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這麼大還是第一次這般狼狽的落荒而逃……」刑厲絕感慨的喃喃自語。
馮家寶曲起手指往他頭上賞了一顆爆栗。
刑厲絕怔愕的看著她,這女人……越來越囂張了。平時不忌憚他也就罷了,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庭廣眾之下敲他腦袋,教他堂堂王爺的臉面置于何地?他嘴角抽筋,很沒威嚴的弱弱開口︰「寶寶,為何打人?」
「你這是怪我多管閑事了?」她兩手插腰,橫眉瞪眼的質問。
「豈敢……」
「逃跑有啥丟臉的,命沒了,要面子有毛用。」
「寶寶說的是。」他翹起嘴角,想到她那般在乎他,便是當一回縮頭烏龜又如何。
馮家寶臉色總算緩和了些,目光便落在他臉上,忽地皺了下眉,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彎下臉將臉湊近,細細看著。
「寶寶?」
「疼不?」她突然問。
「呃?」
「男人,你臉破相了。」端倪著那張精致的臉龐,頰邊那道血痕,不覺得猙獰丑陋,氣質沒被破壞,陰柔的俊美反而添了些別樣的瑰艷妖嬈,如妖孽一般的妖冶魅惑。
刑厲絕輕怔,手緩緩撫上臉頰,一點皮外傷,不覺得疼,加上剛才急速奔跑被風干凝固,就沒什麼感覺了。本想不去在意,瞧進寶寶黑亮的眸底,有難得緊張和關心,就勢擺出擔憂的姿態問︰「倘若毀了容,寶寶還要我麼?」
馮家寶白他一眼,沒好氣的嘟噥,「你丫瘸了腿都能要了,這點小疤算什麼。」仔細看了看,確定不礙事,便拍拍他的肩,「男人身上總要留點疤,才夠有男人味。」以為他在意那張皮囊,便安慰道。
「真的?」
「假的。」她沒好氣的撇撇嘴,最討厭磨磨跡跡的保證,繞到身後推著輪椅,說道︰「趕緊回去上藥,否則就真破相了。」
刑厲絕半綰的發有些亂,慵懶坐在輪椅上,性感的唇,勾起妖嬈的弧度。桃花眼角,自然上翹,有種艷美的魅惑。宛如夢幻一般,時刻光環照耀。整個人,仿佛浸在了那幸福的壇子里,放任自己醉在她用一點點的情、一點點的關心、一點點的在乎、一點點的心疼釀成的醇酒中。路人那些異樣的目光,亦絲毫影響不到他們。
快要到王府時,馮家寶突然停住。
「寶寶,怎麼了?」
「你看那邊那人……」順著她手指望過去,在一條巷口,有一男一女在拉扯。「好像是……青黛。」
刑厲絕頓了頓,目光鎖住那兩人,表情卻仍平淡,看不出任何心思。
「那男的好眼熟……」難得瞧見宛如冰山美人的青黛會與別的男人在一起,心中好奇,不禁推著輪椅靠近些,想看個清楚。
「寶寶……」看這小女子一臉的八卦,剛想阻止,卻被她搶了聲。「呀,他們要走了,咱們快去看看。」
刑厲絕無奈,他的女人這風風火火的性子,誰也攔不住,只好隨了她。「寶寶,大白天的,咱能別這麼……鬼崇嗎?」刑厲絕臉上浮現根黑線,瞧她探頭探腦跟做賊似的。
「偷窺能光明正大嗎?」馮家寶沒好氣的白他一眼,繼續盯著。
「你跟這麼近,會被發現的。」
「我想看看那男的是誰。」馮家寶壓低聲音說。
「你見過的。」怕她曝露形跡,便好心解答。「那是將軍府的副將,曲裘榮。」便能們到。
馮家寶歪頭想了想,腦子里終于隱約想起這號人物。她訝異的看著他,「……是那晚的酒鬼?」
他輕點了下頭,淡淡的表情卻沒有她的驚訝。
馮家寶心中滿是疑惑,看了看他,又眺向那兩人,這兩人是咋勾搭上的?為什麼刑厲絕一點也不意外咧?又跟上一會,馮家寶突然低叫,「咦,他們進客棧了!」
「寶寶,你的樣子好像在捉1奸。」
「孤男寡女去客棧,必有奸。情……」馮家寶兩眼發光,賊兮兮的竊笑著。「走,去看看。」
「寶寶,又不是你男人偷情,你這麼熱衷干什麼?」
「好奇嘛。她總是那般清高冷傲,好像除了你之外,什麼都看不進眼里。我本以為她喜歡的人是你說,沒想到還有第二個男人呀……」
刑厲絕挑著眉斜睨她,語氣似不滿的責問,「你不生氣?」
「為嘛生氣?」
「不吃醋?」
「吃什麼醋?」她茫然的反問。zVXC。
刑厲絕默然看了她半晌,抬手揉了揉額,沉沉嘆了一聲︰「算了,事事聰敏,唯獨感情遲鈍,指望你開竅,估計得吐一缸血。」
