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湛藍一片,看不到一片雲朵,是格外晴朗的一天。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在如此明媚的日子里,即使溫暖的陽光在自己身上灑了一大片,林笑卻莫名有些哀慟。
這種感覺該如何形容呢,林笑說不清,只是心頭像是壓了一小塊石頭,不重,可是就是沉沉的悶悶的,而眉心的蹙起更是久久無法撫平。
輕嘆了口氣,林笑也失了所謂散步的興致,怏怏地回到了基地內。
百無聊賴,林笑半攤著身子,便開了電視。
電視里正在播一部老電影,泰坦尼克。而此時,電影已經播到了後半段,正是沉船的時候。只見杰克在水中緊緊抓著羅斯的手,叮囑著,表達著自己最後的愛意,同時他的身子已然一點點冰冷僵硬,只看他毛發上一點點的雪白,林笑便覺的一陣揪心。
而緊接著,當羅斯紅著雙眼將杰克的手放開,眼看著他一點點沉入冰冷海底的時候,林笑的眼眶也跟著濕潤了。
好似感受到林笑的情緒一般,她的小月復傳來一陣胎動。
見此,林笑抹了眼角的濕潤,笑著撫了撫自己的小月復道,「寶寶不喜歡是不是?我們換個頻道。」
說完,林笑逃也似地趕忙換了台。
其實這部電影林笑看過不下數十次,算是林笑最喜歡的一部電影了。曾經,她總覺得,這種深入骨髓的生死大愛,才是人間至純至性的真愛!而杰克將生的機會讓羅斯,更是讓林笑感動無數次,向往頗久!
可是今天,再看這部電影,林笑卻是一點也不覺得美麗,只覺得太過蒼涼。
相愛的人平平淡淡,一生相守,那才是最美麗的愛情吧,而電影終歸是電影,看過也就算了。不過,若是一定有這樣的事發生,她更願意和雷牧天一同沉入那冰冷的海底,這樣,至少,不孤單吧。
想著,林笑的嘴角微微上揚,而就在這時,林笑眉心突然跳動了幾下。
一下子,林笑僵住了笑。
這一個下午,她好像一直在心神不寧,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一般。
兀自搖了搖頭,林笑拿起手邊的電話,撥出了心中最深刻的十一位數,卻不想電話那頭一直是忙音,打到最後,直接成了無法接通。
一時,林笑這心里愈發慌了。
從沙發上站起身,林笑忍不住在原地開始踱步,稍一定神,林笑撥通了容憲的電話。
「容憲?」
「是我。」
「我是林笑,雷牧天現在和你在一起嗎?」
林笑沒有贅言,直接問了自己此時最關心的問題,她現在最想知道的莫過于雷牧天還很好。
「是,我和老板正在一起,不過老板正在發飆,公司這里出了些小問題。」
容憲壓低了聲線道,而他身邊略顯嘈雜的聲音也證明了他此時所在的地方,人員不少。
林笑听到這,心里打個不停的鼓也稍稍停了一些。
「那就好,我晚些再給他電話。」
「嗯,會後,我會轉告老板的。」
林笑隨即掛斷了電話,心里的不安稍減,就連外面的天空看起來也更明亮了幾分。
不過林笑心里這明亮的天空很快就隨之破滅了。
是一則新聞。
「……根據本台最新消息,市城郊一家廢棄工廠發生了爆炸,根據專家初步推測,此次爆炸疑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而在爆炸中涉及人員眾多,重傷六名,死亡五名,更多人員此時還在搜索。相關消息,請關注本台新聞第一線欄目……」
