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瑾王雖說是第一次帶兵出征,但也畢竟是先帝子嗣之一,眼下諸王接連出事,朝廷本就人心惶惶,若是在這個節骨眼傳去他生死不明的消息,不知是不是又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啪」的一聲筷子猛的跌落到地上,水慕兒不可置信的睜大眼。
生死不明?怎麼可能?
「兩位大哥,你們是不是弄錯了,瑾王明明就在京城,他怎麼可能出征了呢?而且還生死不明?」
她急急的追問,那兩個士兵本因談話被人打斷極為不悅,可看了她眼原本要說出口的髒話生生憋了回去。
他們呆了一呆,不由道,「瑾王出征都是一個月前的事了,當時京城內人盡皆知,怎麼,姑娘你沒听說?」
水慕兒震驚的呆在原地。一個月之前……一個月之前不就是他送她來這里的時候嗎,難道……
她極力的搖頭,不可能,他怎麼可能騙她?還有……
她猛的將視線投向那兩個士兵,「說,你們後面還說了什麼?瑾王而今生死未明?」
被她駭人的目光掃到,那士兵無故的縮了縮脖子,「噓!姑娘你小心點,若是被別人听到我們會人頭不保的!」
另一個士兵急急忙忙的點頭︰「這也是秘密,我們不敢對外多言,只等著先回稟朝廷,看皇上那邊怎麼處理了」
水慕兒只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離,若他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蕭鳳鳴豈不是……
不,他不可能騙她!
她急急忙忙的奔向馬路,也不管茶館門口的那兩匹馬究竟是不是她的。劫了其中一匹翻身而上,狠狠一揮鞭,馬兒便如箭般沖了出去。
「喂!—站住!—」那館子里的士兵眼看著她將馬兒搶走,來不及追已只能看到她的背影迅速的消失在轉彎處。
一路狂奔!
水慕兒並不十分認識路,她只知道挑大道走!
先前的記憶如潮水般涌進腦海,視線逐漸模糊她胡亂的抹了把臉。不會的,他斷不會騙她,更不會就這麼離她而去!
眼前忽的一晃,竟有一人騎了馬立在她的身前。水慕兒險險的勒住了馬匹,雙眸泛紅的看著眼前的人道,「你早就知道」不是疑問,是肯定。
男子垂眸點了點頭,「那日你來時我便知道了」
水慕兒驀的有些恨意的看向他,「你竟早就知道?」
「是」他抬起頭,「他這般做是為了保你安全,行軍路上凶險萬分,他斷不可能帶你在身邊,自然,若是將你留在京城他也是萬萬不放心的,唯一妥善的辦法只有將你留在我這里」白御寒靜靜的看著她輕嘆了口氣,「慕兒,你該冷靜,他這般保全于你,若你這般便回了去,豈不是辜負了他如此費盡心思的安排」
「可是而今他生死不明,我怎能安心呆在這里!」艱難的說出那四個字,水慕兒眼瞧著對面的白御寒無半分驚訝的面容不可置信道,「你早就知道」
白御寒垂下眸子深嘆了口氣,「若你執意要回去,我自攬不住你,只是請你萬萬要保全肚子里的孩子」
水慕兒呼吸一滯,「你說什麼?」
「你懷孕了」白御寒淡淡的開口,「只是而今才不過剛滿一月,所以你要萬事小心不易情緒過激」
聞言水慕兒半驚半喜的撫上小月復,那里竟已有一個小生命了?
