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人,別欺我 你娘……叫什麼名字?

作者 ︰ 南覓

沉醉聞言,狠狠被哽了一哽。知難?而退?

「那還真是讓你失望了。」沉醉扯了扯唇,皮笑肉不笑。

蕭堯的目光緩緩落至她微微紅腫的唇上,眼神頓時更加的嘲諷,「失望麼?絕望都過了,這點失望不算什麼。驚訝倒是很多,最沒料到,你竟可以這樣勇敢,一路走來。」

沉醉听這話,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望著他媲。

相視,眼中是自嘲還是苦澀更多?蕭堯淡道︰「跟了你一路的可不只是他。」

沉醉聞言,心肝兒頓時一顫。

蕭離在一旁靜靜看這兩人之間的微妙,不動聲色。

蕭堯緊.窒的目光和沉默讓沉醉只覺經受不住,可是礙于有蕭離這外人在場,她也不好將話說得太明白。只輕咳一聲,提醒︰「虞王心細,雲羅公主嫁了你必定會很幸福。」

說罷,不給蕭堯回話的機會,便匆匆告辭。

她回身之間,眼風不經意瞥過了蕭離,霎時只覺心中猛地一陣異樣,怪怪的。

只是不是她深究的時候,她連忙上了輦轎,同無遇離開。

「三哥,走吧,雲羅該等我們多時了。」

眼見沉醉一行已經離開,蕭堯的目光還在她身上,蕭離出聲提醒。

蕭堯緩緩回過頭來,卻顯然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目光與蕭離對上,沉吟著意味不明道︰「你年紀也不小了,可曾想過娶妻之事?」

轉瞬之間,蕭離眼底迅速一抹什麼掠過,那情緒快到電光火石之間,幾乎不在。旋即便笑,「我听父王的,當然,三哥若是知道哪家姑娘好,可不要吝惜給做弟弟的瞧瞧才是。」

蕭堯唇角勾了勾,靜靜看著蕭離,就這麼看了許久,不知在看什麼。而後,方才緩緩道︰「過去還真是沒怎麼留意,看來往後要多多上心才是了。走吧,去見雲羅。」

說罷,蕭堯率先轉身,離開。

蕭離目光微深,靜靜看了看,舉步跟上。

沉醉就這樣跟著無遇,大搖大擺地離開了皇宮。雖然這麼高調是被逼的,形勢,逼得她不能低調。但是她真的已經能夠隱隱預見到將來的不平靜了,她得罪的那人,可是皇帝啊。

得罪誰,也不能得罪皇帝。

「沉醉。」

沉醉偏頭靠著,心中有事,無遇叫了她兩聲她也沒回過神來。

還是太聰明輕輕提醒,她才察覺。

坐正了,看著前方無遇的背影,問,「什麼?」

「我忽然想起來一事,剛才似乎忘了辦。」無遇沉吟,他略略冷然的嗓音傳來。

沉醉蹙了蹙眉,無遇忘記辦的事?聖旨已經拿到,還有什麼?

「什麼事?」

「沉醉,沉醉,沉醉!」

沉醉話剛剛落,無遇還未及回答,便听得呼喊聲從前方傳來。

沉醉聞聲,一怔,待反應過來那是誰的聲音,頓時一僵。

果然,隨即便听得,「沉醉,我是爹,我是爹啊!」

是沉大同。

沉醉臉上的神情頓時有石化下去的趨勢,正不知怎麼說話里,無遇已經轉過頭來,隔著兩頂輦轎的輕紗看向她。

「你爹?」

沉醉僵笑著點了點頭,「是啊……我爹。」

就是那個隨時可以被你拿出來奚落一番的……我爹。沉醉在心中默默補了一句。

「停!」

無遇命令了一聲,浩浩蕩蕩的隊伍立即應聲停下,正停在沉大同的前面。

離淵帶義女轟轟烈烈入宮這事,此時早已在帝都傳遍。沉大同原本在兵部,一听這事,立刻放下手邊公事就往皇宮里跑。

攀親帶故,一向是他樂此不疲的游戲。

隊伍停下,沉大同奉承笑著上前,卻是停在無遇轎子前面,仰著頭賠笑,「宮主好,小人沉大同,是醉醉的親爹,听說您認了醉醉為義女,這真是小女的福氣,小人可怎麼敢當。小人如今任職兵部,是……」

