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院。
「藥材都已經準備好了,明天我就替你將蠱蟲引出來。」樓向晚笑著對著易君寒開口,眼前這個灰色衣裳的男子神色永遠都是那麼的淡淡的,帶著幾分的漠然,似乎是生是死都無所謂,這讓樓向晚幾乎都有些懷念左言的毒舌了。
「君寒,赫連國和明丞相合作即將發生宮變你知道嗎?」樓向晚忽然的開口,神色里帶著一絲的愧疚,終究還是擔心即將而來危機。
山雨欲來風滿樓,如果不是為了自己,王爺不會丟失兵權,自然也不會有即將宮變的危險,所以這一次,樓向晚知道自己是欠鳳鏡夜的,明知道不該詢問易君寒的,畢竟他們還是對立的兩面,但是為了鳳鏡夜的安全,樓向晚終究還是開口了。
易君寒平靜的看著眼前有些不安,有些愧疚的女子,其實論起來,自己的命是她救下的,易君寒可以答應樓向晚的任何要求,可是卻不會做任何傷害到西瀾王朝的事情,他寧願丟了自己的性命,也是絕對不會背叛西瀾的,可是此刻,看著樓向晚那帶著擔心的清澈目光,易君寒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之前易君寒是抱著必死的心留在京城的,只是卻沒有想到陰差陽錯之下竟然能將蠱蟲逼出體外,而之後,西瀾在京城的人也找到了自己,易君寒自然也就知道了即將京城要發生的一切,而西瀾這一次會連同赫連同時發兵,讓溯源王朝西南方向和東面同時受敵,而明宣國在京城發動宮變,即使傷不了溯源王朝的基業,但是也會留下重創。
「小姐你?」易君寒聲音清清冷冷的帶著天生的漠然,只是此刻卻還是有幾分的擔心的看向樓向晚,小姐認出自己的身份,必定是西瀾王朝的皇族,而那一身精湛的醫術,讓易君寒想到主子讓自己去藥王谷找的神醫,那是主子的小叔,也是離宮多年的王爺,如今易君寒並不想樓向晚留在京城,畢竟身份太過于特殊,一旦被發現,只怕會被栽贓上敵國奸細的罪名。
「我沒事,君寒。」樓向晚笑了笑,知道易君寒欲言又止的話是什麼意思,可是對她而言原本就沒有溯源和西瀾之分,她留下來只因為王爺一人而已。
「他日若是鳳王爺知道小姐的身份?」易君寒終究還是不放心的,畢竟對方是溯源王朝的鳳王爺,這樣尊貴的身份,真的能不在意小姐的身份嗎?即使鳳王爺不在意,那朝廷的大臣,邊關的將士,還有宮里的那些人,也可以完全不在意嗎?
「他不會的。」想到鳳鏡夜,樓向晚臉上帶著幾分柔和的笑意,心里頭也是暖暖的,王爺不會的,因為他之前應該已經能猜到自己和西瀾王朝關系非同一般。
易君寒看向面容笑容,滿臉幸福的樓向晚沒有再開口,雖然眼前的女子笑容嫣然,看起來是那麼的柔和可愛,可是易君寒有種感覺,在隨行的背後隱藏的是一個堅韌的靈魂,如果鳳鏡夜真的辜負了小姐,後悔的將是他。
花千千趕過來時就看見樓向晚正和易君寒說著什麼,樹蔭之色,有斑駁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落下來,在樓向晚的臉上勾出明亮的光圈,耀眼無比,襯的臉頰上的笑意更是如同夏日盛開的花艷麗而絕色。
「千千,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嫌棄秋風院又悶又熱嗎?」樓向晚疑惑的回頭看著走過來的花千千,秋風院之前都沒有人住,早上陽光就照進來了,午後大半個屋子都在西曬里,烤的人都不能待,也幸好這院子沒有什麼人住,所以樹木長的茂盛,樹蔭之下倒是非常的涼快,伴隨著陣陣的威風,比起屋子簡直好太多了。