不管自己嘴里說出的是如何的噩耗,電視上的女主播依舊保持著一絲不苟的妝容以及嚴謹的聲線。
而林笑,只一眼,便像失去了全身的氣力一般,跌坐在沙發上。
不為別的,只因為在工廠前被炸得面目全非的黑色汽車,儼然是雷牧天今天開出去的那輛,而車引擎蓋上一個已經有些燒焦的粉色的笑臉貼紙,更是證明,這是雷牧天的車子無疑。
還記得那時候,林笑笑著將貼紙貼在車上,雷牧天還對她一頓嫌棄。
不過胳膊擰不過大腿粗,雷牧天自然是拿她沒辦法,最後甚至還主動地在車尾貼上了另一個笑臉貼紙。
雖然過去許久,可是那好像只是前兩天的事情,那時候雷牧天會對著林笑無奈而寵溺地笑,會揉她的發頂,笑罵她「傻丫頭」,會無條件地縱容她,會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在第一時間接她的電話,會在她忍不住落淚的時候第一時間出現,吻干她臉上的淚珠,可是現在……
喉間有些酸澀,林笑有些艱難地咽了口口水。
久久地,林笑不知道時間過了有多久,只覺過了半個世紀一般,林笑回過神。深深地深呼吸了幾口氣,林笑捧住自己的小月復,笑道,「寶寶,雷牧天一定會沒事的對不對?一定會沒事的,他還沒看到你,一定會沒事的。寶寶,你也要加油,和媽媽一起找爸爸,好不好?」
話落,林笑眸中的閃閃晶亮,再次被堅定所取代,雷牧天,不管你現在在哪,我都不會讓你離開的!
你是我和寶寶的,你答應過要給寶寶起一個世界上最好听的名字,你也答應,如果寶寶是男的就教他踢球,教他散打,你還說要教他馬術呢!雖然,我一直不承認,一直和你爭執寶寶會是個女孩,可是我其實早就偷偷問過醫生了,寶寶真的是個男孩,是你說的給你托夢的男孩,你是對的,雷牧天,你贏了,可是你也要遵守你的承諾。你說過,會讓我們的孩子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也會讓他成為一個小男子漢,你不會說話不算數的,而我,也不許你這麼誆騙我!所以,雷牧天,堅持住,我會找到你的,我會帶你回家,以後只有我們和寶寶,再也沒有別人。真的,即使是死神,也不許和我們搶!
想著,林笑再次撥通了容憲的電話。
「不要說話,听我說!」林笑說著人已經從沙發上站起,即使容憲不能看到她,卻是感受到了她的氣場。
這個小女人從來不弱,只是被雷牧天保護的太好,給人一種柔弱的錯覺。就像是應了那句話,人以類聚,以雷牧天這樣的人物,如何會相中廢物呢?即使那時林笑只有五六歲,可是她眸中的堅定就已經注定,她不是池中之物。雖然看起來像是最無害的貓咪,可是實則是頭小獅子才對!所以,從頭到尾,她都是站在雷牧天身側最佳也是唯一的人選,而現在,這小獅子終于是要大展雄威了吧。
「容憲,你可以把我當成一個小女孩糊弄,也可以當我是女主人,而現在,我只問你,今天下午到底發生了什麼?而雷牧天,到底又發生了什麼?!」
聞言,容憲沒有意外。
以林笑,即使他有心,可是他能瞞多久?一天、兩天?他到底不是雷牧天,而林笑也不是小女孩了,林笑發現這事,只是時間問題。而容憲最擔心的除了雷牧天,便是懷孕六月的林笑不能承受這個刺激,對胎兒不利。
不過,听林笑此時說話的語氣,她怕是化悲憤為力氣了。
是啊,她哪里是那種一點波折就被摧殘的無用嬌花?沒有了雷牧天的庇護,她該是更華美的綻放!
思及此,容憲不由勾起了嘴角,這樣的人才是站在雷牧天身側的女人,真正的模樣吧!