沉醉嘆,就知道會是這樣。

沉大同攔的時候叫的是她的名字,現在卻和無遇攀談了起來。可無遇是誰都可以攀親帶故的?他那翻臉不認人的脾氣,撞上沉大同,不要流血流淚才好。

沉醉下了轎子,緩緩走至沉大同身邊,輕輕叫了一聲,「爹。」勉強打斷了沉大同的自我介紹。

沉大同轉身,雙目之中父愛難得泛濫,沉醉想,沉大同此時這光輝璀璨的父愛,想來方圓一里都能感受得到了,就像是……他過去十八年的父愛不是被狗吃了,卻是積累起來,就等著今天這一日的迸發。

沉大同緊緊握著沉醉的手,激動道︰「醉醉,怎麼剛剛回來就要走?爹爹都快半年不見你了,你回來也不來看看爹?還有你娘,你大娘,她們都很想你。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隨爹回去看看你娘?還有宮主,宮主認你為女,這可是天大的恩惠,是你上輩子積了德,此生才有這福氣。咱們一定要請宮主回家,讓爹娘好生言謝才是,否則就真的是太失禮了。」

沉大同喋喋不休,幾乎比過去十年對她說的好話還要多。

沉醉雖然覺得以沉大同貪心的性格,很容易惹怒無遇,最後落得個尸骨無存的慘烈下場也說不定。但沉大同說的也不無道理,無遇認她為女,從兩人相識起就一直在幫她,恩情極重,卻連她的親生父母也不曾見過,失禮,確實是失禮的。

沉醉轉頭,看向無遇,想看看無遇的意思。

也許無遇並不在乎這些呢?

卻只見無遇的目光一直靜靜落在沉大同的臉上,眼神深沉,不知在看什麼,想什麼。

沉醉頗為疑惑,她以為,以無遇那副唯我獨尊的心態,應該是連看也不屑于看沉大同一眼的。沒想,這時卻連她的目光也感覺不到,仍舊看著沉大同。

「義父。」沉醉不得不出聲提醒。

無遇這才回過神來,看向沉醉。

沉醉猛地察覺到無遇眼神之中有一絲迷惘。

迷惘?無遇那樣的人,何時迷惘過?

她心中微怔,無遇還未說話,卻忽然听見身後一陣迅速的馬蹄聲奔進。

三人回頭,只見馬上男子白衣出塵,謫仙傾城,正是懷陌。

沉醉徹底愣住了,今日這場面,懷陌是可以這麼和他們這麼大張旗鼓湊到一起的嗎?沉大同不懂情況,他也不懂?

她微微不認同地看著他,懷陌在她的目光中翻身下馬,徑直走來,卻是連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越過,到沉大同身前。

眉目微斂,懷陌淡道︰「沉大人,巧了。李將軍正有急事見你,兵部找不到人,沒想在這里見到你。」

沉大同頓時尷尬,賠笑,「丞相大人,我听說醉醉回來了,這才……」

「無妨,」懷陌打斷了沉大同的話,「好在要事還未耽擱,你現在便隨我去兵部見他。」

「這……」沉大同猶疑,試探地問,「李將軍怎麼忽地想起來見小人了?」

李將軍便是李守廷,手握重兵,而沉大同只是個小小副將,這個見面,都不知要越幾級了。

「你會不知?」懷陌淡聲反問,「我听說,你上面那人日前受了重傷,恐怕此生永遠也無法再回軍營。」

懷陌淡然一句,沉大同當即就被點醒了。

沒錯,他的頂頭上級日前在賭場賭輸了,心中不服,便仗勢去揍對方,哪知道對方後台比他硬,立刻召集了人過來,生生將他的腿打折了。

這事沉大同原本就惦記著,要去找一找懷陌求官,因李守廷一直同懷陌走得近。沒想到今日,懷陌卻自己找來了。

當即心中大喜,沉大同目露喜色,卻又旋即為難了,看了看沉醉,「可是醉醉難得回來一次……」

雖然升官是好事,但是離淵的腿粗,他也是很想抱的。

沉醉卻看出了些端倪。

懷陌忽然而來,是想要帶走沉大同。知道了他的心思,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她仍是配合。對沉大同道︰「改日吧,往後有的是機會。」

