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掰回家,沒有月兌粒,就用竹篾把其一個個串起來,或是掉在屋檐下,或是掉在屋內的橫梁上,這樣一來,一不怕玉米受潮壞掉,二來更不怕老鼠偷吃,可謂是一舉多得啊!
招弟看著黃燦燦的玉米,目光不禁移到田光明那黑 的臉上,剛硬的線條竟是扯出幾絲笑容來…她愣了愣,笑道︰「爹,今年這收成算好的嗎?」
田光明拿著一串玉米爬上木梯子,劉氏則站在下面把木梯子扶著,謹防木梯子一滑,摔壞人。
他听見這話,把手里的玉米掛在屋檐下,才低頭看著招弟,「今年玉米的收成算好的了。」隨即臉上浮出幾絲擔憂來,「卻是不知道那水稻的收成了。」
招弟就算再不懂怎樣莊稼,到了這個時候,也算是知道了其中的嚴重了。雖說那馮輝倫近兩日仍舊在外面看水,但天上不下雨,就算是有水來,也不夠水田的灌溉啊!
她微微一笑,安慰道︰「爹,您就放心吧!收成一定會好的。」嘀咕一句,「要是收成不好,秋天的時候辛苦一點就是。」
劉氏則對田光明道︰「要不把這掛好了,你再去田里看看?」她是有些擔心的。現如今她家與馮輝倫一家可算是徹底搞僵了,要是馮輝倫在看水時使點絆子,可就…
田光明看了劉氏一眼,就懂得了她的意思,心念一轉,便點了點頭,「這樣也行。」
此時已是傍晚,田光明還要下田去看水,動作便快了一些。
等弄完這一切,天已經灰蒙蒙的了,但田光明仍舊扛著一把鋤頭下田去了。招弟則跟在劉氏的後面進了廚房,看看得弟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這段時間,雖說得弟不在意,但是村子里關于得弟的風言風語還是不在少數,其中,就屬蔡卓越不肯娶唐家女兒是因為得弟…傳的最為難听。
雖說得弟不在意退婚一事,但因為這事,也著實傷心不已,接連兩日都沒有出門…
招弟看著得弟那有些憔悴的面色,有些擔心,卻是不好說什麼,上前揚起一張笑臉,「大姐,飯做好了?」
得弟正往鍋里舀清水,笑道︰「已經好了,我在溫洗臉洗腳水呢!」她蓋好鍋蓋回頭看了一眼,問道︰「爹呢?快叫進來洗手準備吃飯了。」
招弟撇了撇嘴,去看得弟準備的晚餐了。
劉氏洗手擦干,笑道︰「你爹下田去看水了,等會兒吧!」
母女幾人坐在廚房里等了好一會兒,田光明才在月光下走了回來。
田光明進門時,臉色黑黑的。
劉氏起身舀水時,問︰「可是出了什麼事?」
田光明嘆道︰「哼!要不是我去看水,水全讓別家截了去,我們那水稻哪還用收割啊!」
劉氏听到這話,也有些生氣,把水瓢往灶台上一放,「 當」一聲,「是哪塊田?」
田光明愣愣,才道︰「我都把水引進田里,也沒什麼…」
劉氏瞪了田光明一眼,氣道︰「就因為你這溫吞的性格,別人才以為我們好欺負呢!」
田光明眉頭一皺,「孩子都在呢!說這些做什麼?」
劉氏卻不善罷甘休,「咦,你還知道害羞?再說了,你要是不這樣,我能說什麼嗎?」
田光明知道自個兒不是對手,也就不回答了,趕忙洗了手,對著幾個孩子笑著道︰「吃飯咯!」
來弟是早就餓極了,听得這話,已經高興的動起碗筷來。
招弟也笑道︰「娘,坐下吃飯吧!」
劉氏冷哼一聲,才坐下吃飯,不過那張臉一直陰沉沉的,直到晚飯過後都沒有什麼改變。
等飯完,收拾好一切,睡上床的時候,時間也有些不早了。
招弟翻來覆去的想了半天,睡不著。
得弟問︰「咋啦?睡不著?」
招弟翻身面對著得弟,猶豫半響,終于是道︰「大姐,你沒什麼事吧?」
得弟愣了愣,原來二妹睡不著是因為她的事,心里暖暖的,眼角竟是微微濕潤,笑著道︰「我能有什麼事?」
