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的女人躺在床上,沒有受他離開的影響。醉態朦朧的眸子半眯著,撅著嘴兒含糊不清的咕噥一會,便翻了個身,抱著被子呼呼大睡了。前院燒得通紅一片,黑煙四起,雜沓的腳步聲,她一丁點感覺都沒有。
屋瓦上一抹快速竄飛的黑影,忽明忽滅的暗紅夜幕,依稀可見那穿著黑色勁裝的身影。
那抹黑影矯捷如豹,迅如鬼魅。悄無聲息的來到房門前。側耳聆听王府前院的動靜,薄唇勾起一抹冷佞的弧度。面被被地。
望著那醒目的大紅喜字,眸中湛著譏諷的冷光。刑厲絕果然狡詐!
他悄然地推門而入,一對深如井,犀銳如鷹的眸環視一圈,很快便鎖住榻上睡得正酣的人兒。他邁腿過去,來到榻前,垂眸盯著那個只著單衣,一只腳跨出被子側睡的女人。銳眸不經意一瞥,發現她頸子上瘀紅的曖昧痕印,可想而知剛剛發生過什麼。想到上次這個女人竟然趁亂帶走那丫頭,他眸色微沉,勾起一抹詭秘的冷笑。
他傾身,聞到了醇香的酒味。看樣這女人是喝醉了,這對他而言更省事了。他欲伸手將女人打包帶走,不料,側睡的女人忽地翻過身來,不安份的小腿甚至一腳踹上他的胸口。嚶嚀一聲︰「臭男人……」他一愣,看著將枕頭抱在胸前,蹙眉咕噥的女人,他冷靜的握住她的腳踝拿走,這時一只白女敕的手掌又巴上他的下齶。
怔忡片刻,他把貼在下巴的白女敕小指一根根地拿開,收攏她五根手指頭在眼前仔細端詳。那青蔥小巧的手指,配上修剪圓潤的粉紅色指甲,還滿賞心悅目的!細軟如棉的掌心手紋簡單清晰,顯示這女人的率真,沒啥心眼兒。
一道英眉微挑,食指和拇指,拎起她縴美的腳踝,也順道抬高瞥了一眼。那露在長裙外的一截小腿,細女敕得看不到毛細孔,宛若嬰兒般的細小毛發薄薄地散布在其上。縴細的腳踝,讓他一只手掌尚圈握不滿。
待打量完後,他驀地輕怔,旋即皺著眉,他這是在做什麼?稍嫌粗魯的將她手腳丟開,拉過薄被將她裹成春卷狀,整個人只露出一顆小頭顱。他將她扛在肩上,看了一眼門口,爾後從旁邊的窗戶破出。矯健的身手即便是扛著一個人,行動仍輕盈迅捷得不受限制。
當眾人在前廳忙碌時,無人察覺,房里的新娘子已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了。
當七王爺回來面對空蕩蕩房間時,王府,勢必又掀起了一場驚滔駭浪……
×××
當她醒來時,已是翌日晌午。
她睜開惺忪的睡眼,撫著隱隱脹痛的太陽穴,宿醉令她難受的蹙眉低吟。
「唔……水……」
她的喉好燒,口好干啊……
未幾,一股力量將她托起,眯眼半臥著,冰涼貼上她的唇,旋即一股清泉緩緩送入她嘴里。涼水入喉,紓解了她的不適,讓她舒服得輕嘆,禁不住貪婪的想要更多。捧著遞來水杯的人的手,仰頭一口氣飲完。
喉嚨得到滋潤後,朦朧得意識也慢慢恢復清晰。
這是怎麼回事?她的頭怎麼會那麼痛?
蹙眉回憶著,慢慢想起了昨晚的事。一幕幕畫面在腦海中回放,她驀地驚睜著眼,呆了呆。
她記得……她拜了堂,進了洞房,還喝了酒。然後……後面的事情,她便記不得了。
盯著床頂上的羅帳,她眨眨眼,覺得似乎哪里不太對勁。眼珠子轉了一圈,赫然發覺,這擺飾裝修,都不是那一間喜房。
「醒了?」身畔,乍然響起一道低涼的男嗓。
她輕怔片刻,納悶地轉眸朝聲源的方向望去。眨眨眼、再眨眨眼,最後,終于尖叫著起身,還纏裹著被子的她像條春蠶寶寶地縮進了榻里的角落,驚愕地瞪著房間里的陌生來客。「你、你——」結舌瞠目,爾後記憶涌上。「面具男——你是嬌嬌的大哥!?」這身打扮和獨特地氣質,讓人印象深刻。
他面無表情,沒有回答她。
「你怎麼會在王府出現?」她驚訝地問。
他冷冷扯唇,話語不帶溫度般的冷漠,「這不是王府。」
不是王府?馮家寶詫疑地四下打量,果然不是她熟悉的環境。她心中一緊,警戒地瞪著他,「你綁架我?!」
他不語,不否認便當是默認。
「這是哪里?」
「一個讓別人找不到你的地方。」他雙手環胸,淡淡的說。
馮家寶陡然沉默,沉思的表情看不出她此刻的心思。
好半晌,她才再度開口問︰「你有什麼目的?」
他也毫不嗦地直接問︰「冷嬌嬌在哪?」
聞言,果然跟她心中猜測的一樣。听到他的來意,馮家寶便放下心來,動了動一直繃著的身子,發現她身上卷著被子,她納悶的掙開,下一秒便驚覺自己身上僅著單衣。而那男人的目光也毫不避諱的直視著她,他的表情,依舊是冰冷無任何波動。
「我的衣服!」真可惡,他居然把她連人帶被的擄來,而她卻毫無所覺。酒真是個害人的東西!
