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毒?」
「什麼毒,多久了!」
兩道聲音同時傳來,相比軒轅謙溫和的發問,軒轅煌就更顯沉重些,語氣也強硬了些,卻能看得出,他與太後的感情很好。
凌姿涵見狀,微微垂眸,又緩緩張開,看向眸光凝重的軒轅煌,感覺到他眼中那深不可測的寒冷,卻還是對他們說了實話,畢竟這病情是瞞不住的,他們越早知道,就能越早想了辦法。
「邪魂,若我沒診斷錯,應該是邪魂。」凌姿涵與軒轅謙對視一眼,看著他突然緊縮的目光,轉而靠向軒轅煌身側,並伸手握住他的手臂,輕輕搖了下。她抬眸望著他,與他那沉重的讓她都覺得有些喘不過起來的目光對視著,覺得微微有些揪心。
「告訴我,這毒的特性。卿卿,把你知道的,告訴我!」
宮中冷暖,眾人皆知,皇上對他的好出于一份愧疚,而太後對他的好則是真心的長輩疼愛晚輩,是那深宮之中,唯一能給他一份真心關懷的人。
他不想她有事。
見狀,凌姿涵微微一愣,但看著他不同往常的略顯焦慮的神色,心中不覺緊了下。看著這樣的他,凌姿涵好像看見了曾經的自己,當年在得知女乃娘不久于世的時候,她也是如此。如此的一反常態,變得有些焦慮,不知所措,卻無限的想用各種辦法,讓那敬愛的人活下去。
因為他們是人,有著尚未泯滅的人性,對他們最親的人。
「瑞逸,喝杯茶,我慢慢和你說。」凌姿涵模了模茶杯,將他之前給她倒得那杯茶,遞給了他,並轉向皺著眉頭的軒轅謙,淡淡道︰「師兄,太後在休息,你若這時候跑去給她診脈,她肯定會有所懷疑。我之所以提前和你們說,就是不希望你們在她面前表現出來,我醫術雖然是個半桶水,但醫人醫病要醫心的道理,我還是懂的。」
說著,凌姿涵在軒轅煌身邊坐下,手卻被他緊握在手中。
轉臉看過去時,她發現軒轅煌已經恢復了平日里的神色,除了那目光沒有全部遮掩住的焦灼外,真的挑不出半點不同。但凌姿涵卻明白,這份偽裝,是多麼的辛苦。
牽起唇瓣,她遞去安慰一笑道︰「現下太後的身體還算安好,主要她的心情也調整的很好,這對毒素的抑制是很好的。只不過她中毒的時間比較久,以我的判斷,至少有十年以上。而邪魂是一種極陰毒的毒素,我也只在古書記載中讀到過,從未見過實例。這種毒交由特點,雖陰毒,卻不是什麼快速的毒藥,屬于慢性的。從服毒到毒發,具有較長的潛伏期,在這段時期內,若多使用溫補的食物,倒是可以將毒發的速度延緩。一旦毒發後,據記載是會從人的腿部開始,由下至上,慢慢轉移,一旦到了心髒,就基本癱瘓了。等到了頭部,就會……暴斃而亡。」
「下毒之人倒是煞費苦心,這種毒世上罕見不說,還少有人查探的出來,大多會以為只是寒癥。而且,這種毒從毒發致死,還有數月時間,則會讓人以為這只是一場沒有辦法至于的寒癥,並不會有人懷疑到毒上。」
說著,軒轅謙瞧著凌姿涵,沉吟著垂下眼簾,轉即繼續道︰「若是別人診斷,我還不會確定,但若是你,就必定無疑了。只是涵兒,你就那麼確定,無藥可醫了嗎?」
「倒也不是那麼確定,只是中毒時日太久,機會渺茫。」凌姿涵無奈的搖了下頭,婉轉的聲音里多了些許艱澀︰「不過,可以試一試,不是說我師父在上京的路上了嗎?若是他在,事情興許會有轉機,當然只是興許,我並沒有任何把握。還有,你們應該都知道,毒尊只下毒,不治病,只害人,不救人!」
最難破的是毒尊的規矩,這一點凌姿涵和軒轅謙都很清楚,至少他們從未看見過,毒尊為誰破例。
「卿卿,謝謝你。」
