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鏡夜很忙,所以也很少有時間陪著王府里的三位夫人用膳,更多的時間都是留在麒麟院里處理政務,也因此,紫舒陪在鳳鏡夜身邊的時間最長,所以才會榮寵至極。
此刻,前廳里燈火明亮著,梨花木的桌子上擺滿了佳肴,散發著濃郁的香味,鳳鏡夜坐在主位,蓉側妃品級最高是明媒正娶的妃子,坐在了鳳鏡夜的右手下方。
蓉側妃娘家明氏正是朝中棟梁,父親明致遠乃是當朝丞相,否則明容也不可能進了鳳王府,被封為側妃,只可惜迄今無所出,否則只怕會被升為正妃。
而余下兩位夫人,文夫人之前是鳳鏡夜的同房丫頭,之後被抬位了,被封了夫人,生了一個五歲的女兒,鳳雲,文夫人或許正是因為丫鬟出身,性子軟,在王府里也沒有多少的地位,所以偷人這件事雖然在下人之間也瘋傳,可是都是無憑無據,自然無法斷定是真有其事,還是有人造謠中傷。
而余下的另一位鄭夫人比起文夫人那性子可就辣了許多,之前是青樓里的頭牌,心機、城府、手段,都是高人一等,所以即使身份比文夫人更差,可是在王府里依舊混的風生水起,該狠的時候狠,該低頭的時候絕對不會死倔著。
鳳鏡夜沒有動筷子,三位夫人,包括蓉側妃都不管放肆,不過三個各有千秋的女人都臉上帶著笑和對鳳鏡夜說著話,看起來倒也是其樂融融。
「用膳吧。」慵懶的開口,鳳鏡夜率先拿起了筷子,而下首的三位夫人這才也跟著拿起了筷子,雖然臉上都帶著笑,或是如同蓉側妃一般明艷而驕傲,或是鄭夫人這樣嫵媚卻不顯張揚,而文夫人一如既往是柔柔的笑,顯得嫻靜。
如果小荷偷人的事情只是簡單的一個偷人,套用樓向晚的話偷人和偷野獸,或者用黃瓜都是差不多的,那只是一個粗使丫鬟,值得不什麼人在意,甚至連被她偷的那個野男人都不會在意。
可是在王府里,再小的一件事都能掀起狂風大浪,這鳳王府里有多少人借著小荷偷人這件事來謀取自己的利益,步步為營,小心算計就不得而知了,而鳳鏡夜在這樣敏感的時刻,和三位夫人一起共進晚餐,便怎麼都顯得有些的詭異,所以三位夫人,面容上雖然都帶著笑,可是心頭卻各自有著算計和推敲。
遠遠的看見客廳里正用膳的幾人,樓向晚身影向著院子里的伺候的小丫鬟走了過去,睡了一下午,這會看到別人吃,樓向晚吞了吞口述,模了一下餓癟的肚子,除了早上在麒麟院草草的吃了一點東西之外,這會月亮都快要升上夜空了,好餓!
