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牧天聞言扯起唇角冷笑了一聲道,「既然來勢洶洶,那就讓他們進來啊。」
管家得令,轉身出了客廳。
而游雨柔卻是看著管家的背影心思飄遠,白家,在白梁市那絕對是拿得出手的世家,若非當初周賀硬是喜歡上金鈴這個大學同學,那麼游雨柔現在的兒媳婦極有可能會是白家旁系的一個女孩。只是現在想要和雷牧天在一起的可不是什麼旁系,那可是白定康嫡親的乖孫女白穎茹。那個女人自從回國,沒少出現在雜志上,游雨柔總覺得,比起林笑,那個女人該是更適合站在雷牧天身旁的,那樣大氣,端莊!
游雨柔正想著,白家人已經跟著管家進入了客廳。
是兩個男人,穿著黑色西裝,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一直走到雷牧天面前才道,「這是老爺要親手交到雷先生手里的,另外,這是結婚請柬,喜糖、禮金等的選擇,讓雷先生先看著過過目。」
「白小姐要結婚了,還真是恭喜,替我轉告白定康,我一定會封一個大大的紅包!」
雷牧天有些隨意地將牛皮信封連著請柬隨即地丟在茶幾上,人也跟著斜倚著沙發,整個人看起來桀驁不羈,又帶了幾分張狂。果然,其中一個男人見此,急急地回了一句,「你!」便想要上前,卻是被另一個男人攔下了,「我奉勸雷先生還是好好看看信封里的內容吧,要不。」
男人說著,不著痕跡地往林笑身上瞥了瞥,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只是雷牧天平生最不喜歡的事便是有人拿林笑威脅他,見男人的動作,眸子一冷便扔了一句「送客」!
結果,接下去的這頓飯讓人食不知味,倒是游雨柔識相,看雷牧天面色不善,說了句,明天再過來便離開了。一時,屋子里只剩下林笑和雷牧天兩人,林笑沒想到前一秒還一臉凝重的雷牧天一下子變了臉,還捏了捏她的臉頰,「板著個小臉給誰看呢?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還學壞了,嗯?」
林笑聞言不由月復誹,余光正好瞥到剛剛被雷牧天扔到沙發上的牛皮信封,小身子一轉,便去拿。
「笑笑!」
雷牧天聲音嚴肅了一些,林笑卻顧若罔聞,拿了信封轉身便往樓上跑。
雷牧天自然是不許的,那信封里的裝的是什麼,雷牧天比白定康還清楚!除了兩家聯姻的條件、日期還有今後一些好處,更重要的是,那里頭恐怕還有白穎茹的懷孕證明,以及,一份親子鑒定吧!
而這些,是萬萬不能讓林笑看到的,至少,在他對她說清這整個局之前!
想著,雷牧天快了一步,攔在林笑面前,卻不想這丫頭也是學精了,竟敢在雷牧天之前一個轉身,往廚房跑去了。
「砰」地一聲,廚房的門關起。
「雷牧天,你輸咯!」
林笑隔著門沖雷牧天喊道,隨即順著門坐在門旁邊的地上,真像是一個獲勝的小孩一般享受起自己的勝利果實。其實林笑一開始對這牛皮信封只是好奇,可是雷牧天這麼一追,她對這信封里的東西除了好奇,那更多的就是志在必得了!