如是,容憲再沒了隱瞞。不管是游雨柔被古琛抓了去用來威脅雷牧天,還是雷牧天涉險到廢棄工廠去就游雨柔,再到現在工廠那邊的情況,無一遺漏。
而林笑在這邊听完容憲的話,沉默了一下,這才問道,「游雨柔呢?」
「已經被送回周家了,因為她精神恍惚,問不出有用的咨詢。」
聞言,林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最終怯怯地還是問了,「那,他呢?」
林笑話落,容憲那邊沉默了一下,才道,「還沒有消息。」
「哦。」
林笑低低地應了一聲,明明是意料之中,卻還是忍不住失望了一下。
其實打從容憲還沒說出工廠的事情,林笑就知道,雷牧天還沒找到,不然,容憲一定會第一時間告訴自己雷牧天所在,消除自己的擔心。可是他沒有,所以,是意料之中不是嗎?
可是听到容憲親口說沒有,為什麼心口會如此堵得慌?
林笑在這邊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繼續道,「處理好那些不幸喪命的雷家人的身後事,如果有家屬的,必須厚待。另外,接回警方找到的傷員,送到基地,還有一口氣的都不許放棄!不管用多貴的藥還是多精密的手術,我要他們活過來!還有,發動雷家的人協助警方加大搜索力度,我一定要找到他!活要見人!他一定會沒事的,吩咐基地里的醫療隊成立一個專案小組,隨時做好準備接回他!」
「是。」
得說,即使容憲知道林笑不簡單,可是她這一番語速極快,條理極清的指令,還是他驚訝了一下。
不過更讓容憲驚訝的還在後面。
「這件事先封鎖,不許讓外界的人知道!如果有造謠的人,殺一儆百!至于雷氏的事情就多交代你了,在雷牧天能重回雷氏之前,你將雷氏重要的文件送來基地,我試著學。還有,找西門龍,尋人的事主要交給他,古琛那邊也是,古家已經不足為患,至于古琛,也只是秋後的螞蚱,不足為患了,不過派人監視著,一旦有異動,別客氣!」
此時的林笑宛若殺伐決斷,高高在上的女王一般,光是听著她的聲音便讓人忍不住想要誠服。
而容憲,恍惚間,有種面對著雷牧天的錯覺。
畢恭畢敬地再次應了一聲「是」,兩人結束了這次通話。
林笑撫了撫肚子,最終還是讓小黃備車,離開了基地。
車子一路平穩地行駛,然林笑的內心卻是一點也不平靜,只是最終,一切的波瀾都被林笑壓下,化作平靜。
抵達事發時的工廠時,現場很是擁擠,記者、警察、特警,好不熱鬧。
林笑看著那條黃色的警戒線,只覺格外刺眼,而一旁雷家的人一早便注意到了小黃所開的車,這是自己人。走近,他們便發現了林笑。
此時正值初春,天氣還有些涼,林笑穿著一件灰色的風衣,簡單的牛仔褲,墨發隨意地扎在腦後。她的小月復已經隆起不少,不過她人本就高挑,加上身材勻稱,若不注意,還是不太容易發現她的身孕。只是雷家上下,如何有人能不知道她懷有身孕一事?
所以,眾人格外小心地圍住了她,將她護在中間。
得說,略顯縴瘦的她再聯想雷牧天的事情,只讓人覺得格外聯系,即使是此時站在林笑身側的七尺男兒,鼻尖也是有些酸澀。
不過今天的林笑看起來比以往多了一抹堅定,只是堅定里多了一絲落寞。
「現在是什麼情況?」
林笑沒有顧忌太多,看著眼前的狼藉,淡淡地問道。
「五死六傷,都是‘雷’字輩的高手,依舊沒有老板的消息,不過剛剛找到了這個。」
一人說著,拿出了一個男士皮夾,遞給林笑。
林笑蹙眉,伸手接過皮夾,沒有猶豫,直接打開皮夾,儼然看到一張身份證,細看之下,竟發現是向啟凡的!皮夾里還有兩張信用卡和一些現金,最後證明,這個男士皮夾果然是向啟凡所有的。
只是他,如何會到這來呢?
