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舞柳實在是餓壞了,他吃了七七四十九個湯圓,八八六十四個水餃,覺得心燒難忍,又要了一碗素菜湯,一碗米飯壓壓月復中甜膩之物。
他這一生中從未吃過這麼多。
賈小子吃了六個湯圓和八個水餃就飽了,他手托腮邦,嬈有興趣地看著風舞柳。
風舞柳道︰「你怎麼不吃了?」
賈小子道︰「我吃得太飽了,暴飲暴食對身體是很有害的。」
風舞柳道︰「做個飽死鬼,總比做餓死鬼強多了。」
賈小子笑道︰「看你吃東西真有趣,你一頓吃下的東西,我三天也吃不完。」
風舞柳總算將最後一碗湯也喝下了肚,放下碗筷,說道︰「我可以三天不吃飯,你能麼?」
賈小子 噗一笑道︰「你真是一個大駱駝。」
風舞柳正色道︰「你也該多吃一點的。」
賈小子道︰「我已經吃飽了,為何還要多吃?」
風舞柳嘆了口氣,道︰「我們吃過這一頓之後,下一頓就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吃到了。」
賈小子拍了拍衣兜道︰「我這里還有很多銀票呢,還愁買不到吃的?」
風舞柳道︰「我們有再多的銀子,也不一定能買得到食物,就算能買到食物,也不一定有時間坐下來吃。」
賈小子愕然道︰「為什麼?」
風舞柳道︰「因為從現在起,我們就要開始逃亡了。」
賈小子道︰「逃亡?你說我們現在就要離開長安?」
風舞柳道︰「不錯。」
賈小子道︰「可是這雪一直下個不停,我們無論走哪一條路,都會在雪地上留下痕跡,俠義盟的人很容易就會追上我們的。」
風舞柳道︰「若我們留在長安太久,俠義盟的人也遲早會找到我們。」
賈小子道︰「那我們該怎麼逃出去呢?對了,雇一輛馬車,車廂四面封團,我們就坐在里面,誰能看得出來?」
風舞柳道︰「馬車目標太大,而且只能行走大道,反而方便了俠義盟的追蹤,我們不如選擇錯蹤復雜的鄉村小路,這樣的小路有千千萬萬條,俠義盟的人很難判斷我們走的是哪一條。」
賈小子道︰「你是說我們化妝徒步而行?」
風舞柳道︰「聰明!」
半個時辰後,兩人都換上了一身村夫打扮,風舞柳還從鞋店里弄來了兩雙鞋底和幾枚鐵釘。賈小子奇道︰「干什麼?」
風舞柳道︰「給我們的鞋子再加上一層底。」
賈小子失笑道︰「你是怕鞋底被磨破麼?」
風舞柳道︰「我要將鞋底反釘在上面」說著月兌下了自己的一只鞋,將鞋底往上面一比,道︰「喏,就這樣。」
賈小子恍然大悟,拍手道︰「我們穿上這種鞋子走路時,留下的足跡與我們行路的方向相反,俠義盟的人如果跟蹤我們的足跡,只會離我們越來越遠。」
風舞柳道︰「不錯。」
賈小子眼楮骨碌一轉,道︰「你這麼聰明,一定已經猜到救我們的人是誰了吧?」
風舞柳道︰「我沒有猜。」
賈小子怔了怔,道︰「為什麼?」
風舞柳道︰「因為我猜不到,既然猜不到,又何必猜呢?」
賈小子道︰「那麼你至少應該問問我啊,難道你不想知道?」
風舞柳道︰「如果我知道了,就不得不報答他的救命之恩;我若不知道,就不用去想報恩之事了,所以還不如不知道的好。」
賈小子瞪著他看了半響,道︰「你騙人,你心里一定很想知道的,嘴里卻說不想知道,因為你知道我在吊你的胃口,所以你故意對這件事顯得漠不關心,好讓我忍不住告訴你,是不是?」
風舞柳笑了笑,他知道賈小子現在一定已經憋不住了,---一個人在吊別人胃口的同時,其實也是在吊自己的胃口,風舞柳事實上也是急得要命,但他知道現在絕不能答腔,他怕自己一答腔,賈小子又不肯說了。
誰知賈小子的手又背了起來,偏著頭道︰「我才不會上你的當呢,這個秘密,我永遠都不會告訴你的!」
一切準備停當,二人便悄然離開了長安,賈小子當然忘不了帶上一些干糧。
一路上,他們專撿鄉村小路行走,從不住宿客棧。數日後,來到平陸邊界,行了百余里,不見人煙,此時天色將晚,賈小子道︰「今晚只怕找不到竭腳之處了。
風舞柳道︰「連夜趕路,也未尚不可。」
賈小子忽然叫道︰「你看,前面有只兔子。」
風舞柳轉頭一看,只見前面十余丈之處果然有只白兔跑過。那只兔子通體雪白,若是在雪地里伏著不動,根本看不出來。
那兔子後腿上還插著一支弓箭,想是被獵人射中的。
風舞柳已箭一般竄了出去,輕松的將那只傷兔捕獲。賈小子道︰「這兔兒被箭射中,顯然有人在此打獵,這附近必有人煙。」
風舞柳將兔子倒提著掂了掂斤兩,笑道︰「這兔子又肥又大,足夠我們飽餐一頓。」
賈小子道︰「我看看。」將兔子接了過來,抱在懷中,臉上露出憐愛之色。
風舞柳欣然笑道︰「我去找些柴來,待會兒讓你吃上一頓鮮美可口的烤兔肉。」說完自去打柴去了。
賈小子看了看他,欲言又止,見風舞柳已走遠了,將兔子緊緊摟著,心中升起了無限的憐意,撫模著它柔滑的皮毛,嘆道︰「這麼可愛,你又招惹誰了,他們為什麼要傷害你呢?唉!真是可憐。」
他忽然閉上眼楮,將兔兒腿上的箭撥出,然後蹲子,自懷中取出金創藥給兔子敷上,又撕下自己的衣襟給它包扎了,將兔子抱在懷里呵護一番。那兔兒溫順地望著他,雙目中似乎充滿了感激。
賈小子開心極了,好似救下了十條性命一般。他將兔子放在地上,拍了拍它的頭柔聲道︰「去吧,沒有人會傷害你了。」
那兔兒走出幾步,回頭望著他,似乎舍不得離開,眼里竟似已有了淚光。
感情並不是人類特有的東西,動物也是有感情的。只要不是山石草木,只要是有生命的東西,就一定有感情,只要你能讀懂它們的感情,你也會被感動得熱淚盈眶的。
賈小子的目中已有了淚光,輕輕道︰「去吧,去吧」
兔兒終于走了,賈小子竟也覺得有一種空虛和失落感,望著它去的方向呆呆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