如是,林笑打開了信封口,抿唇往里看了看,是一疊紙,好像沒有什麼特別的。
有些不滿似的,林笑一股腦地將那些紙全都倒了出來……
門外的雷牧天真的急的想把這門直接給炸了才好!一邊讓管家去拿備份鑰匙,另一邊,雷牧天便直接在視野內搜索可用的材料,最後目光鎖定在客廳角落的干花上,雷牧天直接折下一朵,撕開了干花,直接取了兩截鐵絲,隨即對著廚房門的鑰匙眼就開始動作起來。
「笑笑!回答我一聲,听我說!」
雷牧天手上不停,膝蓋也在忙碌地撞擊著房門。
可是廚房內卻是一片死寂,突然間,雷牧天只覺時間也跟著靜止了,手上的動作越發急躁,可是卻越不得其門,最後,當鑰匙孔傳出「 嚓」地一聲時,雷牧天只覺時間像是過去了一個世紀一般。
「笑笑?」
雷牧天低低地喊了一聲,將門打開一個小縫,便看到滿地凌亂的白紙,以及低著腦袋沉默的林笑。
心不由地一緊,微微泛著酸痛。
「笑笑,你听我說,嗯?」
雷牧天蹲子,就像是每次在林笑面前摘去身份、尊貴一般。
大掌輕輕地捧起林笑的小臉,像是捧著這世界上最美好的珍寶一般,而看著林笑臉上散布的淚花,雷牧天這心里的滋味就像是塞了滿滿的青隻果一般,澀得可怕,「笑笑,別不理我,听我說,至少給我解釋的機會好嗎?」
林笑聞言,吸了吸鼻子,小手胡亂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淚花,帶著濃重的鼻音道,「好,雷牧天,你說,我听著!」
「傻丫頭。」
雷牧天見此,寵溺地揉了揉林笑的發頂,像是往常一般,親昵、熟悉地讓林笑鼻頭愈發發酸。
「你說話就說話,不許動手動腳的!你明明知道我討厭那個白阿姨的,你都知道的,你還說過只要我,你說的你愛我都是騙人的,雷牧天……嗚嗚,你騙人,你是個大壞蛋!她現在都有孩子了,孩子,還有我們的孩子……嗚嗚……」
「不許再哭了!」
雷牧天忍住喉間的哽咽,正色道,「不許哭,笑笑,白穎茹是有孩子了,可是那不是我的孩子,你信嗎?」
林笑不知道該說什麼,可是可以肯定,听著雷牧天這話,她的世界就像是破殼的雞蛋,投進了光明,投進了希望,對著那雙深若古井的黑眸,她著魔一般點了腦袋。
她信,她的世界里剩下的便是雷牧天了,如果連他也不能信,那麼林笑還能信誰?還能有什麼值得她相信呢?
「傻笑笑,既然相信還哭什麼?」
「我就是想哭!我就是想哭,我才不要你管!」
林笑低吼了一句,撐著手臂從地上站起,眼看著就要跑出廚房,卻被雷牧天圈在懷中,一點都不能動彈,「笑笑,我說過只要你就是只要你,天底下女人那麼多,我管不了她們高矮胖瘦,是美是丑,我認準了你,那就是你,你是跑不掉了!還有,我如果是大壞蛋,那你就是個小壞蛋!」
雷牧天說著,低頭點了點林笑的鼻尖,林笑想笑,可是卻又強忍住,那小表情別提有多逗了!
看得雷牧天心神一蕩,一個沒忍住,就擒住了林笑的朱唇,一番溫柔輾轉,林笑有些缺氧地倒在雷牧天的懷中。可是到底,林笑的小腦瓜子還是惦記著白穎茹的事,小臉一板便命令道,「雷牧天,我要知道白阿姨的事,一點點的細節,全都要知道!」
「遵命!」
雷牧天像模像樣地敬了個軍禮,隨即身子一彎直接抱起林笑往主臥走去,而他的腳印,不偏不倚地蓋在白定康那份「聯姻書」上……
其實雷牧天一早就想過要將這整個局告訴林笑,可是一來沒有機會,二來也是不想讓林笑擔心太多,牽扯太多。不過時至今日,再不說,真是對不起小家伙了。想著,雷牧天就從兩人的那個孩子說起,從孩子的生命被宣告終結那一刻開始,雷牧天就開始布局,不為別的,只為讓白家覆滅,不止是白穎茹、白定康,而是整個,白家!當然,這些肇事者要受的苦比起其他人,那自然是要更多些的。而白穎茹的苦,除了是要讓她親身體會林笑當日流產的痛苦,更多的精神的痛苦,雷牧天就簡略地帶過了,至于白定康,親眼看著白家像是巨大繁華的大鐵船一樣一點點陷入海底,只怕該要活活氣死了吧!