想著,林笑微微蹙眉,突然想到什麼,林笑道,「馬上回基地!」
林笑的一句話,一行人忙動作起來,一列車隊,在路上飛馳起來。
因為車子開得快,不到十分鐘,林笑一行人回到了基地。沒有多說別的,林笑一路直往醫療室那邊小跑去。果不其然,在醫療室門口,林笑便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高大男人躺在手術台上,正是雷牧天!
只是看著,林笑的雙眸濕潤,想要靠近他,卻又如何也邁不動腳步。
她欣喜,她激動,可是她也怕,她多怕,她現在走過去,迎接她只是一具冰冷的尸體,她多怕,她的雷牧天不會再對她笑,不會再揉她的發頂,不會再給她擁抱!她怕啊!
所以,她就這麼站著,也不知道時間過去有多久,林笑才深深吸了一口氣,邁開步子。
然,此時的林笑,臉上已經是一片冰涼,流淌成河的淚水像是失控的水龍頭,不受控制地落下。
「牧天,雷牧天……」
遠遠地,林笑便開始低聲呼喚雷牧天。
她的聲音很低,像是怕吵到雷牧天,又像是在畏懼著一些無名的什麼東西。再看她滿臉的淚痕,格外讓人心疼。
此時的她,就像又變成了那個小女孩,懵懂無知,本能地想要在雷牧天這里尋求庇護,可是那個一直高大如山的人此時卻是已然倒下了。所以,她畏懼,她瑟縮,她愈發顯得弱小,再沒了之前的殺伐決斷,再沒了君臨城下的氣勢,有的只有讓人心疼,讓人心碎的柔弱。
就這麼,林笑一步步走到了雷牧天的病床邊,也看清了雷牧天。
只見雷牧天右腦側流淌著鮮血,沿著他的臉頰一路流到了他的下頜角,看起來有些可怖,只是在林笑眼里卻都成了心疼。
「雷牧天,我來了,雷牧天……」
林笑低低地呢喃著,小手一點點撫上他的臉頰,想要拭去他臉頰的血漬,可是那血就跟林笑此時的淚水一般,一直不停,倒是越擦越髒,最後連林笑也雙手沾滿了猩紅。
「雷牧天,你睜開眼楮看看我好不好?我是笑笑,我現在很害怕很害怕,我求求你,就看我一眼也行啊!」
林笑擦拭血漬的動作停下,像是一個置氣的小孩一般,嚎啕大哭,那模樣看著讓人格外心疼。而她聲音里的無助和害怕,更是讓在場的人都有些不忍了,「雷牧天,我以後再也不任性了,我什麼都听你的,你就起來看我一眼,看寶寶一眼好不好?你一定會沒事的對不對?你一定不會離開我的,一定不會的!」
林笑嚷著似想到什麼,忙回頭喊著,「醫生!醫生呢?!安銘,安銘死哪去了!我不要雷牧天有事,我不許,我不許!」
林笑幾近崩潰的哭泣把在場大男人的心都哭亂了,她這麼一聲喊,眾人也跟著回神,醫療小組忙上前,替雷牧天做起基礎檢查,而聞訊而來的安銘也堪堪趕到了。
這期間,林笑像是失了靈魂的精致女圭女圭一般,淌著淚,看著他們檢查雷牧天。
當他們為雷牧天翻身時,林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只見雷牧天半個身側已經是焦黑一片,想來便是在爆炸的時候被炸傷了吧,而現在,為了處理傷口,一聲只能將爛入肉里的布料一點點撕扯出來,看得林笑眼淚愈發。即使只是看著,林笑好似已經感受到了那種疼痛,抑或說,這痛已經從雷牧天的身上轉移到了她的心里。
也不知時整個間過了多久,好像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林笑才听到一聲「好了」!
