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轟隆……」天色陰沉得像要塌下來一樣。
一道道閃電劃過天際,轟隆隆地雷聲響起,台風大聲的呼嘯,瓢盆大雨傾下。
這樣的天氣,讓人很不爽,也讓人有點害怕,更讓人感覺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在這樣的天氣里,街道上很少會見到行人,一般都待在家里,看電視,或者上網。
林依柔站在陽台上,看著天邊一道道閃電,把手伸出陽台,任由雨滴打落在自己的手心。
思緒回到了她三歲那年。
也是在這樣的天氣,她被媽媽遺棄在孤兒院的門口。
「依柔,乖,拿著傘,站在這里等媽媽,媽媽有一點事要走開,等事情辦完,媽媽就來這里接你。」
已經三歲的林依柔也學會了看大人的臉色,不去接傘,只是伸出一雙小手,緊緊地拉住將要離開的媽媽。她再也不要相信大人的話,大人都是騙子。
兩歲的時候,爸爸抱著她小小的身子,揉了揉她的頭,輕聲地安慰著︰「依柔,爸爸要去出差,回來的時候給你帶禮物,在家要乖乖地听媽媽的話,知道嗎?」
爸爸說完這些,就放下她小小的身子,打開門,提著行李箱,已經下樓了。
「嗚……我不要爸爸走。」小小的身子追到門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已經下樓的爸爸停頓了一下腳步,卻還是頭也不回的走了。
雖然年紀小,可林依柔還是感覺到了不對勁。
跑回房間,看著坐在沙發上不發一言的媽媽,過去抱住她的大腿,搖晃著︰「嗚……媽媽,我不要爸爸走。」
「依柔,爸爸不要我們了,他在外面給你找了一個新媽媽。」
林依柔歪著小腦袋思考著,她已經有媽媽了,爸爸怎麼還要給她找一個新媽媽。
「不嘛,不嘛,我不要新媽媽,我只要爸爸。」
「哭什麼哭,你爸爸在外面有女人了,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林依柔不懂媽媽的話,卻被她的怒氣嚇到了,放下抱著她的小手,厥著小嘴,低著頭站在那里,小小的肩膀一聳一聳,卻不敢哭出聲音,生怕再惹到媽媽生氣。
從那天以後,爸爸再也沒有回來看過她,慢慢地,她也明白了,爸爸是不會回來了。而她也乖乖地听媽媽的話,從不惹她生氣,仿佛從那天開始,對世事還一無所知的林依柔突然長大了,懂得看大人的臉色,從不吵鬧。
每次跟媽媽一起出去,看到街上的小朋友,都是被爸爸媽媽牽著小手,蹦來蹦去的,好不開心,而她卻只有媽媽牽著,心里很失落,卻也不敢說出來。
「依柔,听話。」
媽媽扯下她的小手,把傘塞到她的小手里,慢慢地消失在她的視線里,消失在雨中,也不管她小小的身子能不能撐起一把大人用的傘,能不能承受風吹雨打,害不害怕雷鳴閃電。
林依柔小小的身子就這樣站在風雨中,等了很久,很久,也不見媽媽回來。
媽媽是不是也跟爸爸一樣不要她了。
「轟隆……」一道閃雷,把林依柔嚇得大哭。
「媽媽,你不要丟下依柔,嗚……依柔再也不惹你生氣了,一定會乖乖地听話。」雨水順著臉頰,流進了一張一合的小嘴里,嗆得林依柔不斷的咳嗽。
「門外是誰在哭。」一個中年婦女撐著傘走了出來,看到雨中小小的身子,跑過去把林依柔抱起,「孩子,這樣的天氣,你怎麼一個人站在那里,你爸爸媽媽了。」
「嗚……爸爸媽媽都不要依柔了。」不斷的抽噎著,用小手胡亂地擦著臉上的眼淚,怎麼也止不住淚水。
中年婦女一陣嘆息,又是一個被狠心父母拋棄的可憐孩子。
這麼多年,在孤兒院門口不知道發生了多少這樣的事情。
這麼小的孩子到底做錯了什麼,要遭到這樣的對待,生下來又要拋棄,那當初為什麼要把她生下來。
這些父母怎麼就能狠下心腸,把這麼可愛的孩子像垃圾一樣的扔掉。
他們還有沒有道德之心。
「依柔,別哭了,以後跟阿姨住在一起好不好。」中年婦女輕輕地安慰著懷里瘦小的人兒,撐著傘把林依柔抱進了孤兒院。
進了孤兒院,林依柔大病了一場,高燒一個星期都沒有退。就在孤兒院里的人以為她活不下來的時候,她卻奇跡般地好了。
從那以後,她不像別的孩子動不動就哭鬧,她總是一個人呆在角落里,安靜得讓人害怕,院長甚至找了一個心理醫生來看她,怕她得了自閉癥。
隨著年齡的增長,學的東西也越來越多,不管學什麼,林依柔下的功夫總要比別的孩子多十倍。
「我對天狂怒,你要我孤獨,就放下一切跟你獨……」手機的鈴聲拉回了林依柔的思緒,收回手,擦了擦眼淚,卻越擦越多,干脆不擦了。
恢復了一下情緒,拿起手機一看,是男朋友明瀾打來的。
明瀾是她的同事,整整追了她一年,她才把自己的心交出。