「就是這樣,所以白穎茹月復中的孩子不是我的,而是一個非洲運來的無名黑人的孩子,當然,那份親子鑒定實際上是我派人去動了手腳的。現在,能不生我的氣了嗎?」
林笑聞言點了點頭,卻還是不肯說話。
「丫頭,你是不是覺得我太心狠了?」
雷牧天突然想到,心中不由有些緊張,從來,有她的世界,他總是正面的,如此處心積慮地對付一個女人和一個老頭,還真是頭一遭。
林笑聞言,忙搖了搖頭,「沒有,我只是有些想我們的孩子,如果,」林笑說著,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平坦的小月復,再抬眸,水眸中一片堅定,「雷牧天,我知道你不是心狠。」
你只是比我早看透,弱肉強食。
這個世界,不是潔身自好就能安穩生存的,與其看著自己關心、在乎的人接連出事,倒不如主動出擊。
想著,林笑又緊了緊擁著雷牧天的手臂,和雷牧天相比,就是十個白家覆滅,又與林笑有何干系?最重要的是,這事的開頭,便是白家的無理挑釁,已經沒了一個孩子,她不會再心軟了!
「笑笑,不管發生什麼事,只要記住一點,我愛你,這輩子,這只手,我放不開了!」
說著,雷牧天握住林笑的小手,十指交纏。
林笑看著,唇邊的笑容一點點漾開,看得讓人心醉。
雷牧天黑眸一沉,身子一傾,壓住林笑低低地笑了,又低喃了一句,「小妖精!」便像是獸性大發的凶猛野獸一般撲住了林笑,兩只手也助紂為虐地四處點火,幾番,林笑已經被吃得一干二淨……
林笑回來兩天,這兩天的時間對雷牧天而言總是過得飛快,好像上一秒小丫頭才剛剛回來,可是下一秒,自己又要送她離開了。
得說,每次送林笑離開,雷牧天都有一股直接將她攬入懷中抱走的沖動。
不過,雷牧天這些沖動最後還是只能化作對林笑喋喋不休的關懷。這不,天氣漸冷,雷牧天幾乎將這一季剛送來的秋季新品都塞進了林笑的軟包里,生怕她凍著一點,另一邊又是往林笑包里塞毛爺爺。
其實雷牧天自己是極少用到現金的,可是學校不一樣的,那里能刷卡的地方不多,唯一能刷的就是飯卡了。只是一說到飯卡,林笑就想狠狠地瞪雷牧天幾眼,她可是看了的,其他同學一次飯卡都是沖一兩百,多不過五百,可是雷牧天倒好,一口氣給她沖了一萬,說什麼怕她餓著,搞得她現在每次刷飯卡都覺得特丟人!最重要的是,因為飯卡的問題,已經不止一個人問她,是不是系統出錯了!這些都不是最夸張的,夸張的是,入住宿舍的第二天,林笑提了一句宿舍有些熱,他就讓人送了空調和雙門冰箱過來,又怕林笑洗衣服累,連帶著洗衣機也送來了。要不是林笑那天剛好有事踫上在樓管那里登記的送貨人員,讓宿舍的人知道,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過林笑雖然鄭重警告、勸解、說明過,可是雷牧天的操心卻是依舊。
想著,林笑無奈的同時卻也不由有些暖暖的。
「雷牧天,咱們來個吻別吧!」
林笑說著撅起小嘴,得說,這會她就是故意的,那小嘴巴撅起的形狀絕對稱不上美觀!
「好了,別鬧了,要不讓你同學看到你又該別扭了!」
雷牧天蜻蜓點水般在林笑的額頭蓋了一個淺吻,隨即長臂一探,替林笑打開了車門。
他自然知道小妮子愛低調,也沒下車,就在夜色中目送林笑走進了梁大的校門。不過如果雷牧天知道接下去要發生的事,那麼打死他,也不會放林笑一個人進去!
