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警惕地盯著他突來的舉動,「你想干什麼?」
他忽地捏起她的下頷,近視仔細凝之,發現她有一雙很吸引人的眼楮。正視你時,倔然不馴,不正視你時,慧黠靈動。此刻,她眼神里又透著機敏警惕,仿佛有著隨時應對危險的能力。
多麼饒富變幻的一雙眼!黑如幽潭,波動時又帶著惑人的魅力。發覺自己的注意力竟能輕易被她給帶動,他心一凜,輕冽的嗓音說︰「證明你的誠意給我看。」
她皺皺眉,「怎麼證明?」
他眼中閃過一抹深沉的光芒,手指微用力,令她下頷吃痛得微啟瑩粉唇瓣,倏地有顆東西喂入她口中。
馮家寶臉色驚駭,趕緊掙開他想吐出來,但未時已晚。她捂著喉嚨,瞪大眼質問︰「你給我吃了什麼?」
他語氣輕松地道︰「沒什麼,只是專治狡猾不馴之癥的小藥丸而已。」
「什麼?」一對黛眉打成死結,眼楮死死瞪住他。
「只要不動什麼歪念頭,乖乖待在我觸目所及的範圍內,便能安然無恙。」
「否則?」她追問。
他不語,微揚的唇畔卻透著無情的詭譎。
馮家寶瞪著他,戴著面具的他教人難以猜度,但一股寒意卻自腳底竄起。
×××
皇宮花園
皇上正優哉游哉地給園子的花草澆水,旁邊站了好幾名文武臣子。
「皇上,您是一國之君,這草木主事自然有人打理,您何必親力親為?」
「如今國泰安邦,百姓安居富民,朕難得享個清閑,動動手陶冶情趣有何不可。」
「皇上,您這幾日不上朝,朝野上下已經紛紛議論著……」
「議論什麼?」他懶懶抬眸,眼神卻銳冽一掃,「議論朕被人篡位還是被謀殺了?」
兵部尚書上前一步,表情極為沉重的說︰「皇上,七王爺最近又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了。先是跟皇上搶婚,卻又在戲園子里設喜堂,以獸代娶,古往今至,真是聞所未聞,這不僅羞辱了董大人,更是對皇上龍威的挑釁。」
「七王爺當眾給北越公主難堪,後又拒婚,使得兩國關系產生裂痕。北越本就不甘臣服于我朝,臣唯恐他們這次回去,便有了出兵的理由。」另一名大臣說道。
「而且自古以來,沒有哪個朝代、哪個國家的皇帝可以允許下臣一手遮天,七王爺如今不僅擁兵十萬,名下還有戰船數百艘。可如今為了一名女子,竟擅自調動大內密探和皇上的禁衛軍。皇上對七王爺遷讓三分,可長此以往,恐怕會……」
「會怎樣?」
一道沉冽如寒冰的嗓音乍然響起,正苦口婆心忠言進諫的大臣們倏地噤身,不用回頭便知道來者何人。他們全都嚇呆了,僵硬得一動不動,甚至連呼吸都隨著腳步聲的走來而屏息。
修長穩健的腿和著眾人激烈的心跳施施然走進園內,修長的身材覆著一襲藏青色華服,襯得那張俊美陰柔的臉孔更加魅惑人心。錦衣上繡著的紫色龍形圖騰昂然飛舞,彰顯著來人不同尋常的尊貴身份。
他走到眾人面前,那雙深不見底的漆黑瞳仁中,似淬了寒芒,幽冷地掃過眾人,讓每個人都不禁打了個寒噤。
最終犀利目光落在剛才帶頭發言的兵部尚書身上,一道冷冽的弧度自那薄美的唇角揚起。
「各位大人真是盡職盡責,退了朝還來打擾皇上。」
「七、七七王……爺」他們臉色發白,雙腿發軟,咚的一聲膝蓋著地。
「既然諸位對本王這般不滿,方才在朝上為何不奏?現在背著本王在這里妖言惑眾,妄想離間我們君臣之誼,手足之情。」如嚴冬膜月般的聲透著刺骨的寒意,頓了頓,他邪冷勾唇,望向皇上,「皇兄,這樣的人,您說該如何處置?」
皇上尷尬地咳了幾聲,「……朕累了一早,頭有些疼,想去休息了,這事,七王弟您自己看著辦好了。」他不是不明白他們的用心,這些人有的曾是董耀祖的門生,有的受過他的提拔,如今鬧了戲園拜堂這一出,令他顏面盡失。估計這些人跑來說這話,也是受了董耀祖的示意。Pxxf。
其他的事他不予置評,但說謀反篡位,這點,他萬分相信七王弟。他雖愛拿兵權來牽制他,可他心里有數。
兵部尚書听皇上置身事外,登時駭得臉色發白,連聲叫道︰「皇上……您要救救微臣,微臣是一片赤誠啊。」
但皇上像是生怕卷進這個麻煩里似的,放下澆水壺,看了七王弟一眼,便起駕離開了。
