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思成一說完這句話就後悔了。
他不知道剛才怎麼一時那麼沖動,說出了那樣的話來,在那一刻,他真是覺得這世上什麼都不重要了,唯有她的安全才是最最重要的。
見繁星惱怒,他著急的一把過去拉著繁星,往日里的口才在了她面前,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是殷切懇求的看著她。
繁星看著他面色上閃過的懊悔和隱忍的痛意,也知這不是他的本意,夫妻間難免會有矛盾與沖突,生個氣是再自然不過了,她相信他比誰都不願意見到她娶別的男人,嘆了一口氣,也不再生譚思成的氣,一把捧起了他的臉道︰「成成,我的權勢和勢力這樣大,你怕什麼呢?一個段明瑞,雖然被我放在了眼里,卻還不具太多的重量。」
「我只是擔心你的安危。」譚思成雙手加在了繁星的臉上,深深的看著她,幽幽的道。
在池城里,他的權勢都可以翻手為覆手為雨,在池州也可以橫行無忌,可是在一個國家的權勢面前,他真的很渺小,沒什麼能改變大局的能力。不是他的能力不行,而是環境不允許,也沒有那個時間去發展那等大的勢力。
如果,早早的知道會遇到她,知道她的身份,知道自己會對他的感情如此深,他會早早的借著母親留下來的勢力圖謀,定然也不會是這樣的情境。
繁星抱住譚思成,生過氣後一想,從他的反應中就能看到他的驚慌遲疑猶豫,忍不住處在他額頭親了一口安慰的他道︰「成成,對不住,害你此不安,如此對我沒有信心,是我的不好。」
譚思成靠著繁星胸膛的頭搖了搖頭,她總是能方方面面的為她著想,遷就他安慰他信任他,能嫁這樣的好妻主,真是服氣。不想讓我她亂想,他輕聲道︰「不是的,是我有身子了,情緒不穩定,才亂說的。」
下午的時候,蟻人門的紫長老來了,給繁星和譚思成查過身體,听了兩人的話後,再收了兩人幾滴血液,出為偏殿里研究了小半刻後,回來後開口道︰「把脈的確是把不出來,可是檢查血液卻是能發現一些端倪,門主與主夫應該都是中了絕生藥的……」
一听到這里,繁星只覺譚思成的手以可以感知的速度快速冰涼了下去,直冷到了她心里,雖然有些意外,有是她更心疼譚思成,瞬間抱賢淑了他︰「成成,別擔心,你還有我呢!」
紫長老被繁星突然挺挺插話弄和有些說不下去,等繁星一句說完後,才接口道︰「不過門主與主父練的功的功夫正好是一對,那藥效其實對你們兩人並沒有造成多大的傷害,也不用再開藥保養了。」
譚思成一愣,本來像是被判刑了一樣,心再一次沉寂,刷白著臉,低著的頭在听了這話後猛然抬起,不置信的看著紫長老,認真的觀察著她的神情,才猛然覺得自己又是的誤會了,眼里漸漸的升起喜意,又有些惱怒的來回掃了她一眼。雖然什麼都沒有說,臉上的血氣卻是慢慢的回來了。
「哦!成成,我都說不會有事的,你看吧?」繁星高興的感了一聲,抱住譚思成猛親,等兩親完的時候,紫老者已經走了。
譚思成松了一口氣,她相信的人,他也相信,這件事總算是可以安心了。
「呀,你都沒有送長老。」譚思成這才發現了一個問題,怎麼說都是蟻人門的,而且年齡又那麼高,怎麼好怠慢?剛才真是太大意了。
「那沒事,紫才老就是那樣的性格,送了她還嫌煩了。」繁星安慰她。
此時澹泊希在浩星隱的房間,吃著小菜,喝著小酒,瞄了一眼一邊臨窗站著向外看的人,好不愜意的說︰「皇上已經賜婚給了小星星,她也接了旨,看在你這幾場酒菜的份上,要不要我幫你?」
浩星隱轉過了頭來,神色輕淡,不急不緩的問︰「幫我什麼?」她在試探,這個女人,從一開始認識,從來就沒有停過來試探他。
澹泊希正提起的手一頓,眼楮沉了下去一分,他是個極聰明的男人,這樣裝傻,是在逃避麼?
