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太傷人了,不僅戳穿了作為同事的底線,而且戳穿了作為一個人尊嚴的底線,我們以後將比陌生人還陌生,太後悔、太不應該了。我今天就像佛教徒當作佛主的面違心地殺了一只可愛的羊羔,其負罪感可想而知。小妞面對我突然而來的憤怒,嚇呆了半會,隨後淚如泉涌,哭著跑出了辦公室。
在一旁的鐵頭早已喜不自已、笑彎了眉毛胡子,這時拍著掌對我說︰「一哥,高呀!牛人啦!英雄難過美人關,而你美人關照過不誤,比英雄更厲害的是神人,而你就是這樣的神人,你就是我的偶像,我對你佩服得五體投地,我崇拜你!」我生氣地拍了鐵頭的腦袋,果然發硬如針刺痛了我手,並說︰「少他女乃娘的拍馬屁,還不快跟上去?」
「上哪去?」
「難怪你久泡不下,這都還不知道怎麼做。現在是一個女人最脆弱的時候,最需要安慰的時候,現是一個男人最能獲得女人芳心的時候,我為你創造了如此良機,連名譽都毀了,我跟她日後便是敵人了,如此用心良苦,你還不快快追出去,怕她一時情緒失控做出什麼傻事來,還不快快去表現你自己,去好好把握?」
鐵頭拱手彎腰曰︰「為兄的大恩大德,小弟沒齒難忘,有朝來日一定厚報。承蒙指點!」語畢狂奔出辦公室。
其實傷害一人就像甩了她一巴掌,疼了別人的臉,也弄疼了自己的手,如果是違心的更是弄疼了自己的心。這會兒我就是手疼、心也疼之人,也許是我太過于憐香惜玉了。晚上那小妞沒有來上班,鐵頭垂頭喪氣地回來向我匯報軍情一一陳述著他的敗況。他說他連晚飯都沒吃,被小丫頭關在宿舍門口直到現在才悻悻地回來上班,鐵頭說︰「我這樣在她門口等到明天早上也沒結果,我把門都敲爛了,嗓子都喊啞了,她卻一點都不理我,沒辦法就只好回來了,免得還曠工罰款。」
我說︰「她在里進去之後就一直一點響動都沒有了?」
「是呀,一進去‘砰’地一聲把我擋在門外之後便沒什麼響動了。」
我急了,真怕因此弄出點啥事來,小丫頭平時雖溫柔可愛的,但這種人心里承受能力不夠強,情緒化很強烈,我特別擔心她做傻事。一听鐵頭說她在里面沒啥動靜,我更急了,抓住鐵頭的衣領說︰「混蛋,我還以為你大功告成,等著你回來報喜呢。既然情況是這樣子,為什麼不早點跟老子說,打電話也行呀,萬一她一時想不開在里面做了傻事,怎麼辦?下午在你走之前不是有提醒過你嗎?」
鐵頭膽顫心驚地說︰「這等小事應該不會吧?可她死活不開門又能奈何?把門硬撞開?」
我說︰「不怕一萬,怕萬一,萬一發生了怎麼辦?莽夫!你不知道曲線救國呀?」
小丫頭跟我們部門辦公室的文員芳芳兩人住一間宿舍,兩人關系不錯,我于是迅速打電話向她求援{芳芳火速回宿舍,一個小時後,芳芳來電告知,經她開化、安慰,小丫頭現情緒已基本穩定,望我們不必再擔心,她會幫我們處理好此事,再說小丫頭是她的室友加同事再加好友,能搞定的。末了她說在丫頭的床頭發現有用五根鞋帶接了很長一條繩子,差點釀成了悲劇,望我們下次注意,禁止此類事情再發生。我听罷嚇出一身冷汗,這丫頭太脆弱了,今天玩得太險了。或許是芳芳編出來嚇我們的,我倒希望這只是是她編的。
第二天小丫頭就向部門遞交了辭職書,經人力資源部交談後,她被調往KA部享清福,也算是因禍得福吧。至此,我們很少再見面,即便再見也是形同陌路。至于鐵頭那痴兒,還在執迷不悟地苦苦追求,我勸他回頭是岸,他卻說堅持就是勝利。在小丫頭走後,三庫又招來一個新同事,此人開著本田上下班,是個典型的富家公子,我想不明白那麼有錢還來跟我們這些窮鬼一起累得死去活來守那兩千塊的死工資。但此人晚上很少來上班,工作也遲遲不能完成,不到一月便被辭退了。
