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越的旋律,在暗夜公爵的人潮中回蕩。光影繚亂中,舞台最中心點,毫無疑問是那四個人。燈光下的石南透賣力演唱,盡管出道在即,然而他卻絲毫沒有半點松懈,那愈加純熟和高超的歌唱技巧,毫不費力地演繹著一首首高難度歌曲。
鼓聲停歇,余音裊裊。紀然澈和石南透一左一右高舉手中樂器,直指天際。
「精彩。」
賓白鼓棒一丟,說。
「還好。大家狀態都很好啊!」紀然澈把貝斯放到一邊去,拿了瓶水大口大口喝起來,順手把一瓶扔給石南透。石南透隨手接過,也擰開了瓶蓋,幾首歌下來,他已經滿頭大汗,消耗非常的大。
在紀然澈身邊坐下,正在喝水的紀然澈突然說︰「石南,你今晚不對勁。」
石南透還沒來得及回答,在他們身邊的蔣流光已經大聲問︰「什麼?」
「你不覺得嗎?老蔣,他今天唱歌雖然沒跑調沒忘詞,可是一點激情都沒有。」
「說起來我也這麼覺得呢。」賓白也搭腔說,「石南,有什麼事?」
「沒事。」
「如果是mv檔期的那件事的話,那也是沒有辦法的。我們都不怪你,畢竟屈冰和你那麼多年……」紀然澈心直口快地說著,賓白一記眼刀丟過去,他一窒,于是乖乖住口了。石南透悶悶地說︰「不是那個原因。」
「那還有什麼原因?說出來大伙一塊想辦法嘛。」蔣流光蹲下來拍拍石南透肩膀,「咱們這麼多年兄弟,難道還有什麼事需要藏著掖著嗎?」
「是……夏若亞。」
石南透遲疑了一下,這件事,夏若亞如果要走歪路子的話,也只是屬于她自己的**吧。他這麼說出來,會不會不太道德?不過也用不著他多想了,紀然澈自以為了然地一拍大腿︰「哎呀,原來是她啊!石南,你喜歡人家了就早說嘛!她怎麼啦?」
這個誤會可大了,石南透連忙搖手︰「不不不,我不是喜歡她……但是……」
「凡事最怕‘但是’,但是就是喜歡上了。對不對?沒關系,你對屈冰落花有意,可人家屈冰可是流水無情,而且馬上要嫁人了。你喜歡夏若亞也沒什麼的啦。」紀然澈 里啪啦一頓快嘴轟炸,石南透干脆不做聲了。紀然澈又笑道,「那也是,這麼可愛的女孩子,你親了人家三十多次,石頭才會沒感覺。」
大家哄地笑了起來,石南透卻站直了身子。
「我出去一下。賓白,算我告假一次吧。」
賓白一愣︰「告假不告假的倒是無所謂。可是你要去哪里?」
「……回來再說。」
事實是,石南透自己也不知道該到哪里去找夏若亞。
城市渺渺,人海茫茫,一個人如果要找另外一個人,說容易也容易,說難,卻也難。
——「你親了人家三十多次,石頭才會沒感覺。」
親了人家三十多次……
三十多次……
三十……
奔跑在馬路邊上,石南透滿腦子回蕩著的,都是剛才紀然澈那句話。
言者無心,听者有意,紀然澈的一句玩笑,促使石南透下定了決心。就沖著這親了三十多次的交情,他也決不允許夏若亞爬到那些電視台高層的床上!
如果夏若亞是作為一個果兒,選擇自己喜歡的人來交往,那麼他絕對不會說半個不字;但是現在為了**果的利益來往出賣自己,他石南透,堂堂男子漢石南透,還沒有下作到那種程度,需要用女人的**作為階梯往上爬!