招弟嘆息一聲,「大姐,別人怎麼說,都不關我們事的…只要我們自個兒過得快樂幸福。」
听著這老氣橫生的話,得弟卻道︰「看來我家二妹懂得許多的人生哲理呢!」伸手過來,輕輕拍了拍招弟的手背,示意她真的沒事。
招弟這次是真的不知道得弟有沒有听見她的話去,只是希望她能盡快的想開點。一想著大姐還因某些事心情不好,她心里就有些憤怒,也不知道是哪些人無聊的要命,竟說些…
卻道屋子里。
劉氏還有些生氣,田光明則笑著一張臉,道︰「還生氣呢?」
劉氏白了他一眼,「我可沒生氣,為你這種不長進的人把自個兒氣壞了可不值。」
田光明也沒有因為這話有什麼不妥,笑道︰「沒生氣就好,怕的就是把你給氣壞了哦!」
劉氏皺皺眉,「你這油槍滑舌打哪兒學的,可別這樣跟我說話,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了。」
田光明一听,臉上的笑卻是更爽朗了。
「時間不早了,休息?」
燈火如豆,微微搖曳,投下暗黃的光,有幾絲曖昧。
第二天一大早,雞剛剛鳴叫,清溪村的人就都醒了過來。
招弟剛起床還有些迷糊,打水擦了一把臉,人就清醒了不少。
出門倒水的時候,招弟看著滿地壩跑的雞,目光暗了暗,看了一眼對門,況氏做提著夜來香出門…也不知道是誰,當初說到處都是雞屎。
她臉上端著一張笑臉,似是自言自語,可聲音卻有些大,「瞧這滿地壩跑的雞,也是個沒長眼楮的…」
況氏听到這話,腳步就停在了那里,全然忘了手里還提著夜來香,里面正有一股異味慢慢的飄散出來…她看著端著水的招弟,張了張嘴,卻是什麼都沒有說。
她心里想著,就讓雞使勁兒的拉吧!最好把田家門口外面全部拉滿…高興的轉身才往前走一步,就覺得腳下的感覺怪怪的,低頭一看,才知道自個兒踩在雞屎上,臭的要命…
招弟倒了水,看見況氏正好在那里蹭鞋底的雞屎,暗暗好笑。
樂呵呵的進屋,劉氏笑道︰「二妹今早上可是遇著什麼好事了,這麼高興?」
招弟笑得雙眼只剩下一條縫,卻道︰「沒,沒啥事。」
早飯用完過後,田光明和劉氏各自拿著一把鐮刀下地去了。因為這玉米掰完,就開始收割玉米桿了。
玉米桿主要作用是用來當做柴火燒…
至于招弟,則是挎著籃子,又準備去挖野菜了…不過她最主要的目的還是想進山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藥材。不然這整個夏天就這樣徹底的浪費了。
因為她只有一個人,卻是不敢往山中走遠了,只有在山的邊緣一帶游走。其實在進入冬季之前,都會有一段時間專門打柴,也是就近原則,大伙兒都往近處走,所以整塊後山的邊緣地帶人們是常常行走,就連野草也被牛羊給吃完了,哪里會有什麼草藥…說起上次那藥菊,還真不知道是怎樣的好運氣才讓她遇著了。
有些失望的往回走,就連籃子都是空空的,走出山,看了一眼籃子,嘆息一聲,才往田坎行走,準備再怎麼也要挖一些野菜回去。
卻說她正專心的挖野菜,沒一會兒就挖了半籃子,瞧著日頭正毒,便還準備挖一些時就回家,就听見一陣說話聲,抬起頭,看見的是五六個人從山中走了出來。
每個人背上都挎著幾只野物…
原來是進山打獵的方雷們又回來了,她才剛準備低頭挖野菜,耳朵一動,卻听見一陣動物的叫聲。
她再次抬眸,看見那四五人在前面就分路了。
其中三人是外村的,自然不同路。
待曹家大郎與方雷繼續往下走時,她才听見那動物的叫聲是從方雷背後的一個大簍子傳出來的。
也是這個時候,她才注意到曹家大郎的身上挎著兩只野鹿與一只野雞,手里更是提著兩只野兔,而方雷身上除了背著一個大簍子以外,肩上也是挎了一只野山羊…
原來進深山打一次獵能有這麼好的收貨啊!
