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想到事情太多,所以到了天快亮的時候這才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不知道睡了有沒有一個時辰,只感覺到床邊依稀站著人,樓向晚睜開幾乎要黏在一起的眼楮看了過去,身材挺拔修長,面容如玉,氣息溫柔。
「王爺?」樓向晚含混的喊了一聲,撐著手臂要起來,卻被鳳鏡夜抬手制止住了,「再睡一會,還很早。」鳳鏡夜也是一夜沒有睡,從王皇後的棲梧宮離開之後,直接去了御書房找鳳楚天,剛剛才回來,因為身體還是有些虛弱,又忙了一夜,鳳鏡夜聲音低沉里帶著沙啞的磁性,按住樓向晚的起身的同時,卻也直接躺在了床外側。
第一次沒有再躲開,樓向晚揉了揉眼楮,看著鳳鏡夜那帶著倦容的臉龐,在王府這麼多年,每一次見到王爺,他都是豐神俊朗的瀟灑,如今是第一次看見他如此的疲倦,似乎一夜之間就瘦了很多,眼下也帶著一圈勞累一夜的灰黑色,那份天生的優雅和尊貴似乎都被倦累所掩埋,只余下那一雙鳳眸卻依舊溫柔而深情。
「木木,如果是因為愧疚的話,那你就真正的傷到本王了。」鳳鏡夜聲音帶著認真和嚴肅,側過身來,一手撐著下巴,一手輕輕的落在了樓向晚的臉上,眼底滿是溫柔,可是卻令樓向晚感覺到無比的酸澀。
「還很早,王爺你睡一會兒吧。」樓向晚小聲的開口,若是以前,她還能逃能躲,可是如今,王爺用他的付出和感情編織了一張大網,將她牢牢的捕獲在中間,樓向晚卻也不知道能如何,不愧疚那是不可能的,當然也不是一點感情都不曾有,只是這份感情還不夠深到她願意放棄自己追求的自由生活,只是如今,那十萬大軍的兵權,如同一把鋒利的大刀,斬斷了樓向晚想要飛翔的翅膀。
想到此,樓向晚不由眉頭一皺,瞪了一眼鳳鏡夜,小聲嘀咕抱怨著,「王爺,你分明就是故意的對不對?」故意讓自己無法再躲避,說起來還真是只狡猾的狐狸!太陰險月復黑了。
「難道到如今,木木你都是被迫留下,而不是心甘情願?」鳳鏡夜嘴角含著笑,可是聲音卻冷冽了幾分,那黑眸里此刻壓抑著難以控制的怒火和抑郁,如果她不是心甘情願的留下,只是因為這一份愧疚,那讓自己情何以堪?
樓向晚一愣,卻沒有想到剛剛還溫柔款款的人突然之間會冷怒到如此地步,寒著眼,眉頭緊鎖著,因為生氣而緊繃著漂亮的五官,渾身散發出無法控制的怒意。
張了張嘴巴,樓向晚剛想要開口說什麼,可是鳳鏡夜卻突然一個用力,直接將樓向晚給狠狠的抱緊在了懷抱里,下巴親密而霸道的抵在了樓向晚的頭上,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狠絕,「可是就算是如此,木木,即使你不心甘情願,本王也會將你留下來,除非本王死了,你才能自由!」
這份霸道張狂不羈,可是卻不會讓人感覺到生厭,反而有一種窩心的溫暖和幸福,不死不放手!樓向晚閉著眼,听著鳳鏡夜胸口處那一聲一聲沉穩的心跳聲,無聲的勾著唇角笑了起來。
「木木?」鳳鏡夜再次低聲的開口,放緩了語調,如同是誘哄孩子上當的大野狼,「木木,你願意留下來嗎?」
樓向晚剛想逆著鳳鏡夜說一聲不願意,結果抬頭卻看見他狹長的鳳目危險的眯著,表情怎麼看怎麼危險,甚至還帶著幾分的凶狠之色,大有樓向晚剛不答應,直接生米煮成熟飯,再生幾個小女圭女圭,到時候就不擔心她會跑了。
吞了吞口水,樓向晚發現自己在絕對的武力面前屈服了,猛點著頭,而見狀鳳鏡夜雖然露出邪魅的笑容,可是那眼神怎麼看都還有幾分的失望,讓樓向晚幾乎想要罵天,自己都同意留下來了,王爺還想怎麼著!