「客氣話就少說了,我也沒做什麼,只是把我知道的說出來而已。至于查證,那是你們的事,就算找不到證據,也要知道是誰對太後下了毒手。」
能接觸到太後的不過那幾人,而太後又一直深處後宮,相信要查出是誰不是難事兒,只是拿證據就很難找到了,畢竟時間已經過了太久太久了。
相信這一點,他們都很清楚。
「自然。」就算凌姿涵不說,軒轅煌也會去做,可他不想她被卷進來。他轉向凌姿涵,眉心微微一漾,眸中閃過一絲關懷,沉聲道︰「卿卿,勞煩你多陪陪太後,至于別的,不要去管。我不希望你再有危險!」
她的危機已經夠多了。
「就算我想,我也沒那個本事。」凌姿涵看上去輕松了不少,望著他的眉眼轉即又朝軒轅謙看去,微微抿了抿唇,眼中劃過一絲苦笑︰「這件事上雖然幫不了你們,但等回了京,見了師父,我會盡力說服他幫忙的。」
凌姿涵很有分寸,並未對兩人提起那串手珠的事情,想著等回京後,見了安涼,在和他說吧。一來這是他的私事,二來這種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畢竟,一個被害了滿門的家族,還有遺孤是一件很引人矚目的事情,萬一有心人得知,後果定然不堪設想。
但誰也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凌姿涵正想著的人,居然大搖大擺的推門走入,面上依舊是淡淡的笑,慵懶而又隨性。
「如今,居然有連妖妖都解不開的毒?哈,今兒的太陽估計是打西邊出來的!」
凌姿涵腦袋里嗡的一下,就亂了。
轉頭,她詫異的看著本該在秘密住所養傷的安涼,站了起來。
她上下掃了易安涼一眼,「你怎麼來了!」
「看見你聯系四龍的信號,我不放心,就來了。」
輕描淡寫的話語讓凌姿涵的眸子微微緊縮,「那四龍……」
「他們有他們改辦的事情,我讓他們留下了。」轉即,他的聲音變得稍顯嚴肅︰「不過,這一路上埋伏眾多,若換了四龍來,估計你也見不著他們了。」
「安涼,你不該來!」凌姿涵微微皺眉,藏在袖管里的手確緊緊握了下。
相比微皺著眉頭的軒轅煌,軒轅謙則顯得更激動些,聲音雖然亦如往日的溫暖和煦,卻滲入了點滴陰霾︰「小師叔,是誰的埋伏,你可模清了?」
易安涼看著軒轅煌無聲的將凌姿涵攬入懷中,那是一種不用言說的溫柔,只許一個動作就能表現的淋灕盡致。他似乎明白凌姿涵的擔憂,而他的動作,無意是安慰,也是一劑安神茶。
咧嘴,無聲淺笑,易安涼坐到了凌姿涵之前坐著的位子上,轉眸掃了眼中人,接過軒轅謙遞來的茶盞道︰「這幕後的人還不清楚,但目前知道的是,官道昨日大火,被封了。我趕來的時候,是從小道走的,沒想到,呵呵……」
嘲弄的低笑著,他轉眼看向軒轅謙,從袖口中抽出一條紅錦頭巾,就朝他身上砸了過去,沉聲道︰「小道上埋伏重重,高手雲集,看來那些人是下了血本了。」
「你不會傻到迎戰了吧!」凌姿涵盯著那條紅頭巾,話確實對易安涼說的,聲音雖冷,卻能感到一絲關切。
「迎戰了你還能看到我?就隨意談查了下,做掉了個小卒子,順道逼問出些話兒。」
易安涼說的雲淡風輕,但眼中卻露出一絲少見的邪佞,看著那皺著眉頭的軒轅謙,悶悶地哼了聲,有些不屑︰「怎麼樣,憑你都不知道這是什麼嗎?!」
感覺到氣氛的凝重,凌姿涵想要調節氣氛,故而玩笑的說了句,「不過一塊頭巾,怎麼,難不成是喜帕?安涼,你不會去搶親了吧!」
易安涼沒有笑,軒轅謙也沒有,轉眸看向身後一直沒有說話的軒轅煌,凌姿涵被那邪肆而詭異的眸光攝到了,不覺挑眉,面色卻變得有些凝重。但不等她轉頭,就听軒轅煌的聲音傳入耳中︰「那就是喜帕。」
啊?!
