦竟也是如此認為,只怕這事實是十之八九了。
二丫不由暗嘆︰本以為有了前世的事做底,今世自家便不會重蹈覆轍。哪想到又與楊家連在一起。如果楊家定了謀反的罪名,到時自家必定也會受其牽扯。她也曾想過要不要在楊家事發前想個法子與其交惡,但是一則兩者地位差距太大,且父親現在不過是個閑散的七品小官,拿什麼與他交惡,難道要明目張膽地大聲嚷嚷與楊家絕交?再者他家現還權勢滔天的,自己家這麼做不用楊家動手,自有樂于代勞的;三來則是她始終認為楊家是被人誣陷的,且他們怎麼說也算是幫過自家,若說素無瓜葛,自己狠狠心閉了眼任他去了,可是如今又怎能作勢不理呢。
罷罷罷,自己就是個窮操心的命,又或者說因老天讓自己重活一回,凡事有得有失,必不會讓自己的人生過于順遂。就如這鐵礦一事,本以為自己是看戲的,不忍心劉夫人一家的悲慘,便想法去化解,哪里想到自家也是深陷其中。本來因為與楊浩想識,他對自己一家也算是有大恩,便要想法化解他家的劫數,沒想到自己家卻在不知不覺中陷了進去,可以說他家榮自家未必榮,但他家損自家卻一定會損。怪不得那白須仙人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讓自己多結善緣,像這些個善緣不結能行嗎。
雖然現在還不知如何去化解,不過首當其沖地是不能讓楊浩娶了李淑妍。前世里李淑妍與皇帝**是不爭的事實,在那場謀反的事端中她無論如何也不能說是無辜的。此時進京倒也不借,正好看著楊浩讓他履行當日的誓言。唉,別人都是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自己卻要做惡人,誓要把那前世的鴛鴦拆散,也不知上天會給自己什麼樣的懲罰,做人做到這個損人不利已的份上,只怕世上獨此一家。
想到此,她心中只覺好笑。冷不防卻被劉夫人拍了一下︰「你一個人在那里傻兮兮笑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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