「夏若亞,你在哪里?」
撥通了夏若亞的手機,石南透氣喘吁吁地大聲問道。夏若亞疑惑地說︰「你問這個干嘛?查崗嗎?」
手機那頭傳來隱隱約約的鋼琴聲,看來那高層還真有會玩情調。這樣也好,說明他們還不是在什麼私密場所,夏若亞還來不及和那個男人做點什麼。石南透大聲說︰「我剛才見到你和那個男人在一起了,夏若亞,如果這就是你所謂的‘想辦法’的話,你馬上給我停止一切活動,回暗夜公爵里來!」
「你見到我了?你在哪里見到我了?」夏若亞一下子緊張起來,她說,「我愛怎樣就怎樣,你憑什麼管我?我警告你,你可不要亂來,我掛電話了!」
「小姐,這是你要的本店招牌雞尾酒‘龍舌蘭日落’。」
電話那邊傳來禮貌而疏離的男聲,夏若亞「哦」了一聲,又低聲說了兩句什麼,石南透把手機舉到唇邊,幾乎是竭斯底里地喊道︰「夏若亞,告訴你我憑什麼。就憑我親了你三十多次——」
可是,電話那邊回應他的,是一片忙音。
夏若亞已經把電話掛掉了。
幾乎沒有多作思考地,石南透飛快地撥通了紀然澈的手機。
「紀然澈,你知道城里哪個地方的招牌雞尾酒是‘龍舌蘭日落’,然後還有現場鋼琴表演欣賞的嗎?」
「哇,石南,你不是要去找夏若亞的嗎?這麼快就找到了開始午夜場了啦?」
「玩笑以後再開,你對城里的地方熟,趕快給我想想!」
紀然澈听出石南透的語氣不同尋常,他也不再開玩笑了,沉吟一會,挑著印象中最靠譜的三家酒吧報了名字。
石南透把三家酒吧的名字一一記在心里,飛快地說︰「謝了。」
然後他一揣手機就上了出租車。
按照紀然澈說的地名,石南透火急火燎地找了兩家酒吧,都沒能找到夏若亞。半個小時後,他來到北城的第三家酒吧門前,這個時候,電話又響了。
「什麼事?」
他凶巴巴地接通了電話,一邊說一邊一頭沖進酒吧里,目光四處游移。服務生看他凶神惡煞的樣子,也不敢怎樣,怯怯地跟在他身後。電話里傳來紀然澈的聲音︰「石南,你找到第幾家了?」
「第三家,‘遺忘時光’。」
石南透言簡意賅地說。
「我剛才忘記說了,不一定是酒吧才有雞尾酒喝的。其實在本市里,最好喝的‘龍舌蘭日落’雞尾酒,是在一個墨西哥人會所里。那個會所在電視台旁邊的民居三樓,很隱蔽,都是那些懂門路的老饕才能找得到地方!」
這麼蹺蹊的鬼地方,也就是紀然澈這種愛泡吧愛玩鬧的家伙,才曉得門路過去。石南透心里罵了一句髒話,掛掉電話就沖出了第三家酒吧的門。
紀然澈說的那個地方確實很隱蔽,實際上,它還不是在馬路邊上。而是一片沿著河水的別墅區中,非常不顯眼的一座三層小樓,樓頂綠樹掩映,絲毫看不出是個營業所在。
石南透大步流星地走進三層小樓內,這里侍者很少,只有店主和兩個小伙子在三層樓上下忙里忙外,一進門,旁邊就傳來一句︰「小姐,這是您要的維斯帕。」
維斯帕,三份哥頓金、一份伏特加、半份苦艾利口,再加一塊檸檬皮,搖勻,而不是攪勻。熱烈而火辣,以一個女人的名字來命名。
這個女人背叛了大名鼎鼎的007,卻仍然是他一生最愛。
不過現在的石南透可沒心情聯想到那麼風花雪月的事情,只是那句話一傳進他耳朵,他馬上就肯定了一件事︰是這里了!
電話里听到的男聲,就是這個小伙子的聲音!
他來不及松一口氣,馬上循著樓上傳來的鋼琴聲跑了上去。
旋轉的樓梯直通三樓的露天雅座只有寥寥的兩三個人,石南透飛快地掃了現場一眼,沒有看到夏若亞。
難道她已經跟那個高層走掉了?
石南透的內髒一下子空了。
「石南透?」
身後響起了熟悉的聲音,清脆利落,帶了三分疑惑,三分質問,就像之前無數次叫他一樣。正正是夏若亞的聲音。
石南透渾身一震,他只恐是自己的幻覺,幾乎不敢回過頭去。直到那個清脆的聲音第二次叫道︰「石南透!」
他這才終于確認了,是夏若亞無疑。他機械地轉過頭去,通往露台的玄關前,年輕的女孩子身高腿長,烏發如瀑,一雙星星般的美眸在昏黃燈光下忽閃忽閃,像暗夜里盛開的曇花,不是夏若亞又是誰?
