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惹塵埃 第一章 輕煙逐柳影 隨心伴紅塵

作者 ︰ 暮筠

北宋年間,時值仲夏,天氣頗為炎熱。黃昏時分,夕陽西下,紅暈而多情。蘇白兩堤,綠柳輕擺,鶯啼鳥鳴。西子湖中,紅蓮妖嬈,白蓮清靈,一朵朵輕顫風中,似盈盈淺笑,無限風流韻致。綠葉環繞,娉婷多姿,甘做陪襯。

柳仲乙白衣玉帶,腰間別著一支紫玉簫,潑墨黑發用一根白絲緞束著,隨風飄飛。面如冠玉,劍眉星目,一身風華。今日他撐了一張竹筏,載著愛妻和四名稚女敕幼女,行向湖中深處。許流煙一襲白衫羅裙,長及腰部的墨發隨風飛揚,膚白勝雪,眉目如畫。不施粉黛,亦沒有珠翠金釵,自有一股飄然若仙的姿態雅致。她雙腿彎曲,側坐在竹筏上,腿上放了一把瑤琴,縴縴十指,輕拂微挑,輕靈婉轉的琴音便傾瀉而出。他們的大女兒和二女兒是一對孿生姐妹,已經七歲了,大女兒柳雲河、二女兒柳雲洛。兩個小女孩雖然是孿生姐妹,可長相只有五分相似,不過那活潑好動、惹是生非的個性卻是如出一轍。小雲河趴在竹筏上,兩條小腿不停地晃來晃去,不時地伸出白女敕的小手撫模一下這片荷葉,踫踫那朵蓮花,又或者伸進湖水中,看波紋一圈圈的蕩漾開來。小洛兒向來跟在姐姐身後,此時見姐姐獨自一人玩得愉悅,也便學著姐姐的樣子。小雲河略有察覺,回過頭來,一手撐著下巴,沖著二妹燦爛一笑,一雙明媚的眸子彎似月牙兒,長長的睫毛覆蓋著,投下一層翦影,如冬日暖陽、夏日清風。洛兒見姐姐笑了,也忍不住唇角上揚,笑了起來,一樣的靈氣逼人、惹人憐愛。三女兒柳雲橋只有五歲,一個人淡如菊、性情若風的小女孩,不似兩個姐姐般活潑好動,與許流煙的性子倒是像了十成十。此刻正偎依在母親的身邊,一邊傾听母親的婉轉輕靈的琴音,一邊逗弄著三歲的小妹妹,柳雲染。五歲的小女孩淡淡一笑,仿佛空谷幽蘭,雲淡風輕,不食人間煙火。三歲的小雲染,還不能完全懂得母親的琴音和姐姐們的玩鬧,只是懵懵懂懂的感受到姐姐的快樂而不停地手舞足蹈,笑得賽過天下百花顏色。柳仲乙一邊撐著竹筏,一邊不停地回頭與妻子的目光對視,溫情蜜意,一切盡在不言中。柳仲乙望著嬌妻幼女,不禁回想起與妻子許流煙初次見面時的場景。

那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光陰如梭,十五年便如愛妻指下的一個樂音,彈指而過。這十五年里,從最初的意外邂逅,彼此傾心,到誤會對方,彼此傷害,再到生死不棄,相濡以沫,有心悸,有痛苦,有悲情,有甜蜜。一個個場景如畫面在腦海中不斷掠過,在經歷了重重磨難之後,又生育了四個可愛的女兒,現在剩下的除了甜蜜還是甜蜜。

許流煙抬眸看向夫君,淺淺一笑,明眸皓齒,幸福洋溢,連眉宇間的清冷也在夕陽中染了一層朦朧的暖暈。十五年過去了,自己的夫君已經不是初次見面時的初出江湖的意氣少年。歲月似乎特別偏愛他們,似雲煙,似流水,煙消雲散,水流無痕,他們還是當年的模樣。只是肩上多了責任,家庭的,江湖的,朝廷的。