這一聲,林笑整個緊繃的身子像是尋到了一個宣泄口,不管是遺忘的呼吸還是過度的心跳都在這一刻咋地曠工,眾人只見林笑宛若一只斷線的風箏一般,直直地往地上砸去……。
*
呂晶晶這些日子幾乎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過對于外界的事,她多少還是知道的。
像古家那種頭條,她自然沒有錯過,而她,自然也是知道,這背後的人,除了向啟凡再不做他想。
說感動,沒有是假的,可是高興卻是真的沒有。
不知為什麼,當呂晶晶在電視上看到那條新聞時,她心里沒有想象中的快(河蟹)感,反而有種滄海桑田的感覺。她和向啟凡之間,從來說不上誰對誰錯,好像一直都在錯,可是又好像曾經對過,可是毋庸置疑的是,兩人這一路,已經像是兩團亂毛線,纏在了一起,即使手邊是一份離婚協議,可是兩人關系卻還是應了那句古話,「剪不斷理還亂」。就像她還是會忍不住替他擔心,在商場逛街的時候,眼楮總是會不經意地停在一件男士外套或者一根領帶上,心里會想,這個挺適合他的。或者是吃飯的時候,或者是看電視的時候,總是在一個偶然的停留上,他的身影便會再次浮現,有他的笑臉有他的怒氣,也有他像只寵物一般膩著自己撒嬌的時候,而每每,呂晶晶總是會不自覺地勾起唇角,伸手,卻發現,一切只是幻象。
清冷,孤寂。
這是從幻象中回到現實里的唯一感受,呂晶晶不喜歡,甚至會沒出息的想念向啟凡堅實有力的懷抱。
可是到底,是自己推開了他。
搖了搖頭,呂晶晶將思緒拉回現實,電視里正播報著城郊工廠爆炸案,不知為什麼,現在呂晶晶總是對爆炸案格外敏感。
不由地,呂晶晶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電視上,好在,她並未找到和向啟凡相關的人或者物。
如是,呂晶晶才松了一口氣,只是這顆心還沒落到地上,她便看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背影。要說,林笑懷孕後不管是穿衣風格,還是整個人的身形還是發生了一定變化,若是常人肯定無法辨認,可是呂晶晶不同,以她對林笑的熟悉程度,只一眼,她便認出了那件灰色風衣包裹的小人,除了林笑不做他想。
只是林笑,怎麼會在哪?
突然,呂晶晶腦海中閃過剛剛女主播念的幾個詞︰人為、策劃、謀殺!
而這三個詞在呂晶晶腦海中很快便轉換成了個另一個詞——雷牧天!難道是有人要對雷牧天不利?或者是雷牧天已經中招?
呂晶晶越想越有可能,畢竟林笑現在身懷六甲,沒有要緊事她是絕不會出來的,尤其是爆炸現場,這種危險的地方,以雷牧天的保護欲那是絕對不會應允的!
想著,呂晶晶將視線轉回電視,只是那鏡頭只是匆匆一掃,此時已經跳到了下一條新聞。
該死的,呂晶晶一聲低咒,隨即拎起一旁的外套,又拿了包,便準備出門。
卻不想,呂晶晶人還沒走到大門,門口便響起了異動。
呂晶晶眉眼一眯,古麗娜的事她是知道的,自然明白古家那般的氣性必然不會讓自己好過,所以這些日子呂晶晶一直格外小心。唯一讓她寬慰的就是雷牧天那邊派了人,一直在暗處,不過前些日子卻是和呂晶晶通了氣,讓她放心。
給自己壯了壯膽子,呂晶晶走到門邊,從貓眼往外看卻發現什麼人也沒有!