「夏若亞……」
石南透凝視著那雙點漆般的眸子,一時雲里霧里,飄飄忽忽地不知天上人間。夏若亞只在玄關前站了一下,就走到他面前來,她今天顯然特意打扮過,峨眉淡掃,腮紅如花,微微嘟起的櫻唇如蜜桃般誘人,隨著她的走近,石南透聞到一股甜甜的香氣,有點像春天的草坪那股味道。
——不知道這家伙,用的是哪種香水。
他眼看著夏若亞來到自己面前,突然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你怎麼會在我身後?」
「你還好說!跑得那麼快,我叫也听不見!」夏若亞一路追了石南透三層樓,有點喘不過起來,她胸口劇烈起伏著,抱起雙臂沒好氣地說,「你剛才進來的時候我就在門口那呢。」
這唱的又是哪一出?
石南透一時模不著頭腦來,他說︰「那,那個誰誰呢?」
「哪個啊?你說陳總嗎?他自己先回去了。」
「你不是……」
「我不是什麼,我跟他說,我媽媽叫我12點準時回家門禁!他很掃興呢!」
夏若亞白了石南透一眼,沒好氣地搶白道。
可是石南透一點都不介意她現在的惡劣態度,相反卻喜滋滋地。夏若亞轉身往樓下走去,他喜氣洋洋地跟在後面。
「你怎麼突然改變主意了?」
「……」
「如果你不想說就算了。」
「沒什麼想不想說的,都有人用到三十個吻的交情來拉我了,就當賣個面子唄。」夏若亞說到這里,又有點懊惱,煮熟的鴨子飛了,往後在想要創造這種潛規則的機會就難了!
天知道自己那會是不是被惡鬼附了身,居然在接到石南透那個電話後,暈暈乎乎地就拒絕了陳總的要求。
石南透卻在她身後輕快地說︰「那真是感激不盡了啦。你放心,哥不是不講義氣的人。你不會有損失的。」
「還好說呢……」
夏若亞幾不可聞地低聲說著,來到一樓大門旁邊的包廂里,重新坐了下來。石南透下意識地一拉她︰「怎麼又坐下了?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要走也等我把我的酒喝完再走。好貴的啊。」夏若亞心疼地說,石南透這才留意到她面前的桌面上還有一杯深褐色的液體放著,幽幽地散發著琥珀色的光華。原來剛才進門听到的那聲維斯帕,就是夏若亞點的。
——這家伙,喝的都是烈酒。
夏若亞拿起杯子放到唇邊,石南透劈手奪過︰「你這個笨蛋,剛才走開那麼久,現在這酒你還敢喝!上次的教訓還不深刻?」
「上次在搖滾吧里,那些地方本來就亂。你放心吧,這里的人不會那麼禽獸。」
——「禽獸起來就不是人了!」
石南透斬釘截鐵地說完,仰脖把那杯維斯帕一飲而盡。哥頓金的辛辣混和著苦艾利口的苦澀,有如千萬把鋼絲刷子沿著他的食道一塊刮刷而下,他的胃部強烈抽搐抗議起來,鼻子眼楮隨之皺在一塊,差點痛哭失聲。
「呸!女孩子家怎麼喝這麼難喝的酒!」
他狠狠地罵了一句髒話,拍出一張大鈔在桌子上,拉著啼笑皆非的夏若亞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這個墨西哥會所。
……
一直等到出租車開過了大半個城市,夏若亞才弱弱地問道︰「你打算帶我到哪兒?」
石南透癱倒在車子後座上,听她這麼問,他撐起自己的身子來,使勁晃晃自己因為酒精作用而神智不清的腦袋。
「我明天十點要到電視台去,現在去哪比較方便?」
夏若亞沒料到他居然會給出這麼一個答案來,一般按照劇情發展,男主角應該都已經決定好目的地了的吧。可是石南透卻完全不按牌理出牌,她愣了一會,問︰「你住在哪里?」
「草頭村南弄82號。」
「去你那吧。電視台在南邊。」
結果,一走進石南透的房子,夏若亞馬上就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寬闊的單間,居然連床都沒有。地上用磚頭墊起四個角,上面鋪了一層薄木板,再放了一床鋪蓋,就是石南透的「床」。鋪蓋旁邊是一張矮小的茶幾,用亮光漆涂了很多層,以至呈現出一種金屬般的質感。散碎的書頁,裂開一條縫的鏡子,幾個酒瓶橫七豎八倒在門後,石南透價值不菲的寶貝吉他就放在這張茶幾上,比他人呆的位置還要好。
在來這里之前,夏若亞設想了很多遍石南透的房間會是怎樣,但她萬萬想不到,這個人居然連張床都沒有。
站在這個因為沒有了必要家具所以顯得有些空曠的房間里,夏若亞心想︰早知道就提議道自己那里了。好歹她那邊客廳還是有張沙發的——