「真是可惜了。」如同知道樓向晚心里頭所想,鳳鏡夜嘆息一聲,垮著俊臉,眼神斜睨了一眼被自己抱在懷抱里的樓向晚,木木果真夠聰明,也夠精明,躲避危險的直覺反應比自己估計都強。
「王爺!」樓向晚惱羞成怒的喊了一聲,沒好氣的瞪著他,「你不要睡覺了嗎?」王爺不睡,自己還要睡,估計還有半個多時辰天都要大亮了。
鳳鏡夜笑了笑,一手輕輕的拍著樓向晚的後背,閉著眼,讓人看不見他目光深處的復雜和思緒,他不會放手,不會讓木木離開,所以鳳鏡夜願意用十萬大軍的兵權來交換,可是他是鳳室皇族,身上流淌的是皇家的血脈,所以鳳鏡夜同樣不能真的讓鳳楚天深陷危險之中,更何況,如果鳳霄真的掌了權,登基為皇,那麼不要說楚天、左言還有其他很多太子黨一脈的大臣們會被打擊,甚至喪命,即使自己和木木也不可能有真正平靜的生活。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木木太簡單,想的太單純,卻不知道皇家的水有多深,人心有多險惡,所以等到那一天,大權在握的鳳霄必定會一步一步蠶食自己的勢力,而王皇後同樣不會放過木木,那個時候,她貴為太後,權勢滔天,自己和楚天都無法與之抗衡,所以為了以後真正的能保護木木,鳳鏡夜知道有些手段還是必須的。
可是想到上一次騙了樓向晚之後,她勃然大怒的表情,鳳鏡夜那總是沉著于胸的表情卻出現了裂痕,不安之色浮現在絕美的俊顏上,既然木木會生氣,而自己又不得不為之,那麼最好的選擇就是不讓木木知道這一切。
天色大亮,明丞相比任何一個大臣都要來得早,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急著來上朝,可是知道的人是明白,明丞相是等不及了,即使他在朝為官這麼多年,可是如今,第一次如此急切,而和兒子明嵐進了皇宮之後,也立刻被棲梧宮的太監引著去見皇後了。
明丞相和明嵐行禮之後,就笑著向著王皇開口,「皇後娘娘,這一次等皇上親自定了樓向晚的罪責,即使是鳳王爺,也不敢抗旨不尊!」
王皇後也起的早,吃了早飯之後,此刻正端坐在上位上,靜靜的听完明丞相的話,然後笑著點了點頭,可是話鋒卻一轉,「明丞相,不知道你想過沒有,斬殺了樓向晚,只怕鏡夜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樓向晚毒殺赫連王妃,依法當斬,鳳王爺即使護短也不能凌駕過國法刑律之上,不過皇後娘娘,臣以為三皇子殿下德才兼備,乃是帝王之選。」明丞相自然知道殺了樓向晚之後,等于和鳳鏡夜徹底決裂了,可是鳳鏡夜已經休掉了自己的女兒,就是等于和明家過不去,再依附著鳳鏡夜根本沒有意義,還不如擇明主而投奔,能和鳳楚天和鳳鏡夜抗衡的如今只有三皇子鳳霄,更何況有了自己的幫忙和鼎力支持,勝算就更大了。
「這里有一本東西,明丞相過目吧。」王皇後眼神示意身邊的瑤光將一本賬簿送到了明丞相面前,然後淡笑著不語著,期待著明丞相的反應。