「你一點都不在意?」花千千若不是擔心樓向晚因為紫舒的事情想不開,絕對不會來秋風遠的。
樓向晚抿著嘴角笑著,嘖嘖的咋舌著,「原來千千你這麼擔心我。」
「你不要給我嬉皮笑臉的,好好說話!」花千千那絕對是屬辣椒的脾氣,眉頭一挑,直接瞪著樓向晚,潑辣的氣勢十足,「你和王爺到底是怎麼回事?」
以前樓向晚躲著避著,花千千自然感覺是好的,寧做寒門妻,不當貴門妾,可是如今花千千也知道樓向晚是根本躲不開的,王爺既然看中了木木,那就是如同獵人盯上了獵物,花千千以為樓向晚已經和鳳鏡夜交心了,可是今天知道紫舒有了,樓向晚卻像是無事人一般,這讓花千千都有些模不著頭腦了,想不通樓向晚到底是怎麼想的。
「千千,其實……」樓向晚猶豫了一下,直接拉著花千千退到了角落里,而原本在一旁的易君寒早早的就避讓的回了屋子,「其實紫舒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王爺的。」
「什麼?」花千千是被驚嚇到了,聲音控制不住的拔尖,讓一旁的樓向晚不由皺著眉頭,捂著耳朵,千千聲音真尖細,耳膜都要被刺穿了。
「到底是怎回事?王爺說的?」花千千也察覺到自己的聲音過大了,拉著樓向晚的手腕,紫舒有多驕傲,花千千自然是明白,她絕對不會認為紫舒會和文夫人那樣出去偷人,有了孩子還敢栽贓到鳳鏡夜頭上,那就只能說是王爺在中間做了什麼。
想到此,花千千臉色沉重的嚴肅起來,目光擔心的看著眼前的樓向晚,王爺素來都是笑面迎人,高興也是笑,生氣也是笑,神秘莫測的詭譎性子讓人根本捉模不透,木木和王爺在一起真的沒事嗎?
「其實從最開始的時候,王爺都沒有踫過王府里的女人……」樓向晚低聲的告訴花千千實情,雖然知道這樣對紫舒他們不公平,可是樓向晚心里頭卻有著絲絲的動容。
「王爺他?」花千千第一次詞窮,若是說王爺此舉的確是驚世駭俗,歸為鳳王,卻為了木木藝人守身如玉,可是對待其他人是何其的絕情狠毒,若是紫舒知道了事情,花千千不敢想象紫舒那麼高傲的女子會如同的痛苦憤怒,甚至可能將這份仇恨轉移到木木身上。
「我也知道這樣對紫舒她們不公平,千千,你不知道我多麼希望王爺只是一個普通人。」樓向晚嘆息著,王爺若只是一個普通人,自然就不會有這些的問題,不會為了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感情,卻要傷害那麼多無辜的人。
「那是不可能的,木木,你既然選擇了那就走下去吧,王爺不會做絕,紫舒如果安分守己會守著自己的孩子過的安逸。」花千千想到了鳳雲,那也不是王爺的女兒嗎?若是文夫人一直安分守己,沒有偷人,那麼王爺是不是一直睜只眼閉只眼,即使日後真的休妻,也會讓她們母女衣食無憂的,可是紫舒的性格?花千千想到紫舒之前故意陷害樓向晚摔倒的一幕,只怕到頭來,紫舒也會和蓉側妃一樣的結局吧。
樓向晚和花千千在這邊,不遠處團子的聲音再次遠遠的傳了過來,依舊帶著急切和不安,而出口的同樣是團子最愛說的口頭禪,只是每一次樓向晚听到都感覺頭皮直發麻,「木木,出事了,出事了!」
「又怎麼了?」樓向晚嘆息一聲,無奈的看著奔跑過來的團子,只感覺鳳王府就是一個麻煩窩,自己只要回來一趟,肯定都會出事!