「地方狹窄,不買床顯得地方大一點。」
石南透看到夏若亞一臉欲哭無淚的表情,有點赧然地解釋。
「要不你過去賓白那里吧?他就住在隔壁大院,他那有地方,是一室一廳。」
夏若亞拿出手機來看看時間,權衡了一下現在這個鐘點去吵醒賓白的後果,最後還是下了決心︰「算了,反正就一個晚上而已。」
她既然這麼說,石南透當然也沒有異議。他點點頭,拉開自己的簡易衣櫃拿出一條毯子丟給夏若亞,自己則抱起地上的鋪蓋往邊上挪了挪,「你睡我的床板,我今晚睡地上。」
在石南透的屋子里湊合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夏若亞覺得渾身每一個關節都酸痛不已。草頭村的清晨比起她住的筒子樓要寧靜得多。大概因為村子里大部分生活著的都是晝伏夜出的地下搖滾樂手的關系,這個時候,絕大部分人都還在睡夢中。而他們的房東,又多數已經出門工作去了。
屋子里空蕩蕩的,石南透的毯子胡亂卷在一旁的地上,而院子里則傳來稀里嘩啦的金屬聲。夏若亞揉揉眼楮,爬起來走出門去,卻看到石南透在擺弄一輛破自行車。
「你醒了?怎麼不多睡一會?我正準備出門去。」
石南透把自行車擦得 亮,又上好了油,然後騎著它在院子里兜了幾圈——而就在這時,眼尖的夏若亞敏感地捕捉到車身上寫著的「永久」兩個字,再看看那輛自行車漆黑的涂裝和標志性的雙橫杠,她不由得驚訝地月兌口而出︰「石南透,你哪里搞來的自行車?該有30年歷史了吧?」
「房東說這是他結婚那會買的,是他珍貴的愛情紀念,今天先借給我用。」
夏若亞揚起一邊眉毛問︰「你房東什麼時候結的婚?」
石南透想了想,老老實實地回答道︰「好像是1980年……」
好吧,夏若亞只能想,搞藝術的人確實思維和平常人不太一樣。能夠有勇氣騎這麼一輛足以進博物館的東西到大街上,石南透真是完全不像有明星潛質的人——尤其是跟自己的偶像風澤對比起來的話,風澤可是從出道第一張大碟開始,就氣場十足不輸任何天王巨星的!
「好了,如果你沒什麼事的話,可以到那邊找賓白和紀然澈他們玩,我現在要出門了。」
石南透說罷,跨上永久自行車就要出門去,夏若亞一個箭步跳到他自行車後座上。
「等等,時候還早呢。你不是十點才約了人嗎,咱們吃早餐去!」
一般情況下,草頭村的樂手們都是早飯午飯一起吃。
而特殊情況下,他們則是三餐混作一餐吃,甚至一天粒米不進——後一種情況通常發生在已經相當長一段時間沒演出導致身無分文的時候。
所以當石南透和夏若亞兩人出現在村頭的早餐檔時,幾乎收獲了整整一團人詫異如看到西邊日出的目光。
「豆漿油條,謝謝。」
也許是負負得正的緣故,在石南透房東那輛除了鈴不響渾身都響的自行車上顛簸了大半個草頭村之後,夏若亞的關節反而不怎麼酸疼了。現在,她的胃如睡醒了般餓了起來,食欲大振。
石南透給她叫了一份早餐,夏若亞撕了一塊油條放進嘴巴里,好奇地問︰「你一大早到電視台去干什麼?」
「去辦點事。」
去見屈冰一事,石南透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夏若亞。夏若亞哦了一聲,也不疑有他,她歪著頭打量了一會那輛永久,說︰「你打算騎著它去?電視台?」
「嗯哪。」
「怎麼不打車?」
「沒錢了。」
這個原因真是簡單而且有力,自從mv殺青之後這大半個月以來,因為合約束縛著潘神不能再參加酒吧里的演出,莫扎特琴行的工資也沒有發下來。沒有任何收入的石南透一直處于坐吃山空的狀態,加上昨晚又是打車找夏若亞又是幫她買單,石南透算是徹底彈盡糧絕了。
夏若亞眼珠轉了一圈,想象著這輛東西在電視台那名車如雲的停車場里鶴立雞群特立獨行一眼就能夠被人認出的英姿,不由得好笑。她看看時候也不早了,估計石南透騎車過去夠嗆的,也就不耽誤他的時間,把最後一口豆漿喝光後,她站起來付了早飯錢,對石南透說︰「那麼就祝你好運!」
「謝謝!」石南透也笑了︰「你就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
作為現今娛樂圈里最炙手可熱的女星,等閑人要見到屈冰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不過石南透可不算是「等閑人」,也許屈冰早就跟她的助理打過招呼了,所以當他來到攝影棚大門的時候,幾乎沒有遇到阻攔就順利地進入到屈冰的化妝間。
