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婉夢一陣苦笑,「說來不怕寒哥哥笑話,不過驚鴻一瞥,除了他的名字,我一無所知,甚至乎,他愛的,也本不是我,我不過是做一場自己一個人相思的美夢,但就算如此,我可以很確定,我是喜歡他的,這種喜歡,與你不同,我一直當哥哥看待,可以任性的接受你的寵溺,而于他,卻是希望時時刻刻可以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現給他,用自己的資本,去保護他,我想,這種感覺,才是愛吧!」慕容婉夢目光游離地望著遠方,似在思索,「或許我們以後都沒有機會在見面了吧!縱使如此,我還是不能接受你,寒哥哥,我不能騙你,這樣對你不公平,你那麼好,應該找個愛你的,與你相守。」
「城兒,我明白了」,柳夢寒打斷慕容婉夢的話,這些听著纏綿悱惻的話,卻讓他感受一種撕心裂肺,他盡量讓自己的話語平和一些,「普天之下,還沒有我找不到的人,若你真心喜歡他,我便幫你尋他。」
慕容婉夢回頭看著他,莞爾一笑,「不用了,我想我會忘了他的。」
因為無論此前身後,他們早已沒有在一起廝守的機會了。
柳夢寒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慕容婉夢,那樣滄寒的語氣,仿佛歷經滄桑,她從來都是意氣風華的,那樣的自信的風采,掩不住的光芒,該是何種男子,才能讓她如此痴念,柳夢寒看著這樣的慕容婉夢,沒有嫉妒,只有心疼,看來他終是守不住她。
「小姐,你傻啊,柳莊主對你如此痴心,你怎能拒絕于他?世上怕是再沒有任何男子對你這般好了吧。」采依看著慕容婉夢,真真是恨鐵不成鋼啊,就差捶胸頓足了。
「不愛就是不愛,我不能騙他,這樣耽誤,我還不起。」
「你……」,采依讓自己盡量平和些,「那谷將軍呢?你這樣拒絕他,就不怕他一怒之下,不肯為你救谷將軍了?」
「寒哥哥他不是那樣的人。」
「這句話怕是連你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吧?若非如此,你怎麼不和他說要他幫忙的事?」
方才在崖上,她確實沒有說出所求之事,但並非不信他,而是在那樣的情況下,她沒有辦法開口,她並不想讓他認為,在她慕容婉夢心里,他不過是個可以利用的人罷了,她是真的在乎他的,只是這種在乎無關愛情而已。
彼時,月明星稀,也是另一個多情人的不眠夜。
「傻小子,你等了城兒那麼多年,為了她付出那麼多,你的痴心連我這個老頭子都感動了,怎能說放手就放手了。」
「師傅,她喜歡的人,不是我。」柳夢寒坐在桌前,靜靜的寫字,但稍微走近,便可看出他字跡的不穩,狂亂,一如他此時的心境那般,雜亂無章,卻哀慟心傷,天知道,他現在多想跑到慕容婉夢的房中,狠狠的罵她一頓,然後毫無顧忌的強佔她,哪怕她痛苦,她求饒,她泣不成聲,他都不會放手,但他不能,因為她痛苦,他也未必會開心,只會比她更痛。
「那又怎麼樣?不是還沒有成親嗎?你就是太軟弱,你應該堅信,能給她幸福的,只有你一個人。」赫伯看著柳夢寒一臉平靜,頓覺不爽。
「師傅,若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是否還會阻止靜慧師太和她心愛人的在一起。」柳夢寒很淡漠的一句話,卻深深的刺傷了這個老者沉澱已久的心傷。
靜慧師太,也就是慕容婉夢和采依的師傅,也就是赫伯的師姐,也是他此生唯一愛過的人,若說誰能讓不可一世的赫伯願意低頭拜師,那便是為了能守在那個女子的身邊,哪怕要放低身段,哪怕要受盡磨煉,四年的守候,換來的只是她要下山嫁人了,不過一個月的邂逅,便敵得過四年的相守,赫伯不甘心,他強行留下了師太,三個月,任師太千般苦求,任師傅萬般責罵,赫伯終是不肯放手,一年後師太終于沖下山去,但結果卻是愛人因為等不到她,郁郁而終了,心愛的人死後,師太心灰意冷,便出家了,從此周游列國,山川,卻再也不曾回過山上,她從未怪過他,但他知道他欠她的,一輩子也還不起,雖然赫伯嘴上從未說過這件事情,但他是後悔的,很後悔。