明家太過于招搖,貪的太多,明丞相知道,之前他也曾經約束了明家旁系的那些人,可是自己在朝為官這麼多年,時間久了,漸漸的,那些人也是越貪越多,瞞上欺下,到最後,這些錯綜復雜的關系也交織成了一道大網,讓明丞相也無力肅清,只能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所以為了明家的考慮,明丞相才會將明蓉嫁給了鳳鏡夜,即使是一個側妃,卻也只能認了,原本指望著明蓉生下嫡子,日後才能護住明家,卻不曾想鳳鏡夜竟然為了一個樓向晚,為了一個賤婢,要將明蓉給休了,這就等于舍棄了明丞相的勢力,如果日後鳳楚天掌權,明丞相知道明家勢必會被肅清斬殺,于是明丞相只能投靠三皇子鳳宵。
可是此刻,翻閱著手里的賬簿,明丞相手抖了抖,臉色陰冷的下來,聲音里也帶著怒火,「皇後娘娘,這是何意?狡兔死,走狗烹,如今皇後娘娘要動明家是不是太早了!」
這一本賬簿是明家一些人收受賄賂的證據,雖然不至于撼動明家的根本,但是也等于虛弱了明丞相的勢力,讓明丞相幾乎不明白王皇後來這麼一手到底要做什麼,是什麼意思。
「明丞相不用生氣,霄兒若是能登上大寶,明家這些年貪贓枉法,草菅人命的事情太多,霄兒即使想要護著明家,只怕大臣們也不願意,本宮倒是可以擔保,只要明家日後收斂,本宮保你明家平安,明嵐也可以高升。」喝了一口茶,王皇後悠哉的笑著,態度極其的平和。
「不知道皇後娘娘需要什麼條件?」明丞相也不是傻子,當了這麼多年的丞相,明丞相自然是有一套手段,雖然他手底下的貪官污吏比較多,可是這也是一份勢力,不要以為只有清官才有權有勢,很多時候,貪官也有聰明人,大家互相制約著,歷朝歷代都是如此,王皇後先小人後君子,必定是有所圖謀,而明丞相卻悲哀的發現,他卻不得不答應王皇後的條件,不管他開出的是什麼條件。
因為如果不答應,明家不但要面對鳳鏡夜的報復,也還要面對三皇子鳳霄的打擊,在兩大絕對的勢力面前,明家只有分崩離析一條死路。
「用明蓉的命換明家所有人的生機。」王皇後終于說出了答案,為了十萬兵權,不要說威脅明家,就算是暗殺了明丞相,就算是重金請殺手樓的金牌殺手殺掉明宣國,然後逼死明蓉,王皇後也會照樣做,十萬大軍兵權的誘惑太大。
明丞相倏地一下站起身來,怒不可遏著,一旁的明嵐也是憤怒的瞪著王皇後,言語帶著怒火,很沖,甚至忘記了尊卑之分,「皇後娘娘不要欺人太甚!」明家可不是隨意他們拿捏的。
「欺人太甚?明嵐,你以為你在和誰說話,本宮的棲梧宮還容不得你一個小小的吏部侍郎放肆!」王皇後怒喝一聲,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因為生氣,明亮的鳳釵晃動著,一張怒容帶著一宮之後的強大氣勢。
「承之,不可放肆!」明丞相制止著明嵐的怒火,不管如何,自己只是個丞相,而要挾自己的是王皇後,而且明丞相想的更深遠,能讓王皇後臨陣倒戈,鳳鏡夜只怕做了相當大的犧牲,如此一來,應該就是兵權了,而有了兵權,三皇子鳳霄那是如虎添翼,逼太子奪位只怕不是什麼難事了。
王皇後沒有再開口,只是等著明丞相做出決定,明家那麼多人的性命,包括明丞相唯一的兒子明嵐,這些人的安全和高升,只需要明蓉一條命做抵償,想必任何人都會同意的,畢竟如同鳳王爺這樣愛美人不愛江山的痴情種子是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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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王府。