沉大同一雙小眼頓時 亮,如此這樣,便是升官、鋪路兩不誤了。他巴巴望著沉醉,「果真?那就說定了,下一次一定帶宮主回家,讓爹爹好生款待。」

沉醉頷首。

沉大同又看向無遇,賠笑,「宮主,這……真是不好意思呢,小人人微事卻多,真是對不住了,改日還請宮主一定不要嫌棄才好。」

沉大同逢迎時候的好脾氣,沉醉從小看到大,已然可以看到無知無覺。而無遇看不起人的脾氣,她心中也有數。

只是出乎她的意料,無遇竟然回答了沉大同。

雖然只是輕輕「嗯」了一聲,但若考慮到無遇那副神氣的樣子,他能回這一個字,已經算是對沉大同天大的重視了。

沉醉驚訝,不由自主就看向了無遇,只見無遇甚至還是看著沉大同回的話。

沉醉自己都忍不住替沉大同受寵若驚。

目光來回之間,余光只見懷陌也看著無遇。

懷陌打發了沉大同先離開,轉而看向沉醉,唇微抿,眼神里薄薄的不悅。

一個眼神,雖然他藏得極好,但她已經知道他在不高興,可是剛剛兩人分開他還好好的,現在怎麼說不高興就不高興?

他淡道︰「我交代你的話,你都忘了?」

沉醉訕訕道︰「你交代了我好多話,全忘肯定沒有,就是不知道你指的那一句是不是剛好忘了。」

話落,果然見懷陌唇線抿得極緊。若說剛才還只是暗示她他在生氣,那現在,他顯然就是生怕她不知道他在生氣了。

「那就回去好好的把我說的每一句話都翻出來想,全給我記回來。」

他沉聲警告,轉身就走。

沉醉笑,叫住他,「等一下。」

他停在原地,卻別扭地不回頭看他。

沉醉好脾氣,自己走到他身前,凝著他,賠笑道︰「今日既然沒機會,那我們成親這事,你去幫我告訴我娘?」

懷陌抿了抿唇,一言不發越過她離開。

沉醉撇撇嘴,心中暗嘆,這男人還真是小氣,她小小逗他一下,他就生氣,不經逗。

其實,剛剛他趕沉大同走時,她就想起來了。

懷陌似乎不止一次告誡過她,一定不要在無遇面前提起羅敷。

而方才,沉大同出現得突然,她一時忘記了,差點答應帶無遇回沉府,若是這樣,無遇豈不是就會和羅敷打個照面?

他會不顧及現在的情況就現身,就是為了阻止,那麼此刻說的,大約就是這個。

可是,為什麼不能對無遇提羅敷?

回去的路上,沉醉一直想著這事。

不能提、不能見,那必定就是舊識了,可若是朋友,怎的不能見?剩下的,就只能是敵人了。

她的娘……和無遇是敵人?

沉醉一凜,可是隨即又自己搖了搖頭。不可能,怎會是敵人呢?以無遇那只手遮天的勢力,若果真是敵人,她那弱不禁風的娘還能活過這麼多年?

文帝是唯一的特別,因為那是一國之君,要殺他,就要首先殺光他手中的千軍萬馬,讓無辜的尸體堆積成山,血流成河,那才可以。無遇不在乎,可他心中有向善的女子,這才會束手束腳。

然而,她的娘卻不同,若是無遇要殺羅敷,估計沉大同會當即轉身逃跑,順便扔一句「壯士您隨意」。卻是一個無辜也不會犧牲的。

既不是朋友,也不是敵人,那是什麼?

