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征回到昆明市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他集得鼎氣,離開山月復後又在江邊痛快洗了個澡,清理掉身上的污穢再用真元烘干衣物,始離開那原始森林一路飛至昆明市郊,才模上公路悄然入市。
走進城市里,只見這春城繁華更勝往昔。公路四通八達,車水馬龍好不熱鬧。狄征心中感嘆,這已經是他第三次來到雲南。第一次來時是帶小仙一起來,可回去時兩人卻已經形如陌路。人生之無常者,不過如此。而上一次則在不久前,卻是了故弄懸虛,掩人耳目,扮成一付攻打雲南百百戰門的樣子,實際則是對遼北拳宗出手。至于現在,狄征倒沒有抱著什麼目標,他只是純粹在路上如同普通人一般行走著。
在狄征的前方,一對年青的情侶正在鬧別扭。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吵著要男朋友背她,男生有些靦腆,初時不允。但經不住女友的水磨功夫,便在大庭廣眾之下背起女友,兩人邊跑邊笑地拐進路旁邊的街心廣場去。
曾幾何時,狄征也過著這種平凡的生活。他想起和小仙認識之後,雖然被她引入修真的世界,可對狄征來說不過是另一種謀生的手段。狄征既沒想過在修真界里闖出什麼名堂,那時他的生活簡單而充滿色彩。特別是一雙兒女的到來後,給狄征的生活帶來許多想不到的樂趣。
還記得第一次為孩子換褲子的時候,狄征忙個滿頭大汗,直比和大妖怪單打獨斗個三天三夜還累。為此,還被小仙笑了好一段時間。
不知不覺中,狄征嘴角微微揚起。當他發現自己竟然在笑時,連忙捂住了嘴,又向前行。
思緒回到現在,狄征感嘆自己盡管現在在修真界里已有諾大的聲名,可卻一點也快樂不起來。但不管如何,他總算已經看到希望。秦長生已經授他對付年獸之法。只要狄征找個機會把年獸從七夜的靈魂中逼出來,他就有辦法讓年獸乖乖把小仙的十年因果還回去。
當然,要對付七夜並不簡單。因此秦長生才會將子涯手札上的《大千山河錄》傳給他。只是連仙人子涯應該也不會想到,經其改良過的術在狄征身上使用後,山河古氣竟在狄征體內結成了氣鼎。只是古氣不全,氣鼎上銘紋殘缺。只等狄征盡匯其余五鼎之氣,便能以完整的神州山河鼎鎮守人間,從根本上杜絕其它世界和人間的聯系。到時候,七夜便是孤軍,那是要逼退他甚至擊殺他。也並非全然沒有法子可想。
狄征現在想的就是盡快集合其它五鼎古氣,好早日完成這份大業。那時小仙因果盡復,他也就可以光榮退休了。
正行走間,狄征心忽有感,抬頭朝前方看去。只見大街前方行來數人,皆是年輕男子。當先一人步伐沉穩,在看到狄征時微微一愣。狄征只覺面善,忽然記起這人卻是當日洞庭湖畔。采桑湖鎮上隨凌天越一同前去的親傳弟子蔡英豪。
狄征不想在昆明竟然會撞到拳宗的弟子。想起自己殺過他們的師父。盡管狄征沒有錯殺,那凌天越卻是和七夜暗中勾結,也算不上什麼好貨色。可狄征不想徒惹是非,掉頭拐進一條偏巷中。後頭傳來一聲大叫,卻是在喊狄征的名字,跟著有腳步聲響起。顯是拳宗弟子跟了來。狄征想甩掉他們,不料他人生地不熟。隨便一拐,卻是往死胡同里鑽。狄征正想運天位之力飛天遁走。不想後方忽生狂烈強風,帶著沙場慘烈味道的氣勢直貫背而來。
狄征冷哼,心想我不惹你們,便已算你們祖上積德。這倒好,你們倒反惹起我來,難不成我還害怕了不成?