而林笑也是不知後事,提著一袋子的軟包行李,下了車,便直往宿舍樓走去。
途中手機響起,是鄭丹的電話,林笑說了自己馬上就到宿舍樓便掛了電話。
雖然此時林笑手中的軟包提著不算費力,可是到底是個累贅,所以掛了電話,林笑提著東西一路也沒注意不了別的許多,一直到走進宿舍樓,卻還是發現了異樣。開學這麼久了,樓里上上下下,即使不是同班,多少都還是有印象,可是今天,那些女生看到自己的眼神,總讓林笑覺得有些奇怪。林笑模了模自己的臉,只覺是不是沾上了什麼髒東西。
狐疑的功夫,林笑已經走到了六樓樓口,正抬腳,便看到了滿地嫣紅。
林笑定楮一看,是紅玫瑰花瓣!
上大學之前,林笑就有听說學校里經常有瘋狂的表白事件,該不會才開學就讓自己踫上了吧?
林笑想著,小心地避開那些嫣紅,只怕破壞了女主角看到這一幕時的美感。不過走著,林笑還真是佩服這人的毅力,竟鋪就了這麼一路!這可是整整一條走廊啊!
搖了搖頭,林笑趕忙掏出鑰匙,只是鑰匙剛剛插(河蟹)進鑰匙孔,宿舍門便自己打開了!
入目,林笑便見滿地熟悉的嫣紅,還有一些從自己頭上飄下,得說,這迷幻場景乍一看還真是有些讓人心醉。只是陽台上拐出一個身影時,林笑蹙了蹙眉頭。
男人或者該說是男生,一件簡單的白襯衫,一條牛仔褲,手捧一大束玫瑰,緩緩向林笑走來。
劉潭,大三,是這一屆輪滑社的社長,在林笑她們加入輪滑社之處就對林笑表示了極大的好感,不僅幫忙購置輪滑鞋,又是經常單獨教導。林笑剛開始以為都是這樣,後來發現了劉潭的殷勤對他便有些冷淡了。可是劉潭非但沒有因為林笑的的冷落而灰心,反而愈發有了斗志。前段日子,沒少在教室門口等林笑,厚著臉皮和她們宿舍同桌吃飯。
經過鄭丹的提點,林笑算是明白了劉潭的心思。
所以,周五那天忙完葉思思的事,林笑便直接去找了劉潭,直接告訴他,自己已經有男朋友了。
而周六回家,林笑發現,他沒再給自己打電話或者發短信,還以為他是听進去自己的話了,卻不想,今天一回來學校就踫上這麼個情況,難怪剛剛那些女生那麼看自己,該死的,這家伙不會把事情鬧大了吧?林笑不知,為了這條玫瑰走廊,劉潭請了整個六樓的女生吃飯,只為了讓她們在這個時間段別出現在走廊,破壞了花瓣。而這個層樓幾乎都是林笑本專業的同學,想要保密,確實是有些難。
不過這還不算完,劉潭走到林笑面前,見她發著呆,以為是被感動的。
自以為帥帥的,劉潭將這九十九朵玫瑰塞入林笑的懷中,又推著她到了陽台,俯視樓下,樓底下一個紅玫瑰擺成的愛心躍入林笑眼底。而緊接著兩個男生跳出,來開了紅色的橫幅——林笑,當我女朋友吧!
「林笑,當我女朋友吧。」
劉潭扳過林笑的肩膀,凝視著林笑的眼眸如是道。
而林笑此時看著劉潭,想著的卻是雷牧天,她在想如果讓千叮嚀萬囑咐不許勾搭學長的雷牧天知道劉潭,還知道了今天下午的這一出,雷牧天會不會把她撲在床上,直到她第二天連下床的力氣也沒有。
「林笑?」
「不,不可以!」
回神的林笑小腦袋像是波浪鼓一樣搖個不停,嘴里不停地念著「不行」就把劉潭推出了宿舍。
說實話,劉潭知道看著那扇緊閉的鐵門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拒絕了。
怎麼可能?
