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玉的傷寒漸漸好轉,冷宮里所有懸著的心都放了下來。天氣稍好一些,年侍衛就偷偷的要晚霞把非玉抱出去曬太陽,而我的大半心思都放在歡少要換回他姐姐這件事上。
現在情形我也明白,雖玉韻盡得民心,可是軍事實力還是有差距的。這場棋局誰贏誰輸,現在還沒有定數。歡少不是棋難而棄的人,他決定的事無人能改變,所以這場仗將會是漫慢而慵長的。
「主子,皇上說今兒御花園有秋會,您要去嗎?」年侍衛站在門外稟說。
又是宮里妃子們打消時間的玩意,一群紅肥綠瘦無非就是玩笑,秋會,听著就沒意思。
「姐姐,秋會很好玩的,娘娘們會賞花談詩,還有放風箏,以往都會有獎品。今年不知會是什麼。」晚霞興趣繞繞的說著,我听出來了,她對這個‘秋會’很敢興趣。
「主子,今天氣也好,也可以帶非玉主子出去走走。」
「姐姐,去嘛,我們在這冷宮都要待臭了。」晚霞期待著看著我。
自到皇宮住進冷宮,我們幾乎都沒有出去過,玉韻的皇宮我也沒有參觀過,整日就是窩在屋里睡覺。
「是皇上要我去的嗎?」我問著年侍衛
「皇上是這樣問的。」
「皇上也會在嗎?」我問著猶豫著要不要去。
晚霞在一旁著急的說「姐姐,宮里的這些活兒、皇上自然要在的,不然那些個娘娘們也不會展盡才藝,她們還不是想吸引皇上的注意嗎?」
我好笑的看著晚霞,戲說「晚霞,你現在可是大將軍夫人,若是讓外人見了你這模樣,還以為你愛慕皇上呢。」
「姐姐!」晚霞臉紅的跺腳。
不再逗晚霞,看著一個個期待的目光,我笑笑「好吧!」
我們去的時候‘秋會’已經開始了許久,大紅的秋海棠和金黃的文心蘭交相映襯下整片御花園色彩艷麗,此時涼亭內一襲粉妝碧衫流雲鬢的佳人正撫琴吟唱,歡少坐在涼亭里身邊是梅紅大喜宮裝的嘟嘟,庭外是兩幫人,男女分開,俊俏粉面的小生一看就知道是男寵。
放眼望去各色綢緞映襯著歡聲笑語的御花園。
「晚霞,我們回去!」看著這景色我就沒了興趣。
「姐姐,別呀,來都來了。」晚霞可憐兮兮的看著我。
還沒走,就被人發現。萬人從里走過來兩個手拿紙鳶的男人,一個墨色長衫、烏黑的長發用一個很別致的木簪斜挽、眉如劍鋒寒涼、英氣逼人,另一個青色衫比較白皙、人如玉雕,氣息有點冷,兩個人都有點歡少的影子。這兩個走過來,細細的打量著我們。
青色衣衫的男子開口「你們是何人,如何來了御花園?」
我更在意墨色長衫的男人,他正用熟悉的目光探究著非玉。
「來這里還要身份嗎?」我不喜歡眼前的兩個和歡少相像的人,又看看不遠處的其他男寵,這氣息和長相都和歡少相似、他們明明就是歡少的替身。我心里不禁倏然余懷玉真的是個瘋子,她真的愛著自己的親弟弟,不然也不會找和歡少相似的男人。這種被世人遭譴的情感卻在皇宮里肆意煌煌。
「御花園是任何人都能進的嗎?」
「我們也沒听誰說我們不能進吧!」我的一句話堵的男人回答不上來,繼續說「我們一路走來宮女公公倒遇了不少,沒人說我們不能來。」
「主子,要我稟皇上嘛?」年侍衛在身後小聲說。我看一眼在涼亭里歡少美酒仙樂的好不自在,冷漠的說「不用。」
「皇上在此,豈容你們放肆!」男人臉紅一片的威脅。
不說話的墨衫男人看著我,對身邊的的男人說「染,別說了。他們能來自然是有理而來,不用我們管。」
他倒是想的明白,確實,能在宮里自由走動的人能沒有身份嗎?
