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走訪西鄉片（上）
送走戴市長，胡晨陽開始下鄉。
陪同胡晨陽下鄉的是縣長助理陳凱、縣委辦主任黃勵平和秘書辛榮。
按照胡晨陽的交待，黃勵平沒有將胡書記下鄉的事通知縣電視台。
胡晨陽對于領導身邊總跟著記者和攝像機，總有些不習慣，感覺是在演戲。
真要演戲的話，還是不要跟著記者為好，記者見多識廣，對誰在演戲，心里明白得很。
再說，自己初來乍到，主要就是走走、看看，認認人，不想輕易表態。
在新峽縣時，許楓就喜歡記者時時、處處都跟著，巴不得天天能在電視上看見自己。
鐘建國好象也有這愛好，德修縣電視台幾乎天天都有鐘縣長的光輝形象，如果不是當天的新聞，還要重播一下前幾天的。
還在新峽縣時，胡晨陽就不喜歡這種過多地「曝光」，你再天天曝光，也就是個縣級干部，不要太把自己當回事。
群眾、干部認不認可你，服不服你，並不是看你說了什麼，而是看你做了什麼，做得怎麼樣。
……
德修縣的鄉鎮，按方位劃片，分為東鄉片、西鄉片、南鄉片、北鄉片，每個片大約有八、九個鄉鎮。胡晨陽下鄉鎮，先去的西鄉片。按胡晨陽的要求，先去最邊遠的鄉鎮，然後慢慢往回走。
德修縣有句民諺︰「東鄉的鎢，南鄉的茶，西鄉的美女人人夸。」
「西鄉」，指的就是西鄉片，白嶺就屬于西鄉片的。
胡晨陽下鄉的第一站，就是白嶺鄉。當然，不是為美女而去的，白嶺出美女，還是在車上听辛榮說的。
辛榮說︰西鄉片出美女，這是有歷史根據的。
辛榮所謂的「歷史根據」，其實是一個民間傳說。
傳說明末農民起義領袖「闖王」李自成兵敗九宮山前，經過德修的白嶺鄉一帶，前有強敵，後有追兵，為輕裝逃跑，李闖王決定留下淄重物品，遣散三千嬪妃，並答應以後會來接回她們。當然，李闖王兵敗，已無力兌現諾言。後來，這些「嬪妃」流落在當地民間後結婚生子。星星之火，尚可以燎原，三千美女啊，得「燎原」出多少美女？
還有更「確切」的說法︰這三千「嬪妃」，大都來自于陝北的米脂縣，「米脂婆姨綏德漢」，那可是天下極品美女啊。
胡晨陽倒是記得︰關于闖王李自成的部隊在白嶺一代駐扎，《德修縣志》是有記載的。
听辛榮這麼一說，還真有點道理。
辛榮還說︰京城的人民大會堂多次來德修縣招服務員，如果你有機會到人民大會堂，只要你說德修話，立馬會有服務員告訴你她是你老鄉。
胡晨陽道︰「我來德修之前，在網上查找德修的資料，結果看到一個帖子︰《德修的女人好丑啊》，我還真以為是這樣。」
辛榮听了，若有所思︰「發這個帖子的人，應該是一個受到女人傷害的人。」
胡晨陽道︰「看來，德修縣跟我們新峽縣一樣，也是個出美女的地方。」
陳凱問道︰「新峽也出美女啊？」
辛榮道︰「肯定出。看看上次來的倪虹部長，就知道了。」
胡晨陽道︰「其實，德修縣要加快發展，離不開各種資源，你們比我更了解德修，我感覺德修縣其實是一個很有資源的地方，除了豐富的礦產資源，還有深厚的文化背景，有豐富的勞動力資源，還有美女，美女也是一種資源，還有，德修縣的林業資源，水力資源，德修的水質和空氣質量都非常好，這些也是資源。那麼，對我們擁有的這些資源，如何開發出來，值得大家開動腦筋，好好思考。」
辛榮道︰「胡書記說的那個帖子，其實我上網時也看到過，現在看來，真是不應該，不管發帖子的人是不是真的受到了女人的傷害，也不應該把一個縣的女人都搭上，，這是給全縣的美女抹黑，這個不好。」
黃勵平也道︰「辛榮說得對，這件事我要跟宣傳部門反映一下，讓他們想辦法刪掉。」
……
白嶺鄉的書記叫樊冬生，快50歲了，樊冬生記得胡書記上任那天是穿了西裝的，所以今天也特意穿了西裝，大概是西裝壓箱底太久了，身上有一股樟腦丸味道。一見胡晨陽才發現，胡書記今天是穿著夾克衫來的。
胡晨陽上下打量著樊冬生，道︰「攀書記挺精神，是個帥哥啊。」
大家哈哈大笑。
在鎮會議室，胡晨陽先簡短說了一下來意︰一是看望大家，二是听取各鄉鎮對縣里工作的意見和建議，三是了解各鄉鎮的工作思路和具體措施，與大家共商發展。
