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丈壁畫,孤懸千年。便在這黑暗中,默默渡過無聲的光陰,直到此刻,才暴露在「光明符」的符光下,向世人揭露那兩千年前不為人知的王朝往事。
誰曾經想過,那昔日的大秦王朝,竟出動以萬人計的軍隊,只為捕獲一頭上古異種。誰又會知道,那被大秦所降伏的巴蛇,在這地底深淵中擔任著何樣的角色?
真相,深深藏在迷霧之中。
看著山壁上的宏偉壁畫,眾人心神皆醉,浮想聯翩。
狄征好些,畢竟他去過雲南山月復下的十殺絕宮,知道大秦王朝絕對不像歷史上所描述的那麼簡單。兩千多年的時光足以隔絕任何感知,僅憑遺留下來的文獻和出土的文物,又如何得知那曾經盛極一時的王朝,究竟掩埋了何樣的真相。
秦皇和異族,九州鼎和修羅界,誰也不知道兩千多年前發生了什麼事。而眼下這長白地淵,和雲南山月復是何其相似。仿佛在這里,又深藏了一個大秦王朝的秘密。
「我的娘,原來那條大蛇是給秦軍捕獲的。這樣說的話,那怪物活到現在已經超過兩千年了?早知道剛才應該剁了那家伙,搞不好會得到千年內丹什麼的。」曾不讓看著壁畫,搖頭嘆息,甚是悔恨的模樣,引人發笑。
安逸軒沒好氣道︰「你差些沒給湖水淹死,現在卻來大放厥詞,這笑話可一點也不好笑。」
「我不就說說。」曾不讓老臉一紅,尷尬說道。
他這一說,引得眾人哄然大笑,嚴肅的氣氛不由變得輕松了些。
「休息夠了的話,我們就繼續走吧,還不知道前面有多少路要趕呢。」狄征見眾人已經回過氣來,當下提議。
老實說,這地方也不知深入地淵多少米,四周皆是高聳的石壁,環境本來就相當壓抑。若非必要,沒人願意停下來。皆因一但停下不動,你就會感覺到這地淵中透著一股蒼涼古老的味道。那種死氣沉沉的感覺,足夠把最開朗的人也逼瘋。
所以狄征這一提議,立刻得到其它人的認同,于是隊伍又動了起來。
這次小仙學乖了,她把「光明符」放上半空,在擴大符光面積的同時,也便于觀察其它山壁。如此一路前行,卻讓眾人又看到了兩幅壁畫。
這兩幅壁畫同樣懸刻在山壁之上,天知道當時運用了多少能工巧匠,才能在這百丈高的孤壁上刻下如此壯觀的畫卷。
那兩幅壁畫和第一幅的捕蛇圖又是不同。
前面一幅是巴蛇被緊緊捆綁,大秦的軍士利用各種器械,把刻著古老文字的甲葉往這妖蛇蛇身上套的情景。畫面中,巴蛇極力反抗,卻無法阻止人類在自己的身上裝嵌奇文鋼甲。畫面無聲,但刻畫者卻將巴蛇憤怒中帶著無奈的神情表示得淋灕盡致,讓觀者無不生出听到妖蛇發出無奈嘶鳴的幻覺。
而另外一幅壁畫卻與巴蛇無關。
那是一個奇怪的建築。
外形和埃及的金字塔相似,屬于三角狀尖頂形結構。只是和金字塔不同的是,這個三角形建築卻是倒轉過來,上寬下尖,就仿佛是刻畫者上下顛倒,畫錯了一般。
這倒懸的三角狀建築外頭尚有無數橫線,也不知道代表著什麼意義,看上去倒像是一件半成品。然而從三角建築下無數的兵士興臂歡呼來看,顯然這奇怪的建築已然完工,也不知道它有何作用。
結合第一幅的捕蛇圖,就算瞎子也看得出來,大秦花費巨大的人力物力捕捉巴蛇,怕是和這奇形建築月兌不開關系。
「這些應該是敘事畫。」
背著銀算盤的老者羅德興緩緩說道︰「通常敘事畫是刻畫在王公貴族的陵墓之中,以歌頌陵墓主人的豐功偉績。可敘事畫的規模沒有這般宏大,而且規格也不像。通常來說,敘事畫中定然有陵墓主人的身影,那人必定出現在畫面的中心,以起到突出主角的作用…….」
「可這幾幅石刻畫中,卻沒有這樣的人物出現。看上去,這些石刻畫的作用只是起到簡單的記錄作用,而非為了歌頌秦皇,實在古怪。」羅德興一張老臉露出失望的神色,他喟然嘆道︰「我本來還想這地淵下會有秦皇的陵墓,現在看來卻非如此,哎……」
似乎羅德興這種惆悵的心情影響了眾人,听著他的話,一行默然無語。
再往前行,繞過那刻著古怪建築的壁畫,正走在前方的狄征,在恍惚中習慣性地往前邁步。不料,這一腳卻踩在空處。虧得他平衡功夫極為了得,察覺不對立刻定住身形,再收回那踩空的一腳。
「停,有古怪。」狄征連忙叫道,就在他的前方,竟橫亙著一道寬約五米的無底裂縫。
幸好他們走得不快,人員之間又拉開一定距離。否則若是眾人疾奔,一個不留神怕是全部都得跌進那無底深淵里。
冰冷的風,如同九幽之下惡魔的嘆息,從裂縫中吹起,拂過狄征的臉,讓他出了一身冷汗。