這樣的攻勢!明明那林笑剛剛也是被感動得連話都說不出的啊!劉潭想不明白,低頭看著滿地的玫瑰再沒有之前的欣喜和澎湃,反而像是極大的諷刺一般,不由喪氣地踢了幾腳。
就在這時,林笑宿舍的門再次打開了。
只見林笑捧著那束玫瑰花,劉潭心中剛剛閃過欣喜,便看林笑直接將玫瑰花往他懷里一塞,轉身再次進了宿舍,隨即是「砰」地一聲,震得劉潭的心,也跟著碎了……
*
雷牧天開車回到別墅,直接進了書房。
周賀的事說不棘手那是假的,一來這事確實鬧得太大,新聞台都盯上了,加上那兩億的涉案金額對于平頭老百姓而言,不上心也是不能動,而最重要的卻是,他這次這事不是偶然,恐怕還是有人故意而為之。
如果不是要和周賀競爭正局之位的人,那便是雷牧天的對頭,想要以此牽制他。
可是他和游家的關系知道的人絕不會多,想要查,恐怕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所以白家和馬家應該是不可能的。
想著,雷牧天捏了捏兩眼之間的鼻梁。
都說一心不能二用,可是雷牧天現在不是二用,而是三用,一來要在白家布局,二來要對抗馬家,三來現在又多了個周賀的事,再加上他安排在林笑周圍的人,這會還真是有些拮據。
不過說起來,周賀現在人雖然放出去了,可是檢查卻沒結束。
誠如游雨柔所想,不說什麼正局的位置,恐怕這事即使真正地翻過去,周賀也別想再當什麼副局了,當個平頭老百姓倒是真的。至于這個平頭老百姓是三六九等,那就看雷牧天的心情了。
正想著,雷牧天的手機響起。
看了看手機屏幕上的十一位數,雷牧天冷冷地勾起唇角,看來有些人是等不及了。
「喂。」
「我說雷牧天,東西都看到了吧。」是白定康。
「孩子幾個月了?」
說實話,對于白穎茹,雷牧天還真是一點印象也沒有,雖然那肚子也是自己一手策劃,可是這會說到月份,卻是一點也沒概念。
然,白定康聞言,卻是以為雷牧天對白穎茹月復中的孩子上心了,就連他臉上的老人斑此時也帶了笑,好似在說,看吧看吧,我就說,男人哪有專情的?一個女人,一個孩子,那就是男人注定逃不過的劫!
想著,白定康的語氣又多了幾分自恃,「有兩個多月了吧,再過些日子過了頭三月就穩定了,男女,到時候也就知道了。」
在白定康這里,男、女雖只是一字之差,可是差距確實巨大的。
「我說,你就那麼確定是我的?」
「親子鑒定你也該看到了吧,不信的話,我不介意再去做一次!不過,別怪我話沒說在前頭,你這樣可能是會傷了我寶貝外孫的心的,到時候,ta不和你這個爸爸親,你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此時的白定康斜躺在搖椅上,老眼微眯,整個人慵懶而把握十足,自覺就像是一只沉睡的雄獅,卻不想雷牧天只當他是一只老病貓。
「雷牧天,考慮也該差不多了,婚禮你打算定在什麼時候?」
「得了吧,白老,我們都知道,這事八字還沒一撇兒,現在那孩子頂多就是一個豆芽!拿一個豆芽當籌碼,你不覺得太過搞笑了嗎?」雷牧天玩味地道,「這剩下的八個月,沒人知道會有什麼意外發生。」
「你!」
白定康那邊一下子睜開了一雙渾濁地老眼,雷牧天這是要對白穎茹月復中的孩子下手?
