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再擁抱你嗎? 八 近的人,遠心

作者 ︰ 雨茗齋

時間能淡漠人的感情,也能沖淡人的記憶。靜嫻早起晚睡,忙忙碌碌的工作和生活,靜嫻不再想起博俊的那一封信。博俊那一封不屬于靜嫻的情意綿綿的信,沉睡在靜嫻心底,一個連靜嫻都不覺察的小角落里。咿呀學語的孩子開始會哼歌,,蹣跚學步的兩只小腿更加有力。慢慢成長的孩子成了她最幸福精神依靠,孩子健康快樂,博俊平安出入這個家,靜嫻心里沒再多想些什麼,。

博俊在這座城市站穩了腳步,人際關系的圈子越擴越廣,兩地分居兩年,就能讓靜嫻和孩子隨博俊到這座城市工作和生活。靜嫻在一所中學任教。

孩子三歲了,總鬧著晚上一定和媽媽睡。三房兩廳的居室里,靜嫻和孩子睡一個房間,博俊睡另一個房間。

每一個女人都渴望老公給予溫存,輕摟自己悄悄夜話,一起進入溫馨的夢鄉。除非這個女人不愛自己的老公。

夜里一兩點鐘,靜嫻好想好想博俊走過來,深情的擁抱她,像當初一樣地深情,博俊已經好久沒有擁抱她了。可是,他沒有。

期待中,靜嫻听見博俊在按手機的按鍵發信息,這段時間以來他都是這樣,深更半夜發信息。靜嫻不是白痴,更是一個非常感性的女人,她當然知道,這絕對不是一般的信息,規律的在半夜三更不停地發短信談工作的嗎?誰能回答「有」?只有男女曖昧互念才常常相約深夜不停地發信息,這個判斷幾乎是準確無誤的。

夜深人靜,博俊按手機按鍵發出的聲音並不大,但靜嫻听得很清晰,博俊每按一個按鍵,靜嫻都感覺有一把尖刀刺向她的心,疼極了。

此時,或許博俊正無限的快樂,而靜嫻的心,是難忍的疼痛。

听那似乎永無止盡的按鍵聲,靜嫻的心,疼痛而感到絕望,因絕望而害怕黑暗。她整個身子癱軟,呼吸越來越急促,她害怕自己在黑暗的絕望中窒息,勉強起來,輕輕拉開窗簾。透過淺藍色的玻璃窗,靜嫻看到樓頂上的漆黑的夜空,浮掛著一顆孤獨的星星,閃著微弱的光。

她扶著窗簾仰望天上那顆星,很久很久,直到兩腿酸麻,又躺回床上。看見從窗外的路燈照進了一點亮光,使靜嫻痛楚的臉顯得更蒼白,可這點亮光能讓她感覺自己還活著,感到生命還有一絲亮光。

博俊,習慣了夜里一兩點鐘的時候發信息。靜嫻,習慣了在博俊發信息時,哀默地起來,悄悄拉開窗簾。

這一天早上,博俊破天荒地走進靜嫻和孩子睡覺的房間。靜嫻已記不清博俊多長時間沒進她和孩子睡覺的房間了。

看見靜嫻沒有起來,窗簾被打開,博俊責怪說︰「睡覺怎麼開窗簾,你這個人!」

靜嫻不知道該對博俊說什麼,沉默了好一陣子,對他輕聲解釋道︰

「太黑,我想……亮一點。」

一夜未眠的她語氣很輕,很微小。

博俊听了,一臉的怒氣,有煞人的味道。

「你干脆把家里的燈都開了吧。」他很厭煩地大聲說。

突然間,靜嫻的咽喉被噎住,有一把錘子錘碎她的心,疼痛,從胸口痛到每一個指尖,她得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她不和他爭吵。一貫以來,博俊都可以在靜嫻面前表現或暴發他的喜怒哀樂,而靜嫻不能,她的喜怒哀樂很少得到博俊的理解,她擔心她的喜怒哀樂影響他的情緒和心情,只要博俊不發話,她就選擇平靜,也是求相安無事吧。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的一個晚上,博俊忽然很開心地來到靜嫻和孩子睡覺的房間,逗孩子玩,也睡了這張床。

孩子熟睡了,博俊也睡熟了,靜嫻無法入睡。隔著孩子看著博俊睡熟的樣子,看著他這張熟悉的臉,靜嫻無聲地流淚。近在咫尺的博俊,心在天涯,離她很遠,遙不可及。

來不及想自己是傷心還是害怕的時候,突然博俊在睡夢中呼叫一個女人的名字。靜嫻怔住了,呆滯了許久,小心翼翼地在博俊耳邊輕聲問︰「你叫誰呀?」博俊又叫出這個女人的名字。靜嫻有些著急,再問,博俊同樣重復叫了那個刺心的名字。

靜嫻雙唇顫抖,兩行傷心的淚水涌流出來。她使勁咬緊下唇,不讓哭泣的聲音溢出來,她害怕驚嚇了孩子,也害怕驚醒了他。而博俊,繼續帶著愉快的表情沉浸在夢鄉里。

一整夜,靜嫻想了哭,哭了停,停了想,想了又哭。但她不能哭出聲,咬住嘴唇,把頭埋進枕巾里,一股重氣堵住胸口,她的淚水奔涌而下。

靜嫻悄悄起來,打開家門,蹲在家門外的角落里,對著黑夜和稀落的星星,捂住胸口使勁抽泣……

東方的啟明星升起的時候,靜嫻起身返回家,頭靠著孩子的小臉,疲倦地合上眼楮。

天大亮了,孩子還在睡,靜嫻比博俊先起,舉起癱軟的手梳理頭發。靜嫻突然想照一下鏡子,她已記不清自己多久沒有照鏡子了,走到鏡子前,靜嫻看著自己憔悴蒼白的臉,想起還是少女時人們對她皮膚曾贊嘆不已,不禁黯然神傷。

「眼楮怎麼啦?」還躺在床上的博俊發現靜嫻眼楮紅腫,問。

「這幾天體內熱氣,眼楮不舒服,一回兒就去買眼藥水。」靜嫻強顏平靜,回答博俊。

「怎麼了?你嘴唇沾血。」博俊又說。

「嗯,是半夜上衛生間不小心踫的。」她輕聲回答他。

「哼!真是的。」他搖搖頭,覺得她很不可思議,半夜起來也能踫壞嘴巴,又不是小孩子。

中午下班回家,吃了飯,靜嫻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博俊在她面前來回走動。她想了一會兒,欲言又止。

博俊說︰「開電視小聲點,我午睡了。」橫過靜嫻面前。

「你昨夜里睡覺老喊一個女人的名字。」靜嫻情不自禁地月兌口而出。

博俊應該听見靜嫻的話的,是肯定听見了她的話的,不過他做出沒有听見的樣子,若無其事地繼續走進房間。

她好想他給她一個很好的解釋,哪怕是撒謊也行,但靜嫻只好看博俊佯裝若無其事的樣子走進房間的背影。

「砰」的一聲,博俊關上門,震得靜嫻手腳本能的抽搐彈跳了一下。

博俊的沉默,靜嫻的沉默。博俊的沉默是有意回避靜嫻的話,靜嫻的沉默是無可奈何的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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