赫伯陷入莫大的哀慟中,緩緩的開門走了出去,誰又知道,這些年他一直活在怎樣的自責中,他多希望,師姐能責怪他,哪怕她會殺了他,但凡能死在她手上,對赫伯來說,也是一種莫大的幸福了。
在門合上的那一刻,柳夢寒的筆停了,剛才那句話,與其說是自己想通的理由,不若說是搪塞赫伯的借口,可話一出口,便給了他心頭一震,此時他是真的想通了,他不要慕容婉夢成為第二個靜慧師太,而他也不願自己成為第二個赫伯,能守著她,此生足矣,總好過,老死不相往來。
「來人。」
一個黑影應聲破窗而入。
「參見主子。」
「去查一下最近彩雲國發生了什麼事情,尤其是慕容家和谷家。」
「是。」瞬時,這個黑影又無影無蹤了。
傾城不會無緣無故地來找他,想是出了些什麼事情吧。
七日後,花園里。
「小姐,你看柳夢寒真的生氣了吧?接連三天,他也沒有再見你,谷將軍的事怕是也沒著落了。」采依抱怨道。
慕容婉夢淡淡的坐在那兒,沒有理會采依,只是靜靜的品茗,柳夢寒的品位是極好的,這茶卻也精致,真是唇齒留香,回味無窮啊。
「你听到我說什麼了沒啊?」
「他不會的,許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吧。」
「你就在這兒自我安慰吧,若是真的,看你怎麼辦。」
慕容婉夢勾唇一笑,那能如何,要殺他,還是要逼他,她都下不了手。
「傾城,公子找你。」赫伯未曾行禮,口氣也懈怠的很,慕容婉夢知道,他是因為柳夢寒的事情而遷怒自己,遂不以為意。
「謝謝赫伯,我馬上過去。」
未幾,便到了柳夢寒的書房,叩門而入。
七日後再見柳夢寒,還是那樣的俊美,但是眉眼中卻盡是疲憊,看來她的婉拒,真的傷了他。
「寒哥哥。」慕容婉夢看著這樣的柳夢寒,心里難受,堵得厲害,卻說不出什麼來使他寬心的,張了張口也只能吐出一句淡淡的問候。
「城兒,近來江湖上出了些事情,我出莊去處理,所以這幾天沒有見你,你可生寒哥哥的氣了?」柳夢寒見是慕容婉夢,不覺笑了,那傾城一笑,頓時給他的容光增色不少。
「哪有,傾城怎麼會生寒哥哥的氣呢?」
她就知道,柳夢寒如何會不要她呢?
「前幾日你說有事情要我幫忙,可是谷將軍的事情?」
慕容婉夢一愣,「你怎麼會知道?」
「前幾日听你說道,這幾日有事,來不及細問你,便派人去查了一下京城的近況。」
「那,你都知道了?」
「皇上有意要除了谷將軍,你怕他趁著這次出兵,對谷將軍下手?」雖是試探,但是柳夢寒的口氣確是不容置疑的。
「是啊,我很擔心舅舅。」一提起谷炎武,慕容婉夢心里就充滿了內疚與負罪感,還有深深的擔心。
「我派人去打听過了,谷將軍暫時沒有什麼危險。」
「什麼?」
「風雷國出兵了,戰事已經打響了。」
「怎麼可能?!風雷國沒理由出兵的啊,那樣一個疲累的國家,早已負累不起一場戰爭了。」
「因為風雷國出了內亂?」
「內亂?」
「風雷國君的第六十三子有意取而代之,他需要這場戰爭幫襯,而老皇帝也需要這場戰爭來鏟除異己。」
「這樣說來,舅舅暫時是沒有危險的。」
慕容婉夢陷入沉思。
「你要我如何去做?不如我派幾個武藝高超的人前去保護谷將軍?」
「不行,這是朝堂上的事情,江湖沒必要去攙和,現在皇帝還要依靠舅舅來打勝這場戰事,他暫時不會動舅舅,我不希望你卷入朝廷的是是非非,那樣的後果,並非武林能承擔的起的。」慕容婉夢盯著柳夢寒說,她的緊張不是假的,這是她的事情,沒必要把柳夢寒卷入,他是紛擾外的謫仙,何苦要因為她的自私,而打亂他的清淨。
「好,我會派人留意戰場和京城的動靜,一旦出了什麼意外,我定會讓他們好好保護谷將軍的。」
「謝謝寒哥哥。」
「你我之間,何須如此,你是我的妹妹,你的舅舅,不就是我的舅舅?」
「寒哥哥,真的謝謝你。」
慕容婉夢突覺自己何其幸運,能得他的眷顧,但他的深情,她真的還不起,唯有祝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