「樓向晚你還敢回來!不要以為有王爺護著你,你就可以逃月兌罪責了!」明蓉怎麼也沒有想到會在鳳王府看到樓向晚,昨天爹說了,是王爺強行將樓向晚從刑部大牢里給帶出去了,可是那又如何,王皇後還有爹是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的,樓向晚敢下毒毒殺母後,就算是王爺也護不了她,更何況,母後也不會原諒樓向晚的。
「明大小姐,木木既然出現在這里,自然沒有下毒。」花千千臉已經痊愈了,不腫了,之前不明所以的被抓去了刑部大牢,還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之後又被放了出來,等回到鳳王府,花千千才算將事情弄清楚明白了。
「花千千,不要以為你被封了縣郡就高人一等,你不過是個丫鬟出身!」明蓉倨傲的冷笑著,不屑的看著花千千,自己才是真正的大家閨秀,丞相千金,更何況,如今樓向晚不過是階下之囚,「樓向晚,你若是跪地給我磕頭求饒,我或許會給你求個情,讓你死的痛快,否則在監牢里,那些手段可以折磨的你生不如死!」
明蓉第一次感覺到如此的暢快,如同自己還是鳳王府的側妃,驕傲而尊貴,不屑的看著樓向晚,「王爺是我的,也只有我這樣的大小姐才能配的上王爺,樓向晚你不過是個賤婢,等你死了之後,團子,易君寒這些人我會一點一點的折磨他們,讓他們生不如死,不知道將那傻乎乎的團子送到軍營里當軍妓如何?還有易君寒長的還真不錯,斷了手腳,送到小倌館里,那個馬家三公子不是有斷袖之癖嗎?馬家的婚事被你攪渾了,或許馬家會因為易君寒伺候的舒服了,會將易君寒給贖回家當個發泄的禁臠。」
樓向晚目瞪口呆的看著大放厥詞的明蓉,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會讓明蓉惡毒到這樣的地步?
「看到了沒有?對待有些人是不用仁慈的,收起你的爛好心!」花千千看都不看瘋癲的明蓉,只是沒好氣的訓斥著樓向晚,語氣雖然不好,可是言語里更多的卻是擔心,如今看來,木木一定是和王爺注定了糾纏不清,而在皇家之中,那麼多的勾心斗角,爾虞我詐,花千千看著表情柔和的樓向晚,這樣的木木,花千千是真的不放心。
「都是王爺惹的禍!」樓向晚很是無辜的看著花千千,無力的嘆息一聲之後,還拍了拍她的肩膀,「千千,現在你看見妻妾成群是多麼危險了吧?以後你如果成親,記得,一定要讓你家相公保證只有你一個!」
一夫一妻的婚姻在現代都沒有辦法保證,更不用說是封建王朝,在這里,三妻四妾是美談,女子善妒甚至會被休妻,樓向晚不能改變任何人根深蒂固,認為是正確的觀念,只是希望花千千日後可以一生一世一雙人,白頭偕老。
這邊明蓉正對著樓向晚耀武揚威著,而隨著明丞相,帶著張鳴海,連同三皇子鳳霄,鳳楚天,和鳳鏡夜一起過來時,明蓉臉上是掩飾不了的笑容,尤其是張鳴海後面還跟隨著兩排刑部的衙役,明蓉得意的看了一眼樓向晚,雖然不能立刻看到樓向晚死在自己面前,可是能看到她被抓走,明蓉感覺是如此的大快人心!
