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居安抬頭望著他略顯單薄的背影,沒了臉上那層冷漠做武裝,他的背影蕭瑟得令他莫名地心生憐意。
秦居安輕輕笑了笑,思索半晌才緩緩道︰「不知道,或許等我想好幫你的理由,在你背上的就不止我手上這兩道傷口了。」不是邀功,只是想到這般境況心便開始煩躁。
少年緩緩地轉過身,那雙星子般的眼在他臉上游移,似乎想將他整個看穿般地緊緊鎖住。秦居安目光溫潤,含著暖意,迎視著他。許久,久到喬紫珊覺得怪異,她偷偷瞟了一眼少年,又隨即移開目光,一想到他將那官兵的手掌整個斬下便心生畏懼。雖是江湖兒女,卻也是頭一遭見到如此血淋淋的場面。
她蹲推推師兄,輕輕地問︰「師兄,怎麼啦?」
秦居安搖了搖頭,又看了看少年手中握著的東西,甚是眼熟,沒看錯的話他剛剛就是為了它不顧自身安危。只是再仔細一瞧,那油紙巾包著的長長的圓滾滾的東西令他皺緊了眉,「那是糖葫蘆?」
少年沒回答,逕自走到角落里,攤開那油紙布,躺在他掌中的可不就是一串糖葫蘆。此刻不止喬紫珊睜大了眼,連秦居安都一臉匪夷所思的表情。
他為了一串糖葫蘆連命都可以不顧?
少年對他們驚訝的目光視若無睹,摘了一顆放進嘴里,那細細咀嚼品味的模樣就像吃著世上最珍稀的美味佳肴。
邊嚼著邊將剩下的又仔細包了起來,放進懷中,「嚼著它,心就不會那麼寂寥了。」低低的,他的聲音在小小的廟宇中蕩漾,和著「沙沙」的細雨聲,听來竟似低啞的嗚咽。
他望向秦居安,又道︰「洛雲,我的名字……」
美人卷珠簾,深坐蹙蛾眉,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
更深雨未停,細密的雨霧中,象征著尊貴身份的「錦陽殿」中卻寂靜無聲,隱隱約約只聞雨滴滑過琉璃瓦順著屋檐滴在青磚板上的聲音,宮娥女官皆小心翼翼地垂首斂眉,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剛剛內侍來報,今夜,太子已留宿侍妾楚楚的「玉桂軒」,這已是大婚後第四天了,太子不曾踏進「錦陽殿」一次。
水若依望著鍍金燭台上那臂粗的繪著鴛鴦圖案的紅燭,將整個寢宮照得通亮,就連床榻上的錦被上面那龍鳳呈祥的繡紋都清清楚楚,不覺得,淚眼朦朧。
「太子妃……」隨著她入宮的貼身侍女絲竹輕輕地喚了一聲,一臉心疼擔憂。
「我沒事。」她執著繡帕輕拭眼角,綻開一抹炫目笑意。
「小姐,看你這樣,奴婢好心疼……」絲竹紅了眼楮,她美若天仙、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主子,甫進宮就受到這般猶如棄妃的待遇,叫人看了直叫屈。
「饒是我爹機關算盡,怕是也算不出這一點吧?」水若依自嘲一笑,大婚當晚太子那深惡痛絕的眼神她永生難忘。
「小姐,那刺客當真是老爺派來的嗎?」絲竹問得小心翼翼。
水若依柔眸流轉,眸光迷離不知落在哪個角落,久久才幽幽一嘆。
爹爹的心思又豈是她猜得透的,他明知太子與二皇子的關系,卻硬是不死心地賭上她的一生。憶起三年前那匆匆一瞥、卻再也無法自腦中抹去的男子,心思如潮涌,神色更加淒然。
她原本該是他的妻啊!
娘親自小便耳提面命的三從四德牢牢鎖住了她,讓她對爹爹的安排不敢有一絲異議。更何況皇命一下,又有誰敢抗旨不遵呢?那曾對她溫和笑著的男子,此生終是無緣。
她望了望守在外殿的宮女,輕輕地問絲竹︰「他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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