「我的北榮小王子,你不要對我說,你什麼都不懂!」澹泊希並沒有看到浩星隱臉色有任何變化,仰起了頭來,提高胳膊,從酒壺嘴中長長的傾倒起了一小注醇香,一口一口的咽下去。
浩星隱看著她的動作,神色無變,看起來半點也不受澹泊希語里的事而影響。他雖然看起來雖然不怎麼關心她,其實相處時一直在暗中注意著她,她雖然一向瀟灑豪放,這次的酒卻是喝的有點多了,她的情緒不對了。
「我是懂很多,可是我不懂人然說什麼。」他站在窗邊,卻是一動都沒有動,說的平靜,臉上竟是有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澹泊希有些遲疑的看著浩星隱,他真的不懂?這個男人看起來輕淡的很,感覺不溫不火甚至是冰涼的,可是有頭腦卻是極為的好,可不能讓他繞了進去。
「敖廣帶兵攻打你們北榮國,哦,不,你們北榮部落,不過因為京里出了事,戰爭停止,並且你們北榮已經隆了,並且簽了求和書,並且每年都要上貢,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你母親可是送了一個皇子過來要和親的,小星星娶一個也是娶,娶兩個也是娶,反正身邊不可能只有譚思成一個男人,你要不要我幫你,將人換了,把你嫁過來?」
澹泊希說完這話,細細的觀察著浩星隱的神色,卻是有些懊惱的發現,他竟然半點神色都沒有變。他父親的死是他心里的一道傷,他對他母親是恨的,可是連提起這種事也不能引起他情緒的變化,到底是該說他太清冷無心還是該說他冰血薄寡?或者,真是被他母親傷了心,所以這些年來才一直待在禹國里?
「她娶幾個是她的事,我過去湊什麼熱鬧?」浩星隱淡淡的道,奇怪的看了澹泊希一眼,轉過了身去,又對著窗外遠處干枯的樹枝。可是袖子里的手,卻是緊緊的握了起來,心情也不能平靜。
繁星竟然……真的要娶別人人?
想著,他向著門外走去。
澹泊希一愣,心里不知怎麼的莫名的有點不舒服,張口就問︰「你干什麼去?」
「去鳳凰園。」浩星隱答的平淡,下一刻,澹泊希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面前,認真的上著他道︰「夜無月就算娶一百個,愛的也中是譚思成,你是她師兄,她必定不會害了你,讓你一輩子獨守空房,所以她是不會娶你的。」
浩星隱看了她一眼,神情永遠是輕淡的,向著旁邊讓了一步要過去,澹泊希立刻堵上,不知道怎麼的心里像是堵著了什麼一樣,聲音冷硬︰「想要嫁給她,只有我可以幫得上你。」說完這話,心里卻是莫名的有些緊張。
浩星隱伸長胳膊一把拔開她到一邊︰「我只是去安慰思成,他心里一定很難過。」口是心非的家伙,這女人其實心思沉的很。想喜歡他,又怕她愛的是繁星,也不想自己先陷進去失去了先利,總是一再的試探他心里到底有沒有繁星。感情要是能如此算,還能是真感情麼?
澹泊希沒想到他說出這樣的話來,看他你是真心,很是意外。他們兩人的關系,有很好嗎?
浩星隱來到鳳凰園,繁星並沒有在,他看譚思成坐在房間里,正在看面料,神識輕松,不像是有心事的樣子,一時不清楚到底是他還不知道消息,還是他根本沒有將這事放到心上。
「師兄,有事麼?」譚思成模著心里光柔的料子,很是舒服,心里在盤算著讓人給孩子做衣服,不過小孩子的皮膚都是很女敕的,不知道這面料會不會傷著了?感覺浩星隱站在一邊也不開口,才放下手里的東西問。
「哦,也無事,就轉到你這里了。」浩星隱淡笑的回答,在一邊坐下,目光落到了桌上的面料上。他不會不在意,他應該是不知道吧,要是知道的話,怎麼可能如此平靜?如果繁星要是娶的他,有人要再嫁,他心里一定不會舒服。
譚思成看浩星隱目光轉過來,笑著解釋︰「想著給孩子做兩件衣服,等生出來的時候,也該到九月多了。」
浩星隱的頭微低了下去,目光瞄到譚思成的脖子上,眼底里一閃而過的艷慕,抬起頭來時卻是平靜無波,不過心思卻是有些飛遠了。真要娶了姓段的,是不是,他也有機會?
