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走訪西鄉片（中）
「什麼具體資料？」樊冬生沒听明白。
胡晨陽道︰「也就是她們的家庭背景？學歷？那個村的？她們的名單、現在的工作單位，還有她們的照片？她們為家鄉的發展做了什麼？」
「這個沒有。」
胡晨陽道︰「你看，你們的工作做得不細麼，光是嘴巴上說出去了30多位美女，叫你拿出點具體資料，你又拿不出。」
樊冬生道︰「那好，我想辦法把資料建起來。」
「這就對了。」胡晨陽道，「應該這樣，每一位從德修縣走出去的美女，都要有資料，以後，說不定有記者來采訪這件事，人家要你拿出真實可信的資料，你要拿不出，讓人家怎麼宣傳？」
「是，是。」樊冬生道︰「沒想過要宣傳這件事。」
「為什麼不宣傳？」胡晨陽道，「德修出美女，白嶺鄉是美女窩子，有個帥哥樊冬生同志在美女窩子當書記，這都值得宣傳啊。」
大家哄然大笑。
胡晨陽道︰「這件事可以交給婦女主任去做。」
婦女主任姚金屏眉開眼笑︰「好，好，我一定負責到底。」
辛榮插話道︰「這個也可以叫做白嶺鄉美女檔案。」
胡晨陽道︰「不用叫檔案，就叫資料，叫檔案怕引起人家誤會。」
黃勵平听了，心里暗自佩服，胡書記不讓叫「美女檔案」，是有道理的。
……
在去成嶺鄉的途中，大家還在說美女的事，又說到一個城市的「名片」，覺得這個城市，歷史名人、美女、建築，或者獨特的地理風光，其實都可以成為這個城市的「名片」，如果宣傳得好，美女也可以成為德修的「名片」，但是，要適度，也要注意格調，不要搞得太俗了。
成嶺鄉的書記叫劉煥然，鄉長就是胡晨陽上任那天見到的美女兼「牌友」何曉靈。
何曉靈跟辛榮握手時，小聲說了聲︰「祝賀你」
辛榮有些感動︰「謝謝」
胡晨陽問道︰「這里為什麼叫成嶺鄉？」
劉煥然道︰「有人說，李自成當年在這一帶駐扎過，所以叫成嶺鄉。」
「這個說法不靠譜。」胡晨陽道，「成王敗寇，李自成是個失敗者，官家怎麼會允許用失敗者的名字？」
何曉靈道︰「‘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有人說，我們成嶺鄉的名字，可能就取自蘇軾這首詩。」
「哎，這個說法還有點靠譜。」胡晨陽道，「我讀大學時，我們班上有個奇才叫‘許三圈’，他經過研究發現，蘇軾的‘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其實是形容美女的。」
大家听了都笑。
胡晨陽又道︰「按照這個說法，何鄉長可以改名叫‘何成嶺’或者叫‘何成峰’。」
大家笑得更厲害了。
劉煥然年齡偏大，身體也不大好，匯報工作就以何曉靈為主。
何曉靈的匯報還是很有條理的，比白嶺鄉的樊冬生要強。
成嶺鄉的發展思路，在工業上，以建材加工為主，成嶺鄉的石頭材質很好；在農業上，結合成嶺鄉山區特色，提出要發展苗木特色經濟和綠色蔬菜基地建設。
胡晨陽對這個苗木基地很感興趣︰「你們說的苗木，具體是指什麼樹種？」
何曉靈肯定地道︰「主要是城市綠化用的，比如樟樹。」
胡晨陽道︰「你們還可以在縣林業局指導下，發展有德修縣特色的苗木，我記得，《德修縣志》里面，對德修縣的稀有植物，有些記載︰比如有一種植物叫做‘竹節人參’，是國家級珍稀植物，也是名貴藥材，你們建苗木基地，在種樟樹苗的同時，也可以考慮保護性地種植一些珍稀物種，也爭取作為國家林業部門和林業院校的一個實驗基地，如果能大面積種植，也許還可以跟制藥廠聯系，開發成中成藥？」
大家听了，都很佩服。
辛榮嘆道︰「竹節人參，我還是第一次听說。」
何曉靈道︰「我也是。胡書記，這事我一定跟縣林業局聯系。」
何曉靈在匯報中還提到一件事︰前不久年豐村有位台灣來的胡老先生回鄉探親，這次回來，想幫村里建一個小學，但是提出要以他的名字命名這個小學，結果教育局不同意，說上面有規定，不允許以私人名字建學校。我們現在都不知道如何答復這位胡老先生？」
胡晨陽想了一下，「捐資助學當然是好事，如果能說服老先生在家鄉投資發展，實現雙贏，就更好了。」
何曉靈道︰「我們一定努力做工作。」
胡晨陽道︰「我想去拜訪這位老先生的家人。不過，人不要去太多了，就何鄉長陪我去好了。」
于是，何曉靈上了胡晨陽的車，帶路去年豐村。
車子進不了村，只能停在路邊，胡晨陽和何曉靈下了車，向遠處的年豐村走去。