「木木,不要說我一個千金小姐和你計較,你此刻跪下來給我磕頭賠罪,我的承諾依舊有效,我保證你在刑部大牢里住的安穩直到被斬首也不會有人折磨人,否則……」陰沉而毒辣的笑聲里,明蓉居高臨下的看了一眼死到臨頭還不知道害怕的樓向晚,她果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王爺是想要護著她,可是人證物證俱在,皇上更是親自下了旨意抓拿樓向晚,即使是王爺不敢違背聖旨的。
「來人,將毒殺赫連王妃的凶手緝捕歸案,關押在刑部大牢!」張鳴海臉色陰陰的開口,他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突然有了如此的變化,可是這個命令是明丞相下的,甚至在朝堂之上,親自承認自己教女無法,才出了這樣心機惡毒善妒的女兒,跪拜在地,請求皇上懲罰。
最後老皇帝鳳達罰了明丞相半年俸祿,直接將下毒之人明蓉捉拿歸案,然後提前退了早朝去煉丹了,甚至不準因為小事再打擾他,而其余有什麼事,讓大臣們找鳳楚天這個太子,和三皇子,還有鳳王爺商量做決定。
「是,大人!」衙役領下命令,一手拿著木枷,一手拿著鐐銬,向著樓向晚明蓉這邊大步走了過來。
花千千擔心的握著樓向晚的手,目光看向一旁人群里的鳳鏡夜,王爺真的要看木木被抓到刑部大牢里嗎?那樣的地方,木木如果進去了,只怕就算最後出來了,也會被折磨的半死不活。
明蓉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笑意,可是當兩個衙役突然扭住自己胳膊的時候,明蓉驚呆了傻傻的看著眼前的衙役,然後叫了起來,「你們干什麼?樓向晚在這里,你們抓錯人了!」
可是兩個魁梧的衙役二話不說,直接給明蓉上了刑枷,嘩啦啦的鐵制鐐銬撞擊在一起發出聲音,讓明蓉錯愕的看向明丞相,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不解和懵懂,「爹,你說話啊,這些衙役抓錯人了!」
「蓉兒,你怎麼這麼糊涂啊!」明丞相臉色蒼白的有些難看,一瞬間如同蒼老而來很多歲一般,顫巍巍的向著明蓉走了過來,握緊著手,掌心里有一顆藥丸,吞下之後,會立刻中毒而亡,如果有一絲的可能,明丞相也不願意走到這一步,可是他沒有辦法,為了明家,只能犧牲自己的女兒!
可是!明丞相悲傷的表情轉為了陰狠的毒辣,一步一步的走向明蓉,可是那仇恨的目光卻死死的盯著樓向晚,今日之仇,明家一定會找樓向晚這個賤婢討要回來!自己的女兒不會白白冤死的!樓向晚會後一步死了,然後去陰曹地府給蓉兒當丫鬟!
「爹?王爺?」明蓉手腳都被拷上了鐐銬,整個人都蒙了,看到明丞相走了過來,還是不明白為什麼這些衙役不抓樓向晚,反而抓了自己。
「蓉兒……」明丞相嘆息一聲,臉上帶著淒然的淚水,然後抱住了明蓉,手不動聲色的將藥丸塞進了明蓉的嘴巴里,感覺到明蓉的掙扎,手臂不由用力了幾分,在她的耳邊低聲開口,「蓉兒,吞下去。」
明蓉不疑有他,听到明丞相的話,然後將藥丸吞了下去,而明丞相這才放開手,走向一旁,對著兩個衙役點點頭,「將蓉兒帶去刑部吧!」
「爹?你到底在胡說些什麼啊!」明蓉不解的開口,有些的煩躁,隱隱的有種不安的感覺,可是突然,明蓉感覺月復部劇烈的絞痛起來,想要再開口,可是劇痛之下,嘴巴張了張,整個人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戴著鐐銬的雙手無法模到喉嚨,讓明蓉痛苦的在地上打滾扭曲著,一雙眼瞪大的看向明丞相,爹剛剛給自己吃的是毒藥!
可是劇毒發作的太快!明蓉無法說出話來,七竅之中緩緩的流出血來,死不瞑目的盯著明丞相,然後整個人在地上猛的一抽搐,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聲,臨死之前,卻將目光看向鳳鏡夜,王爺!
