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雲嶺鎮（下）
回到縣里，胡晨陽約見了公安局主持工作的副局長曹成興。
武裝部有一套空房子，縣武裝部長許昆杰早說過要給胡書記，原先鄭文學也佔了一套，最近鄭文學那套空出來了，胡晨陽要了鄭文學那套，沒用過的那套則給了縣武裝部一位科長。
這雖然是小事，在縣武裝部卻引起了很好的反響︰人家胡書記把「一手房」給了科長，只要了鄭文學這個倒霉貪官住過的「二手房」。
還有一件小事也很讓大家感動︰前不久，胡書記得知縣武裝部有位干部家屬在澤興縣下崗了，請澤興縣委書記龐新華幫忙，重新安排了就業。
這二件事，都是小事，但卻讓大家看到了︰胡書記是個好官。
當然，也有人說︰胡書記厲害，會收買人心。
武裝部的這套房子，三宇一廳，胡晨陽目前還沒住進來，先拿他當了「臨時會客廳」，與曹成興的見面，就安排在這套房子里。
曹成興是穿了便裝來的。
現在的曹成興，工作大膽，人也比以前更自信了。當然，這要感謝胡書記給了他機會。
曹成興道︰「胡書記打算搬到武裝部來住？」
「有這個打算。」
「武裝部好干淨，安全。」
「還有一個原因，有人在農行招待所給我安排了一個17歲的白嶺美女當服務員，專門伺候我，就等著我一時把持不住，犯錯誤呢。」
「**誰安排的？」
「你說呢？」
「鐘縣長吧？」
「不知道。」
曹成興道︰「胡書記，說到女人，德修縣有‘五朵金花’。」
「哦？」
「台花、警花、稅花、校花、行花。」
「台花？就是那個播音員麗婭？」
「對。」
「稅花我知道，辛榮原來的老婆？」
「對。辛榮老婆排在第三，排第二位的是警花，在交警大隊。」
「哦。」
「那個校花，以前是老師，不過現在不是了，現在在婦聯。」
「晏曉敏？」
「對。也有人說是雷綺莉，我呸」
「嘿嘿。在某些男人眼里，雷綺莉是比晏曉敏更有吸引力。」
「恩，排第五的‘行花’，是銀行的美女，範旭萍，在工行儲蓄所。」
「哦。」
「胡書記，那天我把警花帶來，讓胡書記也認識認識。」
胡晨陽臉一沉︰「你也要拉皮條？」
「嘿嘿。警花姓張，人很聰明活潑，舞也跳得好，」
胡晨陽道︰「那個什麼麗婭能排第一，我不覺得她有多麼漂亮啊？」
曹成興道︰「麗婭在電視台，知名度高啊，其實，要論漂亮，還得是我們警花，制服美女啊。」
「說正事吧。」胡晨陽從口袋里掏出韓錦祥的名片，道︰「這上面都是韓錦祥的手機號，你看看，是不是有些沒掌握？」
曹成興接過之後，笑道︰「還真有沒掌握的。」當即掏出筆記下了，還開玩笑道︰「感謝胡書記提供線索。」
胡晨陽道︰「這是一個公民的義務。」
兩人大笑。
胡晨陽道︰「這次下鄉，韓錦祥為了顯示他跟戴市長關系熟，還特意請戴市長在電話里跟我說了幾句。」
曹成興道︰「全世界都知道他跟戴市長關系不一般。」
胡晨陽道︰「還是那句話︰我們不是要搞誰，但是，誰要亂來，也是不行的。」
曹成興贊道︰「就是這意思。胡書記，跟著你干事，痛快」
隨後，曹成興匯報道︰「湘省那邊通報，他們的調查也有些進展了，有人證，確實有人失蹤前是在雲嶺鎢礦當過礦工。」
「然後就失蹤了？」
「是。」
「難怪趙起岳說，這幾年雲嶺鎮的鎢礦，幾乎沒死什麼人。」
「怎麼可能這些人太黑了，隱瞞礦難，一是可以不用賠償；二是可以逃過安監這一關。」
「還是要找到過硬的證據。」
「那是。」
曹成興還匯報了一個情況︰「上次指證縣工行行長陳明健**的那個按摩女小胖，其實並沒有走遠，就在雲嶺鎮繼續做按摩。」
「好」胡晨陽道，「不過，先不要驚動她，還不到收網的時候。」
「是。」
「還有一個女人，也要注意，縣婦聯副主任雷綺莉，組織部門已經查實，她的文憑是假的。」
「**」曹成興罵道，「我就知道這女人不是什麼好東西，沒想到文憑都是假的。」
「有人反映她私下里拉一些縣里領導的夫人在鎢礦入股分紅。」
「入股是假，分紅是真吧？」
「恩。」
……
曹成興走後不久，縣紀委書記方學軍也來了。
方學軍道︰「胡書記，紀委接連收到幾封舉報信，舉報雲嶺鎮書記趙起岳。」
「那些問題？」
「經濟問題、亂搞男女關系，另外就是包庇、縱容有問題的干部。」
「恩，先調查取證，查出問題了再提交常委會。」
「好。」
……