「各位大人,還有什麼話要留給家里人的,本王現在給你們點時間想想。」
他們千不該萬不該,以群臣的力量妄圖聲討他。更不該在他心情正極度惡劣的時候听到這番話。本來他無聊時,也只制造點小麻煩。可現在……他們只能祈求能留個全尸了。
「王、王爺饒命啊……」
他不理會兵部尚書的哀求,優雅旋身示意,兩名侍衛立即從園口疾步進入,將伏跪在地上,磕頭磕得頭破血流的兵部尚書給架起,拖出了園子。
回身,寒眸緩緩投向其他已經瑟瑟發抖的眾臣,「今日在朝上,眾位沉默不語,本王還真當是天下太平了。沒想到轉過身,大家的忠言逆耳還真不少。既然敢貿死進諫,就該有承擔後果的勇氣。」丟來的話苛刻又冷酷,冷瞥了那幫沒膽的烏合之眾,轉身離開。「對了。」腳步頓了下,半旋身冷睨他們,說「我看各位如此赤膽忠心,挺合適到邊戌的種蕃薯,為戰士軍糧做做貢獻。一會兒回家收拾好東西,會有人來接各位大人。快入秋了,那邊風寒寂寥,別後只怕相見無期,諸位保重了。」
躲在不遠處,從頭到尾將這一幕看在眼里的兩個男人,無奈的搖頭嘆聲。
「七哥不是應該很忙嗎?怎麼看起來這麼閑。」閑得到處煽風點火,搞得整個京城雞犬不寧。
「唉,這寶丫頭再找不到,不僅外面鬧成一鍋粥,皇宮也弄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到底會是誰劫走了人呢?」
「他結下的怨這麼多,誰都有可能。」夾著無奈的嘆息,悵然無解。
×××
惹香院,京城聞名遐爾、數一數二的青樓。這是名副其實的銷金窟,這兒的嬌娘美如玉。
「大∼∼爺∼∼」一聲嗲到萬里長城去的嬌柔嗓音,讓剛進門的男人,听得直酥進骨頭里去了。
沒多久,各方鶯鶯燕燕全飛來,團團圍著一位打扮闊氣的大爺,訴說她們的「相思」之苦。
「大爺∼∼怎麼這幾日都沒見您來呀,可想死奴家了∼∼」
「是呀大爺∼∼總算盼到您來,今日不醉不歸呀!」
「大爺∼∼今日您想要誰陪您呢?」
走如如大。被喚大爺的大爺,笑容滿面,頗為享受的一邊摟一個。
這兒的姑娘姿色嬌艷、膚白唇紅,而她們伺候大爺的功夫更是技壓全城,讓各方有錢有勢的大爺們,甘願捧著白花花的銀子來這兒求歡享樂。
別說她們伺候的功夫如何了,光是叫一聲大爺的嗲勁,就連身為女人的她,听了也不禁雙腿發軟。
馮家寶滿臉黑線的望著眼前的景象,不解他帶自己來這是何意?
仿佛看出了她的疑惑,他微微壓低帽檐,逕自走在前面。
馮家寶疑惑的睨他一眼,隨即乖乖跟上。為何他這麼放心她?而她配合率又出奇的高。原因無他,全賴他下的那藥。
她不是沒懷疑過他話里的真實性。然而,當她真打算挖洞逃走時,她便開始四肢痙攣,月復中絞痛難忍,疼得她直在地上打滾。他說,不能離開他方圓百里之地,毒性隨時會發作,她得定時服解藥。
于是,她便成了他的跟屁蟲。他走哪,她便跟哪。
听說,七王爺派重兵把守京城每個角落,出動數多侍衛搜尋她的下落,導致城里出不去,進不來。他們藏身的郊外別莊,隨時有可能曝光,所以他便帶她轉移地方。可,他們來青樓做啥?難不成要躲在這里?
女扮男裝的她,一路走去還被不少姑娘調戲一番,這種地方,來一次圖新鮮,再來就覺得沒啥感覺。放眼望去,恩客滿座。手帕搖一搖,胭脂味撲鼻勾魂,青樓,向來便是世間丑態的積聚地。
而當他們走到後面時,她才發現這個青樓倒不像她想象中那般。惹香院分為四個苑,春色苑是與恩客榻前**,其他三處則分別為賣藝不賣身的,以琴、棋、書畫會友。
一名年輕的鴇娘在前面帶路,過了前面,便沒了那恩恩啊啊的嘿咻聲,亦沒有個個貪婪粉頭油面的嘴臉。
面具男似乎對這很熟。不一會,年輕鴇娘將他們帶到後院一處清雅干淨的住所,門外熱鬧非凡,隔著一道牆,卻只剩下靜謐。房中布置基本是艷色,有檀香的書簡,有抽象的濃墨畫卷。一張軟榻,不比王府的差。
推門而入,鴇娘便退了出去。
馮家寶打量了一下環境,好奇問道︰「我們不會是要住在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