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離的燈光,由遠及近的人,像是蒙上了一層薄霧,透著幾分縹緲和遙遠。
他已在他們面前站定,微笑著,「謝謝容小姐謙讓。西玦,也謝謝你,帶給我如此大的驚喜。」
闐黑的瞳眸,在燈光下越顯深沉。若不是他臉上一貫的笑容,她甚至以為他在發怒。也許是記憶中留下了他太多的溫柔,所以分辨不清他的情緒。
她未留意柏西玦和他說了什麼,只是有些僵硬的笑著,即使他的目光並未落在她的身上,她的呼吸卻是有些停滯了,如果這是一份折磨,也是她必須承受的。
他放手的那日,便意味著徹底的告別,她以為再相見,自己也可以泰然自若,卻終抵不過內心的真實。
無論有情或是無情。至少,她真得無法像他一樣雲淡風輕。
「容小姐,西玦說你是和我來自同一個城市?」
他磁性的嗓音近乎夢幻,卻還是讓她回到現實之中,淡淡一笑,「宗先生,很榮幸見到你。」這不就是她想要的結果嗎?可是,為何她的心會這麼難受,為何她丟失了原有的平靜?
客氣而疏離的表情,她早已習慣,可為何此時卻需要借助著西玦手臂的力量?這樣的自己,很陌生,像是被放出籠子的野獸,想沖到遼闊的草原嘶吼。
深呼吸著,凝著他闐黑的眸,想從他的瞳眸中讀出真實的自己,可最終還是一無所獲。
宗聿冥笑笑,並沒有再說什麼,而是朝西玦告辭,「西玦,我們明天下午見。」
「好,聿冥,我送你回酒店吧。」
「不用了,我朋友會來接我。」
容顏看著他遠去的身影,已恢復了平靜,既已陌路,她便該以平常心對待。
「很累嗎?」回去的路上,她默默地坐著。
「還好。」容顏笑笑,自己的情緒西玦恐怕已經察覺了,只是她並不想解釋什麼,輕聲地說了一句,「送我回宿舍可以嗎?」
西玦沒有出聲,只是將車子往學校的方向開去。
「西玦,幫我和女乃女乃說一聲,我周末會對看她。」
「好,早些休息。」
「嗯。」
到了宿舍,並決有看到伊琳娜,那家伙恐怕約會還沒有回來。
她沖了個澡便鑽入了被窩,當失眠成了習慣,她便不會去計較什麼了。
她大約是清晨才困倦的睡去的,卻很快被伊琳娜吵醒了。
「親愛的,你不會又失眠了吧?」
伊琳娜探過頭來,笑得異常燦爛,「你守著空閨,還不如和我出去瘋呢?不過,你昨晚沒回來哦,是不是和冷先生共度良宵了?」
「伊琳娜,你的中文水平真是越來越好了。」
她是真心贊揚,可是她的中文越好,她耳朵就被荼毒的越厲害,她打了一個呵欠,伊琳娜才放過她,醒來時,已經中午了,還好早上沒課,可是卻耽誤了她去實驗室。
「伊琳娜,怎麼不叫我呢?」
「親愛的顏,我也剛醒呢?」伊琳娜哈欠連天,揪著她道︰「你就別整天去實驗室了,也該逛逛可愛的城市了。」
容顏懶得理她,匆忙進了洗手間。
「顏,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食堂。」容顏有些無奈的笑笑,站在一邊等她。其實,伊琳娜的性格與蘇曉悅是有些想像的,很開朗。不同的只是她沒有蘇曉悅的小虛榮。
想到蘇曉悅,想到主任還有別的同事,想到自己回國以後也不再回到那個醫院了,心里真有些不是滋味。
「容顏,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選擇去深造是正確的。」
她那日向主任告別,主任有些詫異,但卻是鼓勵她,「等你去了滬市,會有自己更廣闊的天地。」
「主任,謝謝你。」主任對她寄于了厚望,她這樣離開,說到底是有些對不住主任的。
她離開那日,並沒有和同事們告別,只是去看了那個受傷的小女孩。她拉著她的手道︰「阿姨,你以後還會來看我嗎?」
看著小女孩清澈的眼神,她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哪怕小女孩很快就會忘了她,但懷有期盼總是一件幸福的事。擦肩而過的路人何其多,她與小女孩有這樣的緣分已經很珍貴了。
「顏,發什麼呆呢?」伊琳娜已打扮的性感漂亮,挽著她的手臂催促著她往食堂走去。
食堂里很熱鬧,基本都是情侶一桌,像她和伊琳娜這樣的真得不多,不過,伊琳娜人緣好,過來搭訕的男同學很多。