不死心的呂晶晶又站在門邊觀察了好一會,卻依舊什麼發現也沒有,這才放心地回到臥室,收拾了一些東西,出門。
只是才打開門,呂晶晶便注意到了門邊的一個袋子。
一個極其普通的白色袋子,看不清里面是什麼東西。猶豫了一下,呂晶晶這才將袋子拿進屋子,打開。
是一個牛皮紙盒,輕輕搖了搖,沒有什麼異響,感覺應該是個體積不小的木塊。
如是,呂晶晶打開了紙盒,一塊彩繪的木雕,映入她的眼底。
木塊不算大,大略是一個四十公分乘三十公分的長方形,而就是這麼一塊不大的木塊上面卻刻著一副栩栩如生的畫卷。一副草原牧馬圖,不管是那一白一棕的兩匹高大駿馬,還是微風催動的牧草,無不是入木三分,就是每一根馬尾毛,每一片牧草葉,都不帶一點點的含糊,而草原上湛藍色的天空,就像今天的天一樣,藍的純粹,藍的徹底,讓人看著便忍不住想要沉醉。
只是思緒一轉,呂晶晶將木板翻到背面,只有楷書刻的兩個工整的「自由」二字。
一時,呂晶晶的眼眶模糊了。
還記得很早很早的時候,有一次,兩人因為回向家古宅,一起躺著看星星。那是兩人之間氣氛最和諧,最溫馨的一次,也是那一次,她笑著躺在他身邊,告訴他,她從小就有一個最大的願望,那就是帶著自己的白馬王子自由自在地牧歌在遼闊的草原。沒有多余的人,沒有多余的煩惱,只有她和那個命里的人,在蒼茫草原和無盡天際里,只有她和他,自由自在。
還記得那時候向啟凡听完她的話,很是不屑。
卻不想,他是記下了。
自己手上的這塊木雕,不就是曾經夢想的畫卷嗎?
是他,是他不屑地嘲笑,是他不斷地傷害,可也是他,在不知不覺當中融化了堅冰一般的她,給了她一片溫暖,給了她一個像樣的家,是他……
「啪嗒、啪嗒」淚珠斷線一般,不停地砸落,有的砸在呂晶晶自己的手上,有的砸在木雕上,最後卻都流入了呂晶晶的心間,微微泛著苦澀。
突然,呂晶晶的眸中閃過一抹什麼,忙放下木雕,轉身來到公寓門前喊道,「向啟凡,你給我出來!出來!向啟凡!」
無論呂晶晶如何呼喚,回應她的,只有無盡的死寂。
最後,呂晶晶抹了眼淚,連包也沒拿徑直開車,往雷牧天的基地去了……*
白梁市城郊的一所公寓內。
遠遠地從公寓一旁的落地窗,便能看到在沙發上兩個交纏在一起的年輕身影,男的健壯有力,女的宛若浪蛇一般在男人的身子不停地扭動著,好似在抗拒又好似是在承歡。不過奇怪的是,女子的頭部被男子的灰色襯衫嚴嚴實實地包上了,若不是還听得到女子發出聲的呻(河蟹)吟,只怕看到的人都要以為她已然死了。
而就在男子一個用力之後,女子的聲線達到最高處。
隨之而來的便是男子的一聲低吼,再之後,兩人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蛇一把,交疊在一起,輕顫著,扭動著。
不夠女人的腿部以下卻是一點動靜也沒有,好似假的一般。
男人也是感覺到了,撤退自己,玩味地握住女人左腿,「嘖嘖」了兩聲之後,一臉嫌棄地將那腿徑直扔下。只听,女人腿砸到地面發出一聲悶響,而女人卻是一點痛覺也沒有。
這女人便是白穎茹了。
待古琛進了浴室沖澡,她才抬手扯下臉上的黑色襯衫。
她好像進入了一個怪圈,她該是喜歡雷牧天的,她該是厭惡古琛的靠近的!可是她卻也迷戀上了古琛在她身上馳騁的時候,透過布料微弱的空隙,她只能看到一個大概,可是卻讓她瘋狂的著迷。尤其是聞著古琛身上男人的氣息,她宛若黑火藥一般被點燃了,爆炸了!不能自已……
輕嘆了口氣,白穎茹撐著手臂從沙發上坐起。