十五年前,他是初出師門,嫉惡如仇的少年俠士;她是魔教獨蒼的的聖女,神聖不可侵犯。他游歷江湖,來到大理國獨蒼教總教的地盤上,年少輕狂,打抱不平;她身為教中聖女,在教主上官鴻閉關期間,不得已出面與之周旋。原本沒有交集的兩個人,卻成了對方心里一生的牽掛。第二次見面是在數月之後,他不知道為什麼不想離去,竟在大理國逗留了數月之久,他只知道有一種感情在心里萌芽,有一個人的身影揮之不去。那種感情剪不斷、理還亂;那個人的身影由清晰到模糊再到清晰復而又如霧里看花。那一日許流煙獨自臨風撫弄自己的無音琴,依舊是一襲白衣。琴聲悠揚,空靈,若清風吹拂,如大地復蘇,一派生機。可只有他听出了她超越琴聲之外的情感,那麼的清冷、冷漠、寂寥……于是取下自己的紫玉簫吹奏來和她的琴曲。

……

兩人仿若心有靈犀般相視一笑,現世安穩,歲月靜好。

許流煙將無音琴放置在旁邊,站起身來,走至自己夫君的身邊,道︰「仲哥,累不累?」一邊說著,一邊從懷中掏出手帕來為柳仲乙擦汗。

此時竹筏已經行至湖深處,放眼望去,不見其他游人。如此大好風光只在他們一家人眼底綻放,若再往深處走,等返回到湖岸時定然天已經黑了,于是柳仲乙便將撐桿也放在了一邊,伸雙手握住許流煙為他擦汗的一只手,道︰「不累。」

許流煙會心一笑,將另一只縴縴素手也搭在柳仲乙的雙手上。

小雲河拿眼角偷偷瞅著父母,笑得狡黠,仿佛是一只狡猾多端的小狐狸。她用白女敕的小食指指著父母,示意洛兒看。洛兒順著姐姐的手指看去,只見娘親含羞帶怯,竟比那二九年華,待字閨中的少女還要嬌艷欲滴;爹爹盯著娘親的的目光好似要把娘親吞沒一樣。此時,橋兒也攬著小雲染,兩個小女孩轉動著如水波流動的眸子直視著娘親和爹爹。

雖然夫妻多年,且已經和自己的夫君生育了四個女兒,但難免還是有些小女兒心性,被自己的四個女兒用這樣的目光注視著,好像自己毫無遮掩的呈現在女兒面前,許流煙的臉頰更是羞紅一片,忍不住嬌嗔一句,瞪了柳仲乙一眼,背過身去,徑直重新屈膝側坐在原來的位置,又開始了撥弄著琴弦。卻不知此時是曲不成曲,調不成調,隨手拈來。

柳仲乙看著嬌妻的嬌羞模樣,忍不住輕笑出聲,隨即又輕咳一聲,負手而立,肅穆了一張臉,不過眉梢眼角依稀流露出歡喜,轉身看向四個可愛的女兒,似責備,又好似贊賞。

四個小女娃也不懼怕,反而笑得更歡了。

柳仲乙寵女如命,見如此,臉上的線條也柔和了,無限憐愛。

許流煙被夫君攪亂的一片心緒漸漸平和,琴聲也變換成他們初次琴簫合奏時的那首《深谷幽蘭》。柳仲乙解下腰間的紫玉簫,和著琴音,吹奏起來。琴聲婉轉,如泉水叮咚;簫音飄渺,若天際流雲。仿佛置身空谷之中,寧靜深遠,放眼四周皆是蘭花蘭影,輕嗅來,一陣蘭香撲鼻,沁人心脾。

夕陽的余輝將這六口之家的身影愈拉愈長,天地之間,好像就他們一家人。煙霞漫天,清荷搖曳,白衣墨發,逐風追月,琴簫纏綿,無盡無止。

Ps︰有讀者說第一章沒有人物的動態美,我只能說,這就是我要的效果,話說,劇情透露,這是後續某章節中的一幅畫哦。親們,繼續往下看,劇情很精彩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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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往昔,戀今朝,不過執念難放下;縱是恨,也無果,但求生死無牽掛——暮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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