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肆無忌憚地外涌,順著魏仲的褲角淌到地上,漫延開來……
「我曾經……有多期望這樣的擁抱。多期望……」慕哲的笑冷得讓人害怕。「可是它只能是個夢——」慕哲赫然將長劍抽出,瞬時血濺三尺,點滴附在他的前額,竟有萬分灼熱。魏仲駭然向後倒去,長長的白須順淌著紅色的痛。凌慕哲微眯雙眼,轉身消失在月下……
黑暗中,一雙老眼,久久不瞑……
晨露清透,亦掩蓋不了慕哲一身的戾氣。他握劍穿梭在林間,一股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
「駕駕駕……」遠處蹄聲不斷,凌慕哲突然停下了腳步。身後靜謐無聲,只有微風……「王子。」格朗輕喚道。凌慕哲默然轉過身,格朗正是腰跨彎刀,身後有二十幾個勇士。
慕哲微笑著點頭,手中長劍上靠︰「做個了斷吧!」
劍上鮮血滴入叢中,不見了蹤影。
「所有人後退……沒有我的命令,都不許上——」格朗大吼,向後挪動幾步。
快將那欺世之輩擒來,否則你提頭來見!格朗眉間隱簇,利刀,出鞘……
鏘然一聲巨響,兩柄利器相接,二人眼神犀利,天地間凜然一股殺氣。「鏘鏘鏘……」雪地里,兩道寒光交織在一起,「 」地迸出火花。
無數腳印交錯著,踏著柔雪,發出「喳喳」的聲音。
地如白綾,風如歌……
「凌兄去哪了?」司徒逸塵搖著輪椅出現在蕭裕風面前。
蕭裕風隨性挑撥了幾根弦,顫音不絕。「去樓蘭了。」隨後,他又補上一句,「這個傻瓜。」
司徒逸塵朗笑,又上前搖了幾步︰「不挺像當年的你嗎?」
蕭裕風偏頭,神滯。
「 !」二人彈開,凌慕哲氣喘吁吁,眼中殺氣不減。他舉劍從雪地劃過,雪花飛濺。格朗支掌劈去,「轟!」地一聲巨響,蒼木兀然倒塌,深陷入雪色中。
大雪紛飛,風愈刮愈烈,像刀一樣,割痛了二人的臉。
「可惡!」凌慕哲的聲音被吹得斷斷續續,他一咬牙,提劍刺去。格朗一把抵住,一臉從容。「王子,你打不過我的。」狂風吹亂了慕哲的黑發,遮住他銳氣逼人的利眼,他大吼一聲,將格朗震出幾米遠,又飛似地喊殺而去……
雪影殘痕,細沫如花。
慕哲全身沸騰起來,豆大的汗在雪地里砸出一個個兒的坑,凌亂地埋在地里。「啊——」慕哲將劍舉過頭頂,奮力刺去……
一切似乎都凝固了,格朗的眸子里,他向他凶狠地奔來。格朗微笑,英勇不再。他緩緩提刀……
稅利的彎刀冰冷地抹過慕哲的脖子,慕哲瞪大了雙眼,「噗——」鮮血若精靈般舞場……那一刻,時滯。
「噯!」千里之外,如詩小心翼翼地shun吸自己的食指,豆大的血滴滴在刺繡上,漫延開來。
「大哥——」慕哲跪著將倒在血泊中的格朗抱住。「為什麼……為什麼!」他痛哭流涕,鮮血浸融在瑩透的雪中,像一朵燦爛的荊棘花……「王子。」格朗含笑,「格朗打不過您……」「不!不!為什麼那一刀你不抹去……你動手就不會死了!不會死了!」格朗笑著咳出好多血來︰「王子的劍,快了、快了好多……」「不!大哥……我欠你的,永遠也還不了……為什麼!為什麼不痛快地了斷我!」格朗突然狠狠地拽著他的臂,想支撐起來,出口的話語被風吹得斷斷續續︰「我們之間,必須有、有一個人要活著……只可惜……格、格朗沒有這個命……」
鮮血不斷從格朗月復中涌出,慕哲死死地抓緊他的傷口,語無論次︰「不!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格朗含笑的眼中盈盈盛淚,突然他焦急地將手伸向前方,吃力地想抓住什麼……沾滿鮮血的手在空中慌亂地掏了幾陣,無息地落下……
「大哥——」肝腸寸斷。
慕哲淚眼朦朧地抬頭,二十幾個勇士已紛紛自吻……一個一個地倒在血泊中……
「為什麼——」慕哲腦里一片空白,他駭然地望著身邊的一切,抱頭失聲痛哭。那哭聲,比猿嘯更淒慘萬分。
蕭裕風緩緩從林中走出,眼中隱隱閃爍……
「不好了!不好了!如詩自殺了!」樓蘭宮里十分地混亂,大大小小的宮女涌進逆寒居,將奄奄一息的如詩圍了個水泄不通。人群中,白綾散落了一地,如詩蓬頭垢面,虛弱地倒在菁兒身上。脖子上有很深的一條勒痕,她笑著,淚水劃落下來。為什麼……不讓我死?
回首,往事寂,魂夢不堪幽怨,一聲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