「齊!他們…」男子依舊不饒。
「好了,別說了。」打斷男人的話,被稱齊的男人看看我又看看非玉,道「他叫什麼名字?好生俊俏的娃。」
男人說著伸手要模非玉,我抱著非玉後退一步一掌打在男人的胸口上。男人踉蹌的跌倒在地上,驚訝的看著我。我警覺的盯著男人,
「你怎麼打人!」青色男人丟下手里的紙鳶扶著地上的男人,怒氣的沖著我喊。
我冷眼看著兩個人,青衫男人罵「你個瘋子,居然在宮里撒野,我讓皇上滅你九族。」
年侍衛上前拔出劍,雪亮的劍對著男人的喉,年侍衛的臉肅立的人。男人被嚇的直哆嗦,驚悚的看著年侍衛「你,你…」
「你要是再說一句,我就不客氣了。」年侍衛也威脅著道。
經這一鬧,發現我們的人更多,大家紛紛看向這邊。
「有才把劍收起來!」我命令著,雖然我不怕宮里的人,但是明目張膽的拔劍相對就是無視皇威,畢竟是在宮里,要顧及的還是要顧及。
「是」年有才收了劍站回我的身邊。
這個地方也沒什麼好待的,看著地上的兩個男人輕蔑的說「你還沒那本事能讓皇上滅我的族。我們回去吧。」轉身帶著我的人就要離開,可是還是被歡少逮到。
「來了就要走?」歡少鬼影一樣站在身後清冷的問。
晚霞和年侍衛听見歡少的聲音皆轉身跪下行禮「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我回頭看著安若的歡少,一並望遍他身後一片奼紫嫣紅,問「不走做什麼?」
歡少兩步走到我的面前,伏在我耳邊小聲說「你的脾氣真是越來越差了。」沖我說完站直身子笑著宣布「今日以詩為競,夜明珠誰贏誰得。」
屈與他的威壓,我最後還是坐在他位子的傍邊。
歡少心情很好。受傷了還能這麼開心,我很郁悶。歡少對著所有人說「很簡單,以這園里的花為題,挑你們喜歡的花做一首詩。」
歡少的話一落就有人獻才
「皇上妾身喜歡海棠。」不知名的妃子嬌柔的行禮。
「允。」歡少點頭
「饒園染紅風來扶,一片淺沒又一群。
顏笑喚名海棠祿,清照銅鏡只盼君。妾身獻丑了。」
只盼君!這里有幾個人不是只看著這一個男人,我暗自嘲笑這些妃子真是會獻媚。
「愛妃作的甚好。」歡少的贊美,讓下面的人都欲爭更好。
「皇上,奴也願獻一首。」墨色長衫走上台階。
是被我打了一掌的男人,我看著他,他的目光也看見我,隨即又轉開。
「齊的詩,朕很期待。」還沒做,歡少就開始贊美,他們關系很好呀,我暗想。
「奴不敢!奴就用菊吧。」男人說著目光移向涼亭下的菊花,幽幽開口
「秋來落盡百花淒,縱使香蕊蝶難繼。
與爾羞爭獨自麗,一方自賞轉尋覓。」
歡少放低眼睫,有點傷的嘆「好是好,就是有點自憐的傷懷。」
「皇上妾身也有一首,妾身用茶梅」一旁的嘟嘟嬌笑的吟
「說盡俏楚西風瀾,不畏牽絆上青雲。
寧為寒雪枝上艷,梅香不隨秋深殘。」
「夠大氣」歡少贊許的給了嘟嘟一個微笑,轉身看著我問「你也來一首吧。」
我冷臉端起桌前的酒喝下,又倒滿一杯,道「我不會做詩。」
「姐姐,皇上都要你做了,做的不好皇上也不會怪罪的。姐姐,這是個機會。」晚霞在我耳邊說著,語氣里是不甘心,她是不想輸給其他人。「姐姐,你就做一首嘛。」
「你呀!就是愛折騰人。」我假裝生氣的用手指點著她的額頭。
「好姐姐,我也想听你做詩嘛。」晚霞調皮的笑。
真沒辦法,丟臉就丟臉吧,反正又沒多少人認識我,而且這里的人都讓我很不自在,看一眼歡少故意說「做的不好要請皇上諒解。」轉眼看下四周有什麼花,視線停在湖面,念道
「半殘妝面半殘身,醉酹冷吟歡笑宸。
嬌顏粉黛無國恨,莫怨花知惆悵冷。」
一首完畢,所有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包括歡少。看來大家都听出來這首諷刺宮人不知戰事。無視刺骨的眼神,我自顧喝著酒,自從懷孕後歡少就禁止我沾酒,今踫到酒我哪肯管其他人,自己把自己埋進酒壺里。
「這首不算以花為題。」嘟嘟閃亮的眼楮盯著我看。我無所謂的撇開目光,我又不為夜明珠,規則不是我在意的。
「瑾妃說的是。」歡少迎合著嘟嘟話。
所有人都開始議論,大多是說我違背聖意,嘲笑著我。局勢反轉,我成了譏笑的對象。
「難道非要有花才是詩嗎?」我放下酒杯問
「皇上,奴知道她寫的是荷。」
我的視線移向說話的人,是齊,有點心的人都會知道我寫的是殘荷,我也知道歡少知道、嘟嘟知道,只是他們不願公開我詩里的事實而已。
「既然你們都听不明白,我重做就是了。擢穎已是河下蓮,麻衣舊跡上遠邊。殘荷成離蓄滿池,淡雲轉戎送君去。」我看著歡少吟完,請辭「皇上,婢身不舒服,先行告退。」不等歡少回答,抱著孩子離開御花園。
殘荷化成離別蓄滿池,淡雲寒暄轉戎送君去。歡少,這算是我為你告別了,你的選擇我阻止不了,我能做的也只是說一句,望君早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