最後來了一個三十歲的男人,又瘦又高,形若竹桿,他跟鐵頭比較起來剛好形成鮮明對比,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竹桿現還保持單身,曾在一家中日合資公司做過生產車間科長,由于不滿待遇,出來後東拼西闖,來到這里。他來三庫報道的第一天,跟我和老王打了招呼,卻把鐵頭給忽略了,第一印象很重要,鐵頭因此對竹桿沒什麼好感。這種小小的矛盾經生活中一些不愉快的小事推波助瀾,逐漸變成他們之間的一顆越變越大的毒瘤。我多次勸和,均未見效,見竹桿態度良好,勸鐵頭不要沒事找事,這樣對他自己沒什麼好處,他卻不听,我也不想幫助鐵頭把矛盾擴大化,于是就讓他們順其自然,我也倒想看看他倆過招誰勝誰負,到底是竹桿把鐵頭敲破呢,還是鐵頭把竹桿折斷。
鐵頭常向庫頭老王打竹桿的小報道,竹桿從老王那里一探便知鐵頭打他的小報告,並及時向老王解釋內情,說清事實,鐵頭打的小報告收效甚微。竹桿對此事懷恨在心,表面卻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暗中卻收集鐵頭重要過失一大堆,並添鹽加醋,直接向主管打小報告,主管忙里忙外,鐵頭很少接觸得到,如此一來,鐵頭不僅很少有機會向主管澄清事實,而且根本就不知道他的打小報告已被竹桿送入主管手中。如此過招鐵頭先下手卻落了下風,害得他試用期快三個月了還沒有受到正式錄用,被辭退的風險即在眼前。他問我咋辦,我罵他當初不听我言,是自找苦吃,目前唯一的方法就是盡早去找主管談談,澄清事實,如果需要證人,我隨時出場。
就在這緊要關頭,部門翻了一場大地震,讓鐵頭轉危為安。現任主管老李被調任成都分廠當物流部經理,帶著他的那些心月復和股肱重臣開往成都,他本是四川人,更是歸心似箭。現成品倉群龍無首,少骨干,賬務雜亂,一盤散沙,就像爛攤子,待人來收拾殘局。
曾經材料倉的主管老連也許得罪老柯太多,或許老柯看他特不順眼,特意踢他過來收拾爛攤,也許老柯用意很明確,讓你去啃骨頭,啃不動你就得垮台,不用我親自動手。官大一級壓死人,老連只有唯命是從、知難而上,一個共部門四個庫,除了我們所在的三庫人員未多大變化,其它庫主要負責人都幾乎走光了,能夠熟悉工作並管好一個庫就只剩王八、光頭和小木三個新人,雖說是新手,由能力比突出,也只能趕鴨子上架了。一來我們之前早就認識,二來他也許看重我那曾吹出來的鐵硬的後台,在受老柯任意打壓下,他感覺舉步維艱,必須找到強硬後台,讓老柯對他投鼠忌器。三來我明確表明自己的立場,公開支持老連的工作,好歹曾經也是他簽字放我走人的,滴水之恩當以涌泉相報。所以老連首先來找我談話,說要予我以重任,加工資,讓我出任一庫庫頭,讓鐵頭和竹桿協助管理。
三庫仍然讓老王坐鎮,二庫和四庫卻找不到人選,辦公室的文員又上調至財務部,一時人才奇缺,正常工作無法順利開展,招來大批新人卻無法馬上派上用場,三庫成為人才培訓基地,老王成為教官。老連把小木提去辦公室當文員,原來二庫剛來不久的光頭和王八曾稱兄道弟,兩人夜夜賣醉,關系似乎很好。然後現在卻為爭二庫庫頭一位互耍手段,貌合神離,明爭暗奪。整個二庫群龍無首,混戰一片,空氣中彌漫著火藥味。光頭這人三十來歲,很有氣質,雖然沒有頭發,卻有點帥,舉手投足之間散發出男人的豪爽,應辯口才很不一般,常跟人稱兄道弟,拉幫結派,酒桌上意氣風發很有影響力,曾在其他公司出任過行政、人資部經理,初來乍到在成品倉就就鋒芒四射,刺傷人眼,特別是王八那雙眼楮,一躍成為成品倉的焦點人物之一。
按理說這樣的人跟別人競爭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但卻有一致命弱點,嗜酒成性,三杯兩盞淡酒後,要麼如一灘爛泥隨地隨躺,要麼如一個瘋漢叫罵打砸。這成為別人攻擊他的突破口,影響了自身發展。而王八,長得五大三粗地,簡直跟《水滸傳》上的李逵是一個模具做出來的,人們常叫他王八,我覺不雅,常叫他黑旋風,他倒挺樂于接受這樣的稱號。他雖長得像李逵,但性格卻很不相同。他心思慎密,左右逢源,陰險狡詐,是七零後的大專生,拉幫結派也是有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