小廳里有三個丫鬟伺候著,那都是三位夫人身邊的貼身丫鬟,所以其他的丫鬟都是站在院子外的,如果有什麼需要再進去也不遲,畢竟整個鳳王府都是以王爺鳳鏡夜馬首是瞻,幾位夫人也不傻,丫鬟里也有些長的水靈的,年紀輕,雖然青澀,可是也難保王爺會看中誰,更難保有想要飛上枝頭的丫鬟,在餐桌邊伺候的時候,故意的勾引一下。
所以王爺身邊除了三位夫人的丫鬟,是絕對不會外院其他丫鬟靠近的,杜絕一切的可能性,而樓向晚完全是不需要杜絕的,自己早就乖乖的站在院子外,估計拉都拉不進去。
「餓了?」身邊的丫鬟比樓向晚大了十來歲,因為樓向晚雖然是一等丫鬟,可是素來沒有什麼架子,心腸也好,所以自然將她當成晚輩,當成妹妹一般。
「嗯。」模了模肚子,樓向晚慘兮兮的點了點頭,真的好餓,自己就不該那麼傻的直接沖過來,就算小荷已經死了,自己也該先去廚房抓個饅頭填飽肚子之後再過來,還有今天的風向怎麼回事,為什麼總將菜香吹的飄過來。
「小木頭過來了嗎?」飯吃到一半時,鳳鏡夜忽然的笑著開口,修長如玉的指間拿著筷子,狀似只是突然想起,「雷奔,去看一下。」
咯 一下,在坐的三位夫人臉頰上的笑容都有些的細微的變化,蓉側妃挑著眼角的笑容里快速的閃過一絲狠辣,只是陰毒的表情來的快,去的更快,若有人不小心看到了,卻也只當是蠟燭的光亮晃了眼。
鄭夫人一如既往般的笑著,只是吃進嘴巴里的菜肴顯得苦澀乏味了很多,或許只有一直低著頭,安安靜靜吃飯的文夫人看不出表情有什麼太大的變化,也或許是她低著頭,所以才讓人看不到臉上的表情。
不需要雷奔真的出來找,樓向晚低著頭,躬著身,一副卑微小奴婢的模樣認命的向著花廳走了過去,菜香剎那濃郁起來,勾起五髒六腑都抗議著。
王爺生來就是虐自己的,明知道自己餓了,還將自己叫過來站在一旁看他們吃飯!樓向晚月復誹著,語調卻依舊恭敬有加,「王爺。」
「嗯。」帶著磁性的嗓音應了一個字,鳳鏡夜依舊慢條斯理的進餐著,他俊朗斐凡的面容,優雅的氣息,即使只是吃飯,在鳳鏡夜做來卻也顯得高雅月兌俗,蠟燭明亮的燈光之下,映著他飛揚著眉宇的俊顏,薄唇總是帶著若有若無的淺笑,狹長的鳳眸宛若多情,卻又似乎是深沉不見底的莫測。
鳳鏡夜沒有再開口,三位夫人自然也不會理會垂首站在一旁的樓向晚,依舊是陪著笑吃著飯,只是卻也隱隱的都明白鳳鏡夜讓樓向晚過來只怕是為了小荷偷人的事,畢竟這差事是交給她辦的。
又過了約莫一刻鐘,鳳鏡夜放下筷子,接手身後丫鬟遞過的帕子擦拭了嘴角,端過茶杯喝了一口清茶,這才抬起頭,飽滿的額頭之下,一雙黑眸看向樓向晚,三位夫人自然也都停了用餐,剛要示意丫鬟將碗碟收下去,鳳鏡夜卻突然開口了。
「小木頭,餓了沒?」整個鳳王府,乃至朝廷上下也都知道鳳王爺生性優雅,性子也好,偶然高興時,總是眉宇之間染著笑,可是迄今為止,卻也無人看透鳳鏡夜這看似隨和性子背後的真正心思,一個能和太子,二皇子分庭抗禮,把持朝政的王爺,豈會是溫和之輩。
「奴婢不餓。」說著違心話,五髒六腑似乎也都听見了,再次激烈的抗議起來,樓向晚咬著牙。
「也對,身為木頭,自然要吸食天地之精華,日月之光輝,和我們這些俗人是不同的,這些冷炙殘羹估計是看不上眼了?」清朗悅耳的男音里夾帶著笑意,像是在調侃,畢竟反問的語調是微微的上揚,听起來真的只是一個玩笑話,鳳鏡夜坐在椅子上,一手茶杯,笑眯眯的看著下面的樓向晚,可是開口的是鳳鏡夜,這個男人可以在笑容和煦里陡然之間生出濃烈的殺機,詭異莫測是最貼切的形容。
「奴婢不敢!」木頭,你全家才是木頭!樓向晚頭更低了,開口的聲音听起來還真的有幾分惶恐,不過若是能看見她的臉,便會發現這顫抖的聲音完全是因為樓向晚正咬牙切齒著,「奴婢只是俗人。」
「既然如此,這剩下的飯菜就賞你了!」鳳鏡夜朗聲大笑起來,心情很是愉悅,因為笑容,眉宇之間飛揚起邪魅的神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