在「光明符」的照耀下,狄征看到裂縫對面的山道,以及那位于符光外看不清楚,卻似乎空間變得開闊的出口。
五米的距離並不是特別的寬,在場任何一人只要提氣輕身,都能夠輕松越過。
但那符光所不及的深淵黑暗處,卻如同黑洞般吞噬著眾人的心。只要稍有意外跌入那無底深淵里,誰也不知道那下邊會發生什麼事。
未知,方是最大的恐怖。
「我先過去,你們一個接一個的來。別急,千萬不要一起橫渡。」狄征叮囑道。
「你小心點。」安逸軒拍拍他的肩膀,人在地淵之下,讓他也不由小心謹慎一些。
狄征點頭,道了句「省得」。便運氣輕身,雙腳原地一蹬,朝著對面山道呈拋物線掠去。
在到達最高度的時候,一股冷風自下而上吹至,吹得狄征衣衫獵獵作響,風急如刀。
狄征身形略微一窒,但還是形如大鳥般,順利落到對面山道上。看著他落足實地,大家提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轉過身,狄征朝眾人道︰「你們小心點,那地風十分強烈,不過只要順向御風,沒什麼危險的。」
他的話如同給眾人打了支強心針,人人安心不少。于是人人運氣橫渡,盡管中間偶有地風吹襲,但得狄征事先提醒,卻是有驚無險。轉眼大部分人都已經越過那五米深淵,只余一個劉書恆。
這人年紀尚輕,嚴格算起來還是第一次出師歷練。
劉書恆本來以為這只是一次普通的搜救行動,最壞的結果也就是無功而返。卻不想在阿蓋西湖連番變故後,竟經歷了這地淵種種異事。特別是毛意的死,對他的打擊頗大。
石崇道里,他和毛意的關系最好,親如兄弟。當看到毛意死時,劉書恆的悲憤絕不在宋仁之下,甚至看到那怪人時生出要把對方大卸八塊的想法。
然而在湖上遭遇了巴蛇,又再掉下熱湖地淵,最後又來到此處。連番險境讓劉書恆的神經崩得緊緊,現在站在這五米地淵之前,本來一個並不算長的距離,落在他眼中卻仿佛變成了無法逾越的溝壑。
他猶豫了。
往下看,下方的黑暗深不可測,足以吞噬一切;往前看,則是宋仁焦急的臉孔,這石崇道的大師兄正又急且疑地看著他。
跳或不跳?
「快過來啊,書恆你搞什麼?」連升忍不住叫道。
劉書恆咬了咬牙,盡管心內害怕,但在外人面前,卻也不能弱了石崇道的名聲。
後退,加速,躍起。
劉書恆動作一氣呵成,他人在半空,雙臂橫張,形如大鳥朝眾人落來。
看他躍至,宋仁才松了口氣。
卻在劉書恆躍起的同時,狄征耳朵一動,捕捉到一絲微不可聞的聲音。
啷~~
聲音清脆,像是鎖鏈摩擦過地面的聲音。
可這深淵中,又哪來的鐵鏈?
下一刻,突然一道巨大的黑影從裂縫的深淵里飛掠而起。劉書恆人在半空竟被這道黑影撞個正著,他只來得及大叫一聲,人卻給黑影一個轉折,齊齊向裂縫深淵墜下!
狄征瞳孔猛然擴張,仔細看,瞳孔中有紫芒大盛,那是炎力運行到極致的表現。
便在劉書恆被黑影抓下地淵的同時,狄征沖前,凌空一躍,也跟著落下。
「狄大哥!」小仙驚叫,便要上前,卻給安逸軒拉住。
宋仁這時才反應過來,猛覺背包後傳來異動。回頭看,卻是那捆曾經綁著曾不讓的麻繩,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狄征抽出,正飛快拉入地淵。
「繩子!」宋仁大叫,把其它人的目光吸引過來。
在他後頭的連升立刻打開宋仁的背包,眼見里面的繩子便要抽盡,不由大吼︰「捉住它!」
安逸軒閃電搶前,一手握住繩索,卻給飛快的拉速彈起手掌。曾不讓立時補上,大吼一聲雙手緊緊捉住繩索,人卻給拖得向地淵滑去,幸而後頭幾人連忙捉住他,才險險于裂縫處停住。
再說狄征,他隨手捉住宋仁背包露在外頭的一截麻繩便冒險躍下了地淵。
人在半空,狄征身體翻滾,讓繩索在腰間卷了數圈,固定之後他才松開雙手。
意到力到,紫天炎立時在狄征的右手騰起,再聚炎成刀。
在紫天炎刀光芒的映照下,狄征終看到那捉去劉書恆的黑影真身。
那是一頭大鳥,雙翼盡展,體長足有三米。怪鳥毛色漆黑,若在黑暗中很難被發現。或許受狄征天刀紫芒的刺激,怪鳥回頭一望,無是狄征看到一張青面獠牙的鬼臉。
那如同惡鬼面具的怪臉,拉出一道邪惡的笑容。
「鬼車?」狄征低呼,沒想到在這地淵下,竟會遇到這種傳說中凶惡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