接觸的事情多了,听得多了,看得也多了,也知道小時候發生在父母之間的事。所以她不輕易談感情,對人也不冷不熱的,但最後,還是被明瀾的體貼入微,持之已恆的精神打動,也慢慢地交出了自己沉睡26年的心。
「喂,明瀾。」
「依柔,是我,我有事跟你說,我在你樓下的咖啡廳等你。」明瀾的聲音帶著點緊張,不知是不是林依柔的錯覺。
「明瀾,有什麼事非要在咖啡廳說,外面下那麼大的雨,你上來吧。」
明明是一個樓上,一個樓下,卻不多走幾步。
「你下來吧,我等你。」也不等林依柔開口,明瀾就掛斷了電話。
從來不先掛電話的人,今天卻不等她開口,就果斷的掛了,這讓林依柔微微的閃了一下神,心中頓時浮出一絲不好的預感。
明瀾到底有什麼事情?
拿了把傘,換了鞋子,就出門了。
咖啡廳
琴師坐在鋼琴前,彈著優美動听的曲子。一對對情侶在暗黃的燈光下對坐,竊竊私語,不時的發出輕笑聲,很是和諧溫馨。
看到朝自己招手的明瀾,林依柔走了過去,坐在他對面。
今天的明瀾顯得有點坐立不安,林依柔也沒有說什麼,她已經猜到這跟他要說的事有關。
「明瀾」
「你來了」
「嗯,有什麼事一定要在這里說。」
「我說了之後,希望你能原諒我,也不要怪我。」
話都還沒說,就求著原諒,這是不是明顯的做賊心虛。
「哦,先說吧。」能不能原諒,那也要看是什麼事。
「我們分手吧。」
分手,這對于林依柔來說,是一個晴天霹靂。好端端,卻要說分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為什麼」林依柔的聲音不禁大了起來,咖啡廳里的人也望向了她們這邊。
「其實,我根本就不愛你,追你,也是因為跟同事之間打賭。你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同事們都很好奇,有沒有什麼能打破你這副模樣,所以就打賭,看我能不能把你追到手。」
打賭,就因為一個賭約,明瀾追了她整整一年,現在才來提分手。
是該說他毅力好,還是該說自己傻得可笑。
「呵呵……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很好玩。」林依柔站了起來,把奪眶的淚水,硬生生的憋了回去,露出諷刺的笑容,冷靜到讓明瀾心里發毛。
本以為她听到這樣的事,會不顧形象的大哭,或者大鬧,卻不曾想她會這麼的冷靜。
「依柔,對不起。」明瀾也站了起來。
「我不需要。」
呵,一句對不起,就想抹殺掉他所做的一切,那還要警察做什麼。
林依柔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不能讓傷害她的人看笑話。
不就失戀嗎?有什麼大不了的。
沒事,就當自己是被狗咬了,過段時間就好了。
不顧眾人的目光,慢慢地向門口走去,身體卻止不住的顫抖。
走出咖啡廳,林依柔再也控制不了,跑進了雨中。
早已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的林依柔,就這樣一路狂奔,卻忘了這是在馬路上。
只有這樣,心才不會那麼的痛。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滴打在臉上,帶著火辣辣的疼,可林依柔卻毫無感覺。
是不是連老天爺也在為她的遭遇而哭泣。
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都要這樣對她。
她就這麼的不得人愛,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父母不要她,她認了。現在連好不容易動心的男朋友也要這樣對她。
為了打破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樣。呵……因為這麼一個可笑的理由,就要玩弄她的感情,就要把她傷得體無完膚。
從小到大,不管做什麼,她都付出比別人多十倍的努力,做好每一件事,同等的對待每一個人,從不與人發生口角矛盾,努力的去學習所有的東西,就為了別人能注意到她,能有那麼幾個人在乎她。那現在了,她所做的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就為了換來這樣的結局。
老天,你太不公平了。
「剎……」刺耳的剎車聲響起,林依柔被高高的拋了起來,重重的落地,倒在血泊里。
意識漸漸地模糊起來,全身好痛,她是不是要死了。
死了也好,反正沒人疼,沒人愛的。
這樣,自己的心也就不會痛了。
林依柔緩緩的閉上了眼楮,與這個殘酷的世界劃上了一個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