凌姿涵呆了呆,可看著軒轅煌的神色並不像是開玩笑,眸光不由自主的染上一絲疑惑,轉即又看向軒轅謙手中緊握著的那方帕子,除了上頭繡著一個稀奇古怪的圖騰,似乎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圖騰——
是圖騰!
凌姿涵猛然想起了什麼,眼神澄澈,卻有些難以置信的朝易安涼看去︰「東陵霞宮!」
「總算我平日里那些奇聞怪談沒和你白說,不錯,就是東陵霞宮。」
東陵霞宮是由女子組件的門派,在江湖中並不比天山這種大派,相較之下,它算是個極小的門派了,卻因殺人手法詭異陰毒,而聞名江湖。不過,霞宮被天下俠士唾棄,歸為邪派,不受盟壇統治。前些年因為領導者內杠而分裂,近些年,都沒听到關于它的任何傳聞,可如今……
「妖妖,東陵霞宮從不殺男人,只殺女人,最出名的手法就是將新娘子殺死在花轎中,再將喜帕換成她們的,以示天下。還有一種則是,將待嫁女子弄死閨房,換上新嫁娘的衣服,頭頂喜帕坐在繡床上。憑著這些,你能想到什麼?」
想到什麼?想到她也快當新娘了。
「要我被這幫子變態殺死,我還不如先把她們毒死。」犯了個白眼,凌姿涵癟了癟嘴,心里差不多明白了,卻也不再和易安涼繞圈子,只道︰「安涼,你直說了吧,別和我兜圈子的猜來猜去了。」
「呵呵,都快嫁人了,還是一點都沒變。」看著凌姿涵,易安涼的眼中閃過一絲什麼,轉即垂眸掩去,再抬起,卻又恢復了那無紋無波的沉靜,甚至略微有些冷。那是他面上少有的神色,至少對她來說。「有人出重金買通了暗閣余孽和霞宮,適逢官道被封,他們埋伏在回京必經的小道上,準備隨時伏擊你們。據我觀察,周圍還有些東陵人在活動,但應該不是霞宮的,都是些掩蓋原由容貌的男人。如此看來,他們是不會讓你們活著回京的,你們還是要想想對策的好。」
太子妃先下殺手,卻讓他們逃月兌,現在又有人設下埋伏,不想讓他們或者回京是肯定的了。可凌姿涵卻隱約覺得,除了他們的命,那些人應該還想從他們這里得到些什麼。而他們的存在,似乎對那些人有著極大的威脅,是否……
正沉思著,一雙手已經覆上了她的額角,指尖或重或輕的給她按摩著。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卿卿,別胡思亂想,我們的日子還長著呢!」
他的聲音,自信,篤定,卻仿佛有魔力,給她以力量。
凌姿涵舒展眉頭,伸手壓住他的手指,讓他放了下來,卻我在手中道︰「是啊,誰想取我的命,我就送誰去見閻王。」
明明是血淋淋的話,卻被她幾乎玩笑的說出來,亮晶晶的血瞳又恢復了往日的妖嬈嫵媚,瞥向正看著她的易安涼時,輕聲道︰「昨夜襲擊我們的,是太子妃的人。他們的目標的確是滅了我們,因為現下皇後和皇貴妃兩股勢力斗得極為猛烈。而他們的孩子,也是最有資格繼承大統的。按西朝的規矩,大統之位必須是立嫡立長,論嫡出,非瑞逸莫屬,論長,則是現下的太子。眼看著皇上日漸年邁,兩股勢力的斗爭也在加劇著。這時候,皇後一派自然會想出掉瑞逸,也就是他兒子大位前的最大阻礙。但這也剛好說明,如此冒險,到頭來還是為了那個位子!」