譚思成雖然沒有看到浩星隱的眼光,卻是隱約的察覺到了一絲不對,笑著將手覆蓋在肚子上,一臉的幸福︰「星星她很愛這個孩子呢,說要我生個兒子出來呢!」說著,竟是搖了搖頭,臉上竟是帶著寵溺。
正在這進,窗子猛然從外打開,一個女子坐在窗台上看著里邊道︰「你不是安慰人來麼,怎麼不開口啊?」
浩星隱吃了一驚,瞬間收起了自己心里的想法,跟著眾人向著窗子看去。
只見澹泊希吊兒當的坐在窗台上,一條腿曲起,一條腿垂在了窗下晃來晃去。
如意吃了一驚,剛風有點大,這窗子可是關著的,她怎麼打開的?
房間里還有思情和念惜,兩人見一個女人跑到王妃住的地方來實在太不像話了,念惜氣的正要喝斥,而思情卻是見過澹泊希的,知道這人關系與王爺關系可是不一般,也是說不得,皺緊了眉,念惜也覺出不對勁來,滿臉怒氣的盯著澹泊希,與兩人一起看向了譚思成。
譚思成一听這話就明白了個七八分,看著浩星隱道︰「安慰人?」隨即,心里便是明白了,笑著問,「是皇上賜婚的事嗎?」
三人看譚思成不發話,也未去趕澹泊希。
浩星隱卻是意外了,輕揚了聲音,即使是帶著驚訝,音調里也能听出寧靜來︰「你知道?」見譚思成點頭,他更是意外,「你……那你……你不傷心?」難得的,他竟然有些結巴起來。
一瞬間,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轉了過去盯著他看。
譚思成沉默了下來,繁星的話,總是不能說出來,萬一泄露了也不好。
「我不傷心……我難過。」譚思成淡淡的一句話,卻是驚的浩星隱差點落荒而逃。
思情與如意都是穩重慎密的,念惜機敏又謹慎,這三人頭腦都不笨,向來聰明靈慧的很,也都是讀過些書的,尤其如意讀過的書很是多,腦子里都是有想法的人,卻愣是都沒有听懂這一句話的意思。
傷心與難過,詞雖不一樣,意思也差不過,可要區分開來,也沒有什麼區別吧。
澹泊希在窗邊若有所思,似懂,又非懂。
而浩星隱卻知道,這句話,沒有經受過深刻感情的人,很難听懂。
傷了心就是失望了,有可能就不愛了,感情或許會變淡,這里邊會有責怪怨惱的成份;可是難過,卻是一直愛的深,不曾改變。
像譚思成這樣有思想有頭腦又堅強的男子,繁星到底要對他好到何種程度,才能讓他對一個女人如此死心塌地?!
「星星她是愛你的。」浩星隱說出這句話,卻一時覺得自己準備的安慰的話都用不上了。說完卻是覺得這句話也是多余,愛又怎麼樣?還不是接了聖旨。可是,這有點不像是他認識的那個人啊!
「或許,事情會有轉機。」浩星隱說出了這一句話,見譚思成不再言語,就告辭了。他要是不走,澹泊希也不走,老是坐在窗邊,被人看到了對譚思成的名聲也不好。
浩星隱回了自己住處的地方,卻是看到桓音等在屋子里,澹泊希對夜無月的事可是了解的很多,忍不住吹了個口哨。熱鬧了啊!
「桓哥哥,你找我來有事麼?」浩星隱冶詢問著,要去泡茶,被桓音按住他的手給陰住了︰「不要客氣。」入手處的手很涼,桓音望了浩星隱一眼,又轉頭去看坐在一邊如同在自己家里的澹泊希,奇怪道,「你怎麼在這里?」
澹泊希用眼色勾了桓音一眼,並不理他。不是什麼人問話,她都要回的。
桓音有事要對浩星隱說,要要讓澹泊希走,人愛根本不理他,他就知道能與繁星成為對手的人,是自己對付不了的。他直盯著澹泊希看,又盯著浩星隱看,突然,對著澹泊希道︰「你該不會是喜歡上浩星公子了吧?」
澹泊希心里一驚,面色很正常,耳朵卻是有些發熱,剛要反駁,卻覺得這樣反倒有欲遮還漏之嫌,輕哼了一聲,還是不理人。
桓音沒褶了。
浩星隱神情意外,看向了澹泊希,向她走過去,澹泊希只覺得心里突然踫踫的跳了起來,隨著他越走進心越跳的快起來,連他身上那種輕淡的輕涼之味都能聞出來,像是淡到極致的雪後蓮香一樣。
浩星隱一走進,澹泊希為不不嫌自己心虛,不得不轉頭去看他,浩星隱認真的問她,求證般的問︰「你喜歡我?」
澹泊希的智商高的跟什麼似的,此時雖然能冷靜一些,不至于使自己窘迫下說出將來後悔的話來,卻也不知道該如何回來。什麼樣的表情動作語言都好像不對。
她瞄了桓音一眼,平靜的道︰「想要我走就直說,你不就是想爬上夜無月的床麼?」說完,有些不屑的轉身走了。
一出門,卻是滿腦子的懊惱。
剛才到底是怎麼了,心跳那麼快,還差點被桓音一個老男人給對付住,真是失敗!