招弟看著那些野物,本來血淋淋的東西,到了她的眼里卻像是成了美味的問大山,竟是忍不住的咽了幾口唾沫才心甘!
哎!要是她是個男兒身該多好,這樣也可以進深山去跑一趟了。
那鳴叫聲又傳了出來——(我不知道鹿到底是怎樣叫的,便搜了一下資料,有這麼四個字「呦呦鹿鳴」,便允許我叫做鹿鳴吧!)
肯定是帶回來的野物,招弟有些好奇,連忙提起籃子就趕到了路上,還沒等著兩人走進,就已經揚聲問道︰「雷子哥,你背後背的是什麼?」
當方雷看見招弟朝自個兒的方向奔來時,奔來已經疲憊不堪的臉色,頓時好了許多,臉上也浮出了笑容,聲音帶著自個兒不曾發覺的輕松,「我們這次進山逮著兩只野鹿呢!」說話間,他已經幾步就走到了招弟的面前。
曹家大郎看著方雷那著急的模樣,微微笑著。
野鹿?
招弟目光一閃,就站到了方雷的旁邊,往簍子里面看去。
兩只小野鹿都跪在簍子里,由于簍子的空間有限,兩只野鹿看上去個子就有些龐大了。
竹簍子一看,還是嶄新的,就知道專門是為兩只小鹿準備的。
方雷看著招弟一雙眼楮擱在小野鹿身上,舍不得移開,便以為招弟像其他的小女孩一樣,定是看著小野鹿可愛,起了憐愛之心,「怎樣,是不是很可愛?」
如果方雷知道招弟心中此刻的想法,怕是再也問不出這樣的話來。
因為自是招弟看見曹家大郎身上挎著的兩只野鹿時,就已經起了另一種心思…那就是名貴的中藥草中的「鹿茸」。
鹿茸取雄鹿的女敕角沒有長成硬骨,帶茸毛,含血液。
它的作用滋補強壯劑,對虛弱、神經衰弱等都有良效。
…
方雷見招弟沒有回答,一雙眼楮還擱在小野鹿上,便笑著又喊了幾聲,招弟這才回過神,笑道︰「很可愛。」
方雷見招弟喜歡的緊,嘴一張,卻準備說送一只與她,可是這野鹿卻不是他一人能做主的,暫時的也只有收了這個心思。
而趁著這時候,招弟也迅速的看了一眼簍子中兩只野鹿的雌雄,竟是雌雄各一只…
她收回心神,看了一眼曹家大郎身上挎著的兩只野鹿,成年的野鹿雌雄很好分辨,只需看角就能分辨出來,也是雌雄各一只,想了想剛才往另外一條路走去的幾個人,身上的野物也不少,想來這是平均分配的結果吧!