「紫舒去老王妃那里了,說木木你要謀害王府子嗣,可是王爺這個時候又去宮里了。」團子 里啪啦快速的開口,之前以為紫舒就這麼算了,可是團子哪里知道紫舒回到麒麟院之後,讓人去請王爺,想要告訴王爺這麼大好的消息,「可是王爺當時在馬車上,只是撩開了簾子,冷冷一笑,然後直接進宮去了,紫舒這才轉而去找老王妃告狀了!」
團子之所以描述的這麼仔細,也是因為當時她正好準備出府,結果就看到鳳鏡夜那樣的笑容,團子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王爺明明是那麼俊美尊貴的一個人,可是當時那笑容卻讓團子感覺到渾身冰冷,四肢直顫,而紫舒當時的臉色就更差了,也不知道是因為之前失血過多,還是因為鳳鏡夜那冰冷詭譎的笑容,一怒之下的紫舒直接去了老王妃的院子,團子也是一路偷偷的跟過去的,這才得到了第一手的消息。
赫連王妃!樓向晚第一次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一個人,明明這幾年的時間里,在王妃那里就如同是最簡單的安心的一個家,沒有王府里那些大小丫鬟之間的勾心斗角,沒有蓉側妃這些主子之間的爭風吃醋,打壓欺凌,可是到頭來,這一處最讓自己眷戀的地方,卻是最黑暗的深淵。
「你們不許跟著,我一個人過去。」樓向晚對著團子和花千千開口,語調難得是帶著幾分的嚴厲,清冷著小臉,讓花千千和團子不由自主的听從了命令,目送著樓向晚一個人離開了秋風院。
再次走進這個熟悉的地方,那淡淡的檀香依舊縈繞在空氣里,祥和安靜,原來都只是一種假象而已!屋子里,紫舒額頭上包著白色的紗布,隱隱的有血跡滲透了一點,蒼白的臉,梨花帶雨的面容顯得有些淒楚,在看到樓向晚的一剎那,眼中帶著嫉恨的冰冷。
「木木,你就算因為吃醋,那也不能將紫舒推倒,她肚子里的可是皇子血脈,你這是犯了大錯了。」鄭夫人一邊安慰著紫舒,一邊故意打壓著進門的樓向晚,「果真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這脾氣心性還得改改。」
「這不是脾氣,這根本就是故意的,想我和孩子一尸兩命!」紫舒尖利著嗓音,當她滿懷喜悅的想要告訴王爺,自己有了王爺的骨肉時,那一刻,紫舒無法忘記鳳鏡夜的笑容,冰冷到極點,帶著明顯的譏諷之色,讓紫舒渾身冰冷的如同被山泉水給澆透了,來自骨子里的寒冷讓紫舒突然之間明白,原來不管自己做了什麼,在王爺眼里卻什麼都不是!
「木木,你這一次太胡鬧了!」赫連王妃那慈眉善目的表情難得帶著幾分的嚴厲,目光失望的看向樓向晚,「紫舒的孩子那就是鏡夜的孩子,甚至可能是日後的王府的小王爺,你怎麼這麼糊涂。」
人還是那樣的人,可是心境變了,樓向晚卻再也無法用平靜的心態面對眼前的赫連王妃,等到宮變的那一刻,將有多少無辜的生命會死去,明明溯源王朝並沒有對赫連國出兵,畢竟有王妃這個赫連國的公主在,這些年也是一直相安無事,可是王妃為什麼要打破這份平靜,就為了赫連國能奪取幾個溯源王朝的城池嗎?即使真的成功了又如何?溯源乃是第一大強國,即使宮變成功,日後,溯源王朝幾十萬大軍的鐵騎必定會收復這些失地,不過又是一片生靈涂炭的悲壯,又是無數的人戰死疆場而已。
「王妃,還請按照王府的家規處理,否則日後是不是隨便一個丫鬟賤婢都能傷害紫舒月復中的孩子。」紫舒冷冷的開口,依舊是倨傲的表情,就算讓王爺因此痛恨自己,可是自己有了孩子,日後自己也會更加用心的對待王爺,可是木木必須得除掉!
鳳王府的家規異常的森嚴,其實謀害鳳家血脈卻已經不是犯了家規,甚至可以說是觸犯了國法,赫連王妃嘆息一聲,看著倔強的站在一旁,不開口,不辯解的樓向晚,心里頭有種不安的感覺,似乎眼前這個自己看著長大,如同女兒一般對待的孩子知道了什麼,所以那一雙總是清澈如水的目光里此刻才有那麼多復雜的情緒,受傷、不解、茫然、哀傷各種復雜的情緒交融在一起,即使赫連王妃也看不懂樓向晚眼中的意思。
「罷了,木木,在豐城有一座王府的別院,你帶著團子和易君寒去豐城吧。」赫連王妃淡淡的開口,似乎很是疲倦了,她能做的不多,京城即將大亂,不過豐城卻必定會是安全的,所以赫連王妃想要將樓向晚送去豐城。
樓向晚猛的一驚抬起頭,錯愕的看向赫連王妃,她知道目前的局勢,自然也知道比起京城,豐城安全了很多,王妃這是?心里頭突然酸澀的難受,樓向晚呆呆的看著赫連王妃,「我不走!」
若是可以,樓向晚更想讓赫連王妃罷手,為什麼可以放過自己,可以用追命散的毒讓王爺重傷,明明還是在乎這些人的,那又為什麼要聯合赫連國和明丞相發動宮變呢!