馮家寶蹙了下眉,「你嘀咕嘀咕的什麼玩意?」
他揚唇柔柔一笑,說︰「沒什麼。寶寶,咱們回去,不是要給我上藥麼?」
「可是……」她想看吶。
「我臉有些疼了,寶寶。」他拉著她的手,完好的一邊臉蹭著她手背,故作可憐兮兮的揚起桃花眸。「偷看別人歡好會長針眼的,你若喜歡,為夫好了之後,給你現場表演。」他挑逗的蠱惑,心里是千百個願意為愛獻身。
「少沒正經的。」馮家寶臉微酡,有些不甘心的嘀咕幾句,卻沒堅持了。他說得也對,總不能把自己男人丟下,跑去看人家滾床單吧。
于是便推著他踅回去,忍不住心中疑問,開口道︰「你早知道他們的事了嗎?」
「跟你一樣,今天才親眼看到。」刑厲絕淡淡的道。
「那你反應咋這麼平淡咧?」她還以為他早知情了呢。
「男歡女愛,便是你情我願,有什麼好訝異呢?如果今日進去開房的人是寶寶的話,那我一定會殺進去,血洗整間客棧的。」他邪笑道,那不正經的話語間,卻听得出認真的成份。
馮家寶愣了下,隨即不以為然的哼了聲。「誰先偷吃還不一定呢,你也別叫我逮著,否則鐵定閹了你的小鳥。」
刑厲絕汗顏。故作惶怕的附合,「為夫定當為娘子守身如玉,絕不讓人玷污半分。」
「很好。」馮家寶滿意的勾唇,很大方的說︰「看在你這麼听話的份上,咱們今晚不分房了,還不趕快謝恩。」
「謝娘子大人的恩寵,那咱們趕緊回吧。」他露出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樣。
「死相!」嗔睨他一眼,夫妻兩人便貧著嘴回去。
從前的七王爺,己不再是陰冷無情,很辣很邪魅的大魔頭。不再是那刀槍不入,單槍匹馬力抵千軍萬馬的他。他,身上,有一處永遠消不掉的致命弱點,隨時都有可能萬劫不復卻仍執迷不悔。
管他天下,地下,人間,地獄,認定了,便大膽去愛。錯過了,這世上便再難找到如此與他契合的女人了。
而寶寶,永遠在為那個守著某人信念而拼搏,哪怕流血犧牲,哪怕殘肢斷節,也不肯認輸。不讓誰,束縛自己翱翔的翅膀。而遇上他,她便開始動搖了,她該不該為他,犧牲一次?該不該他,交出真心?該不該勇敢去愛一次?一次次的問自己,心中那些疑問,卻在他邪魅的糾纏,深情的呵護中,漸漸的堅定。
……
……
到了傍晚,用了晚膳,便讓人繼續去煎藥給王爺。馮家寶卻撇下他,一頭扎進了房間里,也不知在弄些什麼。
沒有他那管家婆監督著,沒病的男人自然不會喝那些來路不明的藥,于是命人將那些藥汁倒進了花圃里當肥料了。
苦了這麼些天,憋了滿身的相思,好不容易得到寶寶的允諾,刑厲絕自然是急切的想回房里去,沒有那些江湖騙子,郎中庸醫的打擾,夜里的二人世界,他得與她好好培養感情,彌補一下這些天受的冷落。
刑厲絕心里忍不住浮現出邪惡的心思,頗為認真的思索著用什麼樣的方法,既能不被揭穿假裝受傷的腿,又能如願以償的抱得美人。他不得不說,男女間的燕好姿勢,真是變幻多樣,奧妙無窮。其實有好多種方式,讓他既能享受又不怕被拆穿,可是,要說服那女人,得花費好大的心思。
刑厲絕一邊思忖一邊穿過回廊,繞過拱門庭院,往別苑而去。經過八角亭的池塘邊,初秋的涼風徐徐吹過,黑絲飄蕩撲打,迷惑眾生。
「王爺……」身後,傳來細膩悅耳的叫喚。
轉身,瞥向來人,勾起淡泊迷人的笑。保持主僕間該有的距離,漫不經心的隨口問道︰「青黛看起來好象不太精神。」
青黛抿著紅唇,嘴角上頭有可疑的疤痕,好像被狠狠虐過似的。盈盈秋水般的杏眼,微微泛紅,有哭過的痕跡。刑厲絕眼尖的瞄到,刻意垂覆在左頰的青絲,隱約可見腫了些許。
他不動聲色的端睨著她,「有事嗎?」
「王爺,其實我……」
「恩?」
苦苦掙扎了許久,終于忍不住。「你那般聰明,該懂我的心。」她僅用話點了一句,湊近前,曲下雙膝在他面前,咬著唇瓣,幾許猶豫的輕牽著他的衣袖。清雅而冰冷,有些祈求的嬌弱,有些挫敗的意味。這個男人,她為何得不到?為何,他眼中,裝的起天下,容得下那沒有禮數,不懂規矩,粗野愚笨的女人,卻偏偏沒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