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又亂了?」采依看著一整晚未曾說話,一直盯著窗外的那並不圓滿的月亮發呆的慕容婉夢。
「你听到了嗎?他成功了,他說過他會名震天下,他做到了。」慕容婉夢用一種近乎痴傻的語氣說道。
「你們不可能,你們不可能的,慕容家二百多條性命,還有谷家,你的舅舅你都不要了嗎?為了這樣一場並不屬于你的愛戀,賠上這麼多的犧牲,值得嗎?你不是個不冷靜的人,若是以前,你或許還有反抗的權力,但是現在,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乖的救了舅舅,回去和十三皇子成婚,無論這是怎樣的陰謀陽謀,無論你有多不情願,你都沒有選擇的余地,這已是你的定局。」采依看著這樣的慕容婉夢,也不由的來氣,狠狠的抓住她的肩膀,她真的用了力氣,企圖將這個被情愛沖昏頭腦的傻小姐拉回現實。
「我知道,你不要一直提醒我好不好。」慕容婉夢回頭看著采依,淡笑著,那是一種近乎乞求的慘淡輕笑,「采依,再許我任性一回好不好,就一次了,最後一次,若是我這次不這麼做,我一定會後悔一輩子的。」
「你!」采依被打敗了,無語的表情,「你要怎麼做?去找他?你確定嗎?你要去找你的敵人?」
敵人?原來他們的關系已經形同陌路到這種地步了嗎?
「我要去,哪怕只是遠遠的見一面。」
采依驀然間發現,縱使眼前這個女子有多聰明,多強悍,遇到情愛,也不過如世間的愚婦般飛蛾赴火。
「你……那舅舅呢?」
「有寒哥哥,舅舅不會有事的,再說,不是還有你嗎?」
「你,你要一個人去桐縣,那里現在已經淪陷了,或許過不了多久,就是戰場。」
「采依,你認為我保護不了自己嗎?」
采依不放心的看著眼前這個女子,並非認為她保護不了自己,而是怕她痴傻起來,會做些什麼不合情意的事情,那個男人,采依心里對他有著一百個不放心。
采依正要說些什麼,卻被慕容婉夢打斷了,「采依,我決定的事情沒人能改變的,請你相信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
慕容婉夢雙目仿佛席卷了天上的星輝,那份真誠由不得采依再去阻止,她想到,以慕容婉夢的心智,必定不會讓自己做些不理智的事情把自己逼向困境。
她如是想,心中便瞬時寬慰不少,事實便是難料,誰會想到這一晃的僥幸,換來的會是怎樣殘酷的宿命,多少次采依都在自責,若這是她能強行留下慕容婉夢,結局會不會是不一樣的,她會不會活得更快樂些,更幸福些,而自己是不是也能擺月兌那樣的結局,活得更瀟灑些,更自由些?這樣的疑問,一直到她逝世的瞬間,眼前浮現的便是鮮衣怒馬,意氣風發在楓林中穿梭的鮮亮身影,直到那一刻,她才明白,一切皆是宿命,不早不晚,偏偏由不得人去想若是。
五日後,桐縣,戰火洗滌過的小城並非如以往那般滿目蒼夷,反倒有了些百廢待新的氣象,商戶酒肆照開,路邊小攤照擺,沒有任何亡城的悲哀,仿佛一切不過是當局者的一場博弈,而他們只是一些看客罷了。
慕容婉夢看著眼前的一切,卻有些深深的哀嘆,為他們的失節而嗟嘆,為彩雲國有著這樣的百姓而傷心,但轉念又想,難道真要他們以身殉城才得罷休,帝王博弈,百姓何辜,何必要他們家破人亡,身死人手來祭奠一座空城,這樣便好,活著才是最重要。
正當她陷入自己的感慨中時,一陣慌亂,是開道的士兵,人群小心的散到兩邊,生怕驚動了來者,似是敬畏,會是誰呢?難道……
慕容婉夢被自己這一逛而過的念頭喜不自勝,定是他。
慕容婉夢奮力擠入人群,只見來人身著銀盔甲,紅斗篷,原先散落在肩頭的長發高高的挽成髻,雙目有神,不怒自威,好不威風,不是幽明絕塵,還能是誰?
這一晃神的功夫,幽明絕塵已經騎著馬自她眼前走過,她奮力沖出人群去追,但是他們之間卻總是隔著一個人牆,人她如何努力終不得解,直至幽明絕塵消失在路口的盡頭。
慕容婉夢一陣失落,但是她並不著急,幽明絕塵名聲那麼響,任她隨便在城中問一人,便知他現在居所,不急在這一時,這樣想著,心情便又好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