「人在哪里?」他沒理會她的要求,依然冷淡得不近人情的口氣質問。
馮家寶有些惱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而她還衣衫不整。這個無禮的家伙到底懂不懂非禮勿視啊!
「給我衣服,我再告訴你!」
他冷捩著唇,須臾,才轉身打開一旁的櫃子,隨意扯了件外衫丟給她。「這沒有女人的衣服。」
精短簡言彰顯出他孤冷寡言的性子,而她卻能聰明的從那簡短的話語中領會到他的意思。他是趁她醉睡時就著被子給帶出來的,自然沒有貼心的替她順道打包行李。
馮家寶嘀咕著,卻沒挑剔。她這人其實很好講話的,只要對方不對她無禮,她亦很隨意。
她伸出手去拿拋來面前的男性長衫,他則很自覺的轉身背對她。
馮家寶撇撇唇,松開被子,也不含糊的快速套上。她不知這衣服不是他的,不過這件外袍套在她身上,顯得稍大寬松了些。她下榻,那件及地的長衫令她看起來很像小孩穿了大人的衣服,模樣甚是滑稽。走動時,像一只拖著尾巴的小狐狸。靈俏的眼珠子骨碌一轉,瞥見一旁的木架上掛著一條布帶,她拿過來將布條束在腰身,卷起袖子,總算能正常走路了。Pxxf。
「好了。」她出聲道。
他應聲轉過來,冷聲問︰「現在可以說了吧!」
馮家寶聳聳肩,說︰「她不在王府。」
「我知道。」他瞪向她,聲音又冷了幾分。
「既然她不在王府了,那你來找我又有何用。」听嬌嬌說,她大哥要將她嫁給一個素未謀面的男人,所以她才逃走了。她最反感包婚了!
「你一定知道。」他篤定的說。
馮家寶驚嘆的看著他,真是個有自信的男人啊!不,該說是自以為是。他憑什麼認為她一定會知道,又憑什麼肯定她會乖乖告訴他?
「腿長在她身上,她想去哪又不是我能限制的……」
一抹迅影眨眼之間移到了她的眼前,她駭然一驚,下一瞬,便感覺一只冰涼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嚨。「別想在我面前玩弄心計。」敷衍欺騙他的人,無論男女,決不輕饒。
收緊一寸的手指,扼得她喉嚨發疼,呼吸緊窒,臉色憋出了青紅。
「放——」他的狠厲來得突猛,令她連防備反擊的機會都沒有。
「說!」他冷酷的命令。
「我……不知道——」她困難的說。
「你,該死!」慫恿煽動,攜人逃跑,不可原諒。
察覺他毫不留情的一寸寸收緊手指,她頸脈幾乎要被他捏斷。她不敢置信的瞪著眼珠子,他當真想殺了她!!!
好殘暴的男人!
為毛她命運如此多舛?遇到的都是沒有一絲憐香惜玉之心的無情男人!
她臉色愈來愈青,兩手扳不開他,忽地腿往下堂掃去。警惕性高的男人仿佛生了幾雙眼楮似的,輕松的避開她的襲擊,而他手上的勁道,絲毫未減的告訴她,捏死她,跟捏死一只螞蟻一樣輕松。他絕不是在開玩笑!
「放……手——我、說……」她艱難的吐出字。
頸上的力道驟然消失。一獲得解月兌,馮家寶整個人虛軟的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撫著發疼的頸子,一陣猛咳。
丫的,她活不起人是不是?個個都往死里的弄她!
「說!」
「靠!催個毛了,喘口氣行不?」她抬眸狠剜他一眼,恨得咬牙咒叱。
「這不是王府,也沒你的男人,最好收起你刁蠻的性子。」他冷聲警告。
她臉色鐵青,被氣的!她刁蠻?有沒有天理了?她啥都沒做,不僅被綁架,還差點死在他手上,還都成她自個犯賤賴得的麼?
該死的!若不是她沒力氣、沒功夫,不是他的對手,她早就翻臉了。死咬著下唇,憋了憋,才不甘的說︰「我真不知道……」剛一開口便接收到一記凌厲的瞪視。她緊聲說︰「我又不是她老娘,你這當大哥的都管不著,我還能管?她離開王府,也許在齊侯府,也許窩在哪個青樓窯子里,誆你沒錢收,愛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