看了眼沙發旁的輪椅,白穎茹將它推遠了一些,這才喊道,「古琛!我要洗澡!」
現在的白穎茹知道,先動情的永遠都是被動的那個,所以,即使迷戀,即使沉醉,她也不會再表現出來。更何況,古琛這樣的情場浪子,何嘗不是以征服女人為樂?而越難征服的女人,該是越有魅力吧,想著,白穎茹的臉又黑了幾分。
果然,古琛還是從浴室里出來了,只在腰間圍了一條白色浴巾,性感十足。
「我要洗澡!」
白穎茹冷著臉重復了一遍,絲毫沒有剛剛動情時的柔順。
「呵!」
古琛冷笑了一聲,眸中閃過什麼,便直接將白穎茹從輪椅上抱起,進了浴室。
說起來,古琛對白穎茹的感覺有些復雜。
怎麼說呢,他第一次踫她只是一時興起,可是一次興起,他卻像中毒一樣,不能自拔,他喜歡將她臉蒙住,喜歡蹂躪她的感覺。這種感覺,叫他欲罷不能,就像現在,看著她瓷白的身子,他難得耐性,竟然幫她放水,還幫她洗澡了。
白穎茹享受著,眸中一閃而過的滿意卻被掩下。
說實話,她現在依舊是搖擺不定的。
對雷牧天,她的執念已經近乎變態,可是短短幾天的纏綿,讓她對古琛更是痴迷了。
如果,她是想,如果能一直和古琛這麼處下去,倒也不錯,不是嗎?
不過她也知道,古琛身邊還有一個小狐狸精,好像叫什麼王夢琪,古琛對她,可謂是言听計從,寵得不行。不由地,白穎茹眸中閃過一抹憎惡。
正想著呢,古琛的電話響了,正是王夢琪!
白穎茹便見古琛面色一正,拿著手機便直直站起,和躺在浴缸里的她相比,高了不止一點點。
「琪,怎麼這個時間給我打電話?這一季度的衣服都不喜歡嗎?」
古琛笑著問道,眼眸中盡是寵溺,和對著白穎茹時的掠奪和霸道,儼然是兩個樣子。
而听古琛的問話,王夢琪這會該是在逛街吧。怕是以她在古琛心里的地位,她手里古琛的附屬卡還是沒有上限額度的吧,試想,古家遭此巨變,可是古琛對她,依舊視若珍寶,一點委屈也沒讓她受,還真是好命!
想著,白穎茹眸中閃過一抹異樣的神色。
「乖,我這會有事要忙,晚上一起吃飯,嗯?」
古琛的語氣極盡卑微,甚至帶了些許討好,得說,這在他身上還真是罕見啊!
「好,一定去,吃什麼你定,我六點半就過去接你,待會見。」
話落,古琛掛斷電話,將手機繼續放回洗浴台面,隨即低頭,看著白穎茹,眼眸中又多了一抹玩味。也許,白穎茹該算是他的餐後甜點,所以他想要的,瘋狂的,不可能在王夢琪身上實現的,他都在白穎茹身上付諸了行動,而且,體驗還不錯。
「我還沒試過在水里。」
古琛眸色一時變得深沉,白穎茹知道,他這是又想要了!
愣了愣,白穎茹半推半就,古琛最終還是進入了她,值得一提的是,這是第一次,兩人在親密接觸時,白穎茹的臉上,沒有蒙上一塊布或者一件衣服。
都說男人是為性而愛,也許真有這麼回事。
明明前一秒在古琛看來還極其惡心的白穎茹,在這情動的時刻,她臉上的疤痕和微禿的發際線也變得美麗了,一個低頭,古琛擒住了那雙還算性感的紅唇,一番蹂躪,白穎茹的嘴唇愈發紅腫,卻看起來愈發誘人了。
古琛看得心神一蕩,腰身的頻率也愈發快了。
最終,浴缸里水波瀲灩,兩個相對而坐著的人緊緊相擁,互相感受著對方身體的戰栗,那種快(河蟹)感好似如身邊的水流一般,傾瀉而來。
好一會,白穎茹才緩過勁來,則被古琛抱著出了浴室。
而古琛沒有看到的是,在兩人即將出浴室時,白穎茹的手很「不小心」地一帶,洗浴台上的手機跌入還有半盆子水的洗面盆里……
她白穎茹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她是想通了,雷牧天又如何,古琛又如何?