其實,也是這個時候,她的心里冒出了一個想法,那就是買下這兩只小野鹿…就是不知道方雷他們會不會賣。而且買鹿要花錢,也不是她能夠做決定的,還要回家請示了家人才能做決定。
心中千百念頭閃過。
曹家大郎道︰「雷子,該回家了。」
方雷連忙問︰「招弟,你忙完了嗎?一起回家怎樣?」
招弟仰頭看了一眼太陽,惡毒的很,雖說籃子里的野菜沒有裝滿,卻是不想再被曬了,便點了點頭往家去。
一邊走,招弟就開口道︰「雷子哥,這兩只小野鹿你是準備自個兒喂著,還是拿去賣了啊?」
方雷笑道︰「這要看叔怎樣辦了。」
招弟連忙把目光看向曹家大郎。
曹家大郎笑著道︰「準備拿去賣了。要不然平日里我們都上山打獵去了,誰來照顧這鹿子?」照顧倒是有人照顧,只是那兩個人一老一病的,誰辛苦一點他都舍不得。
招弟一听這話,心里就開始暗暗著急了,因為她怕兩人一回家就像上次那樣趕著去集市把鹿子給賣了。
她有些猶豫了,到底要不要說,要是說了,待會兒回家又怎麼像家人拿錢啊!左右都是個問題,煩!
方雷看著招弟一張小臉都皺著,眉頭也是跟著蹙了蹙,問︰「可是有什麼事嗎?」
招弟笑著搖頭,問︰「曹叔,這兩只小野鹿要是賣,賣多少錢啊?」
曹家大郎笑得爽朗,「這鹿子賣給富裕的人家,一只再怎麼說也要二百五十文左右呢!」
這麼說,兩只就是整整五百文!也不是一個小數目啊!
招弟開始糾結了,猶豫半響,有些不好意思的抬頭,看了方雷一眼,最後看著曹家大郎,聲音有些微弱的道︰「曹叔,我能不能求你個事?」
曹大郎愣了愣,與方雷對視一眼,有些不解,方雷也是微微的搖了搖頭。他略微思考,就道︰「什麼事?」
招弟干干的一笑,「你們能不能把這兩只小野鹿暫時先留留,等我回去問問爹娘了…我想把這小鹿買笑來。」直接干脆的說著。
曹家大郎愣了愣,就連方雷也勸道︰「招弟,這小鹿雖然可愛,但花錢買下來,卻是不劃算的,怎麼說,也是不能當飯吃的東西。」
招弟卻執著的道︰「曹叔,行不行啊?」誰說她買小鹿是因為它可愛了,她買下來,是因為它能賺錢啊!她相信,要是到時候養成了,就是割鹿茸,也能一次就把本錢給拿回來。
曹家大郎知道方雷喜歡招弟,此刻他要是拂了招弟的意思,她肯定不高興,說不定還會遷怒到方雷身上…思緒再三,點點頭,「也行,還有兩天趕集,在那之前你拿錢來買就可以了。」他說話時,嘴角帶著笑。他想,田大哥肯定不會同意…
招弟听見這個答案,眉眼都笑開了,「謝謝你,曹叔。」沖著方雷揮了揮手,「雷子哥,我先家去了,你們慢慢走啊!」說話間,已經高興的跑出去了很遠。
方雷這才道︰「叔,你怎麼就答應下來了?」語氣有些不高興。
他看著招弟那歡快的背影,有些擔心,擔心招弟的父母要是不同意拿錢買,她會怎樣的傷心…她父母是指定不會拿錢的。
曹家大郎听著方雷的質問,微笑道︰「我要是不答應,她轉而求你,你答應嗎?」
方雷愣了愣,嘟噥道︰「可是她肯定會失望的。」他不想讓她失望,不想讓她不高興。
曹家大郎騰出手來拍了拍方雷的腦袋,「傻孩子。」
…
招弟一回家,就把心里的想法給得弟說了,驚得得弟直搖腦袋,嘆氣道︰「二妹,你怎麼這麼淘氣?」說著已經站起來拉著招弟的手,「走,趁著爹娘還沒有回來,我們這就去說了,那野鹿我們不要了。」
招弟掙月兌得弟握著的手,疑惑頓生,「為什麼不要,我可都考慮好了的,那野鹿買下來我們可賺了。」
得弟蹙著秀眉道︰「難道你以為爹娘會答應你這個事?」招弟被問住,她擔心的就是爹娘不答應,得弟繼續道︰「幾年爹已經同意了種植草藥,用爹的話來說,這就是在賭…可這賭還沒有開始,就又有了一盤賭,他們會答應嗎?」
