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一時拿捏不定。
沉醉雖然離開,但他知道懷陌已經派出大批的人去找,對一個出走的女人,若是無心,走了就走了,怎會有這麼大的陣勢去追?眼前他自然希望懷陌早日迎娶迦綾,越早越好。迦綾美貌,他就不信懷陌一旦與迦綾有了夫妻之實,還會再迷戀那讓兄弟反目的禍水!
只是,迦綾畢竟是南詔公主,更幾乎是南詔百姓的信仰,她一路風塵僕僕而來,若又倉促舉行婚禮,讓她受這麼大的委屈,他如何向天下人交代媲?
文帝揉了揉太陽穴,又問了一遍,「確定今年再無其他好日子?丫」
那回稟之人也是個一根筋,若是稍微圓滑一點必定能听明白文帝話中意思,對文帝而言,好日子就是能在不委屈迦綾的前提下最快的那一天。
「回皇上,若錯過三日之後,今年其他日子皆萬萬不能大婚,否則必定家宅不寧,甚至有血光之災。」
文帝臉色很難看。
頓了頓,文帝問懷陌,「你的意思呢?」
懷陌淡漠,「臣遵皇上旨意。」
文帝臉色更難看。眼前是懷陌要娶,又不是他要娶,可看懷陌那一臉淡然,若是個不知情的,還以為是他要納妃呢!
此刻,懷陌心中也確實是算著日子的。不過他算的是沉醉離開多久了——五天!
已經五天了,一點音訊也沒有。時間每過一個時辰,他心中對她的恨意就更重,會控制不住咬牙切齒地想,若再見她,要如何折磨她!
原本只是想鎖著她,此刻,他血液里全是嗜血的狠意,他想,若找到她,他必定要挑斷她的腳筋,讓她一輩子再不能行走!一輩子哪里也不能去,只能在床上取悅他!
還不夠……她最會騙人,最會讓他對她心軟,說不定即使不能走路,她也能騙得他神魂顛倒!甚至主動放了她。不,他不能冒這個險,他要將她關起來,他要在他們的房間外死死釘上木條,將她囚禁一輩子,讓她插翅也難飛!
他一定要讓她此生不能行走,不能見除他以外的任何人,一輩子只能在他身邊。他出門時,將她鎖在房間里;他回去……他回去也絕對不能對她心軟!這一次就是因為他心軟,她一哭,一句舍不得他,他就心軟了,才會釀成大錯,讓她逃了。往後他絕對不會再重蹈覆轍,不論她說什麼他也再不會信她!
他只會狠狠教訓她!狠狠要她,讓她為他生兒育女,有了孩子,他不信她還能鬧出什麼ど蛾子!
懷陌想著,袖中拳頭狠狠捏緊。
「懷陌,你的意思呢?」
懷陌被猛地拉回神,臉上卻是一點聲色沒動,只淡淡看向文帝,他方才難得的走神了,其實並不知文帝問的是什麼,然而他也絕不可能再問,只淡道,「臣沒有意見。」
文帝聞言,哈哈笑了笑,滿意道,「好,好,既然公主識大體,你也沒有意見,那麼就這樣定了,朕立刻下旨,三日之後為你二人舉行大婚。」
迦綾微微笑著看向懷陌,只是眼楮里笑意卻淡極了。她一直注意著這個男人,他雖然掩飾得極好,可是方才,他發顫的右手泄露了他,他素來情緒深藏,是什麼讓他這麼激動?還在皇帝面前就這麼控制不住情緒?
自從沉醉離開那一日,她追上他,看到他狼狽的樣子,她就知道,傳言不假。這從來淡薄的男子是戀極了那個女人,可是此刻,與文帝商量的是他們的婚事,他竟也這麼肆無忌憚地想別的女人!
