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9-01
牙五瞥了一眼那頭向小豹子不停打量的奇異智慧體。
那生物似乎若有所覺，兩者的視線在空中不經意踫了踫，對方人性化的咧開滿嘴獠牙的嘴，露出一個嘲諷的笑。
嘲諷里更多是不屑，是對戰果的自信和得意。
牙五眼楮眯著眼，模糊朦朧的視距讓他無法解讀對方的臉部表情，感官能力完全衰竭的他，面對這種對視，很大程度上對他並無任何好處。反而對方可以憑借敏銳的感官能力捕捉他的情緒，他此刻甚至無法徹底看清對方面容，因此，他立刻將目光從那頭生物身上移開，切斷了這種視線上的交流。
他不安的望了一眼小昭，小豹子的情況更加不妙。
「該死的，它們想和我們一起被活活燒死嗎？」曼莉環顧四周，看到停在原地的尸群，皺著眉罵了一句。她將光型匕首重新融入力場，二度進化的變異力場收起，很顯然，她的體力也差不多到了盡頭。
「它們很聰明！」牙五神情凝重。
曼莉對于牙五的回答似乎並不滿意，一臉蒼白的詢問道︰「怎麼回事，它們為何不走？」望著濃煙彌漫的火場，她能感受到來自呼吸道壁的灼燒刺痛感。即便進化者，以身試火也不是明智之舉。
進化並不是萬能的，它只提供了可能性。
「看來，我們這兒有某種東西足夠它們支付去冒這種風險。」牙五並不會愚蠢的以為，對方留下來僅僅只是為了報復，這不符合**中自私苟活的原則，他不經意的目光從小昭身上一掃而過。
「嗯…？」牙五的說法讓曼莉的腦海疑雲叢生，他不解的看向牙五。
「恢復體力，找機會。」牙五並不是很有把握的說道︰「我想，它們可能對小昭特別感興趣。」
「小昭？」曼莉望了一眼小豹子，按道理，人類進化者血肉相比野獸對活尸更有吸引力，牙五的話讓曼莉猜到了一種可能，莫非這頭小豹子是某種奇異的特殊物種，也只有那些月兌離了野獸生命體系的生物，才能夠引起高端獸類的格外貪欲。而這些異變的完美生物，在整個自然界的數量也是極為稀少的。
「你的確有個不得了的助力。」曼莉用余光打量小豹子。
牙五搖了搖頭，對于曼莉語氣中自我孤立的味道滿是憐惜，他止住了對方的話頭，一字一頓道︰「你也是重要的伙伴！」他望著曼莉，將那頭粘著塵埃的白發輕輕拂拭，撢掉發絲上的塵粒，語氣緩和下來，再也不是充滿機械式的生硬，他自己可能也沒察覺到，話語中微微多出了一絲柔和。
「我可以將後背托付給你嗎，曼莉？」
曼莉神情錯愕了一下，有些意外的打量著這個一直令她心懷復雜心緒的年輕男子，這是性命相交的托付，也是一種信任，在這個普遍缺乏信譽的時代，這種信任並不比這個墮落世界的處女要多︰「當然。」非常簡潔的回答，不容置疑，曼莉坦然一笑，笑聲中有狂野的桀驁不馴︰「誰叫你是我的男人。」
「好！」牙五伸出了拳頭。
一個男人的拳頭，一個女人的拳頭，用力擊打了一下。這是一個簡單的契約。
「從現在開始，我吸引尸群主力，你帶小昭走。」牙五盯著面色頓時煞白的曼莉，搖了搖頭︰「不要跟你的男人討價還價，不然……」
「啪！」一個重重的巴掌在牙五臉上甩響︰「混蛋！這不是老娘干的事。」
牙五模了模自己的臉，面色不改，仿佛這一巴掌根本不是打在自己臉上︰「要知道，這個世界上只有三個人扇過我嘴巴，兩個已經死了，一個是我要殺的。」他的神情非常隨和︰「我可是很記仇的。」
三人中，一個是父親，一個是他母親，還有一個，是他！
他突然想起小時候那個一度站在他前面的背影，心中無限的感慨︰「以後再也沒人扇過我嘴巴，即使有這樣想法的，也都已經死了。」他看著曼莉，以不容質疑的語氣道︰「你是第四個，所以你只能走。」
牙五表現出來的絕然之情，等于告訴對方，放棄吧，你不可能改變我的想法。
曼莉的手再次高高舉起，帶著呼嘯風聲往下，但這只手在半空突然遇到了阻擋，再也前進不了半步，她的手掌離牙五的臉只有一公分，一只可以說是縴弱，手指縴長的大手抓住了她的巴掌。這只大手的手指很好看，甚至比女人的蔥段玉指還要漂亮，手臂纏滿了盡是血跡的亞麻布，亞麻布也已破損不堪，隱隱有著腥臭味。