說著,凌姿涵拿起軒轅煌的杯子,喝了口水潤潤嗓子,轉眼與正目不轉楮的看著她的軒轅煌對視一眼,默契的淺笑著,又轉回頭道︰「現下,就算和他們明說無意那位子,他們也不會放心。所以,我們要給他們一顆定心丸,才能讓那些人松懈那念頭。師兄,安涼,你們都是我的親人,這些話對你們說,我很放心!」
「哈哈,原來還真有人不想要那個位子。」
易安涼瞧著軒轅煌的眼神微微變了,帶著些許贊賞,轉眼看向軒轅謙時,眸光中陡然劃過一絲無奈,雖然迅速,卻被他及時捕捉,回以若有若無的笑,心卻是苦的。
軒轅謙想起凌姿涵未進來時,他與軒轅煌的對話。
「看來你這次是鐵了心的,要把涵兒娶回家。九弟,我還是第一次見你對女人,那麼上心!」是調笑,卻帶著別樣的深意,仿佛在怨他,責怪他。
他冷嗤,「六哥說的什麼話,卿卿在名義上已經是我的王妃了。我帶她來行宮拜見祖母,我對她好,對她上心,您這個當師兄的,應該感到很欣慰才是。」
「若換了別人,我會很欣慰!」
「哼,那要看別人有沒有這個膽子,玩這把火了。」
「小心引火上身!」
「卿卿不就是這把火嗎?即使惹她上身又如何,我寵她,哪怕寵上天,我都心甘情願!」
……
看著她,想著方才的事情,軒轅謙的神色不由自主地暗了下來。他知道軒轅煌的心思,也知道凌姿涵的性子,若不是真心喜歡,這兩人就算是真的魚死網破,天崩地裂,也不會走到一起,更不會像現在這樣親昵。
而末了,在她進來之前,他對軒轅煌說「得到她,就好好對她」,算是一種警告吧。但看著他那個令人頭疼,性格行為都恣意到令人發指的九弟對凌姿涵的種種,他的心情似乎輕松了些,卻又仿佛更沉重了。
是因為軒轅煌的回答吧,因為那句——江山美人,你注定只能選一個。而我,只選擇了她!
他是在告訴他,六哥,那位子我從不想要,也不會和你爭……
這就是他必須舍棄的東西,不,也許從很多年前,他就已經舍棄了。只是得不到,就分外珍惜,想要一直一直的藏在心里,守著那份來之不易的純粹。
「師兄?師兄……師兄!」
凌姿涵微微揚聲,令出神的軒轅謙回神,「在想什麼呢,那麼出神!」
「沒什麼,只不過想到了個法子,不知道九弟願不願意嘗試。」搖著扇子,軒轅謙掩蓋了眼中閃過的一抹復雜,淡淡的說了句。
某位道路何其凶險,為求偏安,只能兵行險招。
和他不同,按照凌姿涵指名給他的辦法,「低調做人,高調做事」,加上他本身在皇上子嗣中就並不受寵,這法子到能讓他在朝堂上偏安一隅。即能贏得了皇帝的目光,又不會與其他皇子起沖突,更不會在奪位斗爭的幾派凸顯出來。而軒轅煌不一樣,他一出生就是皇帝的嫡子,加之故皇後在皇帝心中的地位無可撼動,養育他的皇貴妃又是後宮最得寵的一位,家世更是功績顯赫。而今,他又身沐皇恩,軍中戰功顯赫,身邊新賜的王妃又是凌相的嫡女,即使他再低調,還是顯得異常高調,備受人關注的。
所以,為今之計只有,讓他又不能繼承大統的理由。