「顏,你看那些人都在看著你呢?」
容顏有些受不了的搖頭,繼續跟食物作斗爭,反正,若有人來和她搭訕,伊琳娜也會幫她擋掉。在伊琳娜的觀念之中,西玦就是她的男朋友,盡管她鄭重的解釋過,但她也僅認為她是害羞而已。想想有西玦在,對她還真是有好處的,至少,她的學習環境變得很寧靜,可以專心學業。
「顏,你看是你呀,你怎麼出現在那里,天哪,你穿得旗袍好漂亮。」
容顏抬頭望去,居然看到昨天晚宴的場景,沒想到會有電視台去。而剛巧有特寫的鏡頭對著她,正巧是西玦上台前捏了捏她手的親密模樣。
其實那鏡頭應該是對著西玦的,可她與他在一起,她是不想惹人注目都不行。
「顏,那個東方男人是誰,你一定認識他,對嗎?」
心可可在。容顏皺了皺眉,低聲說了一句,「不認識,主辦方是‘玦’,可能和西玦認識吧。」她真得佩服電視台的工作人員,居然都捕捉到了他們三人站在一起的小插曲。
「唉。我還以為你認識想讓你介紹一下呢。我以為冷先生已經很帥了,沒想到這個男人和他居然不相上下。」伊琳娜失望的感慨,「看來我以後要找個亞洲男人。」
「伊琳娜,別犯花痴了。我先去實驗室了。」
容顏不顧伊琳娜在後面叫她,徑直走出了食堂。
等下午上完了課後,她又一頭扎進了實驗室。
「顏,高教授已經迫不及待想你回去了,可是,我也舍不得你走了。」莫爾博士是個可愛的小老頭,她到了斯坦福之後才發現他就是在雜志上發表過論文的那個博士。
因為他的研究方向,剛好和她很相近,所以,她跟著他真得學到了不少東西。
「博士,我很感謝您給我的幫助。」他不但接收了她這個學生,還讓她管理實驗室。所以,她根本就不用為生活發愁,還能多些時間搞研究。
「顏,不要這麼說,你給我妻子做治療,我已經很感激了。」
「博士,您太客氣了。」她只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踫到莫爾夫人,听她提起頸椎疼,她幫她按摩了幾下,居然大大解決了她的病痛。她也因此和莫爾一家成了朋友。Pxxf。
她想,這一切都是因為有父母在天上庇佑自己吧。
「顏,你真是的,手機怎麼不帶呢?」伊琳娜氣喘吁吁的跑進了實驗室,「有未接電話,你看看吧,一遍遍的打來,我擔心有什麼急事。」
容顏拿起手機,走出了實驗室。
「容顏,我有一支簽字筆落在酒店了,你能幫我去取一下嗎?那是叔叔送的,讓別人去我不放心,可我又剛好有個會議。」柏西玦的聲音里透著幾分著急。
「好吧,我去,你放心吧,把地址傳過來。」
容顏走回實驗室和莫爾博士說了一聲,他聳了聳肩,「真遺憾,我還本來打算請你吃晚餐呢。」
「博士,下次有機會我做中餐讓您和夫人嘗嘗。」
「好啊,顏,看來以後我得多讓你請幾次假。」博士很幽默。容顏笑笑和他再見。
因為對斯坦福市並不熟悉,她坐錯了巴士轉了幾趟車,最後到達時已近黃昏了,按了幾次酒店房間的門鈴都沒有人開門,她正要給西玦打電話的時候,房門打開了。
「容小姐?」
「宗先生,打擾了,我幫西玦來拿筆。」
她沒想到是他,也怪自己昨晚沒有仔細听他們的談話。不過,經過了一夜,她的心情也已平靜了,即使面對著剛洗過澡的他,也無一絲慌亂。
他掃了她一眼,便走回了房間,她還愣在那兒。
「難道還要我將筆送到你面前嗎?」有些嘲諷的聲音,容顏不在意的笑笑。
「宗先生,那就麻煩你了。」她並不打算走進去。
「容小姐,既然這麼遠的跑來,那麼又怎麼差這麼幾步呢?」他又返回了門邊,兩手還是空空的,有些戲謔道︰「難道容小姐是怕我吃了你?」
「宗先生,我相信你是個正人君子。」
她心中不服輸的因子總是很容易被他挑起,以前是,如今也是,但又是有不同的,她現在更學會了隱忍。
「那就請吧,筆在茶幾上,自己去拿。」
容顏蹙了蹙眉,跟著他走進了房間,特意將門拉開了些,也許他也注意到她這個下意識的動作吧,卻僅是飄了她一眼。
「宗先生,謝謝你,再見。」
「容小姐,能不能請你幫個忙?」
容顏剛走至門邊,他清朗的聲音飄來,「能不能幫我未婚妻試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