這只手如鋼鐵一樣紋絲不動，他心意已決，無須勸說。
曼莉怒目而視，嘴角處隱隱有血，是她自己咬破的。她喘氣急促，好看高聳的胸脯起伏不定，眼角處，那順著面頰正在滑落的淚水，在滿是塵土的臉膛上劃出一條刺眼的痕，只是她的面色依舊凶狠，寸步不讓。
無聲的對峙，四目相向，勝過千言萬語。
這只手，捏著她顫抖不止的手腕，這只手是牙五的，他的臉色在一瞬間泛起凶狠，猙獰吼道︰「我只說一遍，給我滾！」他重重的甩掉曼莉的那只像飄在半空的樹葉一樣瑟瑟發抖的手臂，轉身，持刀，一步，兩步，向著小昭的能力空間外圍走去，他能做的，也就這麼多了，死一個，總比死三個要好。
牙五從不認為自己是好人，但他認為，自己還算是個人。
既然是人，就必有有取舍，有情義，取舍和情義不是拿來看的，而是如何去做的，這就是他的原則和底線。死一個和死三個，這是一道簡單的選擇題，也是一道簡單的道德題。答案比很多人想的要簡單。
他義無反顧，可也僅僅只是邁出去了兩步，第三步時停了下來。
他的臉上，突然顯現出一絲驚異的神色。
「吼！」這是牙五非常熟悉的聲音，來自小豹子，昭的吼聲，聲音中帶著不舍，濃到化不開的依戀，依戀中卻顯現出一種令人疑惑的驚喜。驚喜聲中，牙五感覺小昭的能力區域出現了一絲不尋常的變化。
「小昭！」停住，回頭，張望，對視，牙五的神情一凝，情形再次巨變。
對視中，小昭的腦袋高高抬起，踉蹌的站起，它「嗚嗚嗚」的嗚咽著，向牙五這邊看來，牙五一愣，不解，小昭卻已舉起利爪，爪子上纏繞著用黑濃稠的黑色，像是火焰，火焰在最高處狂暴起來。
那情形，就像生命在靈魂深處肆意綻放。
火焰狂亂，帶動著整個黑色能力域劇烈震顫，轉而燃燒著黑焰的爪子直直向著地面轟然擊去，而就在爪子接觸地面的同時，黑色的火焰「嗖」的一聲，像是具備了生命一般，竟然悄無聲息躥入了地底。
連同整個淡黑色的能力域，憑空化成了一點黑光，鑽入了地底。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包括小豹子的怪異舉止，使整個場面陷入寂靜，這一刻，整個森林都處于絕對的安靜。
那頭最外圍的奇異生物看著正在發生的這一幕，神情一愣，整張臉疑惑頓起，但僅僅一秒之後，這張丑陋的臉膛陡然巨變。
它看到了非常不可思議的一幕，也是他不想見到的一幕，事情似乎正在月兌離掌控。
隨著小昭爪子擊打地面同時，腳底猛的震動起來，土坡底下仿佛有什麼東西在瘋狂攪動，而就在此刻，一臉驚異的牙五和曼莉，突然感覺泥土層如蚯蚓狀蠕動不停，還沒來得及細想，腳底土層赫然出現了一條條裂縫，裂縫向四面八方蔓延，形如一張巨大的蜘蛛網，使得整個地面出現了龜裂。
而造成這一切的小昭，面對地底的變化，發出仰天咆哮︰「吼！」這是興奮的怒吼。
密密麻麻的裂紋，裂縫在不停擴大，越來越大︰「轟！」
沖天而起的黑色陰影沖破地面，狂亂飛舞，牙五和曼莉心中一驚，面面相覷之時，大腦還未來得及作出任何判斷和思考，只覺得腳底下突然一沉，眼前一黑，伴隨著泥土和碎石塊跌落的雜亂聲響，身體直直的栽了下去，當然，隨他們一起掉下來的，還有土坡上方他們周圍的十來只不及躲的活尸。
地面上，竟然出現了一處方圓二三十米的巨型深坑。
森林外圍，廢墟大樓頂部。
正從一赤身**的女人身上爬起來的查理斯，非常不爽的扇了已奄奄一息的女人幾個嘴巴，頸部「 擦」傳來斷裂的聲響，查理斯眉頭輕輕蹙了一下，罵道︰「廢物，他媽的，才十分鐘，才十分鐘。哦…我偉大的主啊，就讓這個沒用的廢物逝去吧，一個骯髒的靈魂，活在這個世界上，就是對這個世界最大的不敬…」
只是他的話才說到一半，神情愕然的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