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別吵讓我再睡會兒,好不容易這麼得著如此安逸的美夢,還要被人吵醒。
慕容婉夢不滿的想到。
「小姐……」
「小小小,小什麼啊你,睡個覺都這麼不讓人安穩。」
慕容婉夢終于還是被采依搖醒了長著干澀的嘴說著蒼白的話。
「你終于醒了,你可知道,你已經睡了7天了,你要是再不醒來,柳夢寒就要血洗丐幫了。」采依拿了個抱枕將慕容婉夢扶起。
其實這幾天慕容婉夢雖一直陷入昏迷但是意識卻清醒的很,知道柳夢寒因未能保護好自己的悔恨,知道他日日夜夜守在自己身邊的溫情,知道他溫軟的呼喚,但是她不想起來,她真的好累,只是想好好睡一覺,話說,所有的擔心不過是多余,她這百毒不侵的身子可不是浪得虛名的。
「丐幫?已經查清楚了,真是丐幫所為?」慕容婉夢疑惑道。
「是啊,丐幫老幫助去世了,有人不服新幫主便鬧出這麼一場浩劫。」
「那‘幻香’呢?丐幫怎麼會有‘幻香’呢?」
「還真讓你給蒙對了,好像還真是無意中得到的。」
慕容婉夢還是不解,那天晚上那人看到絕殺令時的貪婪不是裝的,丐幫的人那樣追逐一個魔教的絕殺令干什麼,隱約中她覺得事情並非如此簡單,但是到底哪兒有什麼不對,她也不曾多想什麼了,畢竟江湖的事情有柳夢寒,他如此聰明,既是如此結案,便有他的理由,她不便多問。
「我想喝水。」
采依忙去給慕容婉夢倒水,卻不想被人搶先了一步,不知何時進來的柳夢寒已然端著一碗藥走了過來,輕柔的扶著慕容婉夢,喂她服下。
「千年人參,百年當歸,都是稀世好藥啊。」慕容婉夢不解道,明明她的身子沒事啊。
「這毒雖對你的身體沒什麼大礙,但是好歹也傷了元氣,該要好好補一下的。」柳夢寒的聲音有些沙啞。
慕容婉夢抬頭看著他,幾日不見而已,他怎的如此消瘦,一向神采飛揚的他,容貌雖仍俊美,但是卻蒼白了不少,失卻了往日的光華,聲音那樣的沙啞,明白著是未能安眠的結果,是啊,他守了自己幾天了,無微不至的照顧著,衣不解帶。
「我沒事的,你快好好歇歇去,這幾天累壞了吧?」慕容婉夢安慰似的一笑,讓他放心。
柳夢寒卻保持著方才那個姿勢沒有動,眼楮直直地看著她,那樣濃墨重彩的眼神,似要將她碾碎。
慕容婉夢不由的心慌了起來。
柳夢寒狠狠的將慕容婉夢抱入懷中,生怕她就此跑掉,此生難再相見。
慕容婉夢明顯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擦過他的肩膀看旁邊的采依,卻不知她什麼時候已經出去了,這是什麼情況?!
「寒哥哥?」慕容婉夢有些小心翼翼的問。
「為什麼那麼做?」
「呃?」慕容婉夢徹底困惑了。
「為什麼要幫我找線索,不知道很危險嗎?難道我在你心里是如此陌生的人,你要為我以身犯險做與我交換的籌碼?」柳夢寒將慕容婉夢推離他的身體,雙手緊緊抓著她,那樣的力度,似要將她撕碎,他的眼里沒有溫情,只有狠絕。
「我,沒有。」慕容婉夢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解釋。
「我早說過你在我心中的地位,為什麼你一直不肯相信,哪怕你要我傾盡整個天下我都不會眨一下眼楮,為何你要據我于千里之外,你認為你這麼做便能換得起我的神情嗎?若你有事,我將以整個天下與你陪葬。」
慕容婉夢想不通柳夢寒的怨恨從何而來,是怎樣的擔心竟讓他瘋狂到如此地步,自己服用過琉璃鮮果,他不是不知道,她定會沒事,他也不是不清楚,究竟她身上還發生了什麼竟將他逼迫到如斯地步,難道,這就是關心則亂?