「呵,小謙,我可告訴你,把他弄殘了這個方法,我可不贊成。別忘了,你寶貝的師妹,還是要嫁給他的!」
幾人心照不宣,似乎都想到了一個辦法,而易安涼卻用這種口吻說了出來,不覺引得凌姿涵紅了臉,軒轅謙的眸光也微沉了些。他瀟灑的打開扇子,擋開易安涼的拳頭道︰「我若沒十全把握,是不會說的。別忘了,他還是我弟弟!」
「那就听你說說。」
「師兄,我相信你,瑞逸也信。」凌姿涵緊握著瑞逸的手,態度坦然,絲毫沒有因為坐在他腿上面對易安涼和師兄而羞怯扭捏。
目光緩緩移向軒轅煌,兩道視線糾纏,踫撞,仿佛瞬間就能激起火花,但在彼此眼中暗示性的警告下,泯滅了。軒轅謙微微閉了下眼楮,垂下目光朝著凌姿涵身下坐著的地方看去,沉聲道︰「如若老九的腿腳不能行了,他們應該會稍稍安穩些吧!加上我領來的親衛隊,倒是能讓你們安全回京,等一切平靜下來後,再聲稱,有神醫治好了老九的腿。當然,老九,涵兒,這事還要你們自己決定?」
他不排除皇後一脈斬草除根的可能。
但宸帝飛鷹傳書,將他召回又派往這邊,何嘗不是為了軒轅煌呢?且不說現下行宮四周同道的埋伏,就是太子妃手下人的那一場廝殺,恐怕也已經傳到了宸帝的耳中,只是為帝王者,都有著他的無奈,與權益,就算在關愛這個兒子,也無法做到盡善盡美。
那幾大氏族是開國功臣的後裔,歷經幾代,勢力自然不容小覷,即使宸帝有心去除他們,可現在時候未到,還不能動手。
如此,宸帝才會對皇後等人如此放縱。
但放縱歸放縱,若要對軒轅煌起了殺心,宸帝還是不會容許的。這就遣了他過來,率一支親衛隊,美名其曰是護送太後回京,實則是保護軒轅煌不被伏擊。
而凌姿涵他們也明白這事,可要貿然傷害他的腿,凌姿涵有些為難。雖說,她知道那只是暫時的,可至少她下不了手。
「這法子不可行!」易安涼出聲打破沉寂,不給凌姿涵說話的機會,就直面指出要害。「一個習武之人,傷了腿就等于半殘了。而且,小謙,你不為那小子著想,也要為我們妖妖想想。你難道想讓她成婚後獨守空房嗎!」
凌姿涵一愣,剛喝下去的茶水像是被一口氣給噎道了,卡在喉間,憋得小臉通紅,只得別過臉用衣袖遮著猛咳。
軒轅煌似乎還嫌她不夠窘,邪笑著伸手撫弄她的背,輕輕拍著說︰「小心點,好好的怎麼被嗆著了呢?」
聞聲,凌姿涵轉眼瞪了他一下,紅紅的臉兒泛著誘人的嫵媚,微嘟著的唇稍稍抿著,卻是那樣的引人注目,叫人忍不住想要蹂躪那紅唇一番。
但凌姿涵並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緩過氣來後,微微輕喘幾下,還沒開口,就听軒轅煌那廝引人遐想翩翩的聲音傳入耳中︰「易盟主多慮了,我相信六哥的建議只需要蒙混過那些有心人,在太醫里的眼線即可,不會耽誤大婚。就算真要等大婚後才能好,我也不會委屈了卿卿。」
話音落,軒轅煌曖昧的朝凌姿涵瞧了眼,嘴角上翹著邪魅的弧度,眼中閃爍著邪肆的玩味,轉即笑著在凌姿涵耳邊低低的說了六個字,腿不行,還有腰!
