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木一怔︰「有這麼嚴重?我只不過是希望父親的腰……」她就要說漏嘴了,馬上就想起答應過喬越,不能讓楊氏知道他腰痛的事,馬上閉上嘴。
雖然喬木閉了嘴,雲娘是個機靈人,一看喬木這神情就隱隱猜到了喬木未說出的話。雲娘心想,難道老爺的身體,不像外表看上去那樣健碩?要不然,三姑娘也不會這樣擔心了。
「雲娘,你這話可說得不對。」忽然傳來粗亮的一聲,喬木大喜,呀,這不是父親的聲音嗎?
果然,廚房的碎花簾子一挑,父親喬越高大的身影就走了進來。
「見過老爺。」雲娘連忙福了福身。
「父親」喬木撲到喬越懷里就是一團肉嘟嘟的。
喬越模著喬木的頭,笑著對雲娘說︰「雲娘,你方才教木兒的話中,有點錯誤。這山藥雖然大熱,可是羊肉卻是溫熱之物,而鹿茸則下熱上寒,至于杜仲更只是小熱之藥材了,這三種湯一同喝下,非但不會讓人七竅生煙,熱毒攻心,反而上下牽制,冷熱相宜,木兒搭配得可是極好呀」
雲娘說︰「多謝老爺指點,奴婢不才,差點誤了三姑娘。」
喬越地對喬木說︰「不過,就算是這三樣藥湯真的能讓人吃得熱毒攻心,只要是木兒為我做的,我照樣要全吃下」
喬木搖著喬越的手︰「爹爹,木兒才不會讓爹爹亂吃藥湯呢。」
「當然了,木兒是爹爹的心肝寶貝。」喬越邊說邊拉著喬木的手走了,「走,去見你母親去,這幾樣藥湯,叫雲娘端來便是了。」
來到喬越自己的房內,楊氏正看著喬松在寫字,喬松歪著腦袋,很不情願地握著筆,在紙上描摹著王獻之的字貼,一見喬越回來了,如得大赦,扔下筆就奔到喬越的懷中。
「爹爹,爹爹」喬松叫個不停,手上還留著墨汁,一摟喬越的腰,喬越衣上就全沾了黑墨汁了。
不過喬越是一點也不介意,拉了喬松的小黑手說︰「讓爹爹看看,松兒今日練字練得如何了?」
喬松心虛地跑了回去,低著頭用雙手遮住剛剛臨的字貼,楊氏早抽出來,遞給喬越,「你瞧瞧,這字寫得,唉」
喬越看著笑了笑︰「不錯嘛,比上一張好多了,有進步就是好事。」
楊氏說︰「松兒如此頑劣,成天只會舞槍弄刀的,學術上絲毫沒長進,你還如此夸他,他更不知天高地厚了。」
喬越坐下來,拍了下衣襟,模著喬松的頭,笑道︰「松兒喜歡劍術,明年請個舞劍師傅教習他,若是劍術使得好,也是好的。」
喬松听了大喜︰「多謝爹爹孩兒可煩這些文章大字了,孩子就是想成為荊軻那樣的劍客」
楊氏搖搖頭︰「學武有什麼好的?刀劍可是不長眼楮的。若是學文,倒可混個生活穩定。」
喬越拉了楊氏的手,捧在掌心,臉上溫和地笑道︰「我們的孩兒各有所長,是好事,可不能強求一樣了。若是日後我們松兒成為一代劍客,楓兒成為一代大文豪,一文一武的,豈不妙哉?」
正說著,雲娘領著眾奴婢端上喬木剛才炖的藥湯,喬越說︰「這是木兒特意為我們做的,不吃可對不起木兒一片心意哪。」
楊氏看著這四君子湯,笑道︰「木兒何時也懂四君子湯的做法了?」
喬木說︰「近來鑽進書房里,看了幾本閑書,無意中看到的。」
喬越邊喝湯邊問︰「哦,可都看了哪些書?」
喬木答︰「有詩經,茶經,茶疏,大梁國志,大梁國禮儀,藥膳大全,漢樂府大全……」
楊氏皺了皺眉頭︰「呀,木兒,你看了這麼多書,怎麼專撿些閑書看?按理說,女子閑事只要看幾本女戒,女事就可,應該以刺繡女紅為主要的事。至于你剛才報上的這類書,全是閑書,看多了,這人的想法就會生了偏頗了去。以後不要看了,跟娘親好好學女紅去。」
喬木撅著嘴,一臉不情願,喬越說︰「木兒也跟了不少女紅師傅學針線了,怎麼也學不好,相反這廚藝,這詩文的,木兒倒是擅長得很。我倒認為,木兒不但要看這些書,還要多看呢。」
楊氏白了喬越一眼︰「呀,原來都是你教的。女孩子家的,成天看什麼詩經做什麼?滿腦子都是什麼情情愛愛的,若讓外人听了去,不知怎麼笑話我們呢。況且,往後木兒終歸是要嫁人的,若是嫁到了夫家,不會刺繡,這可成何體統?」
喬越忽然嬉皮笑臉起來,說︰「夫人此言差矣。木兒天份極高,若是將功夫全花在女紅上,才是浪費呢。夫人難道忘記了,年輕時候,我就是捧著那本詩經,念著那句‘投之以木瓜,報之以瓊琚’,這才抱得美人歸的。」
喬木想起了《詩經》中的那句「投之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原來當年父親就是這樣追到母親的。
這話說得楊氏臉紅了,「當著孩子面,你也沒個正經。我這作娘親的,還不是為了女兒好?」
喬越這時正了色,「夫人,其實我倒是希望木兒多學點文才,下個月便到了一年一度的茶詩會了,到時,大梁朝的才子才女都會獻詩博弈,若是木兒得了頭魁,對木兒,對我們喬家茶葉,都是極好的。」
楊氏嘆息地說︰「這倒也是,年年都有茶詩會,我們家學問最多的楓兒年年都有參加,可是年年都名落孫山。若是木兒果真有這志氣,倒也是好的。不過我也不奢望這個,只求木兒能有個平平淡淡的生活就好了。」
喬越將喬木拉入懷中,「虎父無犬女,木兒天資聰穎,平淡似乎不屬于我們家木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