胡晨陽道︰「鄉里的班子，明顯老化麼。」
何曉靈道︰「是，本來鄭文學是要調整的，準備讓我接任書記的，鄭文學出了事，耽誤了。其實，我要是跟別人一樣，送禮，或者……早就到位了。」
「或者」的含意，胡晨陽自然是听明白了，對一個有姿色的女人來說，無非就是色相了。
胡晨陽道︰「該調整的，還是要調整。」
何曉靈道︰「就是不調整，我也會好好干。」
何曉靈忽然一笑。」
胡晨陽道︰「笑什麼？」
「‘何成嶺’，‘何成峰’，虧你想得出」
胡晨陽微笑道︰「不是我想的，真的是我同學的研究成果。」
何曉靈道︰「竹節人參，我還真是第一次听到，一听就是好東西啊。」
胡晨陽道︰「其實我也沒見過，就是從《德修縣志》上看到有這種記載，印象很深，就記住了。」
何曉靈道︰「這就是責任心了，鄭文學……他有這種責任心麼？」
「其實，當領導的，都是想把一方經濟搞上去的，思路不同罷了。」
何曉靈想了想，嘆氣道︰「鄭文學要有你一半好，我可能就是他的女人了，也不會冤枉背了個名聲。」
胡晨陽沒有接話。
村支書胡顯楊在村口等候胡晨陽，說起台灣來的親友，胡顯楊道︰「他名叫胡朝義，按輩份排，我是顯字輩，他是朝字輩，他還得叫我叔叔哩。」
胡晨陽問︰「你們村輩份是怎麼排的？」
胡顯揚道︰「‘勝、子、達、永、德，文、秀、顯、朝、庭’，是老輩人傳下來的，」
胡晨陽「恩」了一聲，「‘勝子達永德，文秀顯朝庭’，呵呵，用現在的話說，就是德才兼備加‘學而優則仕’。」
胡顯揚呵呵笑道︰「是，以前，村里出了個進士，這句話，就是他留下來的。」
胡晨陽又問道︰「這位胡朝義老先生回台灣了麼？」
「沒有。帶著老婆孩子出去旅游去了。還會回來。」
胡晨陽看看何曉靈︰「看看，要是不來這一趟，你能掌握這個信息？」
「是，」何曉靈承認，「是我工作做得還不細。」
胡晨陽道︰「看你態度不錯，這次就不批評你了。」
胡顯揚說，胡朝義是台灣「小蔣」的「青年軍」出身，49年去了台灣，後退伍，跟當地一位台灣女子成了親，半輩子打拼，擁有了一家中型建材企業。胡朝義10年前第一次回到大陸探親時，已近古稀之年了，父母早已作古，是弟弟胡朝禮承擔了孝敬父母的責任。今年，胡朝義回來修墓，對這個弟弟是非常的感激，也很想補償一下他，胡朝禮告訴兄長︰母親生前念叨過很多次︰「村里要是有個學校就好了。」
所以，胡朝義捐建一所小學，是要滿足母親的心願，同時，他也一再強調︰村里的孩子一定要好好讀書，才有可能‘改命’。」
「讀書改命」，很台灣人有意思的說法，與「知識改變命運」其實是一個意思。
得知了這個緣由，胡晨陽很是感慨︰「‘勝子達永德，文秀顯朝庭’，已經深入到一個家族的血脈里了。」
關于捐建小學之事，胡晨陽對胡朝禮道︰「老胡，你大哥名叫朝義，你叫朝禮，能不能這樣，從你們兄弟兩人的名字中各取一個字︰就叫‘禮義小學’，好不好？」
胡朝禮听了，很是激動︰「禮義小學，好，好晚上，我大哥會打電話來，我跟他說這事，我告訴他，這是縣委胡書記給起的名字，他一定得答應」
更讓大家感動的是，胡書記還提出要去看看胡朝禮母親的墳地，向老人家表達敬意，結果，胡朝禮連說「不敢當，不敢當」，村支書胡顯揚也幫著勸阻，胡晨陽這才道︰「那這樣，等胡朝義先生回來，我再來拜訪他，到時再說。」
告辭了胡朝義等人，胡晨陽與何曉靈往回走，何曉靈道︰「胡書記，你真要去胡家的墳地啊？」
胡晨陽道︰「這有什麼？人家捐資助學，我給老人家鞠幾個躬，磕幾個頭，有什麼不應該的？華夏文化，講究仁至義盡，仁義也是一種力量，懂嗎？」
「仁義也是一種力量，」何曉靈咀嚼了一會，道︰「也許，這就是人格魅力吧？難怪……」
「難怪什麼？」
「听說，李縣長的兒子冒犯了你，你還請人給他療傷？」
「消息挺靈通啊？」
「那當然。听說受傷的還是位美女部長呢。」
「對。你長得和她有點像。」
「啊？真的假的？」
胡晨陽挺認真的樣子︰「真的，她其實也很普通，父母是老師，這幾年，就是踏踏實實工作，最初也是在鄉鎮工作，說是團委書記，其實什麼都干過，肯吃苦，也肯琢磨，一步步走上領導崗位。曉靈，美女從政，有優勢，也有劣勢，有時候，不要在意別人在背後說什麼，自己行得正，走得直，你就無敵了。」
「恩，我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