「可是…」招弟心心念著鹿茸的事情,這次是剛好撞見了方雷他們逮回小野鹿來,要是下次,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呢!要是就這樣錯過了,就可惜了…畢竟這鹿茸可比忍冬藥菊值錢的多。
她鐵了心,「反正我要是試試,答不答應就是她們的事了。」仰頭迎上得弟的目光,「大姐,我從不做沒有打算的事情。」
最後一句話,加上那堅定不移的眼神,把得弟看得一怔。
她嘆息一聲,知道是勸解不了的了。
沒一會兒,田光明與劉氏就滿頭大汗大家了。招弟又是端水又是遞洗臉帕,忙完這些,還拿著一把蒲扇站在一旁,輕輕地打著扇。
她這反常行動可是讓劉氏多看了幾眼,終于問︰「可是有什麼事?」
田光明的目光也看向招弟。
招弟在大腦中組織了一下語言,才抬眸看著兩人,無比認真的道︰「爹娘,您們能不能借我一點錢?」
「借錢?」劉氏明顯的愣了愣,「你借錢干什麼?」
「我…」招弟真想掌自個兒的嘴,是個笨的,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我想拿錢買點東西。」
劉氏疑惑,「什麼東西,多少錢?」
招弟豁出去了道︰「方才踫見了才打獵回來的曹叔與雷子哥,看見他們逮了兩只小野鹿回來,便想把那兩只野鹿買下來。」
劉氏的臉有些黑了,田光明的臉則神色淡淡,眉頭卻皺在了一起。
果不出得弟所料,劉氏立馬呵斥道︰「你一天在家玩,沒玩法了,竟想養鹿了。」
招弟連忙解釋,「我想買下那兩只小野鹿,是因為雄鹿長大後收割的鹿茸也是草藥,而且它比忍冬藥菊賺錢多了。」
一听這話,劉氏那怒氣沖沖才稍微停歇了一下,「這也不行。你爹已經同意了我們種植草藥,明年我們的收成可就全在草藥上了,家里沒點錢防備著,日子可沒法過。」
招弟垂著的眼眸微微閃爍,「那鹿茸我可听說每對的價格五六兩呢!」
這話一出,五中頓時就安靜了下來,仿佛能夠听見眾人吸冷氣的聲音。
她微微抬眸,看見娘親劉氏滿眼的不可置信,至于爹田光明也淡定不到哪里去,再看得弟,也是驚得一張嘴微張…
這個效果她滿意,這也正是她方才沒有告訴得弟具體價格的原因。其實這個時候鹿茸的價格到底是多少她是不清楚的,不過根據各方面微微的衡量,其實也不難猜出鹿茸的價格幾何。
劉氏回神,不相信的道︰「賣五六兩?那我怎麼沒有听說過。以前曹大郎可也逮過野鹿子回來的,整頭賣了也不過二兩銀子罷了。」
听到一兩這個價格,招弟知道曹家大郎賣的不會是雌鹿,「他們不知道鹿茸的價格賣低了唄!要不然,一頭一百五十斤的肥豬也不過一兩五百文左右,憑什麼一頭野鹿就能賣二兩?」
劉氏卻是被問住了,卻是如此,一頭鹿的重量肯定比不上野豬,價錢又差不了多少,怎麼會賣二兩銀子左右呢!
再想到方才招弟說出的那個心動的數字,她的心仿佛連著跳了兩次,「咚咚」。不得不說,那價錢讓她心動了。
兩姐妹聊天的時候,招弟可沒忘了得弟說過劉氏的膽子…一個女子,連蛇都敢抓,可謂是多大的膽子。人只要膽子一大,就願意冒險。
招弟的選擇對于一個農戶來說,怎麼不算是冒險。
劉氏有些躍躍欲試。
招弟暗嘆,還是娘這邊好說話,只是不知道爹那邊…
忽然,田光明開口道︰「二妹,你確定鹿茸真的這麼賺錢?」
對這話,招弟似曾相似啊!微微點頭,「我確定。」
「那兩只小野鹿多少錢?」其實田光明不用問這話,他心里就已經做了打算。
「五百文。」
田光明決定道︰「我們就依招弟說的,把那兩只野鹿買下來。」
招弟沒有想到田光明這麼快就答應了,驚得她一下子就抱住了田光明,「爹,您真好。」
就連得弟也是吃了一驚,她本以為這次會十分困難的,可沒想到,竟比上次勸種植草藥都要來的容易。
其實對于田光明來說,那土地才是他的命根子,他連命根子都敢拿來賭了,又怎麼會在乎幾百文錢的事情呢?