迦綾何時受過這種侮辱?然而卻也不動聲色,主動同意了三日後即行大婚。文帝大悅,她便和懷陌一起朝著文帝跪下,謝主隆恩。
迦綾留在宮中,懷陌回去準備大婚事宜。
他剛剛回京便已復職,府邸匾額原本就還沒來得及換,此刻也就真的不必換了,還是丞相府,但是因他是復職,此刻丞相府的牌匾上便掛了紅綢,以示喜慶。
紅綢……他忽然想起,文帝下旨賜婚他和沉醉時,他從宮中回來,也見了這樣的紅綢,那時小白上躥下跳,張羅著大婚。
他就淡淡站在丞相府外,從外面看著里面,臉上一點情緒也沒有。他站了太久,管家匆匆趕出來,不敢怠慢。
懷陌淡道,「三日之後大婚,下去準備吧。」
管家消息靈通,自然听說懷陌帶了個公主回來,卻一時沒想到這麼快,愣了愣,而後連連點頭,「是,是,小的祝大人和公主百年好合,白頭偕老。」
懷陌聞言,唇角嘲諷地勾了勾,雙目之中卻是一片殘戾,管家察言觀色,被嚇得不敢再說話,趕緊下去。
懷陌緩緩走回房中,推門而進,房間里一股陌生的氣息撲面,他方才想起,原來她已經很久沒有住過這房間。從他帶她祭拜母親之後,她便再沒有回來,後來為了掩人耳目,他又讓假的沉醉住了進來……怪不得,這氣息他那麼陌生。
氣息……
他忽然想起,他們往日在這房間里恩愛,極盡纏綿,他明明愛極她的滋味,卻又討厭這樣的愛極,他指責她身上的味道,她負氣要往身上噴大蒜汁兒。
此刻,她忽然就出現在他眼前,發脾氣的模樣,對他怒目而視,對他怒道,「我沒有用香料!你若是不喜歡我的味道,我往後在自己身上噴大蒜汁兒好了!」
他心髒猛地一緊,抬手就去抓她,「你敢!」
然而觸手,卻只抓到了一團空氣,他失落,再定楮一看,眼前哪里還有她的身影?
他閉上眼楮,深吸一口氣,心中對她的恨霎時再深了幾分。
沉醉,等我把你抓回來,你看我怎麼收拾你!
外面卻忽然傳來嘈雜的聲音,懷陌臉色頓時一沉,開門,只見院中幾名下人正拿了些喜物。
懷陌冷聲問,「怎麼回事?」
懷陌極少在下人面前明顯動怒,管家一懾,小心上前道,「大人,三日時間緊迫,該來布置婚房了。」
「那就去布置,來這里做什麼?」懷陌不悅。
管家猶疑,小心翼翼開口,「這里是主院,婚房……」
管家只見懷陌臉色已經極為難看,不敢說完。
懷陌眼色深了深,這一刻,他對沉醉的恨意又猛然翻覆而出,他緊了緊拳頭,道,「那就趕緊。」
「是,是!」管家原本以為懷陌要大怒,沒想卻這麼輕易答應,大喜著點頭。說罷,便帶了人開始工作。
懷陌站在那里,看著下人忙碌,唇角嘲諷地勾了勾。
沉醉,是你自己要走的,往後別來怪我!
正在這時,小黑從外面匆匆進來,懷陌見到小黑,心跳猛然劇烈,大步朝小黑走去。
「找到她了?」懷陌邊走邊問,聲音連他也不自覺激動。
小黑臉色難看,下意識猶豫。
懷陌看到,嗓音頓沉,「說!怎麼回事?」
「爺……夫人沒了。」
……
時間就此停止,懷陌眼楮里的激動仿佛剎那間石化,就石化在他最激動那一刻。他還看著小黑,以他最初以為找到了她的目光,激動、期待……
就這麼維持了良久,而後,他高大的身軀開始不穩、晃動,小黑慌忙上前扶他,懷陌只覺身體里血液洶涌,幾乎要沖破這具皮囊。他控制不住,朝小黑揮去一掌,小黑警覺,立刻閃開,饒是如此,被懷陌掌風掃過,他連連後退,竟退到了幾丈之後。
懷陌自己亦是一口鮮血噴出,腳步不穩地踉蹌了幾步。
小黑一懾,他雖知道懷陌心中愛沉醉,卻不料他反應這麼大,一時無措,硬著頭皮正要上前,懷陌問,「她在哪里?」
那聲音,怒極、恨極卻偏偏不可遏制地顫抖。
小黑沉痛道,「蘇城。」
懷陌眨眼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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