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逢端午,學校委派靜嫻去北京參加一個課題研究活動。很少出差的靜嫻,要在北京參加培訓兩個星期之久。
「俊,今晚沒有應酬嗎?」靜嫻問,她語調溫和而平靜。
「沒有。」博俊點了一支煙,斜靠在沙發上,非常簡略地回答。
「學校要我組織一個課題研究,明天去北京參加培訓。」靜嫻補充。
「哦,好機會。你很少出門,也沒去過北京。」博俊表情異樣興奮。
他根本不知道,不是靜嫻沒有機會出差,靜嫻是學校骨干,上級有意培養靜嫻,想讓她多出去學習,但幾次靜嫻都把機會給了別人。靜嫻覺得這個家不能沒有她,孩子離不開她的照顧。讓博俊毫無後顧之憂地馳騁在他喜歡的事業上吧,她這麼想。
或許,是她自己離不開這個家。
好難得,博俊在家和自己看電視。
博俊的手機響。他看了來電號碼,立即站起身。
「于嫚啊,什麼事?」
「……」
後面是說些什麼話,談些什麼事,靜嫻听不見了。因為博俊一邊接,一邊向另一個房間里走去,掩起門。
客廳里跟兒子玩的靜嫻,時不時,听見博俊舒心而輕聲的笑,一陣接一陣。
「明天幾點去?我送你。」接完電話,臉上洋溢著光彩,博俊回到沙發上。
博俊「我送你。」這熱情,讓靜嫻心里涌出一股靜靜的暖流。
兩個星期的時間很快,想念牽掛丈夫和孩子的靜嫻卻覺得在外的這十幾天,過得很慢。培訓結束,其他人留下來,多在首都北京過一夜。靜嫻則趕緊收拾行李,一個人踏上回家之路。
火車在鐵軌上疾馳,靜嫻歸心似箭。
回到家,博俊不在。
靜嫻不常出差,也知道博俊工作比較忙,所以回來時並沒有打電話叫他去車站接,而是自己打的回了家。
靜嫻問小保姆,博俊回過家沒有。
「他剛回,又匆匆走了。」
小保姆邊擦桌子邊看靜嫻,眼楮怪怪的。
「你怎麼啦?」靜嫻親切地問︰「有什麼事嗎?」
「沒……沒有……」
李小琴怯生生地收回她異樣的目光。
「沒關系的,有什麼為難事你說吧。是不是家里需要錢?我先支付工資給你行不?」
靜嫻是真關心李小琴,鄉下來的,不容易。
李小琴很尷尬,為難的似笑非笑,頭也不抬。
「那,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可以和我說說?」
小琴搖搖頭,她頭更低,咬了咬嘴唇。這小姑娘,今天怎麼啦?靜嫻不知所措的納悶。
過了好一會兒,李小琴突然下定決心似的猛抬起頭來。
「大姐姐,我可能多嘴了。我說了,可能就不能在你家做事了,可我要是不說,我,我覺得對不起你。」
「什麼事呀?你快說啊。」靜嫻很為李小琴著急。
「你愛人和司機好上了。」
「?」靜嫻沒听明白小保姆的話。
「你愛人,大哥哥,他和司機好上了。那個壞女司機——于嫚。」
「?」靜嫻瞪大眼楮,嘴唇微微顫抖。
「你愛人和那個女司機好上了,是男女不正當關系那種,好丟臉!」小琴以為靜嫻听不明白,提高音量,吐字更清楚。
「你,怎麼知道的?」靜嫻下一步證實。
「我已經發現他們有一段時間了,你不在家的時候,大哥哥接那個叫于嫚的電話,說的都是‘我想你,我也愛你,一定在老地方等我啊’這些話。今天中午我親眼看見了,他們一起下樓時,我听你愛人說今晚在新馨賓館慶祝她的生日。他們出去時是你愛人開車的,我從窗戶偷偷看,他們在車里擁抱親嘴很久。」
李小琴全身發抖,堅持說完,直冒大汗。她還只是個剛滿十八歲的農村小女孩,見事不多,此時是又激動又害怕。這樣的事從她嘴里出來,非常不容易,她得需要多大的勇氣。
「大姐姐,我告訴你這些,因為你是好人,你不但沒有把我當下人使喚,還很關心我。我不能自己知道了還隱瞞你啊,這樣對你很不公平。大哥哥一定知道是我告訴你,他一定不會原諒我的,我害怕,我不敢在姐姐家了,我不能在姐姐家做事了。」
李小琴擰著抹布,兩腿打顫,不知所措。
靜嫻嫻重重地落坐在沙發上。李小琴,這個純樸的小姑娘,她絕對不是搬弄是非的人。她回想那天夜里,她在陽台看到的那一幕︰博俊站在車外,頭從副駕駛室穿出來,一只女人的手與博俊的手相互滑過。女的當然是于嫚。
以為自己眼花,錯了!自己的眼楮所看到的是正確的,其實當時是自己的心不願意相信事實的自我安慰,我真傻!那合理的猜想,根本是一個極大的錯誤。
「你剛才說,他們去哪家賓館?」
「新馨。」
「小妹,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你幫我照看孩子,等我一會兒。」
靜嫻拿起剛剛放下的手提包,急匆匆下樓,她身上所有的神經都緊緊地繃,一會兒,自己將面對什麼樣的場景。
新馨賓館服務前台,靜嫻對服務員說︰「我是‘此人’的妻子,我倆在這里住宿,他登記的是哪號房?」
她掏出兩份證件——身份證和結婚證。
服務員把靜嫻領到賓館118房間前,打開房門,示意靜嫻進去。
急步進去,她看到了她不想看到的,不願看到的,不堪入眼的一幕。這個場景,破滅了靜嫻心底最後的一絲希望。
一男一女,**果在床上。博俊和于嫚互相擁抱,于嫚兩只矯情的眼楮,直勾勾地盯住博俊,與她對視的博俊,充滿貪婪的**……
靜嫻內心悲憤地慘叫,兩腿發軟,她差點兒倒下。
「你,你們……你們……」靜嫻指著**果的博俊和于嫚,氣不成聲。
兩人驚慌失措地松開對方,于嫚本能地抓住被單遮掩自己的身體,卷縮在床頭不敢抬頭看嫻。
博俊還未回神,驚訝地望著靜嫻,羞得漲紅了臉,卻又不知怎麼做。
靜嫻沒有破口大罵,沒有沖過去廝打,她臉色蒼白,眼楮里由最初的驚訝變成憤怒,由憤怒變成哀怨,由哀怨變成冷漠。
這樣的眼神,是博俊第一次見到,靜嫻第一次如此復雜而不可侵犯的眼神,他無法對抗,害怕了。羞愧的博俊怕得忘了自己的身體還在**果。
此時的博俊在靜嫻眼里,如同一頭骯髒的野獸,令人作嘔。
她向前去,矗立在兩個果男女旁邊,看也不看于嫚一眼,狠狠的,恨恨的,望著**果的博俊!足足幾分鐘。高雅的尊嚴,令眼前的兩個果男女的臉無處可逃,找不到無處藏身。
「無恥!」靜嫻用很低,很微弱的聲音,留下唯一一個詞,轉頭離開118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