凌姿涵下手狠準穩快,直接在他腰上狠狠地掐了一把。橫了他一眼,示意他閉嘴,但她又如何不知道,在座的幾位那都是武功高強耳目聰慧的人,這樣的悄悄話,他們自然是听得到的,心下更窘了,臉也越發的紅潤,惹得猶如火烙一般。
軒轅謙和易安涼的神色都有些不自然,對視一眼,就借著喝茶掩飾那要笑不笑的表情。但最夸張的是窗外剛巧辦完事,徘徊在屋外,等著主子商談完進去匯報的嚴修遠,不經意間听到了這樣一句話,驚得險些從房頂上摔下去。還好只是腳下一個趔趄,人朝後仰倒了下,腳尖及實地勾住了窗欞,沒有摔地上,卻在那扇半開著的窗戶邊晃蕩著。
「誰!」易安涼一听動靜,豁然站起。
「別,別動手,是我是我!」若勞動武林盟主動手,他小命還在嗎?也顧不得躲了,嚴修遠雙手撐著窗台,躍進屋,在軒轅煌身前跪下︰「屬下無意偷听,只是被殿下的驚人之語給折服了,還請殿下責罰……」
他低頭請罪,卻覺得幾道目光都指戳在他身上,不覺又余光掃了下。若說軒轅煌對凌姿涵的調戲驚倒了他,那嚇著他的則是凌姿涵的神色。
以至于在听見軒轅煌喚他的聲音時,他抬頭時嘀咕了句,「她居然……听懂了?」
「我听到了!」陰測測的說了句,凌姿涵朝還跪在地上的嚴修遠瞧了眼,嫵媚的眼兒眼尾微揚,瞥過,遞去抹意味不明的笑。
此刻,她正臉紅,心窘,還有些坐立難安,總覺得她底下坐著的不是軒轅煌那肌肉分明的大腿,而是——釘板。
若不是他的手緊扣在她的腰上,她早就跑了。
嚴修遠的面上閃過一絲哀色,不過既然都被听到了,他也不再別扭,抬頭朝凌寒看去,有些尷尬的不知道說什麼好,憋了半天卻說了句讓軒轅煌以為該給他漲工資,令凌姿涵從此不打算待見他的話。
「其實……殿下常年習武,腰上的力道是……很厲害的!」
不說還好,一說,忍的很辛苦的易安涼就笑開了,還不是低笑,而是放肆的,毫無顧忌的大笑,笑的凌姿涵腦子里繃緊的那根線,「 」,斷了。
可易安涼不知道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還是線條實在太粗豪,居然渾然不自覺被人盯著仇視,還大笑著說︰「的確的確,雖說我不了解人體個部分技能,但醫聖那色老頭常掛在嘴邊的那句,我倒知道。翻雲覆雨時,這雙腿的支撐力固然重要,可腰部的力道更加重要。妖妖,你家這位武學精進,內外兼修,就算是真傷了腿,你也無憾了,哈哈哈……」
易安涼好容易逮到給可以狠狠笑話凌姿涵的時候,又如何能放過?
大小間,還朝凌姿涵遞去一個興味十足的眼神,仿佛在說,「你丫頭,也有今天!」轉即,又朝著對面的軒轅謙看去,眯著眼楮,笑的一團和氣的說︰「誒,你小子也會死醫聖帶大的,不發表下感受?」
軒轅謙白皙的臉上泛著糧秣嫣紅,微微咳嗽了聲,「你為老不尊,師叔!」
「哼,他要是尊了,也不是易安涼了!」凌姿涵直接給易安涼遞上白眼,轉即看著嚴修遠,明白他應該是有事要回稟軒轅煌,倒也沒再繼續那個尷尬的話題,朝軒轅謙看了眼,又想了想道︰「師兄,這件事你和瑞逸再商量下,我相信你。」
停了下,她微微挑眉朝安涼看了眼,雖然真的很想掐死他,但自己以前也損過他良多,想想也就壓下了竄上心頭的邪火,給易安涼遞了個眼色,「安涼師叔,你才來就趕過來找我們,一定累了,我先帶你去你住的地方。」
易安涼收斂了笑看,知道她是有事找他,也沒多停留,就起身朝門外走。這時,纏繞在凌姿涵腰上的手臂也松開了,還扶她站了起來,並輕輕拍了她一下說︰「等下我去找你,中午還要與太後用膳,別忘了。」
凌姿涵點了下頭就出去了,雖然步伐輕快,可在軒轅煌看來,這小東西就像是在逃跑一樣,深怕被他一個狼性大發,給撲到了。
想著她放在臉紅的樣子,軒轅煌又勾了勾嘴角,轉回視線時,卻換上了一副沉穩冷銳的模樣,縱然那上挑的鳳眸還是那樣的邪魅,但足夠讓人感到他與生俱來的王者至尊,十足威壓。
「修遠,京城的情況都查清楚了嗎!」
「查清楚了,是秦尚書……」