還好她控制力強,不然剛剛差點就說出「誰喜歡你的」這樣的話出來了,那樣,以浩星隱的驕傲,再要追他可不容易了。
一想到這里,澹泊希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追,追,她,她怎麼會這麼想?
屋子里,桓音不得不佩服浩星隱,同樣的事,他就能讓人走,手段可見高明。而且平常的事情里,他竟然也感覺到了他有私事要說。這男子,果真慧質。
不管人怎麼走的,走了就好。
「天氣還是冷,王府里總是清清冷冷的。」桓音開了個頭,見浩星隱不接話,那一雙直視他的眼,像是能將他看透一般,心里有些發慌,知道這男子是很有頭腦的,甚至怕是要比譚思成都要聰明,干脆不轉彎子,直接問,「你听說了繁星要娶側妃的事了吧?」
浩星隱嘴角勾起了一個淡淡的弧度︰「听說了。」
桓音看他這從容的態度,有些急了,忽爾又有些自卑,即使他還是完璧,怕也得不來他身上這一番氣度。
這個人,無論容貌才學身份都配得上她,只是一個側妃,他怕是也看不上。可是,他不想要多高的名份,只是一個侍子,真的只是一個最低的侍子,就足夠了。
「那你就沒有一點心動麼?就算你隱藏的再好,我也知道,你是愛繁星的。」桓音一急,將心里的話說了出來。他已經沒有勇氣去找她了,可是如果繁星連浩星隱也一娶的話,那麼,一定不會再介意多一個他的。
「真愛一個人,要學會成全。」浩星隱的聲音低幽,沁涼如深潭底下鑽出一般。
成全?桓音雖然沒有感覺到浩星隱的情緒有多大的變化,卻是突然間就知道了,他愛繁星,不比他愛的淺!
「我以前可以做到成全,可是如今她不再一心在譚思成身上,為什麼我不能為自己爭取?」桓音心里像是快要失了希望一般,帶著急躁,語氣里明顯有質問的意思。
浩星隱突然抬起頭來認真的盯視著桓音,那一雙淡色的眼眸里,平靜的竟是有了悲涼的感覺︰「我愛她,所以希望她平安幸福。」第一次,他在情敵面前承認了自己對繁星的感情。
以他的頭腦。要斗贏譚思成雖然難,也不是沒有可能。可是他不願意傷她心愛的男人,也不願意傷了她的心……
桓音指尖有些發顫,還是有些不明白,怎麼又像是回到了剛剛的問題上?
「可是,繁星她要娶……」想要反駁,可是開口的話一出,桓音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
「桓音,我們雖然不熟,可是,你了解繁星麼?」其實他也是動心了的,可是他知道,不可能。
我自然是了解的。
這樣想著,桓音卻是沒有說出來,他也不是性急魯莽之人,知道浩星隱這樣問應該有深意。
這一句話,只是語氣加重,桓音卻只覺驚心!
他忙站起來,連別都沒告,慌忙走了。
他自認為對繁星極為了解,卻是沒有一個沒在她身邊多長時間的外來來得通透。
浩星隱,听說你經綸滿月復,果然那些東西不是白學的,我比起你,差遠了。
他存在了她要娶側妃這事的喜悅中,卻是忘記了,這樁婚事能不能成還是問題。
繁星她,又怎麼可能譚思成受委屈?她怎麼可能真的娶側妃?
這個婚禮,一定成不了!
他怎麼能將這點忘記了?
譚思成這時接了一個帖子,讓是有人家里有茶詩會,請他這個攝政王妃去湊湊熱鬧。
本來不想去的,他又沒有認識誰,可是他也知道這種茶詩會,有時候是很重要的,是探听消息、觀察局勢、拉攏人的好方法,她去問問星星,有沒有什麼要幫她的,再決定去不去。
晚上,繁星回來之後,譚思成說起這事,繁星笑道︰「你要想去,就去轉轉,整天在家,怕也悶的慌,不過人可要帶夠了。」
譚思成就點頭答應,第二天就去了,沒想到,風波至此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