「結婚,等孩子出來了再說吧!」
雷牧天話鋒一轉,便將電話掛斷了。
得說,他這欲擒故縱的一番,更是讓白定康堅定了,這孩子就是現在最大的賭注!不過他也是動搖了,即使過了頭三月的穩定期,也不能將白穎茹送到雷家,畢竟這距離孩子出生還有七個多月,確實是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而林笑就是前車之鑒。所以,誠如雷牧天所說,將孩子生出來,這才是真正的籌碼!
然,很快,白定康和白穎茹這一定要將孩子生出的想法越發堅定了,只因為檢測結果顯示,白穎茹月復中的是個男孩!
而且醫生說了,這個孩子比起一般孩子長得算是快的,不難看出是個身強體壯的胖小子。
雖然白穎茹知道,這樣的話多少是帶了奉承的,可是听著,她還是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可不是嘛,雷牧天那樣的身高,他的孩子比起一般的孩子能不身強體壯嗎?想著,白穎茹甚至忍不住好奇,雷牧天小的時候是不是也是比一般孩子高大呢?
白穎茹腦海中不由浮現雷牧天那張不算溫柔的臉,再過七個月,牧天,你就會陪在我和孩子身邊了吧。
這樣,即使現在再辛苦,她也可以忍耐!
而加上這一紙化驗單,白穎茹和白定康幾乎將月復中的胎兒當成了無上的寶貝,不說白穎茹顧忌著胎兒事事小心謹慎,幾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白家上下更是都要給她讓路,里里外外保護著,唯恐出了一點差錯。另外,在白穎茹的臥房旁邊白定康更是直接為她開闢了一個小廚房,整日整日地往里頭送補品、營養品。孕里的白穎茹嘴饞,白家底下的人就是跑斷腿也會給她弄來,得說,這些日子里,白穎茹就跟皇太後似的,至于她肚子里的那就是個小皇帝。
要說,白穎茹真是個貪心的,即使白家上下這般供著她,她還是不知足。
倒不是因為別的,而是林笑。
單說讓白穎茹等到產子之後再嫁雷牧天,再艱辛再煎熬,她都同意,可是幾方消息都證實,林笑依舊被雷牧天捧在手心,白穎茹這心思就不平衡了。
不過也真是林笑這些日子風頭太盛,自從劉潭的「表白門」事件,林笑這個名字就開始在梁大傳開了。
剛開始,林笑還在慶幸,名字也只是一個名字而已,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可是,林笑這僥幸的想法被隨之而來的一段視頻給擊毀了。
說起來,劉潭真是個有毅力的。即使被林笑拒絕了不止一次,可是也許就是應了那句話,得不到的就是最好!
所以,劉潭回去後消沉半個多月,這股勁又起來了,鼓搗著就讓在電子專業的同學給做了一個視頻。
本來呢,劉潭是想直接將這視頻寄給林笑的,可是經過舍友的一句話,他改了主意。是啊,將這視頻放在網上,如果能讓林笑在無意間看到,那感動豈不就是成倍?這女人從來都是感性的動物,就不信連番攻勢他都攻不下林笑這座碉堡!
于是,鬼使神差的,劉潭就將這段視頻放到了網上。
但讓他也沒有想到的是,僅僅不到一周的時間,這視頻點擊量過千萬,算是徹底地火了,而一同火了的,還有林笑。
不過要說,還得夸劉潭那個同學技術是真的好,不管是背景音樂還是視頻講述的順序都十分吸引人,就是林笑自己看到這視頻時,也嚇了一跳,敢說,如果這視頻里的主角不是她,那麼她一定第一個拍手叫好!