李榮德回到縣政府後，把在雲嶺鎮的情況跟鐘建國、劉瑞春說了，一時間，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劉瑞春率先打破沉默︰「有人在搞事嘛。」
鐘建國點點頭︰「這個人是誰呢？」
劉瑞春道︰「先要看誰受益？」
李榮德道︰「要說受益，現在可是讓彭余梁主持工作。」
鐘建國有點質疑︰「彭余梁？他有那個膽子？」想了想，鐘建國問李榮德︰「榮德，你覺得誰可能在搞事？」
李榮德道︰「難說。我們去雲嶺鎮時，正好趕上當圩，把公路都堵了，我和胡書記都下了車，很多人應該都看見了我們，也不排除老百姓認出了胡書記，趕緊告狀。」
劉瑞春罵道︰「這個趙起岳，早說了搞個正規的農貿市場，不听，由著老百姓在公路上亂搞。」
鐘建國道︰「趙起岳是不大可能在雲嶺鎮當書記了，現在，你們看看，彭余梁這個人行不行？」
李榮德道︰「我听胡書記給彭余梁布置了不少工作呢，看他的意思，還真把彭余梁當盤菜了。」
劉瑞春搖頭︰「彭余梁最多就是個副鎮長的水平，真要讓他搞一把手，夠嗆。」
鐘建國道︰「胡書記這樣安排也沒錯，他又不知道彭余梁能力如何，一把手出了問題，總還是要給二把手一個機會。」
就在此時，鐘建國的秘書進來了，道︰「趙起岳來了。」
劉瑞春道︰「愚蠢這個時候，還跑來干什麼？」
鐘建國道︰「來都來了，我還是見見吧。」
李榮德、劉瑞春出去時，趙起岳就在外面，見到二位領導，謙卑地擠出一點笑容，招呼道︰「李縣長，劉縣長。」
李榮德和顏悅色地道︰「進去吧。」
劉瑞春則只是微微點點頭。
趙起岳進了鐘建國辦公室。
趙起岳很是沉重地道︰「鐘縣長，我辜負了你的信任。」
鐘建國道︰「說說，怎麼回事？」
趙起岳道︰「我那個佷子，平時還是蠻能干的，搞女人的事，也是村里的干部帶壞了他，他以為是安排好了的，誰知道那女的不願意，要拿刀砍他，這事影響是不好，可畢竟沒干成啊，我教育了他一頓，他也保證以後不亂來了，誰知道這次胡書記下鄉，竟然一下來了一伙婦女，點名要找胡書記告狀，胡書記還親自去了邊溪村，結果，胡書記讓公安抓人，還說我包庇趙兵。」
鐘建國「恩」了一聲，「你說說，為什麼這麼巧？胡書記一下鄉，就有人找他告狀？」
「我也奇怪啊，這二天越想覺得不對頭，是有人存心想搞我啊」
「誰搞你？」
「不好說。」
「你說你是不是糊涂？被人搞了，都不知道是誰在搞你？」
趙起岳咬咬牙︰「也不是一點不知道，我覺得，彭余梁的可能性最大」
「為什麼？」
「這家伙平時看著老實，其實，心里對我也是不服氣的，我有一次听人說，他私下也是發過牢騷的，說雲嶺鎮書記鎮長都我一人當了，他不過是個副鎮長。」
「他說過這話？」
「我也是听人告訴我的。」
「這就有可能是他了。」
「還有一個人也比較可疑，副書記姚榮平，只是，胡書記沒讓他跟著去邊溪村，也沒讓他主持工作。」
鐘建國一擺手︰「不要猜了，再猜下去，誰都有可能，」
「是。」
「老趙，我听李縣長說，胡書記其實對你很不滿意，不光是干部隊伍沒帶好，他來德修縣布置的幾項工作，農業發展，駐村指導員工作，你都沒有好好抓落實，那個趙兵，就這麼一個貨色，你還讓他當駐村指導員，難怪胡書記要生氣」
趙起岳解釋道︰「是這小子自己吵著要當駐村指導員，他听說︰胡書記很看重駐村指導員，有的駐村指導員，一、二年就提拔了，有的已經當書記了，他也想提拔呢。」
鐘建國譏諷地一笑︰「就胡書記能提拔人？我鐘建國就不能提拔人？」
趙起岳臉色都變了︰「是，這小子糊涂」
「你也糊涂也不看看形勢胡書記布置的工作，我鐘建國都在大力支持，你以為我支持胡書記是掛在嘴邊的？我是真心實意支持胡書記工作的，懂不懂？」
「懂。」
「懂個屁你要真懂了，能出這麼多問題？」
「是，以前不懂，現在懂了。」
「現在，晚了雲嶺鎮的書記，是不可能再讓你干了，我得維護胡書記的威信。」
「那我怎麼辦？」
「老趙啊，這些年，你也辛苦了，先休息一陣，以後到縣里來吧，如果暫時沒有局長的位置，就先搞個副職，保留正科級待遇。」
「這樣啊？」
「能這樣就不錯了，我就怕……」
「就怕什麼？」鐘建國沒有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