樓向晚的手被花千千用力的抓緊了,所以她根本來不及過去,而且毒性發揮的太快,即使樓向晚想要救下明蓉也是來不及的,更何況不是明蓉死,就是自己死,甚至還會連累到王爺和團子、千千她們,可是即使知道明蓉是敵人,真的看著她就這樣在自己面前中毒倒地死亡,樓向晚依舊感覺到一種說不出來的悲涼。
可是除了樓向晚之後,三皇子鳳霄臉上是喜悅的表情,甚至可以說是狂喜,鳳楚天並沒有開口說什麼,鳳鏡夜薄唇處依舊勾著冷情的淺笑,或許明丞相在這一刻有些的悲傷,可是明蓉只是一個女兒,一個被鳳王爺休掉的女兒,京城之中,已經不可能有人敢娶鳳王府休掉的妃子,這就等于是得罪鳳鏡夜。
一場悲劇就這樣以明蓉的死亡結束了,樓向晚和花千千一起轉身離開的,草菅人命在溯源王朝實在是太普通了,心里頭有種酸澀的難受。
「木木,你要知道,如果今天明蓉不死,那麼死的人就是你!」花千千和樓向晚相交多年,自己太清楚木木性格里的良善和柔軟,只要不過分,不要犯到木木的底線,她都不會在意什麼,追究什麼,更不會報復,可是今天,花千千知道明蓉之死,雖然過于淒涼,可是明蓉和木木是敵人,明蓉不死,死的人就是木木。
「我知道,千千。」就是因為太清楚了解著一些,所以樓向晚之前一直躲避著鳳鏡夜,不願意牽扯到皇家的事情里,如同前世,她也只是想要當一個普通人,可是她的出生注定了一輩子會在軍營里,殺伐征虜,這些事非她所願,可是在其位,謀其政,她是一名軍人,肩膀上有著屬于軍人的職責和使命,直到死亡的那一刻,才算是真正的解月兌。
所以當重生在另一個時空,當被師傅撿到養在藥王谷的時候,那四年的時間,是她最幸福的時候,有師傅在,有干爹在,有藥王谷的大家在,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後看著大家在天地里勞動,吃飯的時候就吆喝著一起回家。
下雨天的時候,婦人女子們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拿著衣服縫補的,說著家長里短,男人們則是窩在一起說著收成,偶然也會賭幾把,自己更喜歡更在師傅後面,有時候認識草藥,有的時候坐在師傅的腿上和師傅一起看書,安逸的生活,無憂無慮。
可是這樣的日子也僅僅是過了四年,在之後,樓向晚不得不接下血煞樓,然後讓願意離開,有二心的人就離開,剩下的人重新組成了殺手樓,因為她需要藥材來醫治師傅,需要錢需要勢力,需要給師傅一個安靜的環境來養傷,身體上的,心里的上的。
等殺手樓和鬼醫鋪,還有沐家商號都達到了一定的規模,樓向晚就將權利放了下去,她一直悠哉的混跡在王府里,只是如今,看到明蓉的死亡,樓向晚再一次清楚的認識到這個世界的殘酷。
樓向晚回到秋風院,易君寒正在院子里坐著,看到樓向晚,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閃過一絲擔心,「出什麼事情了?」
「沒事,只是心里頭有些的堵。」樓向晚牽強的笑了笑,抬手給易君寒把脈,「恢復的很好,過些天就能試著將蠱蟲給逼出體外了,等痊愈了之後,君寒你就離開王府吧。」
易君寒一怔,當日他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尤其是藥王谷根本是一片廢墟之後,更沒有想過自己能活下來,直到遇到樓向晚,而她甚至醫術卓絕的可以替自己將毒蟲給引出來,而那之後,易君寒曾想過回去,可是他答應了小姐,當她的僕役,所以易君寒其實也是有些的猶豫,卻不曾想樓向晚竟然主動開口。