倒是劉氏的聲音幽幽的道︰「不要高興的太早了,方才二妹你可是說了,這錢是找我們借的…所以你們三姐妹今年過年就不添置新衣裳了。」
對于這個,招弟倒是沒有多麼在乎,她想著,到時候家里只要有錢了,難道還會吝嗇這點?
倒是剛好玩野了的來弟進門就听見這個「噩耗」,本來揚著的笑臉頓時就垮了下來,跑上前就拽著劉氏的袖子,「娘,為什麼為什麼?」
得弟看著招弟眨了眨眼楮,像是道︰「你慘了。」
果然,劉氏一下子就把矛盾轉給了招弟,弄得來弟哭來哭去的纏著招弟。
招弟被吵得頭大了,道︰「你要是再鬧,待會兒我們去買小野鹿回來就不讓你玩了。」
來弟一听小野鹿三個字,眼楮就一輛,閃著光芒,又是一番糾纏。
…
曹家大郎沒有想到,招弟竟真的說到坐到,傍晚的時候就與田光明一起到了他家。連忙招呼兩人坐下。
招弟說明了來意,曹大郎仍有些不可置信的道︰「我還以為田二妹說著玩的呢!竟是沒有想到…」
田光明沒有接話,田招弟倒是撇撇嘴,「我雖然是小孩子,但也知道什麼叫做誠信呢!我既然這樣說,肯定就是有這個意願的。」
瞧著招弟說的一本正經,曹家大郎愣了愣,隨即就笑開了,叫正在處理野兔的方雷把豬圈屋里的兩只野鹿捉了出來。
方雷看著招弟的滿臉笑容,心才松了下來…
田光明撈出錢,確定的再問了一次,「兩只野鹿是不是五百文?」見曹家大郎點頭,他才付了錢。
招弟這才看著簍子中的兩只屬于自個兒的小野鹿,說不出多麼的開心。
又是說了一會兒閑話,離開時,招弟忽然回頭道︰「曹叔,那鹿角你們這次單獨砍下來,拿去仁和藥鋪賣試試。」
待曹家大郎準備問為什麼的時候,招弟已經拐過房角,看不見人影了。
站在原地的曹家大郎則是若有所思的考慮一下招弟的話,他以前可听說過這鹿角是中藥材,可是每次嫌麻煩也就沒拿去藥鋪賣…
或許這次…
一回到家,連忙在豬圈屋里專門收拾了一個干淨的地方出來,四周用木板圍著,剛好可以用來養野鹿。
看著兩只小野鹿在里面行走,劉氏則是已經心急的問道︰「二妹,你說的那鹿角還鹿茸什麼的,什麼時候才有啊!」
呃!夠心急。
招弟笑道︰「這兩只野鹿不過五六個月大,一般第一次鋸茸是在兩歲呢!」時間算算也不過明年的事,竟是覺得沒多久。
劉氏腦子中此刻就像是裝了十萬個為什麼一樣,「那一年能收幾茬鹿茸啊?」
招弟道︰「這就要看我們想要的鹿茸質量了…」
就這樣一問一答,持續了好一會兒。
…
對于招弟家的這動作,卻是讓人驚訝不已。
對于農村家庭來說,養豬養羊都可以,而其中最劃算的是養牛,可就是沒有听誰家養野鹿的…
田得壽為了這事還專門來了一趟。
「你們這是怎麼想的?要實在是想養東西,就算是養兩只羊也不會養野鹿啊!」田得壽憤怒不已,都說孩子大了少操心,可看看去年到今年,家里的幾個孩子都是做了什麼事,他能不操心嗎?