視頻不長,也就五分鐘多些,而視頻的第一幕便是梁大的音樂噴泉,而一個清爽的男音也開始講述,從初遇心中的那個「她」再到心砰然心動的過程,期間,音樂也隨著男生的講述起起伏伏,還有幾**笑的側臉和背影,不過除非是熟悉林笑的人,否則還真難認出是她。視頻的尾聲是劉潭自己的告白,配圖就是那日玫瑰之愛的走廊、愛心,還有那個橫幅——林笑,當我女朋友吧。
當然,視頻的內容如果只有這麼多,那麼林笑也就不用抓狂了,最該死的就是,吊足了看視頻人的胃口之後,視頻最後定格在一**笑在風中淺笑的照片,照片里,林笑的右手隨意地撥弄亂發,看起來更多了幾分真實。
而也就是視頻最後的那張照片,引起不少轟動。
一時,甚至有許多後續的帖子啊、視頻都在尋找這個傳說中的林笑,而更多的都是鼓勵林笑同意,都說這樣的男人不好找了,讓林笑珍惜。
林笑看著還真是想死!
本來關于劉潭告白的事,雷牧天已經給她甩了好長時間的臉子了,林笑就差沒有直接將他撲到床上「開解」他了,這會再鬧出這個視頻的事件,林笑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不過,出乎林笑的意料,當天剛好周五,她回去時,雷牧天竟然面色如常。
林笑並不知道,雷牧天此時正組織幕後團隊瘋狂地刪除那段視頻,不管是轉載、分享,無一不是雷牧天猛撲的對象。而關于網上叫囂著有關林笑甚至是慫恿林笑同意劉潭表白的帖子、論壇雷牧天更是不客氣了。能刪的刪,不能刪的那就黑,雷牧天從來是個果決的,事關林笑,他的心,更狠了!
一夕之間,網上瘋傳的視頻消失,最讓劉潭想不明白的是,自己放在筆記本里的備份也無故消失了。
不少網友正疑惑著,第二天便有一條更火熱的新聞蓋過了劉潭的頭條——深情一往另有內幕,「表白門」原是挖牆腳?
而對于這些,林笑這個當事人一無所知。
吃了晚餐,雷牧天說是公司有事,便提前送林笑去梁大。
不過因為游雨柔和白穎茹兩人的餐盒,林笑倒是忘記了自己之前給雷牧天選車的事情。倒是雷牧天自覺,換了一輛不那麼招搖的私家車便上路送林笑去梁大了。
路上,雷牧天一如以往,似乎每周都有新的注意事項要囑咐林笑。而在雷牧天的心里,她似乎永遠都是那個六歲的小女孩,需要保護。
「這條路每次都這麼短。」
雷牧天笑著道,側首對林笑笑了笑。
林笑在雷牧天側過的臉上親親地親了一口,這才抿了抿唇下車。
林笑正打算和雷牧天說最後一次「再見」,卻被雷牧天喊下,「笑笑,等等!」
「嗯?」
林笑停下腳步,便見雷牧天急急地下車繞去了後車廂,鼓搗了一會,便見他捧著一束真的比他人還要大出許多的白玫瑰向自己走來。
怎麼說呢,一樣的事,對的人做起來總是讓人覺得心跳加快。
就像現在,林笑看著夕陽下雷牧天微微勾起的薄唇,緩緩向自己走來的高大身軀,只覺體內像是燃起了一根爆竹,引信一點點地燃起,好似要將自己整個爆炸、燒灼一般。
「雷、雷牧天……」
明明劉潭的舉止讓林笑覺得惡俗,讓她覺得毫無新意,可是雷牧天此時的行為給林笑的感覺,卻像是他懷中的白玫瑰一般,清新、心跳。
「喜歡嗎?」
雷牧天講花推送到林笑面前,林笑傻呵呵地點了點頭,小手忙接過那一大束花。在雷牧天手中就大得過分的花束此時到了林笑手中,看著越發讓人覺得夸張。似乎,即使林笑兩手環抱,也無法繞住花束最大的部分。
「我的花香,還是那個劉潭的花香?」