「君寒的身份不適合留在這里。」樓向晚淡淡一笑,如今西瀾和溯源戰火一觸即發,君寒的身份特殊,怎麼可以繼續留在溯源王朝,留在鳳王府。
易君寒眯著眼看著樓向晚,小姐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這怎麼可能,除了主子和暗衛之外,自己在外面是從不曾露面的,不對,小姐當日在賭坊門口,就是因為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才會將自己帶回鳳王府,而認識子,那小姐的身份?不過樓向晚不曾明說,又坐在回廊之下,靜靜的看著湛藍的天空,易君寒也不曾主動開口詢問。
許久之後。
「君寒,如果日後,你和王爺對上,如果王爺有危險,看在我的面子上,放過王爺,當然,我也會和個王爺如此做的。」不管他們中誰受了傷,樓向晚都不想看到。
「是。」易君寒答應下,自己這一條命是小姐救下的,理當如此。
「君寒,你胸口有傷,你曾自殺過。」樓向晚瞥了一眼易君寒,那樣的傷口,想必是自殺。
「是。」因為中蠱,所以易君寒想也沒有想的就準備自盡,絕對不能讓自己傷到了主子。
「君寒,為什麼你能為其他人付出那麼多,犧牲那麼多,甚至是自己的生命。」可是自己卻不能,樓向晚嘆息一聲,感覺自己比起鳳鏡夜,比起易君寒果真還吃差了一截。
——分隔線——
明家是一片的陰霾籠罩著,因為明蓉對赫連王妃下毒,所以即使死了,她也是個罪人,尸體只是擺放在明蓉生前住的院子里,院子里的丫鬟和小廝都穿著喪服在外院,內院安靜的讓人感覺到一種說不出來的陰氣和沉悶。
一道身影在黑暗里掠過圍牆,隨後向著明蓉的院子疾奔而去,若是仔細看就會發現來人的步伐有些的凌亂,氣息也是不穩,所以明家暗中守衛的人看見之後,一個人跟了過去,一個人快速的回稟著明丞相。
明蓉臉上的血跡已經被擦的干淨了,重新整理了儀容,穿著最華美的裙子,靜靜的躺在棺木里,如同是睡著了一般,來人站在棺材邊,一手輕輕的撫著明蓉的臉,顫抖著,喉嚨里發出悲慟的聲音。
「你來了。」擯退了暗中的人,明丞相蒼老著臉龐,沒有了往日的風采,一步一步,如同失去了女兒而痛心的父親,「蓉兒知道能在死後再見到你一面,也會安心去了。」
「為什麼?為什麼要逼著她下毒?為什麼不護著她,蓉兒不是你的女兒嗎?」男人轉過身來,低吼著咆哮,赤紅的目光里有著悲痛和憤怒。
「你以為老夫願意看到自己的女兒被毒死?冤死!」明丞相悲愴的笑著,眼神卻是極其的痛苦,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棺材邊,看著躺在里面的明蓉,「老夫沒有辦法!鳳鏡夜身為王爺,要抓到明家的把柄太容易了,明家旁系六十八條性命都在鳳鏡夜手里攥著,他們一旦被查處,嬌妻稚子,白發雙親,多少人會痛苦,老夫只能舍棄蓉兒一個人,護下明家那麼多生命,更何況,這也是蓉兒自己的決定,鳳鏡夜休掉了蓉兒,讓她成為了整個溯源王朝的笑柄,蓉兒即使死了也只能進明家的墓地,蓉兒這是生無可戀,是被他們給逼死的!」
來人狠狠的閉上眼,遮掩住目光里的悲痛和無奈,猶記得,當年,他還是一個在街頭被乞丐欺負的流浪兒,三天沒有吃東西,又在高燒,大雨里,毆打他的乞丐門搶走了他身上的五個銅幣和半個饅頭之後揚長而去,他以為自己會死,可是卻看到了蓉兒,她給自己打著傘,找來了大夫,還給自己她戴在身上的金鎖,讓自己當了買吃的。