她又哭又笑,手指顫抖著,「一月了……」
見她這般模樣,白御寒驅馬上前遞給她一個瓷瓶,「這個你拿著,必要時可以護你月復中孩子一命」
水慕兒驚異的伸手接過,半響感激的看向白御寒,「謝謝你」
他卻只退後半步淡淡的頷首,半響道,「或許鳳鳴並沒有……」
「我相信他一定會回來!」水慕兒堅定的握了手中瓷瓶,「因為我和孩子在等他!」
聞言,白御寒淡淡的瞥了眼她,「如此我便送你到這里」他避身讓開,眼瞧著水慕兒打馬而去,滾滾沙塵中只看到她素淨的衣衫飄飛片刻便消失在了盡頭。唇角動了動,他終于一言不發,驅馬返回。
幾次走錯了方向,水慕兒都只得打馬而回,這樣兜兜圈圈到了傍晚時分才看到京城的大門。
入了城,一路直奔王府,她幾乎片刻沒有歇息的奔走了一天,待到王府時早已筋疲力盡。
「站住!」
方才翻身下馬便被一把寒劍擋住了去路,那劍雖未出鞘,水慕兒卻仍然能感覺出它的寒冷,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大來來有。
有士兵模樣的人舉了火把走近道,「皇上有令,所有與亂臣賊子交好之人一律不得探視」
「亂臣賊子?」水慕兒看了眼緊閉的瑾王府大門不可置信,「這里可是瑾王府」
「說的就是瑾王!」那官兵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兩眼嘖嘖稱奇,「模樣倒是長得俊俏,說!和瑾王府的人有何私情?」寒劍一指,頓時好些人圍了上來,水慕兒這才看清原來瑾王府竟被一眾人團團包圍。怎麼會這樣!自己只不過才走了一月所有的事情居然都變了。
京城到底發生了什麼,堂堂瑾王府居然會被圍困,還說什麼亂臣賊子!
水慕兒不可思議的看著把手在瑾王府四周的官兵。不行,她一定得弄清楚情況。
「沒……」她慌忙的後退一步,「我和他們怎麼可能會有關系」她猛的上了馬轉身離開。馬兒奔馳在寂靜的小道上,水慕兒直往行院方向而去,不出意料的是行院同樣被官兵圍得水泄不通。
無奈之下,她只得打馬回尚書府。或許爹爹會給她一個答案。
這樣一來一回已至半夜,只是尚書府卻依舊燈火通明。水慕兒來不及多想已經急急拍打尚書府的大門,不過片刻管家便開了一條門縫,見到是她猛然一怔,片刻後卻是狂喜。
「小姐,你的臉……」他又是哭又是笑,急急的請她進去,「若是老爺夫人知道小姐的臉好了,定然高興死!」
水慕兒因心中有要事急急的要見水延年,也根本听不清他說了什麼,只道,「我爹在哪里,我要見他!」
管家愣了愣,看她急切的模樣慌忙道,「老爺在書房!」
來不及多想,水慕兒便直奔書房而去,因為太多匆匆,壓根都沒有听到管家口中的「老爺在會客」Pxx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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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急火燎的沖到書房,來不及敲門,水慕兒猛的將門推開。
只是屋內卻並不止水延年一人,主位之上竟還坐在一位男子,長發束立,眉目如畫。
「慕兒,你的臉……」水延年率先看到她,本要責備是何人擅自闖入,可目光觸到慕兒的臉上,整個人都僵住。
只見她身穿藏青色衣衫,外面罩一件灰色長袍,簡單而沒有任何修飾的發髻上只幾只珠簪固定住長長的發,但盡管如此依舊遮不住她的傾城之姿。
「爹!」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落到水延年身上,本來要月兌口的話觸到另一人時戛然而止。她看向一旁的男子眉目微挑,「竟不知寧王也在此!」
龍飛塵淡淡的看向她,眼瞧著她驟然間美好如初的面容,目光定了定,片刻即歸于平靜。他沒說話,一旁的水延年的慌的一聲呵斥道,「慕兒,休得無理,這是皇上!」
被他一聲呵,水慕兒瞬間石化當場。
「皇上?」她不可置信的看向龍飛塵,一瞬間眸中閃過萬千情緒,龍飛塵只看著她並不說話,似在等待她的質問般。好半響水慕兒才掩下眸間的震驚略略諷刺的啟唇道,「臣妾見過皇上」
「水尚書,朕想同水氏單獨說幾句話」他終于開口,卻不是對著水慕兒,而是水延年。
他們之間的往昔,水延年自然知道幾分,怕只怕這丫頭太過魯莽。意味深長的看了水慕兒一眼,道了句「微臣告退」他便只得掩門退了下去。
屋子瞬間靜得甚至能听到針尖落地的聲音,氛圍有幾分詭異。
他沒有喚起,水慕兒便猶自請著安沒有起身。終于听到鞋底擦過地面的一聲響,龍飛塵已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虛扶起她,「你可還好?」
本來心中對他便無甚好感,見他近身,水慕兒已急急後退一步,「臣妾很好!」她淡淡站定身子。
她實想不到不過一月時間那把龍椅居然已經易主,而且還是繼承的還是眼前人。難道說皇上早就駕崩了?可是若是皇上不在,繼承皇位的理應是太子,那麼他的出現說明什麼?