雷牧天冷不丁地丟了一句,林笑一下子愣住。
「讓我‘听听’。」
雷牧天話落,躬身,薄唇覆住林笑那雙誘人的粉唇。
時間定格在這一秒,在夕陽余暉的映襯下,兩人沒有因為過于碩大的花束而阻隔親吻,反而因為擋在中間的花束,讓兩人的親吻看起來愈發溫馨。
「 嚓」兩聲。
這一幕被記錄下,隨即再次在網上瘋轉。
而表白門也隨之沉寂,網友們也出現了一邊倒的情況,原來人家早就名花有主了,劉潭這挖牆腳還這麼高調,甚至鼓吹網友幫忙,實在令人不齒!同時,網上也出現了不少祝福兩人的聲音,隨之而來的便是號召網友別再打擾人家小兩口的主張。
又過了幾天,這件事總算落下帷幕。
林笑雖然在梁大火了一把,可是到底因為雷牧天處理得宜,很快便被網友們放過,掀開了新的篇章。
而這一切走向,都是雷牧天樂見的,他除了不想林笑日常生活受影響,那更多的,卻是出于自己的私心,小丫頭這麼年輕漂亮,讓人覬覦了可不好。而劉潭也是提醒了雷牧天一件事,那便是結婚。
這個想法雷牧天不是第一天有,不過想著丫頭還小,現在,看這情況等解決了白家,這事倒是要抓緊時間了!
不過說到白家,此事的發展,除了劉潭,最不滿意的人非白穎茹莫屬了。
說實話,她就是見不得林笑好,之前不听不想也就罷了,可是眼睜睜地看著兩人那張夕陽下親吻的照片,白穎茹又不淡定了。再看看之前的八卦,白穎茹真是巴不得讓他劉潭直接將林笑搶回家去才好!只是這劉潭太沒用,非但沒毀了林笑,反而讓她火了一把,看著林笑那些照片,再看看低下清一色的留言都在夸林笑,什麼驚為天人,什麼不食人間煙火,白穎茹想黑林笑卻很快便被更多擁護林笑的大軍吞滅了!
白穎茹恨啊,尤其是對著鏡子,看著因為懷孕日漸臃腫的自己,再看看林笑那張依舊年輕活力的小臉,白穎茹真是咽不下這口氣啊。
在屋子里瞎轉了兩圈,白穎茹還是沒能忍住。
換上了外出的便服,瞞著白定康,溜出了白家大宅。
說起來,因為白家對這個「金孫」的格外關愛,白穎茹才懷孕五月,肚子已經大得像是塞了一個籃球,整個人也胖的厲害,此時的她真是沒有一點當初火辣性感的勁。
于是,當這樣的白穎茹出現在林笑面前時,林笑完全沒有認出她。
「林笑!」
林笑覺得聲音有些熟悉,可是白穎茹此時穿著黑色大衣,帶著毛線帽子,體型嚴重走樣不說,就連唯一露在外面的半張臉也腫的夸張,真不能怪林笑認不出她。
「你是?」
「別裝傻!」
白穎茹說著,摘下了眼楮,此時兩人所在的地方是在梁大對面的咖啡屋。
因為懷孕,白穎茹點的是一杯蘇打水。
「白阿姨?!」
林笑一聲驚呼,這才想起來,日前雷牧天說過白穎茹懷孕,還是懷了一個非洲來的黑人寶寶。
想到這,林笑不厚道地笑了。而白穎茹卻是以為她在嘲笑自己的身材,正要發怒,腦子里卻是靈光一閃,自己胖是為什麼?是因為懷孕,可是林笑呢?她現在就是個不能下蛋的母雞,想胖都沒機會呢!如是想著,白穎茹不氣了,甚至回了林笑一個淡笑,這才從容地喝了兩口面前的蘇打水,緩緩地道,「林笑,我知道牧天他心軟,一定不會告訴你,可是事實就是事實,他不說我不說,你終究也會知道的!」
「所以,讓我告訴你吧,就當是,為我肚子里的孩子積福了。林笑,自從上次流產之後,你再也不能懷孩子了,換句話說,你,林笑,永遠地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