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夫人屋子里布置的古物玉器,畫卷、屏風一類擺設都還需要保留下來,有管事的在一旁登記造冊,而至于平日里,王爺賞賜的金銀首飾,都是屬于王府的財物,文夫人觸犯了王府的家規,被除了名趕出王府,這些東西,她都是沒有一權利帶走的。
「那是小姐生辰的時候王爺賞賜的,你放下!」文夫人身邊的貼身丫鬟翠竹叫了起來,憤怒的向著正抓著木匣,偷偷的要將珍珠給私藏幾顆的劉嬸撲了過去。
「該死的賤蹄子,這是王府的東西,容得你撒野!」劉嬸將珍珠又放回了木匣子里,惱羞成怒的轉過身,一手擰上翠竹的胳膊,怒著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滾到一邊去!想死了是不是?你還以為你是內院丫鬟,不要臉的賤人,和你的主子一樣下賤!」
「我和你拼了!」翠竹看著原本雅致的屋子,如今被翻的亂七八糟,衣服都給丟在了地上,還有一個小廝正將文夫人平日的褻褲偷偷的折了起來藏在了懷里,翠竹氣的流出了眼淚,哭喊著向著劉嬸扭打起來。
「翻了天了,翻了天了!你們還愣著做什麼,將這個賤蹄子抓起來,讓樓姑娘看看,這都是文氏教出來的丫頭!」被撲的一個踉蹌,原本偷藏在袖袋里的一陣銀簪子掉了出來,劉嬸老臉一紅,狠狠的一腳,陰毒的踹向翠竹的。
「好了,鬧什麼,快一點收拾,如果看到誰私藏了東西,就等著下一個被趕出去!」樓向晚板著臉,可惜平日里她都是笑嘻嘻的模樣,慵懶懶的,所以即使冷了聲音,卻也沒有多少一等丫鬟的威嚴。
可是樓向晚畢竟是一等丫鬟,這會話一出,屋子里正盤點的小廝們一個個都不由的停下了動作,面面相覷著,能爭取到這麼好的差事就是為了撈上一點油水,讓他們什麼都不拿?于是大家又都瞄了一眼樓向晚,想要確定到底是要將藏起來的東西放下,還是不顧樓向晚的命令,將東西偷偷的帶出去。
「出這個院子之前,一個個給我搜了身!」樓向晚雖然沒有多少的威嚴,不過倒是懶洋洋的丟出話,轉身向著門口走了過去。
幾個私藏了東西的小廝對望一眼,終究還是不動聲色的將東西又拿了出來放下了,王府的家規可是嚴厲的很,如果真的私藏了東西被搜身查出來,等著他們的可是最嚴厲的懲罰。
文夫人和翠竹站在院子里如同是木頭樁子一般,樓向晚也沒有再開口,過了大約快一個時辰了,管事的將賬簿拿了過來,而身後的小廝也將木箱搬了過來,讓樓向晚一一的核查點對數目。
「衣服什麼的就算了,讓文夫人帶出去,還有她過去的月銀算出來,湊個整數給文夫人。」樓向晚識字,這也是很多丫鬟小廝認為她這個老好人能成為一等丫鬟的原因。
畢竟很多丫鬟小廝都是連飯都不飽的,被賣為奴又怎麼可能識文斷字,而到了王府之後,也只有一些伶俐聰慧的才會被管事的帶走,教導識字,做一些精細的活。
文夫人的衣服打包成兩個包裹,賣身契和連同一百兩的銀子也一同給了她,普通人家一年開銷二三十兩銀子,一百兩省著用也能用上三年。一兩銀子=200元,物價比有點低,親們不要和現在比啊。
文夫人在站了這麼久之後,似乎也終于舒緩了臉色,認命了,便也不用那樣陰狠的目光盯著樓向晚,苦澀的開口,「多謝樓姑娘了。」
「不用,屬于雲小姐的東西都是單獨放的,會再給雲小姐的。」樓向晚看著文夫人搖搖頭,她何苦破壞王府的家規,如果不是偷人這樣的丑事,也不會弄成如今這番慘狀。
察覺到樓向晚的不解,文夫人笑了起來,滿臉的自嘲之色,「樓姑娘認為我傻?哈哈,我的確是傻,可是有些事做與不做結果都是一樣的。」
從被老王妃指給王爺當同房丫鬟的時候,她真的沒有什麼野心,只想著好好照顧這個英俊偉岸的男人,可以給他生兒育女便是一輩子最幸福的事情,可是,文夫人羨慕的目光看著半點不曾察覺的樓向晚,可是王府如今早已經容不下其他女人,自己只不過是個開頭而已。
那一夜,在獨守了空閨幾乎三年,文夫人再次看著踏著夜色而來的男人,黑色的華麗錦袍,俊美如斯的臉,眉宇之間滿是尊貴的傲氣,可是那一夜,王爺的笑卻是如此的殘忍,他讓自己選?是選擇留下女兒在王府當一個小姐生活,還是選擇母女兩人被趕出去。
文夫人那一刻才知道,原來這個俊美宛若天神的男人也有這樣深情的時候,對所有人冷血無情,卻獨獨對眼前這個女子如此的用心,偷人這兩個字,如此的重,狠狠的壓在了身上,別無選擇!
「木木,你辛苦了。」鄭夫人人還未到,清脆的聲音卻已經遠遠的傳了過來,帶著身後兩個丫鬟。
鄭夫人妖嬈的笑著,看了一眼院子這邊,又看了一眼文夫人,嘆息一聲,似乎格外的惋惜和感嘆,「終究是姐妹一場,妹妹我這里有些私房錢,文姐姐以後在外面也好周轉一下生活。」
說話的同時,鄭夫人卻已經親密的走了過來,大度的將手里裝了五十兩銀子的荷包塞給了文夫人身後的翠竹,挑著眉梢笑著,「收著吧,以後在王府外面,用錢的地方也多。」
鄭夫人忽然壓低了聲音,似乎要和文夫人說些親密的體己話,「這快要到出府的時辰了,怎麼沒有看到雲兒?終究是母女一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