慕容婉夢讓自己定了定心,努力回視他,「寒哥哥,我從未想過要同你交換些什麼,你我之間還用不著這些,我只是擔心你罷了,此行凶險,若注定要有人受傷,一切由我來不好嗎?我有百毒不侵的身子,雖不知對幻香有無作用,但我想該是有些許阻礙的吧,所以我定無意外,若是你,若此時躺在床上的是你,我想我該是絕望的,我不通醫,你要我如何救你,還是你要我去陪你死?」
一半是實話,一半卻夸大了些,只因她知道這樣說,他定會高興的,她最舍不得的便是他的心疼。
柳夢寒听著慕容婉夢這番並非纏綿的闡述,淚流滿面,再次將她擁入懷中,「城兒,傾城,答應我,試著接受我好不好,我知你心里有人,但是我請你給我個機會,我們試著相處,若是你還是無法愛上我,我們就做兄妹好不好,你這般美好,我舍不得將你讓給別人。」
「好。」慕容婉夢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去答應他的,但是此話一出,便注定,她要付他一生一世,而他會心甘情願為她身敗名裂,傾盡天下。
彩雲國與風雷國的戰事一直持續了一年半,打打停停,雙方都是那麼的不用心,但是就是不見停下來,而慕容婉夢也就一直在碧海雲天待了一年半,這一年半里,慕容婉夢用傾城仙子的名號加上柳夢寒的有意扶持已經在江湖上闖出些名堂,已然是一流高手的模樣,她救死扶傷,行俠仗義,再加上她出身名門,武藝不凡,想不出頭都難,采依看著傾城仙子如日中天,很是費解,「你怎麼會去這樣的事?」
是啊,這根本就不是慕容婉夢的性格,倒不是說她的心惡,而是以她的冷淡的性子,此種多管閑事的事情她是不屑做的,哪怕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她很少行善,亦不信積德,她只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生死有命,她無意破壞天意,做此類事情,確實不是她的風格。
慕容婉夢淡笑,「你不覺得閑的無聊,該做些什麼來消遣嗎?這事我還沒做過,便隨便玩玩,沒成想到弄出些名堂來。」
采依點頭,這話,她是信的。
這一年半來柳夢寒對慕容婉夢可以說是體貼入微,他本就是個溫柔的男子,能得他眷顧,便是一心一意,十成十的好,慕容婉夢膩在他的溫柔鄉里都快化了,依稀忘了曾經她該用生命去記憶的男子,這樣也好,選擇一個自己愛的人,總是傷人的,慕容婉夢那麼聰明,自是要選擇一個愛自己的人才是。
隨著入秋的來臨,這場無意義的戰爭終于結束了,舅舅就要凱旋了,也正意味著另一場陰謀的開始。
那場刺殺,從來都沒有停止過。
「城兒,你非要親自去不可嗎?」書房中,柳夢寒近乎逼迫的問。
「嗯,我想親眼看見平安,不然我不放心。」
「那我陪你去。」
「不要了,武林大會馬上就要開始了,你怎能不準備。」
「你知道的,武林大會早就成為一個擺設了。」
「該走的形式,不能少啊。」
「可是……」
「別可是了,你安排了那麼多武林好手來保護我,我不會有事的。」
看著慕容婉夢轉身離去的背影,柳夢寒恍惚間有一種飄然若逝的感覺,那清風卷起的葡萄帶,竟使他飄渺了思緒,你若離去,便不會再回來了吧,一年多了,你終是不願留在我身邊。
「小姐,你當真要離開?」
「他要的,我給不起,我沒資格留在這里揮霍他的深情。」
兩抹倩影策馬而出,那樣蹁躚的穿梭于秋日斑駁的樹林,決絕地不帶走一絲風聲。
大街上,熙攘。
「整整一年多了,除了武林,我都快與世隔絕了,終于可以再見到這紅塵的繁華了。」慕容婉夢像個新奇的孩子一樣游走在個個小攤子之間,見什麼都好奇,都想要買。
「至于嗎,不就一年,別買了,帶這麼多東西,要怎麼上路啊?」采依埋怨道。
「不急,我們先去酒店打探一下近來有什麼好玩的消息。」
說著,便自顧自的往前走去。
酒樓里,窗邊。
「我們的大將軍打勝仗回來了。」
「是啊,真不愧是我們的大將軍啊,把風雷國打得落花流水。」
「听說兩國還簽了和約,以後互不侵犯。」
「沒想到這風雷國新皇帝剛登上皇位戰事就停了,看來這小皇帝還真有兩把刷子。」
「什麼啊,是我們大將軍給他面子才簽了和約的。」
慕容婉夢一笑。
這風雷國的六十三皇子還真是厲害,這麼快就把那老謀深算的老皇帝趕下台了,既然目的達到了,那這場無意義的戰斗自然沒必要再進行下去了。
「怕是大將軍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要再次出征了。」
「是啊,這霧月國這會兒也正亂著呢。霧月國君荒婬無度,被其弟討伐,趕下皇位,其弟自立為皇。」
「听說這新皇帝德宗愛民如子,是個好皇帝,當初他在封地的時候就深受百姓的愛戴呢。」
「我管他好不好呢,我只知道他一登上皇位就攻伐我們彩雲國。」
「據說他手下有一名大將銳不可當,連克我國十座城池,已經攻下桐縣了。」
桐縣是彩雲國邊關的一道虎口,看來這人還真有些才能。慕容婉夢暗想。
「我也听說了,據說這人領兵打仗的能力絕不輸于我們的大將軍呢,深得霧月國新主的器重。」
「這人有這麼厲害嗎?他姓甚名誰啊。」
「好像叫什麼,叫什麼,幽什麼來著。」
「是幽明絕塵。」
話音剛落,只見挨窗而坐的那位公子,竟失手將茶杯打翻了,茶水濺到她雪白的長袍上,污了一大塊。
本以為一年多了,那樣晦澀冰冷的名字早已被甜蜜所稀釋,卻不曾想,它只是等一個噴薄而出的機會,一有缺口,便瘋長了出來。
幽明絕塵,注定是她慕容婉夢一生的劫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