沉醉想了一路。

回去以後,無遇將她送回她的院子里,卻是靜靜看著她的臉良久,「怎麼你和你爹不像?」

沉醉笑,「我當這是在夸我,我不像他諂媚勢力才好呢。」

無遇沉吟,「臉也不像。」

他說著,又徑自搖了搖頭,「沒有一點像的。」

「可能是像我娘吧。」

「你娘……叫什麼名字?」

……

沉大同一路滿心歡喜地趕去兵部求見李守廷,只等著見一面就升官了,哪知,在外面就被守衛攔下。沉大同心中疑惑,反問守衛,「不是李將軍要見我?」守衛只當沉大同胡攪蠻纏,一味趕他。

沉大同一急,嚷嚷,「是丞相大人親口對我說,李將軍急事要見我。」

「去去去,李將軍根本不在兵部,他怎麼可能召見你?」

彼時,好巧不巧,李守廷剛剛從外面回來,听到「丞相」兩字,心思略略轉了轉,便讓守衛放行。沉大同立刻心花怒放跟著李守廷進去。

李守廷果真是懷陌的心月復,不動聲色听沉大同說明了情況,便做了主,淡聲將沉大同升官這事應允下來。

原本也就是個小職位,連去請示懷陌也不用。

沉大同得到了李守廷的承諾,便迫不及待地回府,剛剛要進門,懷陌卻不知從哪里出現了。

沉大同又連連朝懷陌道了謝。

懷陌目無表情,只道︰「進去,我有話交代你。」

……

沉府書房。

「丞相大人,這是什麼意思?」沉大同驚叫而起。

沉大同將懷陌請至書房,原以為懷陌是暗中交代他,是要給他些好處。沒想懷陌開口,卻是警告他不許再見離淵,連沉醉,能不見也最好不要見。

這要求若是放在過去,那沉大同絕對是毫無二話求之不得的。

沉醉不是他的骨肉,這麼多年,他一直將她當丫鬟養,不見就不見。可現在的形勢卻翻天覆地的變了,沉醉有了離淵這靠山,離淵是誰?是連文帝也不敢惹的人物。這麼近的距離,這麼密的關系,他要是不拉一拉,那是天理也不容的啊。

「丞相大人,恕我不能答應,醉醉是我的女兒,若是做爹的不能見自己的女兒,那天理不容的啊。」雖然說的和想的有些不同,但天理不容是真的,沉大同說得尤其的大義凜然。

懷陌唇角嘲諷地勾了勾,看著沉大同,並不急著說話。

沉大同就這樣被他看得心里發毛起來。

良久,懷陌緩緩道︰「你若要見,那便見吧,不過之後一切惡果,你自己承擔。」

懷陌說罷,起身,已經是要離開的樣子。

不清不楚的話是最容易將人惹急的。沉大同急了,慌忙上前去攔懷陌,「丞相大人……這,這您至少要將話說清楚啊,小人愚鈍,還望您指點。」

懷陌靜靜看了看他,譏誚一笑,「你見過古往今來,有哪個江湖勢力斗得過皇家?」

沉大同聞言,一愣,旋即,雙目驀地睜大,「您的意思是,是……」

「一山容不得二虎,有二虎便不是個穩定的局勢。九清宮如今的確盛極,可要麼,他直接將文帝取代,獨坐江山,首先奪得這平衡;要麼,他便被文帝滅,由文帝坐穩江山。爭斗永遠都是趨于平衡和穩定,此消彼長,是世間不變的規律,可離淵自負至極,不屑于消滅文帝,那麼,九清宮的消亡便是早已注定。」

懷陌說著,緩緩看向沉大同,「你以為你巴結離淵是好事?你只見你討了離淵的歡心,卻不知你惹了另一人不高興。一旦離淵勢落,文帝除的,首先就是你這等曾經讓他不高興的小人。」

沉大同倒吸一口冷氣,雙目頓縮,驚恐地望著懷陌,已經結巴,「皇皇……皇上知道了?這,這麼快?」

懷陌冷笑,「京城之大,沒有他不知道的事。」

沉大同險些昏過去。

他雖然常愛攀龍附鳳,又愛仗勢欺人,但神經卻是極粗,萬萬比不得懷陌這等整天玩弄權術的人。他巴結離淵時只想著多一個靠山便多一個,的確沒有想到其中的勢力爭斗,這時經懷陌提醒,頓時就慌了手腳。

「丞相大人,這這要如何是好?我不是怕死,我是怕我連累了我的醉醉。」

我的醉醉……虧了他說得出來。

「你只要不見離淵,不要多嘴,自然不會連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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