田光明不急不慢的解釋道︰「爹,方才就說了,這野鹿到時候割了鹿茸會賺錢的。」
田得壽急道︰「就你知道這玩意賺錢,別人就不知道了?怎麼沒有看見別人也養這玩意?」
田光明嘟噥了一句,「可不就是我一家知道嘛!看看最近的薄荷、忍冬、藥菊,什麼不是他家的二妹知道才說出來的。」
「你又在那里嘰嘰咕咕說什麼,還有沒有把我的話听見去。」田得壽十分生氣。
田光明點點頭,「爹,我知道了。」
「知道?」田得壽冷哼一聲,「管你們知道不知道…」
說完,他就已經拿著煙桿氣沖沖的出去了。
張氏在一旁也苦口婆心道︰「這次的事情多少是你們的不對了,養什麼不好,養野物,那都能養家嗎?」微微嘆息一聲,也抬腳跟了出去。
卻說這邊的兩人走,招弟的姥爺姥姥也來了。
招弟本以為爹夠倒霉,又要挨訓,哪里知道姥爺開口竟是這樣道︰「男子漢,就該有自個兒的想法,趁著年輕多拼搏一下,也沒什麼不對…說不定就這次,你們就賭對了呢!」
「要不然,你們一輩子還這樣過下去,不溫不火的,也實在是惱火。」
田光明雖然神色看不出喜樂,但那微微上挑的眼角,卻是看出一些端倪來。
姥爺劉天成繼續道︰「好好干,給我女兒和孫女整個好家當,知道嗎?」
田光明應了下來。劉天成爽朗的笑聲響起,人已經出門去了。
倒是姥姥楊氏有些擔憂的握著劉氏的手道︰「這事可都做全了考慮?可別到時候出了什麼茬子才是。」
劉氏點點頭,「娘,您就放心吧!我們都考慮好了的。」
楊氏仍舊有些擔心,「換我說,還是平平穩穩的好…現在都成這樣了,也只能繼續了。」
拉著劉氏細細叨叨的說了一些話,不過是交代喂養鹿子時要多加注意什麼的…
等送走楊氏,劉氏才笑看著田光明道︰「你看看,今兒你可是撿了二妹的光,不然我爹什麼時候表揚過你的?」
田光明眉眼松開,「岳父那是鞭笞我…我要做好才行。不然啊!」微微搖頭,「你就等著讓你爹拆了你男人的骨頭架子吧!」
劉氏笑道︰「放心,我準備著呢!」
在一旁的得弟倒是沒覺得什麼,招弟听著這樣的打情罵俏,那是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她真想說︰爹娘啊,我們不帶這樣肉麻的。
…
因為地里的活有得忙乎,所以這喂養野鹿的任務自然是落到了招弟三姐妹身上。
因為野鹿算是個新鮮玩意,來弟每天可算是興奮了,就連出去割青草摘青樹葉時都是最積極的那一個,可惜的就是她人小,每次的勞動收獲仍舊是最低的。
來到這個地方,也是半年多了,這半年來,她也是做了不少的農活,所以對于收割青草這類的活,她也比最開始快了許多,竟是比得弟慢不了多少。
來弟看著兩個姐姐後面堆著的那一堆青草比自個兒身後的多,便是偷偷模模的從其中抱了一兩把到自個兒的青草里…自然,那偷偷模模在來弟來看是十分成功的,可對于招弟與得弟來說,就有些小兒科了,只是兩姐妹沒有計較罷了。
招弟偷偷抿唇一笑,三妹好像是忘了,這誰割的青草就誰自個兒背回去,她這樣做…
等青草一割玩,來弟就特別興奮的道︰「大姐,二姐,你們的動作好慢,我都割了這麼多了,你們才割了那麼一點點。」她拿著鐮刀的那只手插在腰上,另一只手特別神氣的指著招弟與得弟後面的小草堆。
得弟看著招弟笑的燦爛,就知道二妹肯定有什麼壞主意了。
招弟微微搖頭,可惜的道︰「對啊,我們兩個姐姐竟連妹妹都比不上了哦!」眼里閃過一絲狡黠,「那妹妹的力氣肯定也比我們兩個姐姐厲害,能夠把那堆青草帶回家。」
「那是當然。」這話才出口,來弟就意識到自個兒被下套了…
好說歹說了一番,最後還是在來弟終于承認自個兒抱了兩個姐姐後面的青草後,招弟才答應了她們來搬青草。
可惜的是,兩姐妹才剛把青草裝好,田光明就來了,他把兩個背簍各套一條繩子,拿了一條扁擔就這樣挑回家了,氣得來弟站在原地使勁兒的跺腳,她怎麼就說出來了呢!
