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老國公共有三子一女,嫡長子楊烈,也就是如今的楊國公,嫡次子楊關,任兵部校檢,還有一個三子楊區,是個庶子,至于唯一的嫡女也就是楊氏了。打量著正和柳慶元楊氏說話的男人,四十多歲的年紀,長相和楊氏有些相像,只是更加粗狂,一身褐色銀底花紋的袍服,披著灰謹色裘衣,應該就是大舅舅楊烈了。柳含笑緩步行向楊氏跟前,向男人屈膝道︰「笑兒見過舅舅。」
「呵呵,笑兒有女兒家的樣子了,看來落水後變化不少嘛。」楊烈看著一本正經的行禮的柳含笑打趣道,「舅舅就會欺負人。」柳含笑聞言嗔道,柳含笑和這個舅舅的關系一向很好,身上的這件銀狐皮披風還是楊烈專門打獵下送給柳含笑的生辰禮物。
「哈哈哈。」楊烈這下更是笑得開懷,一旁的楊氏解圍道︰「大哥,你就別再欺負你家外甥女了,我們就先進去了。」「好。」楊烈看著越來越多的客人也就順了楊氏,向柳慶元抱了抱拳,才一同轉身離開去了前廳拜見楊老國公。
柳含笑她們則跟在楊氏身後去內室拜見楊老夫人,戴著帷帽,柳含笑可以毫無顧忌的打量這楊國公府,這楊國公府是前朝威武將軍的府邸改建的,再加之楊家本就是世代武將,所以變化不大,倒有些和鎮北王府的格局相像,不過比鎮北王府多了些人氣,可能是鎮北王府的大本營不在京城吧。
走過一條長廊,穿過垂花門,各色穿著鮮亮的丫鬟端著盤子來來去去,進了內院,柳含笑拿下帷帽,快到暖閣門口,就見一婦人剛好掀簾而出,向著楊氏走來,來人四十來歲的年紀,穿著正紅色的對襟長褥袍,頭戴瓖瑪瑙梅紋金釵,一副主人家的做派,正是大舅母董氏。
董氏在她剛重生的一個月時,探望過她一次,所以相較于這楊國公府的其他人,董氏是自己最為熟悉的,「哎呦,我說你可來了,母親在里面都快盼花了眼。」董氏親熱的挽著楊氏的胳膊道,雖說這楊柳兩府離得不遠,可到底都是公侯世家,楊氏又是柳國公夫人,為了減少不必要的猜忌,楊氏也就是逢年過節才回來一趟,董氏也是因為柳含笑上次的落水才能來一趟,「這不是來了嗎?我也想快點來。」楊氏笑道。
柳含笑向董氏福身道︰「笑兒見過舅母。」董氏連忙扶起柳含笑的手拍到「笑兒,現在身子怎麼樣了。」「回舅母,笑兒已經好多了,有勞舅母牽掛。」柳含笑道,「無事就好。」
董氏還正待說什麼,就突然听到一個聲音,「我說大嫂,母親叫你請小姑子進來,怎的你倆在這說上了,這什麼時候能來啊?」說話間一穿著雲紫色對襟襖裙的婦人就走了過來,又親熱的挽上柳含笑的手道︰「笑兒感覺如何啊?」柳含笑看這語氣就知道是這二舅舅的嫡妻蘇氏,遂有禮的回道︰「謝二舅母關心,已經好多了。」
楊氏向來對這個二嫂不喜,沒事就愛挑弄是非,遂臉色微冷道︰「大嫂關心笑兒的身體,就多問了幾句,我們正要進去呢。」蘇氏見楊氏臉色不太好,自己又惹不起這個小姑子,遂也息了聲。
董氏見氣氛冷淡,連忙道︰「快進去吧,這外閣怪冷的,母親還在等呢。」一行人便進了暖閣。
暖閣正中央放著一個黃銅鼎香爐,正飄著細細的煙霧,周圍放著幾個黃花梨木墩,上坐著幾個婦人小姐,也正在說笑,坐在上首的是一個六旬老婦,穿著銅黃色暗紋印花對襟褙子,腰腿下蓋著一波斯棉毯,正在和旁邊的一姑娘說笑。
楊氏帶著柳含笑進來就先行禮道︰「見過母親。」柳含笑也隨後行禮道︰「笑兒見過外祖母。」「好好。」楊老夫人聞言笑道︰「你呀,終于來了,可讓母親好等。」「是芊兒的不是,勞母親等候。」楊氏賠罪道,「罷了罷了。」楊老夫人擺擺手,又招手讓柳含笑過來,待柳含笑過來,握住她的手道︰「三丫頭無事了吧,身子可好多了,女乃女乃听到你落水了,可把女乃女乃嚇的魂都快沒了。」外人只知道柳含笑三月前落過水,不知道她還在宮里落過,「勞女乃女乃掛念,笑兒已經好多了。」柳含笑軟軟的答道,既不過分親熱,也不生疏,這兒的人她都是第一次見,只能依禮行事了。
「嗯,無事就好,也讓你母親少操點心。」看來這個外祖母對柳含笑不甚喜歡啊,也是,本尊的確是刁蠻了些,「謝外祖母教誨,笑兒知錯了。」柳含笑賠罪道,楊老夫人聞言詫異的看了一眼柳含笑,在她印象中,這個外孫女是常常愛唱反調,讓她認個錯都難,可看這次的神情,倒像是誠心誠意的懺悔,看來真如大兒媳所說,經過這次落水後,長大了,可是還不夠,「那你跟外祖母說說,你錯在哪里了?錯一次就算了,還屢教不改。」楊老夫人此言一出,屋里人都是一驚,楊氏更是焦急,正要辯解,楊老夫人一個眼神飄過來,楊氏也息了聲。
對著楊老夫人探究的眼神,強做鎮靜福身道︰「回外祖母,笑兒有三錯,一是不听勸阻,大冬天執意去荷塘才損害身體,二是勞父母操心,祖母長輩掛念。」「那三呢?」楊老夫人饒有興味的問道,「三是•••光長個子不長記性。」柳含笑一說完,屋子里的人都笑開了,楊老夫人卻是別有深意的看了柳含笑一眼,才笑道︰「外祖母不過就是逗你玩的,這丫頭還當真了,呵呵。」「祖母訓斥,不敢不當真。」柳含笑恭敬地道,嗯,楊老夫人暗自點頭,這個外孫女真的是受教了。
一直在楊老夫人旁的少女也站起身來,先向楊氏行了禮才道︰「女乃女乃,你就別嚇三表姐了,您還不知道三表姐最怕您了,況且三表姐都認錯了。」說完還沖柳含笑擠擠眼。「你這丫頭,我什麼時候嚇你三表姐了,竟然學會編排祖母了。」「女乃女乃,沫兒哪有啊。」楊沫不依的撒著嬌。
見楊老夫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名女子吸引,柳含笑感激的看了一眼那女子,松了松緊握在袖子里的手,一手的冷汗,楊老夫人剛才根本不是問她在柳府落水的事,而是在宮里屢教不改,不就是說自己在宮里又一次落水的事嗎?雖說柳皇後是把這件事壓下去了,可怎能逃的過楊老夫人這樣的火眼金楮,再說這種事,楊氏瞞誰也不可能瞞楊老夫人,楊老夫人是在告誡她,這教訓受一次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