「樓向晚,你敢違背王妃的命令!」紫舒沒有想到赫連王妃竟然要將樓向晚送走,心頭一喜,雙手更是帶著希望落在自己的肚子上,冰冷的目光帶著幾分驕傲看向樓向晚,「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是王爺的骨肉,木木,我不追究你犯的錯,甚至可以不告訴王爺,你去豐城吧!」離王爺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了!
「木木,不要任性,就去豐城吧,鏡夜那里我會和他說的!」赫連王妃語重心長的開口規勸著,「洛凝,通知雷管家,讓雷管家準備好,即刻就離開!」
樓向晚還想要說什麼,洛姑姑卻已經帶著幾分強制將樓向晚給拉了出來,隨後出來的紫舒和鄭夫人臉上都是滿滿的勝利笑容。
「洛姑姑,就算王妃要趕我出府,我也要留在京城!」樓向晚站在院子外,目光復雜的看著已經關上門的屋子,木魚聲伴隨著誦經的聲音傳了出來,听在耳中,不但不能讓樓向晚平靜下來,反而有種被悲壯的痛苦和難受。
「木木,听洛姑姑的話,如今紫舒有了孩子,你去豐城才安全,否則今天這樣的事情還會有,木木,听話,去豐城吧。」洛凝再次開口,想要和樓向晚說什麼,可是卻又無法從說起,這個孩子,從第一次進院子的時候,洛凝就喜歡上了,安安靜靜,乖乖巧巧的,偶然抬頭看著佛香的時候,神情卻是那麼的肅穆而悲切,讓洛凝總感覺眼前這孩子身上似乎藏著什麼痛苦的往事一般。
一晃就這麼好幾年過去了,如今,洛凝已經不知道日後的情況會如何,不過也好,一切終于要結束了,只是到最後這孩子要傷心了吧,她曾經是那麼的喜歡來這個院子,喜歡自己這個長輩,平日里,木木和王府的丫鬟小廝們處的倒是一般,和自己這個長輩卻是相處融洽,知道噓寒問暖的關心自己。
這孩子不是不會與人相處,而是只和自己在意的相處,或是調皮,或是撒嬌,而在其他人面前,卻總是呆呆的,冷淡淡的,似乎是性子軟的好欺負,其實不過是因為不在意,所以才不去計較。
「我不走!」樓向晚第三次開口,轉回目光看了一眼洛凝,快速的轉身離開,事情還沒有發生,或許還有挽救的余地,王妃既然還關心著自己的安全,說不定由王爺開口一切還能轉圜。
雷管家得到了赫連王妃的命令,雖然說是送樓向晚出府,但是也不會真的將人送走,詢問了樓向晚的意思之後,直接將她還有團子、易君寒一起送去了她之前去的那一家藥鋪。
「雷伯,你讓王爺來一趟。」樓向晚對著親自送自己過來的雷管家開口,得到肯定的答復之後,這才轉身進了門,從後院進入藥鋪,在這里也好,藥物都齊全,也安靜,給君寒引出蠱蟲完全沒有大礙。
雷管家離開藥鋪之後馬車徑自的向著皇宮的方向行了過去,早先一步已經有王府的龍衛先行進入皇宮,回稟鳳鏡夜王府發生的諸多事宜。
而等到雷管家過來時,鳳鏡夜已經知道事情的經過,「王爺,木木讓王爺過去一趟。」坐在馬車里,雷管家恭敬的對著鳳鏡夜開口。
「不用,回王府,派四個龍衛過去保護木木的安全。」鳳鏡夜拒絕了,他知道木木想要和自己說什麼,鳳鏡夜沒有想到赫連王妃會借由紫舒的鬧事要將樓向晚送去豐城,也等于是間接的保護了樓向晚的安全。
可是如今箭在弦上,一切都已經部署完畢,只等著收復明丞相手里的禁衛軍和豐城的兵力,皇宮之中,也可以趁機收回王皇後的勢力,還有一些的奸邪貪官,鳳鏡夜都準備皆由這一次的宮變來實現,所以,鳳鏡夜俊美的臉上帶著幾分的沉痛和無奈,自古忠孝不能兩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護住母妃的安全。