凌姿涵與易安涼一前一後的出來,隨即院子中,離了老遠的青黛走上來,迎上兩人。
「少主,易盟主。」
「青黛,安排了易盟主休息的地方嗎?」
「都安排好了,易盟主這要過去嗎?」
青黛的眼中婉轉波瀾,看向易安涼的時候,似乎那眼中有一抹碎鑽的光影閃過,極為耀眼絢爛。凌姿涵注意到了,卻沒多說什麼,這種事還是順其自然的好,只道︰「現在帶我們過去一趟,借他僻靜的地方一用,我有事要和他談談。之後,青黛,若沒什麼事,就陪師叔轉轉吧。還有,他只身前來,但傷勢還需要調理,就勞煩你了。」
「屬下明白了。少主,易盟主,這邊請!」
隨著青黛離開,去的路上,凌姿涵交代青黛,讓她在行宮中和流雲一樣,稱她小姐,稱易安涼為師叔。這樣一來,也就省得讓人誤會了。
到了那處安靜的院落,凌姿涵陪易安涼進了屋,看著一應俱全的用具,眸光微微閃爍了下,並沒理會易安涼口中的調侃,只是仰起淡然的臉龐,眼神微微深斂的看向他,許久道︰「安涼,我可能找到了你身世的起源。」
安涼一怔,垂眸用那雙和軒轅煌一樣漆黑的鳳眼瞧著她,眸光深邃的鎖著她妖異的桃花眸,用那刻意壓低的聲音質問道︰「妖妖,從哪兒的來的消息!」
他明明警告過他,不準把他在乎的人卷入。
凌姿涵壓根就沒想到,易安涼會是這個模樣,不覺訝異,卻還是說了出來,「太後,我在太後的手上看見了和你那串一模一樣的手珠。太後說,天下間只有兩串!」見易安涼不說話,凌姿涵似乎看出了些端倪,偏過頭問了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易安涼褪下那串帶了多年的手珠,在指尖摩挲著說︰「只有兩串嗎……」
「太後是這樣說的。而且我可以確定,你的和她的那串一模一樣,安涼,你的這手珠我打小玩到大的,每一處花紋我都記得。」
他雖然嘴上不說,但心里卻一直在想著,想著找到他的父母,家人。凌姿涵不知道這時候告訴他這些,是對是錯,她只是實現對他的承諾。
「你知道這東西的來歷嗎?說給我听听!」
看著易安涼藏著浩瀚波濤的眼楮,凌姿涵並沒興趣去探听他的**,只講事情的來龍去脈和她說了,還有她的一些猜想。說完易安涼卻紋絲不動的坐在遠處,只是凝視著那串手珠,神色沉重,似乎已經想到了什麼。
但這是青黛來叫她,說是到了午膳時間。
凌姿涵沒有多做停留,她轉身準備出門,給易安涼足夠的空間,讓他一個人靜一靜。
可易安涼卻叫住了她,「妖妖,不論我是誰,我答應你的事絕對會做到。還有,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原本不堅定的決心,現下卻不得不堅定了,等回京,他有必要在和安禮談談。
想到這,他的眸光不覺顫動。
凌姿涵站在門口,挑眉看著不同平常的易安涼,腦海中閃過許多東西。良久——
婉轉清冷的聲音,打破了此刻的沉寂。
「安涼,你曾說過,我們是一個家。既是家人,就無需謝來謝去的,我只希望在這一切都結束後,我們可以和家人過平靜的日子。」
易安涼頓了下,深深地看著她,細細體味,最終卻只是沉默著看著她走出去。
在北燕,他與凌姿涵幾個小輩,關系最好,又具有相似的命運,不知不覺就漸漸走到了一起。如今,他爬上盟主的地位,為的也是這個「家」,而今他卻要動用這份力量,為了他曾經的家人。
他很想結束這一切,回到他可愛的家人身邊,回到在天山上逍遙自在的日子。
只是那一天,還有嗎?易安涼心中一凜,手緊握成拳,抓著那串帶著他身世之謎的手珠,眸光漸冷……
*
中午陪著太後午膳,等太後午休後,凌姿涵與軒轅煌有推著拿把做工極為簡樸的木輪椅,陪著太後逛行宮,聊天,等晚上晚膳後,太後才在歸芳嬤嬤的提示下,放走了這對被「扣留」了一天的鴛鴦。
原本凌姿涵繃著一根筋,已經夠累了,軒轅煌卻不讓她回去休息,還神秘兮兮的說要帶她取個好休息的地方,甚至為了不讓人打攪,遣散了宮女和侍從,攔腰包著凌姿涵,直接飛身上了房頂,不一會兒功夫就帶著她到了行宮的後面。