屈冰剛完成了上一條戲,在化妝間里補妝等候下一輪上場。她見到石南透很高興︰「阿透!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石南透知道她時間寶貴,也不客套了,開門見山說︰「屈冰,你說你可以幫我安排mv上檔,是真的麼?」
「你來找我,就是為了這件事嗎?」屈冰略一沉吟,「安排倒是說不上,不過我可以跟電視台高層協商一下,現在因為這一輪的投放已經開始了。所以讓他們在下一輪投放的時候安排一個好的時間段給《盼》,你覺得這樣可以嗎?」
比起之前遙遙無期的等待,屈冰的這個提議顯然靠譜得多。石南透听她答應得爽快,心中也是一陣輕松,他點點頭︰「那就拜托你了。」
事情已經說完,他站起來就準備走。才剛轉過身去,屈冰在他身後說道︰「阿透,我真開心,你能夠來找我幫你這個忙。」
「……」
石南透沉默了幾分鐘,才說︰「其實我也不想的。不過沒辦法,我總不能眼看著潘神因為我的決策失誤而餓死。」
「還有,還因為那個女孩子對吧?」屈冰突然說,「那個女孩子,是你的什麼人?」
「你說誰?」
「就是那天在莫扎特琴行門前那個……很精神的女生呢。」
石南透眼見裝不了傻了,他只好說︰「沒關系……」
「她是你們mv的女主角吧?戲假情真?」
屈冰的語氣,說不上是什麼滋味。石南透突然暴躁起來,他煩躁地說︰「當然不是。我才沒有那麼無聊。不過她好像也是簽了約的,希望借此出道。當然很關心這件事。」
「新人啊……看來公司,又到了一年一度發掘新人的季節了。」
「長江後浪推前浪嘛。」
屈冰輕哂︰「那我這個前浪,不就很快要死在沙灘上了?」
「怎麼會。」石南透月兌口而出,「她跟你,還差得遠呢。無論是外表,還是演技……各方面……」
听他這麼說,屈冰這才高興起來,「真的嗎?」
石南透正要說什麼,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提著一個保暖壺和一束花走進化妝間來。男人很顯然沒想到屈冰的化妝間里還有別人在,而且還是個穿得隨隨便便的年輕男人,他和石南透打了個照面,兩人都是一愕。
「小冰,這位是……」
屈冰連忙笑著介紹道︰「他是石南透。是即將出道的新人,來找我商量點事。」她又轉頭對石南透說︰「阿透,這位是我的未婚夫,孫堯。」
孫堯,地產大亨的獨子,全城身價排名前十的鑽石王老五之一。石南透當然知道他。
那天,當他和屈冰訂婚的消息傳出來的時候,從來不買八卦雜志的石南透破天荒地買了一本,然後躲在自己沒有床的出租屋里,對著雜志封面上屈冰和孫堯的笑臉,喝了整整一箱啤酒……
然後,才有了《盼》和《雨點》這兩首歌。
一首送給屈冰作為新婚禮物;一首,留給石南透自己。
孫堯听屈冰這麼說,于是向石南透伸出手來︰「石南透,你好。」
他的相貌比雜志封面上狗仔隊拍的還要儒雅,所謂居移氣養移體,長期養尊處優的生活,令孫堯看上去風度翩翩,比石南透要細皮女敕肉得多。石南透和他握了握手,孫堯的手是保養極好光滑而毫無瑕疵的。
和石南透打過了招呼,孫堯就繼續對屈冰噓寒問暖去了︰「你今天通告要開到幾點?」
「9點。」
「這麼晚啊,好在我過來看你了。這是王媽特意為你炖的燕窩,趕緊趁熱吃吧。」
「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其實是沒空的,等一下三點還有個會要開呢。不過先把湯送過來給你。晚上我散會之後過來接你,我們一起吃晚飯好不好?」
「……」
一句一句的對話傳入耳中,石南透退後一步,又再退後一步,看著屈冰滿滿洋溢笑意的面容,漸漸地覺得她離自己越來越遠。
他悄悄地轉過身去,盡量不打擾正在熱烈談話的兩個人,走出屈冰的化妝間。
屈冰沒有發現他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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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研究生班開學了……更70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