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強忍悲傷
冉軼成率衛隊保護著六皇子祁毓軒終于走出了巴蜀險地,進入平川。
自從上次遇襲,「替身六皇子」被刺客焚殺之後,祁毓軒對冉軼成便言听計從了,無論是何時何地休息,還是要不要化妝易容等等,一切都依了冉軼成的安排,任其主張。
祁毓軒的「順從」反而讓冉軼成有些不自在起來,畢竟,祁毓軒是主子,他不過是名護衛將軍,就算哥兒倆交情不錯,他還料敵先機地救了祁毓軒一命,但也不能真的就居功自傲了,功高震主可不是什麼好事。
所以,走出險地,到了冉軼成認為安全的地方後,冉軼成立刻又讓祁毓軒換回皇子服飾,而他對祁毓軒的態度也變得謙恭起來。
這一日,二人騎馬,正說說笑笑著並肩前行,冉軼成忽然毫無來由地打了一個冷戰,祁毓軒立刻緊張地問道︰「怎麼了?可有埋伏?」
冉軼成笑了笑,說道︰「不是,也奇怪了,不知為何?忽感心慌意亂,六神無主。」
冉軼成話音剛落,忽有一名護衛驅馬而來,近前稟報︰「啟稟將軍,有飛鴿傳書!」說著,便將一手指大小的信筒交給冉軼成。
冉軼成去掉火漆封口,拿出里面的情報,看罷,不由臉色驟變,險些跌落馬下。
祁毓軒眼疾手快,立即伸手扶住冉軼成,並將那情報拿過來觀看。只見上書︰「石公子病危,屬下正全力救治!趙。」
祁毓軒也立時怔怔地如泥塑一般,失了心神,但隨即,祁毓軒便冷靜下來,他手臂一揮,傳令全軍停止前進,就地休息。
冉軼成在一名護衛的協助下下馬,立時有其他護衛在樹下擺好椅子和幾案。
冉軼成強做鎮定,緊咬雙唇,也不知是自己走過去的,還是被別人攙過去的,他坐到了椅子上,大腦一片空白。
祁毓軒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焦慮不安,「怎麼辦?讓阿成趕去義安?可皇命難違!不去,那石公子若真有不測,義安一別,豈不成了永別?再說,‘石公子’身份非尋常女子,她也是自己的表妹啊!」
祁毓軒正自躊躇,忽听冉軼成說道︰「殿下放心,阿成沒事,歇息片刻,我們便可啟程!」
祁毓軒咬咬牙,說道︰「阿成,你速回義安吧!我一人前往西南,足以!父皇那里,我自有交待!」
冉軼成忽然變得異常地冷靜,他起身跪在祁毓軒身前,堅定地說道︰「萬萬不可!阿成不在殿邊,若有閃失,阿成萬死也難以心安!況且,此處距義安何止千里?若小柔真有不測,即便眼下阿成立即動身趕往,恐怕也于事無補了……」
說到最後,冉軼成忽然低下頭去,雙肩竟有些抽搐起來。
看到冉軼成強忍悲傷的樣子,祁毓軒仰天長嘆,也忍不住雙目噙淚,一時間,似乎風聲嗚咽,草木含悲!
過了好一會兒,祁毓軒用手拍了拍冉軼成的肩膀,輕聲安慰道︰「起來吧,別跪著了。石公子吉人天相,定能回天!不然,早在三十年前,便有定數,又怎可能等到今時今日,與你我相遇相識?」
冉軼成收住悲傷,起身點頭,堅毅的目光眺望著義安方向,像是對祁毓軒,又像是對著遠方的石槿柔,決然地說道︰
「我相信小柔定能闖過難關!等著我,等我回來!」
…………
石槿柔悠悠醒轉,幾天之中,她在鬼門關走了一個來回,最終還是戰勝了病魔,頑強地站了起來。
這也是許多天以來,石槿柔第一次下床,屋外秋風瑟瑟,樹木凋零,天氣似乎在一眼之間便寒涼了許多。
石槿柔披了厚厚的毛氈,立于門旁,囑咐小憐、秀荷將院子里的花收到屋里去,免得被霜打了。
小憐一邊應著,一邊跑過來替石槿柔擋住涼風,說道︰「公子大病初愈,快去屋子里歇息,萬一再沖了涼風,那可就壞了!」
秀荷也過來勸阻石槿柔出屋,在二人的堅持下,石槿柔無奈,只得回到臥室里躺下,蓋上了厚厚的綢緞面的錦被。
石槿柔躺在床上,百無聊賴,她在腦海中追憶著幾天來發生的一切。
從父親的口中,石槿柔知道了那藥方的神奇,更知道了自己的病因——根本不是普通的月復瀉,而是因為自己體內積有毒素,因月復瀉而引致毒性迸發,險些要了自己的性命。
「怎麼會是這樣呢?我怎麼會中毒?又是何時中毒呢?」石槿柔暗自思索著,在腦海中努力集中有關那「神奇藥方」的所有信息。
在石槿柔康復期間,馬大夫又來過幾次,但由于男女大防的原因,馬大夫每次來幾乎都是隔著幔帳給石槿柔把脈,只有在最初診治時的一兩次,查看了石槿柔的舌苔和眼底,而那時的石槿柔正病重處于半昏迷的狀態,所以兩個人並未說過幾句話。
後來石槿柔也曾問到馬大夫是否知道一個被人稱作「杜神醫」的人,馬大夫想了半天,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並說,在他所知道的醫者中,並無姓「杜」的「神醫」。
「藥方是母親于一次廟會上,機緣巧合得來的,然後在臨終前交給了自己的女乃娘張媽媽,張媽媽又在母親去世後將藥方交給了自己。自始至終,父親對藥方一事根本就一無所知!」
「為什麼?母親,您為什麼要瞞著父親?您在擔心,或者說您在害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