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叢林溝壑,綠竹紅桃,柳仲乙駕著車,行走在杭州街道上。兩旁店鋪林立,商販叫賣,百姓川流不息,非常繁榮。自古就有「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諺語,杭州不僅風景秀麗,而且人杰地靈,商賈大多匯聚于此。
孩子們圍在側邊的窗簾處向外張望,洛兒看見一個賣冰糖葫蘆的小商販在外面經過,冰糖葫蘆鮮艷欲滴,很誘人,吧唧著小嘴,回頭看著許流煙,道︰「娘親,我想吃冰糖葫蘆。」
小染兒也看見了紅彤彤的冰糖葫蘆,撲到許流煙懷里,女乃聲女乃氣地說︰「娘親,染兒也要吃。」
四個小女孩,都拿亮晶晶的眸子盯著自家娘親,許流煙笑道︰「你們要吃,就跟爹爹說去,爹爹駕著車,也要他停下來,才能去買啊。」
洛兒扭頭,往前爬了兩步,掀開簾子,道︰「爹爹,娘親說給我們買冰糖葫蘆。」
柳仲乙回頭看著女兒,眼眸藏不住的笑意和寵愛,「就你最古靈精怪,想吃,爹爹這就給你們買去。」
洛兒討好地在爹爹臉上親了一口,柳仲乙將車停在路邊,便去尋賣冰糖葫蘆的小商販。
女兒們開心地等著,風吹起窗簾,許流煙回眸一瞥,瞬間怔住,再回過頭,掀開簾子,去看時,除了行人和商販,什麼都沒有。許流煙心情激動,眼楮濕潤,她剛剛明明看見了秦蓉的。可是,這怎麼可能呢?秦蓉已經死了,她親眼見到的,怎麼會死而復生呢?
許流煙慌亂之中,叮囑河兒,「河兒,你照看好妹妹們,娘親有事,去去就回。」河兒還來不及回答,許流煙就已經下車去了。幾個孩子趴在車沿上,望著許流煙匆匆離去的身影,非常不解。
洛兒問「姐姐,你說娘親怎麼了?」河兒也不解,只能搖頭,扭頭看看橋兒,橋兒也搖頭,將身子縮回車里,抱著小染兒,等著。
許流煙面色焦急,一路追過來,撥開重重人群,尋找著剛剛看到的那抹身影。天下之大,物有相同,人有相似,可剛剛那個人,若說是相似,那也未免太像了。
柳仲乙回來的時候,就只看到了孩子們,他將冰糖葫蘆分發給四個女兒,每人一串,問︰「怎麼只有你們在?你們娘親呢?」
洛兒回答︰「剛剛娘親不知道看到什麼,就急匆匆的出去了。爹,你去找娘親啊。」
柳仲乙頷首,「你們就在車里等著,不要亂跑,我這就去找。」
孩子們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許流煙追到另外一條街,還是沒有沒有找到人,低著頭暗忖,「莫非真的是我看錯了?」
突然,許流煙感覺有人拍她的肩,許流煙欣喜不已,是秦蓉沒錯。等她轉身看到眼前人時,一陣失落,不是秦蓉。
凌中天看著眼前這個女子,很美,美得驚心動魄。美人他見得多了,嫵媚的,清純的,冰冷的……各種氣質的美人,但沒有哪一個能與眼前這個女子相比。剛剛回過頭時那欣喜一笑,當真回眸一笑,百花失色。
許流煙見是個三十多歲的男子,穿著昂貴,長相斯文,儀表堂堂,不過給她的感覺多了些官場和銅臭之氣,她不喜歡。
許流煙見他也不說話,只是怔怔地看著自己,更是不喜,抬步便要走。
凌中天眼看佳人要走,一時情急,抬手搭在許流煙的手臂上。許流煙臉色一沉,眸光散發著寒意,正要運氣教訓,凌中天卻先移開自己的手,深施一禮,道︰「小姐,對不起,是在下唐突了。小姐,海涵。」
許流煙見對方道了歉,也不再說什麼,也不管對方是在跟自己道歉,便又要走。
凌中天趕緊橫身擋在許流煙面前,許流煙不悅,凌中天也知道許流煙心中不悅,立刻把剛剛撿到的發釵呈到許流煙眼前,道︰「這是在下剛剛撿到的發釵,可是小姐遺失的?」
許流煙看著凌中天手中的發釵,釵頭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蘭花,正是仲哥送給自己的,自己一直很珍惜,沒想到剛剛一時情急,連發釵掉了,也沒注意到。
許流煙接過發釵,既是歸還發釵,倒是自己剛剛誤會了,以為是登徒浪子,可她的性子也不會說什麼感激之詞,只道了聲「謝謝」,便欲走。
凌中天見佳人根本不理會自己,他是什麼身份,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可眼前這個女人偏偏就是如此不理不睬。不過對待女人,他很有耐心,尤其是能讓自己一見鐘情的女子,遂說道︰「小姐,還沒請問小姐芳名,不知小姐可否告知?」
許流煙本不欲回答,正好柳仲乙也趕來,許流煙看見自己夫君,溫柔一笑,「夫君,你怎麼才來?」
柳仲乙回以一笑,上前攬住許流煙的腰,道︰「是你走得太急了。」
凌中天看著眼前這對璧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比之柳仲乙,他自嘆不如,這樣的女子也只有這樣的男子才能配的起。
佳人名花有主,他也只能感嘆,恨不相逢未嫁時。他是知情識趣的,人家夫妻恩愛,他怎能奪人所愛。雙手抱拳,道︰「這位兄台,不要誤會,剛剛在下只是在歸還尊夫人失落的發釵。」
柳仲乙深深看了凌中天一眼,道︰「多謝,告辭。」
凌中天道︰「告辭。」
凌中天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微微嘆息,就當做是黃粱一夢吧。
柳仲乙問許流煙,「煙妹,你看到什麼了,怎麼走得這麼急?」那麼多的時間里,那他追出好幾條街。
許流煙微微搖頭,「我剛剛在車里看見一個人,只看了一眼,那個人很像秦蓉,可我追出去,卻找不到人,可能是我看錯了。」
柳仲乙蹙眉,「秦蓉已經死了,不要再想了,又沒追到人,你肯定是看錯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好嗎?」
許流煙看著夫君,點頭,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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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往昔,戀今朝,不過執念難放下;縱是恨,也無果,但求生死無牽掛——暮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