而正是這一次的救贖,他養好了傷,不得已當掉了金鎖之後,找了一家私塾,那一年他八歲,而之後,一直到去了軍營,再回來見到蓉兒,她卻已經是待嫁娘,而要嫁的人正是當今鳳王爺,即使他已經是一個參將,可是比起鳳王爺的尊貴和權勢,林信退讓了,之後他將一枚重新打造的金鎖送回了明家,卻不曾想竟然被蓉兒看見了。
恨不相逢未嫁時!林信留在了京城半年時間,直到明蓉出嫁當天,站在茶樓上,看著大紅花轎出了明家,抬進了鳳王府,林信策馬狂奔的離開了京城,到達邊關,而之後,又陸續回來了幾次,可是這一次,卻是生離死別。
「下毒之人不是蓉兒。」明丞相坐了下來,揉了揉太陽穴,這才看向不可置信的林信,苦澀一笑,「虎毒不食子,老夫怎麼可能讓蓉兒去做這樣的事情,更何況,當時鳳鏡夜還在房間里,蓉兒如果下毒,鳳鏡夜怎麼可能察覺不到,下毒之人應該是樓向晚,之前觀音廟那一次遇襲,鳳鏡夜怪罪蓉兒,認為是明家做為,可是老夫為什麼要襲擊赫連王妃,甚至不惜出動那麼多的殺手死士,想來那一次也是樓向晚所做,她到底有什麼目的,老夫暫時還不清楚,蓉兒這一次就是被樓向晚被給活活逼死的!」
林信沉思的看著明丞相,明家的所作所為,林信清楚也明白,可是當時鳳王爺在場,蓉兒的確不可能下毒而不被察覺,難道蓉兒真的是被冤枉慘死的!想到此,林信目光里熾熱的燃燒起仇恨的光芒。
明丞相看了一眼憤怒的林信,眼中快速的閃過一絲奸計得逞的笑容,如果說王皇後為了兵權逼迫明家,害死了蓉兒,明丞相如今也不敢完全相信王皇後等人了,所以他必須要為自己考慮,而如今,邊關的兵權是不可能奪得的,明丞相將目標鎖定在了兵書尚書左言身上,如果能讓自己的人坐上兵部尚書的位置,六部之中,張鳴海在吏部,自己兒子在吏部,再有一個兵部在自己手里,不管是誰,想要撼動明家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爹,我要找樓向晚這個賤人給妹妹報仇!」明嵐的聲音憤怒而仇恨的在門外響了起來,手里拿著佩劍,「就算是用暗的,我也要割下樓向晚這個賤人的頭放到妹妹的墳上祭奠妹妹在天之靈!」
「胡鬧!鳳王府豈是你可以進去的!」明丞相喝斥一聲,阻擋下明嵐,嘆息著,「這個仇我一定會給蓉兒報,可是要如何報,還得仔細琢磨,林參將,你還是先離開吧,這原本就是明家的私事,連累了你不好,早知道鳳王爺如此絕情,听信寵愛一個賤婢,害死了蓉兒,當初老夫真希望蓉兒嫁的人是你,如今說不定已經是兒女成群,夫妻和睦的祥和。」
「明丞相,這件事我會查清楚,如果真的是樓向晚所為,我一定會為蓉兒討回公道。」林信低聲開口,又回頭眷戀的看了一眼明蓉,然後快步的離開而來屋子,飛身掠過圍牆,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爹,你說林信會幫我們嗎?他畢竟是左言的人。」明嵐看到離開的林信,一掃剛剛的仇恨和憤怒,明蓉之死雖然傷心,可是人已經死了,活著的人還是需要為自己以後考慮,當然,明嵐也會給自己的妹妹報仇雪恨的。
「放心,這個案子,人證物證皆是指向樓向晚,林信去查了就會相信我們說的話,左言信任林信,所以到時候如果是林信出手,左言必定會上鉤。」明丞相陰險至極的笑了起來,如今他是誰也不相信,誰也不依靠,只依靠自己,所以明丞相要聚攏更多的錢財和權勢,這樣他才能揚眉吐氣,不被任何人牽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