樓向晚一直在等待著鳳鏡夜的到來,可是從日暮西山到此刻天色微暗卻依舊沒有的等到人,「這會只怕是抱著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一家其樂融融了,哪里還記得樓主你。」凌青的聲音還屬于少年郎般的清越,雖然是調侃樓向晚,可是那漂亮的丹鳳眼里卻有著對鳳鏡夜的不滿,就是不知道樓主到底喜歡上鳳鏡夜什麼,才會甘心留在京城里,按照凌青所想,正好趁著機會離開京城多好。
「我去一趟王府!」樓向晚不安著,隱隱的能猜到鳳鏡夜不來的原因,可是卻立刻將這個念頭給打碎了,她要去見王爺,事情還有轉圜的余地,可以不必要死那麼多的人,不管是赫連國的,還是溯源王朝的人,都沒有必要這樣死去。
「樓主!」凌青無奈的看著樓向晚的身影迅速的消失在夜幕之下,狠狠的瞪了一眼,終究還是沒有阻攔,不過林家自己還是要去一趟的,否則林信只怕就被明宣國那個惡賊給殺了滅口了。
秋風院此刻安靜的只有鳳鏡夜一人,席地坐在回廊里,鳳鏡夜端著酒,仰頭灌下了一口,他是秘密的回王府的,王府里其他人只知道鳳鏡夜今晚上是留宿宮中,而此時,酒味彌漫著,鳳鏡夜將手里的一杯酒倒在了地上。
「父王,兒臣不孝。」鳳鏡夜苦澀的開口,俊美的眉宇之間有著愧疚之色,慢慢的看著杯子里的酒倒在地上,當日父王死去之前,自己曾答應父王保全赫連國,保全母妃,只是如今,自己卻又親手將赫連國送上血腥之境,國破家亡,母妃必定會怨恨自己吧,而即將而來的宮變,自己和母妃就要站到敵對的兩面。
樓向晚身影掠進秋風院時,暗中的雷奔震驚的一愣,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到樓姑娘的到來,果真,能讓王爺如此在意的人怎麼可能是泛泛之輩。
「小木頭,來陪本王喝一杯嗎?」鳳鏡夜一掃眉宇之間的陰霾,朗聲笑了起來,對著樓向晚舉起了杯子,「要不要給本王來一曲。」
「王爺……」樓向晚看著醉酒的鳳鏡夜,白色的錦袍落在地上,俊美如玉的人此刻靠著身後的石柱,酒味彌漫,夜色如水,可是那薄唇處噙著的笑容卻顯得落寞而哀傷。
「小木頭。」鳳鏡夜打斷樓向晚的話,看了一眼杯中的酒,仰頭喝下,清朗的聲音此刻卻帶著幾分的冷沉和堅定,「即使母妃罷手,本王也不會罷手的!」
一切都已經部署完畢,只需要等待最後的東風,而這一次的機會是如此難得,鳳鏡夜是不會放棄的,收復了京城里的勢力,日後即使自己在邊關和西瀾王朝征戰,卻再也不用擔心京城的局勢會有變化,更何況,早晚都是要收復這些權利的,如今是最好地點契機,稍縱即逝,若真的失去了,日後必定要花費更多的人力和物力、財力才能完成。
樓向晚臉色蒼白一變,看著鳳鏡夜,卻已經無法說出一句話來,王爺的態度太過于狠絕,即使那個是王妃,王爺也不會罷手,就是為了溯源王朝的基業嗎?
「木木,本王是溯源王朝的王爺,身上流淌的是鳳家皇室的血脈,本王必須要守護這一片疆土,保護每一個溯源王朝的子民。」鳳鏡夜站了起來,長身玉立佇立在夜色之下,月光茭白,映襯著那一張臉俊逸非凡,卻也是冷情無比。
「即使對方是王妃?」樓向晚是真的不明白江山社稷就那麼重要嗎?或許是她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都沒有這份野心,在樓向晚看來,一切若是能太平不是更好,赫連只是小國,只要王妃放棄了,赫連必定不敢發動戰役,只能俯首稱臣,就不用流血犧牲,不用死亡那麼多的人,那麼多家庭也不會支離破碎。
「是。」鳳鏡夜的嗓音堅定如鐵,即使此刻那俊美的容顏之下一顆心也帶著傷痛和無奈,可是不改的還是那份堅決。
忽然,樓向晚似乎明白過來為什麼當年鳳達會想要利用顧清風來要挾西瀾王朝退兵,原來在鳳家男人的心里,江山社稷永遠都第一位的,高于親情和愛情,忽然樓向晚想問若是自己呢?可是喉嚨卻如同被堵住了一般,無法說出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