入眼一片蒼翠。
看得到層巒疊嶂的遠山,望得見夕陽西斜的美景,還有那嫣紅的晚霞,歸家的群鳥,無一不讓人覺得身心舒暢。
「怎麼樣,到這里呼吸呼吸,是不是覺得比在那行宮里睡上一天還舒服?」找了塊風景秀麗的地方,軒轅煌躺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是以凌姿涵也陪她一起躺著。
凌姿涵微微一笑,干脆的躺在他身側。而他早已將胳膊伸過來,給她枕著。
細微的體貼讓凌姿涵的心情更好了點兒,瞧著遠處的夕陽,常常地舒了口氣,仿佛放下了心中的那些雜念,只想簡單的談談戀愛調**什麼的。
轉過頭,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臂膀道︰「還不錯,天為被,地為床,還有人肉枕頭。」
「你還可以抱著我,我給你取暖。」
說著,軒轅煌的邪笑著朝她貼了過來。
「別,我熱。」抿唇一笑,凌姿涵的眼中閃過一絲妖魅的燦燦的光影,緊跟著又補了句道︰「冬天吧,冬天我要求有個人肉抱枕。」
體會過她的大膽,軒轅煌只是微微怔了下,到真沒想到,這話會從一個未婚女子口中說出來。不過這小家伙是最特別的,不禁笑著朝她伸手,輕輕捏了下她的鼻頭,邪魅的眸中劃過淺淺寵溺︰「不害臊的小東西。」
「有什麼好害臊的?」凌姿涵聳了聳肩,面上表現的極為無所謂,但和一個男人如此親近,又是自己喜歡的,自然還是會本能的臉紅的。卻還是坦然的說︰「男歡女愛,食色性也,你是我的未婚夫,有問題嗎?再說,我要人肉抱枕那是純粹取暖,你別想歪了!」
「嗤,你要是不想歪了,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還狡辯!」軒轅煌輕啄了下她的面頰,指尖模索在她的唇瓣上,似乎在想著什麼。
許久,他醇厚的聲音打破了兩人間曖昧的靜默。
「卿卿,這話不準對別的男人說。」
「你不覺得,你很霸道嗎,醋壇子先生?」想著他之前規定的種種不允許,凌姿涵噙著笑,眯著眼楮看著他,玩味調侃。
「這就嫌我霸道了?看我怎麼治你!」軒轅煌伸手探向她腰間,呵她的癢。
「哈哈……快住手……瑞逸,我不說了,哈哈……你懂不懂……憐香惜玉……」
顫顫的扭著身子,凌姿涵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但他停下的瞬間,兩人卻都怔住了。
此刻,軒轅煌正一手托著她的後腦勺,一手護著她的腰,手肘成在地上,撐起一小片若即若離的空間,卻又細心的護著她,怕她承受不起他的重量。
溪水潺潺,霞光若火,唯有兩人身處花草間。
一上,一下。
好似這片天地,就是他們兩人的。
凝視著躺在自己臂彎中的人兒,少頃,軒轅煌俯首向她,溫熱的氣息隨著他的靠近襲來,自額頭緩緩滑下,順著眉心、眼簾、睫羽、鼻梁一路掠過,在唇畔微微停了下,轉即蜻蜓點水似的,徐徐劃過,最終吻停在了她漂亮的耳垂上,如今她白皙如玉的耳垂以是一片粉紅色了。
輾轉的吻在親與不親之間,偶爾用鼻尖微微觸踫,似乎就能一起她敏感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戰栗。
同時,他覆在她腰間的手輕輕地在她腰際摩挲,卻好似在悄悄運功,一股溫熱自掌心傳來,暖了衣衫,游走肌膚,仿佛燒不盡的野火,在那一瞬,被春風吹起,瞬間點燃。
「卿卿,卿卿……」附在耳邊的唇若即若離的摩挲著她的脖頸,微啞的極為性感的聲音隨之傳入耳畔,好似火山的岩漿,不住冒著熱氣,讓凌姿涵眼前那一片火燒雲,變得防腐管更為真實。
他輕聲呢喃︰「這,才叫憐香惜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