她看上了,不管是一個也好,兩個也罷,她要了便是都要了,別的人想要同她搶,林笑、王夢琪都只是做夢!
想著,白穎茹眸中閃過一抹妖冶,看起來愈發魅惑了。
古琛說不清為什麼,明明是同一張臉,可是給自己的感覺變化怎麼就那麼大呢?
搖了搖頭,古琛將穿只套了一件長裙的白穎茹放在輪椅上,轉身,古琛自己進了廚房。
要說,這麼大的運動量,他還真是有些餓了,隨便拿了一些熟食食品,古琛隨意地擺弄了一會,端了出來,便和白穎茹在沙發上吃了起來,而電視則在那頭無謂地進行著。
白穎茹也是有些餓了,沒太客氣,兩人這般你一口我一把的,倒是吃得挺香。
不過,客廳牆壁上掛鐘敲響,古琛還是拍了拍手起身了。
換件外套,開車去接王夢琪,六點半剛好。
只是古琛才走到臥室門口,便被白穎茹叫住,古琛不解,回頭定定地看著白穎茹。
「幫我拿一條內褲過來,我不喜歡不穿內褲!」
白穎茹說的坦蕩直白,倒是讓見慣了嬌羞女子的古琛失笑。
得說,白穎茹在很多方面,卻是和古琛以往結交、接觸的女人不同,若不是她這張臉和這個尷尬的身份,沒準自己還真能喜歡上她也不一定。
這個想法剛出,古琛被自己嚇了一跳。
不著痕跡地嘆了口氣,古琛板著臉直接去臥室給白穎茹拿內褲。
不過打開抽屜,古琛這玩心又起,沒給白穎茹拿正常的內褲,倒是給她拿了一條黑色的情趣內褲,想著白穎茹待會看到這內褲的表情,古琛不厚道地笑了。
然,古琛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將這內褲拿給白穎茹,她竟沒有像往日一般給自己臉子看,反而用那白蛇一般的手爬上了自己的胳膊,貼著自己的耳際,邊吹熱氣,邊低低地道,「幫我穿上!」
得說,這樣的白穎茹非但不讓人覺得可怖,反而魅惑非常。
古琛著實被勾得下意識就咽了口口水,鬼使神差地,他就伸手抬起白穎茹的雙腿,溫柔異常地替她穿起內褲來。
而當那情趣內褲穿上,古琛的呼吸愈發急促了。
而更讓古琛血脈噴張的還在後面,只見白穎茹雙手一圈,將古琛的腦袋抱在懷中。古琛只覺滿臉滿面都是那女子的**,神經一緊,下面卻也跟著傳來異常的觸覺,這才發現,白穎茹的一手已經繞到了自己的身下!
「這次,我想—要—」
白穎茹到底不是初經人事的少女,在國外多開的都玩過,挑逗,那更是信手拈來。
自然,古琛是沒有逃過這一招「美人」計。
古琛只覺得自己呼吸一粗,下月復一熱,這腦子里就再沒又了那個叫做「理智」的東西,鐵臂只是循著本能,緊緊地、緊緊地抱著白穎茹,將她抱入懷中,將她抱離輪椅。而當兩人跌入柔軟寬大的沙發時,兩人再次瘋狂了起來,甚至這瘋狂的勁頭絲毫不比早前的兩次差。儼然此時,不管是時間還是王夢琪,統統都被古琛拋到了腦後。
此時,整個世界里,除了自己便只有白穎茹,只有狂野的白穎茹,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不過完事舒爽過後,古琛看著牆上的時間,多少還是有懊惱的。
他想要責怪白穎茹,卻不知如何開口,畢竟這事從來都是一個巴掌拍不響。而就在這時,他的另一個手機再次響起了。
來電顯示,是負責在工廠那里設計雷牧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