胡晨陽道︰「德修縣真是大縣，鄉鎮就36個，另外還有一些農場、林場，水庫、電站，按道理都要走一走，一個地方呆一天，二個月都不夠，呵呵，我們來個‘腳踩西瓜皮——滑到那里算那里’，白嶺鄉是第一站，要帶個好頭，我們先立個規矩︰不喝酒，就吃工作餐，打牌、洗頭什麼的，全免了，好不好？」
樊冬生嘿嘿笑道︰「听胡書記的。」
匯報工作以樊冬生為主，胡晨陽听得很仔細，不時抓住一些感興趣的問題往深了問。
比如，樊冬生說到白嶺鄉有許多農民出去打工了，胡晨陽要具體數據︰有多少？佔全鎮總勞力的比重是多少？跟去年比較，是增加了，還是減少了？原因是什麼？有些數據樊冬生回答不上來，其它人也回答不上來，胡晨陽︰「這次回答不上來，不批評你們，下次就不客氣了。」
說到白嶺鄉的茶葉「沖頂紅」，胡晨陽道︰「沖頂紅確實不錯，這麼好的茶葉，為什麼沒有形成品牌和規模？」
樊冬生解釋道︰「主要是沒有連片栽種，要擴大種植，問題很大，最大的難題就是解決山地和勞動力問題。」
胡晨陽道︰「你看，一方面，勞動力富余，大家都出去打工了；另一方面，‘沖頂紅’的大面積擴種又受到勞動力不足的制約，這說到底，是一個農村勞動力的合理轉移問題。土地連片的問題，通過土地流轉是可以基本解決的。」
樊冬生道︰「縣里最近下發的關于發展農業問題的意見，我們看到了，提到了土地流轉，不過，還是征求意見稿，還不是紅頭文件。」
胡晨陽「啊」了一聲︰「你還要等紅頭文件？要是不下紅頭文件，你就不做事啦？」
樊冬生嘿嘿笑道︰「有個紅頭文件更好。」
胡晨陽道︰「我不知道你要怎樣的紅頭文件，土地流轉這四個字肯定會寫上去，縣委可以擔這個責任，但是具體如何操作，不可能寫那麼細，大的原則有二條︰一是有利于規模發展，二是不搞強迫命令，明白了吧？」
「明白了。」
胡晨陽道︰「土地流轉，流轉到誰的手里？這個前期投入是很大的，既要鼓勵農民聯合起來搞，也要考慮招商引資，尤其是在農民還比較貧困的情況下，招商引資效果要來得更快。」
樊冬生道︰「鄉里窮啊，當然是想招商引資，不過，我們這麼偏僻的地方，那里有大老板肯來搞農業開發喲。」
胡晨陽道︰「首先，你們自己要發動大家想辦法，有句老話︰富在深山有遠親，反過來說，窮在深山也是有遠親的。這塊土地上，能夠出產這麼好的‘沖頂紅’，說明什麼？說明這是一塊富饒的土地，也說明這里的氣候環境很理想，這就是天時、地利了。還剩下人和，什麼叫人和？如果大家都願意把土地流轉起來，如果能成功地引入投資，這應該就叫人和吧？你們說呢？」
「那是，那是」樊冬生等人紛紛點頭。
胡晨陽道︰「栽好梧桐樹，不怕引不來金鳳凰，可能，金鳳凰已經出發了，正在飛向白嶺鄉的途中。」
大家听了哈哈大笑。
胡晨陽又問道︰「你們的駐村指導員工作，推進得怎麼樣了？」
樊冬生回答︰「都配齊了，已經全部下到村里去了。」
「好」胡晨陽道︰「一定不要小看這件工作，這是一支重要的力量，你們當書記、當鄉長、鎮長的，有多少時間深入到村里去？就得依靠這支隊伍，將來，鄉鎮一級領導干部，主要就是從優秀的駐村指導員中提拔。」
胡晨陽還讓樊冬生通知所有駐村指導員回來，說自己想見見他們。
白嶺鄉目前沒有鄉長，原鄉長王森培因為向鄭文學買官，被停職了。鄉長一職也是樊冬生暫時兼著，做這種情況，也叫做「一肩挑」。
這倒讓胡晨陽想起了自己以前在冠城鄉時，也曾經「一肩挑」。當然，從目前樊冬生搞個「土地流轉」都要等「紅頭文件」，讓他繼續「一肩挑」肯定不合適，如果有合適的人選，這個書記都可以考慮換掉。
後來，吃飯時，還真是按照胡晨陽交待的，不喝酒，吃工作餐。
吃飯時，又說到白嶺鄉的美女，樊冬生說起一句名言︰「德修美女多，白嶺更是美女窩。」
胡晨陽道︰「老樊你挺有艷福啊，到美女窩當書記。」
大家都笑。
胡晨陽認真地問道︰「听說人民大會堂都到白嶺鄉招過服務員，是不是真有此事？」
「這是真的」樊冬生肯定地道，「不光是人民大會堂，還有釣魚台國賓館、北戴河療養基地和廬山療養院，都有我們德修女子，有人統計過，出去過30多位呢，大部分都是白嶺女子。」
胡晨陽道︰「有具體資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