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柔的推月兌雲馨早就猜到了,無非就是覺得她一個小孩子,當下也抖不出什麼事,所以趁先將錯誤推在她頭上,只是她卻小瞧了雲馨的程度,只見雲馨當下也不示弱,只是微微的紅了眼眶,然後委屈的說道,「我哪里沒有告訴她們,都說了好幾遍不愛吃那些菜,可頓頓都在桌上擺著,還說為了我的健康好,要我不要挑食。這種小事我也不好告訴爸爸,惹你們心煩,只能自己忍了下去,說是不吃了就是……可哪里想到,就連這樣都能犯錯。」
「你,」孫柔沒想到雲馨竟然會回嘴,听了這個倒是一愣,不過很快又回過神來,干笑著說道,「你這孩子,怎麼也不把話說清楚,不能吃喝不喜歡吃是倆碼子事,可能是……」
「既然那些人不會做事,辭退了就是,沒什麼好說的了。」雲大成不耐煩的打算了孫柔的辯解,直接給這事下了定論。
「呵呵,嗯,好,這次她們翻下這麼大的錯誤,這批人的確是用不了。」雲大成一開口,孫柔就不敢反駁了,干笑兩聲應道,心里卻飛快的想著有哪些人可以用,「我明天就去雇一批新的人來……」。
只要人事權在她手里,不管怎麼換,都還是她的人。
「不用了,辭人的事情你做就好,至于雇人的事情,我讓老胡去辦,務必找到一批可靠的。」雲大成一旦公事公辦起來,那是半分情面都不講的。
很顯然,孫柔這次在他心目中已經被貼上了失職的標簽,所以他不會讓她負責接下來的事務的。
「可是,這,這是,」孫柔張張嘴,那話卡在喉嚨里半天都說不出來。
可是這是家事啊,怎麼可以不由她這個女主人經手。
她這麼多年為他做了那麼多事,難道因為一次失誤就要將她往日的成績全部抹殺麼?
孫柔握著拳頭,用盡了全身力氣才能控制自己不要失態的叫起來。
「不管家事也好,公事也罷,都應該交給合適的人去做。」雲大成對孫柔的反應顯然毫不在意,「你知道我向來對事不對人,只會找對的人去做對的事,而不會不分狀況的任人唯親。」
「好,我知道了。」孫柔掐著掌心,有些失神的說。
果然,父親還是這樣一個人。雲馨躺在床上拉高了被子,有些感慨又有些懷念的看著雲大成。
父親向來是個冷漠的人,自己上輩子對于孫柔的同情,有一半是因為雲大成對于孫柔的態度導致的。因為他對于這個女人的態度是明顯到再不能明顯的利用,在他的眼中她就是一件工具,幫他照顧女兒,料理家事,扮演一個可以出得廳堂入得廚房的女主人,甚至在某些時候滿足他的生理需求。
他對孫柔的態度一直如此,所以從本質上講,孫柔跟雲氏的普通員工沒什麼兩樣,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崗位比較特殊點。
這種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殘酷的冷漠,曾經讓雲馨萬分不平,以至于忽略了孫柔是個小三的事實。因為這個女人在所有人面前都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而她的地位也的確是令人堪憐,雖然看起來風光顯赫,卻毫無尊嚴。雲大成對她沒有打罵過,可是那種冷漠足以抵得上所有傷害,所以大家都忍不住將她當做弱者,對她多有幫助,希望她能過得好點。
可是,現在跳過那段年少單純的時光,雲馨再來看孫柔,卻絲毫都不同情她。就像是現在這樣,誠然她的確是很可憐,很可悲,但是究其根源,卻只能讓人給她「活該」兩個字。
因為她現在的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沒有人逼過她。
雲馨清楚的知道,雲大成從頭到尾都沒有對孫柔表達過哪怕一丁點愛意,他們的結合,從開始就是孫柔倒貼上去的。有了孩子之後,雲大成給了她兩條路選,要麼留下孩子,拿著一大筆錢走人,去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跟正常女人一樣結婚生子,要麼就跟在身邊,做一個沒名沒分的情婦。是她自己選擇了第二條路,如果說她因此而受到什麼白眼和磨難,那也是自找的。
實際上就算是現在,雲大成也沒有阻攔過她任何事,態度向來都是如果你要走的話,我不會攔你,你可以拿著我給你的錢到任何地方去。至于你要留著或者帶著你的女兒我都無所謂,你要帶著我就多給你一筆贍養費,你要留著我會找人撫養孩子。
可是,這麼多條可能放在孫柔面前時,她都沒有選,是她自己挑了一條最受唾罵的路在走。她受到的輕視和侮辱,都是她自己招來的。
雲馨曾經不明白孫柔為什麼如此「死腦筋」,而孫柔則是害羞帶怯的告訴她是因為她真的愛雲大成,所以才甘願如此「委屈求全」。可是現在成熟後的雲馨再來看這一幕,只覺得這理由惡心的讓人想吐。
別糟蹋真愛這兩個字了,別拿愛當無恥的遮羞布。孫柔之所以不願意離開,並非有多麼舍不得雲大成,只是因為她舍不得雲大成的女人這個頭餃,舍不得她優渥舒適,紙醉金迷的生活。
離開雲大成,她固然可以做一個正常的女人,但是那也代表她要淪落到跟普通家庭婦女一樣,為了幾十塊的菜錢斤斤計較,為了一兩件好衣服而省吃儉用,永遠只能在電視劇里頭看著貴婦們如何消遣放松,對著玻璃櫥窗里的高檔香水、名表珠寶垂涎。
可是留在雲大成身邊,她只要放下尊嚴,只要小心的討好這個其實要求並不難伺候的男人,偶爾張張大腿,就可以獲得這個世界上大多數女人望而莫及的奢侈生活。
所以這個女人要的從來都不是尊嚴,她要的只是錢勢而已。
雲馨嘆了口氣,不由得想到了母親,如果不是跟著雲大成一起到了M市生活,她根本無法體會父親竟然如此有錢。這倒不是雲大成苛刻她們母女,實際上母親病危時自己去銀行拿錢,後面的一串零華麗到讓人眼花繚亂。
就算是再困難的時期,雲大成省下了一切開銷,卻從來沒有減少過向她們母女倆匯錢的數額。可是就算是有那麼多資產,母親也沒有買過任何奢侈品。
她住在鄉下的老房子里,安靜而悠然的伺弄著一院子花草,閑暇時間泡泡茶,彈彈琴,恬然的仿佛連時光也不忍在她身上留下痕跡。
雖然是她的女兒,可是雲馨一直覺得自己連母親的十分之一都沒有繼承到。
只不過那樣美好的人,或許連上天都不想讓她在塵世里羈留,早早的將她收到了天上去,離開時還不滿四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