在這一月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連他也被譴派出去。
思緒千回百轉,終于還是停到眼前人的身上。若想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問身前的人即可,因為他本就是參與者,不,更大的可能是,執行者!
被她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盯著,龍飛塵眸光微斂,「想問什麼便問吧」
水慕兒諷刺一笑,看著他一身錦衣便服。即便是刻意隱藏了身份,但那腳上飛騰的用全真金絲紋繡的九龍卻格外顯眼。
「原來新皇竟這般慷慨大方,也罷」她徑直挑了個位置坐下來,半分懼怕也無,「慕兒第一個想問的是,瑾王是皇上派出去的?」她心中驟然緊張,但面上淡淡,龍飛塵眸光一暗,她果然在意起了他。
「算是吧」他點點頭。
只一瞬,水慕兒只覺整個人都險些坐不穩,強自定了心緒,她又繼續道,「那麼瑾王府所有人等囚禁也是皇上的意思?」
龍飛塵淡淡看了她眼,啟唇道,「是」
水慕兒「 」的坐起身,雙目直直的看向他,「皇上可真算是用心良苦,若臣妾沒有猜錯,瑾王出征的目的並不是讓他去平定什麼戰事,而是怕他壞了你的奪嫡大計吧?」
她如此大逆不道的話,龍飛塵卻並無太多表示,只是不置可否的抬起了眸子,「知道得太多對你並沒有好處」
「是,是沒有好處,可他是我的夫君!」至此刻,盡管她極力克制,卻還是顯露出了情緒,「你既然已經遣他出去,為何還要給他強加罪名,是算計好了斷了他的退路,不讓他回來嗎?」
听到她說他是她夫君的話龍飛塵已眉角一沉,此刻已然負手站立,雙眸染了些許薄怒,「水慕兒,別忘了你的身份」
「身份?」水慕兒呵呵一笑,「是啊,我竟忘了,姐夫已然是皇上了!」她唇角一勾,如玉的面容上,只那雙眸子全是薄涼與恨意,「當初你和姐姐千方百計的算計與我,而今卻又如此算計我的夫君,皇上,莫非你非要與我水慕兒這般深仇大恨不成?」
龍飛塵眸光一暗,頓了許久才道,「當初……卻非我所想」
他並沒有用朕。水慕兒卻驀的輕笑起來,「那這般說而今就是你所想了?」她雙眸通紅,突然起身跪到他身前,龍飛塵一驚,腳步下意識的輕移了半步,卻到底沒有動,只驚疑不定的看著她,「你這是做什麼?」
「臣妾向皇上道歉,若慕兒有任何冒犯您和姐姐之處,還請皇上大人不計小人過,放過臣妾的夫君一把,若您覺得慕兒的誠意不夠……」她驀然拔下頭上的珠簪,用尖銳的那頭對準自己的面容,「臣妾這就還回你要的樣子」
龍飛塵心中大駭,強自上前奪過她手中的珠簪,「你這是在逼迫于我?」
「我如何敢逼迫于皇上!」水慕兒啟唇,眸子定定的看著她,「我只求皇上放我們一條生路!」
身形猛的頓住,龍飛塵眯著眸子看向她,「你在威脅朕?」珠簪刺在手中錐心的痛,他猶自不覺冷笑道,「要知道你在朕的心中沒有任何位置,拿你的面貌相迫,你怕是找錯法子了」他揮手將那枚珠簪擲到她身前,冷冷的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