她看著招弟的背影得出一個結論,二姐是個狡猾的狐狸,她以後是再也不與斗了,都是自個兒吃虧,太不劃算。
看見二姐回頭沖著她笑了笑,「三妹,動作快些啊!」
那笑,哎,真好看。
一家人到了家,來弟是跑在最前面的,她把青草先拿了一把在手里就進了豬圈,看見那野鹿沖著自個兒鳴叫了兩聲,才心滿意足的把青草丟了進去。
兩只小野鹿開心的吃著青草。
招弟也跟了進來,看見野鹿不挑食,心里也就安心了一大半,她還怕野鹿才來到一個新的化境里,會害怕的不吃東西呢!
現在看來,倒是沒有這些麻煩。
不過就算如此,招弟也有些擔心,因為野鹿像這樣養殖是不行的,必須要讓它到外面奔跑活動…那樣的野鹿才體格強健,又好喂養又好生育…
只是那樣一來,又有許多麻煩的事情要做。
暫時性也只有將就一下了,等找到解決的辦法再說。
喂飽野鹿,找弟與來弟出了豬圈屋,踫上剛好從她自家豬圈屋出來的馮輝倫。招弟搖頭看著那臉,隱隱的,還是能夠看見一些青色,竟是那次打了還沒有好啊!
招弟忍不住笑,馮輝倫狠狠地瞪了倆孩子一眼,招弟連忙拉起來弟的手不再看他一眼,走過地壩進屋去了。
馮輝倫看著那兩姐妹的背影,往豬圈屋里面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一扯,露出笑容來,嘶,不過疼得他伸手模了模嘴角,才有些不甘的進屋去了。
…
豬圈屋後面的道路下面有一塊土地是屬于招弟家的,在土的邊界則是種了一棵梨樹,成熟期有些晚,不過到這個時候已經基本上成熟了。
梨樹上的梨子個個碩大,光是看上去就讓人忍不住咽口水。
劉氏拿了一根竹竿,特地還在竹竿的頂端綁了一把鐮刀,才帶著招弟三姐妹來摘梨。
可惜的梨子沒摘多大一會兒,就听見有人怒喝。
招弟看向聲音的來源地,只見一人速度極快的往這邊過來了,原來是她的舅母代氏,個子雖矮,但動作十分麻利。
她站到樹下,臉色就極其不好,插著腰訓道︰「我家的梨子,你們摘什麼摘?」
劉氏從樹上俯視而下,臉色十分陰沉,雙目怒視道︰「這梨樹什麼時候成你家的了?笑話!」
「這梨樹怎麼不是我家的?明明就在我家的地界上。」代氏說的理直氣壯。
可招弟看了一眼那梨樹,所在地剛好是她家的地與鄰家的地地界上,如果她沒有記錯,相鄰的那一塊地應該是李家的,而她舅母口中的她家的地,卻是下了一個坎,在下面一塊地里。
兩家的地根本就不在一個水平線上,咋就成了她家的地了呢!
劉氏對于代氏的所作所為也是早就看不慣了,要不是因為她是嫁出去的女兒,她可不會允許代氏這樣欺負她的爹娘,何況娘也常常勸她,可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