旋風般轉身,狄征看也不看,隨手往拳風來處拂去。這一拂,輕輕巧巧落在一支削瘦的拳頭上,狄征始看清出拳的人是個剪著小平頭的年青人,他冷笑道︰「想殺狄某人?你還沒有資格。」
掌力輕吐,這人頓時臉色潮紅,如同喝醉酒似的倒退開去,最後為蔡英豪扶住。
青年片刻無礙,蔡英豪見狀,自是知道狄征手下留情,便朝狄征拱手道︰「竟會在此撞見狄兄。看狄兄手下留情的份上,狄兄若速速離去,我等可當什麼也沒發生過。否則,百戰門的戰老先生恐怕不會輕予。」
狄征對這凌天越的大弟子有些好感,這人處事穩重得體,假以時日,若能修入天位,倒是比凌天越更有一代宗師的風範。
「蔡兄好說,狄某人的安危不勞費心,倒是請管教好你這些師弟們,別不長眼招惹了招惹不起的人。」狄征面無表情地說道。
蔡英豪想說什麼,那出手攻擊狄征的青年喊了起來︰「大師兄你何須對他如此客氣,他可是殺了凌師叔的凶手!」
蔡英豪露出尷尬的表情,只得輕聲道︰「年師弟少安毋躁,這里是百戰門的地方,凡事輪不到我們強出頭。」
那姓年的師弟鄙夷地看著蔡英豪道︰「少安毋躁、大師兄你就知道什麼少安毋躁。你願意當縮減烏龜便當去,我要為凌師叔報仇,你可別攔著我。」
另一邊,狄征搖頭嘆道︰「凌天越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死為難為還有你這等愚忠的弟子給他報仇,他也算是祖上積德了。」
「你閉嘴!」年師弟對著狄征吼道︰「什麼凌師叔是你們魔門內應,還不是你們故意放出這樣的消息好陷害他,我們是不會相信的。還有,拜你們所賜,我們受到排擠,遼北呆不下去才會到雲南來。沒想到,竟然來到這里還會踫上你。這不是凌師叔在天有靈,想讓我們給他報仇是什麼!」
狄征這些日子忙著收集九州鼎的山河古氣,倒不知道凌天越的事跡已經被捅破,還連累了拳宗遠遷雲南。恐怕凌天越就算死了,九泉下也沒有臉面去見拳宗的歷代先祖。
「你們遼北拳宗到何處發財可不關我狄某人的事,現在我想離開,麻煩你們讓個道。」狄征不耐煩說道。
蔡英豪知道自己這些人加一起也不是狄征的對手,別說狄征擊殺了自己拳宗的宗主,即使沒有這層厲害。單是狄征天位高手的份量,就不是自己幾個師兄弟可以比較的。于是蔡英豪拉了拉他那年師弟,並朝其它同門連打眼色,要他們讓開。
年師弟卻拂開了蔡英豪的手怒道︰「大師兄,你怕事便一邊呆著去。」
又轉頭看向狄征恨聲道︰「姓狄的,今日你就別想走了。」
「就憑你?」狄征啞然失笑道︰「你們別不自量力,再不讓路,可別說狄某持強凌弱了。」
年師弟還想呈口舌之快,這時,卻有一聲悶哼自幾人身後響起。這聲鬧哼低沉有力,竟隱隱震動狄征的經脈,顯然來者修為不低。縱然不是天位高手,也是地品顛峰修為的人。听得這聲悶哼,蔡英豪臉色一變,年師弟卻喜上眉梢。幾個拳宗的弟子向兩邊分開,現出一個矮小的老者來。
老者身材矮小,站著只來到蔡英豪的胸口。身著黑衫,雙手負後,一付老氣橫秋的模樣。但他雙目神光炯炯,太陽穴高高鼓起,顯然修為不低。
見到他,蔡英豪恭敬地稱一聲「年師伯」,而年師弟則口呼「父親」。見此情況,狄征心下釋然。他還心想這姓年的青年為何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原是早有算計。必是看到他狄征時便通知其父,希望給拳宗挽回面子。那什麼為凌天越報仇雲雲,想是借口居多。不過這老者明知狄征修為已晉天位還敢出頭,想來手底下也是極硬。
那姓年的老者揮手屏退了蔡英豪及兒子後,老眼微眯對狄征上下打量,然後才陰陽怪氣地說道︰「你就是殺了我凌師弟的那個狄征。」
狄征點頭,說︰「沒錯,就是我。不管你們是否真個想為凌天越報仇,但現在我們這是在城里,你們該不會分不清輕重吧?」
老者听罷,哈哈怪笑起來道︰「小子是心虛了吧。」
又突然暴喝一聲︰「本人現在就要為凌師弟報仇,你去見了閻王,別忘記告訴他是我年九殺的你!」
話音一落,這名叫年九的老者突然竄前。他速度甚快,腳踏奇步,一步橫跨十米,右拳轟出,直取狄征胸口。
拳風如柱,沖得狄征呼吸不暢。他心下訝然,看來遼北拳宗不愧是正道七派之一,這隨便跳出來一個師叔伯輩的人物,也有這等修為。但狄征也是不懼,他本欲用赤血炎卻敵,心中一動,卻運起了《大千山河錄》的法門。當下狄征雙腳微分,一念不動,雙手低垂,食指與拇指環扣,將九重宮中的山河古氣運遍全身。
年九拳至,正中狄征胸口大穴。
當!
一聲鼎鳴,狄征全身上下青光大作,卻有銅鼎虛影自狄征身上浮現。年九這拳正痛擊在這氣鼎的鼎身上,大鼎紋身不動,年九卻整個人倒飛了出去。
年九摔到地上,嘴巴一張,咳出一口鮮血來。他驚愕地看向狄征身上那口山河鼎,渾不敢相信自己全力一擊,倒把自己給擊了回來。年九只覺這口巨鼎十分古怪,他凝結真元,用盡全力的一拳,不料擊在鼎身,卻覺大鼎四方不動,似自成天地。那一拳之力入得鼎內,卻不由年九控制,天然游走一圈後竟原封不動地返回給年九。如此一來,年九便像是自己給了自己一拳,讓他又怒且驚。
狄征也是一呆,他只知神州山河鼎一出,四方靈氣不動,正是再厲害不過的防御手段。不料山河鼎竟然攻防兼備,能夠將對手攻擊全數反彈,當下如何叫狄征不驚喜萬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