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只有柳雲河、凌羽默和秦洛三人,秦洛給柳雲河把脈,脈象雖然不像先前那般微弱,但依舊很亂,真氣四散,若不是為她護住心脈,又有凌羽默的內力相護,後果無法想象。她也覺得甚是奇怪,按理來說,柳雲河的內傷應該已經調理的七七八八了,凌羽默又曾多次給她輸送內力,少林派的內功以陽剛純厚見聞,沒道理到現在非但沒有好轉且越來越糟糕。
若說是心有郁結,表面上看似乎無可厚非,但她體內濕寒之氣太重,現在正值六月份,酷暑難耐,濕寒之氣就說不通了。
柳雲河見秦洛蹙眉沉思,便知她也覺得事情不對勁,其實她也曾懷疑過,但凌羽默不會加害于她,她所吃的東西,都是凌羽默嘗過之後的,確定溫熱適宜,才給她吃。
若說唯一可疑的便是她每日喝的藥,但是銀針試毒並未有什麼發現,若然真的有人要加害于她,那此人下毒的本領當真出神入化了。
「羽默,你去丫頭那,讓她給我泡杯茶,我想喝她泡的茶了。」凌羽默看了一眼秦洛,很不放心,但還是乖乖听話,退出去。
他知道柳雲河把他支開,定然有事情不想讓他知道,心里隱隱有一絲不安,只是柳雲河的話,他已經習慣听從了。
她這麼做,定然有她這麼做的道理。
「秦姑娘,你一直皺著眉,是不是你覺得我的病不好治?」
秦洛專注地凝視著她的眼楮,雖在病中,但柳雲河的眼楮依舊很有神,柳雲河溫和一笑,論察言觀色,二人皆是佼佼者,至于誰更勝一籌,就要看誰的演技更高。
「不是我覺得,是我們都覺得。」其實柳雲河到底知不知道,她並不能從她的眼楮里看出什麼,只是柳雲河的行為和她自己的直覺罷了。她的直覺告訴她,柳雲河應該也有所察覺。
柳雲河會心一笑,「秦姑娘是內行,我也明人不說暗話,我自己的身子我最清楚,開始,我也沒有覺得不對勁,只是最近兩天,我的病實在讓我覺得很詭異,大夫們都說我是心病,但究竟是不是,我很清楚。我的心結已經十三年了,這些天故地重游,的確感懷舊事,但還不至于讓我臥床不起。唯一可以解釋的就是,我並沒有什麼心病,若沒有得病,我也無法解釋我身體越來越差的原因,所以煩請秦姑娘能告訴我。」
秦洛听柳雲河一番話,不由得大吃一驚,她已經說得很含蓄了,甚至還有一些東西是她所知道的,但並沒有明說,她的傷好得七七八八了,又沒有得病,唯一的解釋便是中毒,以柳雲河的聰明才智,定然是猜到了,只是想借她的口說出來。這府里既然有想害她的人,此人又躲于暗處,柳雲河雖有凌羽默相伴,依舊是殺機四伏。
「秦姑娘,可否告知?」
秦洛不知如何是好,若由她說出來,柳雲河並非得病而是中毒,必然引起軒然大波,凌羽默那一關就不好說,定然會徹查此事,不把幕後之人揪出來誓不罷休,那樣她也一定會被牽涉其中,她本是逍遙自在之人,做事率性而為,平時胡鬧,但實不願為別人之事所牽累,但若不說,那柳雲河處境更危險,她好不容易才遇上這麼個情投意合的人兒,若是被人所害,恐怕再難遇到第二個。
思索再三,秦洛沉聲道︰「你給我一點時間,你的確是中毒了,但是此人下毒的手法實在高明,一時間我也不知道你到底中了什麼毒,怎麼中的毒?我這里有解毒的藥丸,你每次喝完藥,吃一粒,我一定幫你把下毒之人找出來。」說著,從懷里拿出一個白色的小瓷瓶,遞給柳雲河,柳雲河感激不盡,「謝謝。」
秦洛爽朗一笑,「你別謝我,要謝就謝你父母給你生了一張不討人厭的臉。」
柳雲河輕笑,「是啊,我可要是拜祖宗了。」
凌羽默回來的時候,柳雲河和秦洛有說有笑的,他也安心了。
丫頭也隨行而來,柳雲河昨日被抱回府中,府中傳得沸沸揚揚的,還有人說什麼要準備後事,她想來看看,但上官初月非要拉著她談天說地,這分別的十三年,上官初月好像有說不盡的話,丫頭心疼,這麼多年,他一定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所以才會積攢了這麼多的話對她說。上官初月也沒有找侍妾侍寢,丫頭很開心,這麼多天以來,是丫頭最開心的一天。
上官初月至天亮才睡下,他精神很好,想花更多的時間陪陪他的橋兒,但橋兒心疼他,給他的茶里加了一些助眠的成分,讓他睡覺,她則守在他床邊。直至凌羽默來找她,她才泡了茶,隨他一同過來,雪狐留下陪上官初月。
秦洛聞到茶香,迫不及待地想品嘗,丫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把茶遞過去,又倒了一杯給柳雲河,柳雲河接過,「謝謝。」
丫頭不能說話,只是笑著搖搖頭,她的善意每個人都能感受得到。
秦洛品了一口,仔細辨別味道,「是竹葉和梔子花的香味,蘭嫣院里的梔子花,對不對?」
丫頭點點頭,秦洛又喝了一口,問道︰「這竹葉呢?竹葉是哪里的?」丫頭用手比劃,說竹葉也是蘭嫣院的,秦洛看不懂,轉頭看向柳雲河,柳雲河與丫頭相處過幾次,這句很簡單,她看得懂,翻譯給秦洛,秦洛蹙眉,不語。
丫頭暗暗心驚,果然瞞得過所有人,瞞不過從小一直跟植物打交道的秦洛。
一般人根本不會注意竹葉的來源,蘭嫣院里就有,既然梔子花是蘭嫣院的,那竹葉自然也是蘭嫣院的竹子上采下來的,可是只有秦洛注意到,這竹葉並非來自蘭嫣院。
柳雲河道︰「也是蘭嫣院的吧,那里一直都有竹子的。」
凌羽默,「是啊,不是蘭嫣院的,還能是哪里的,蘭嫣院就有,何必舍近求遠呢。」
秦洛,「好吧,可能是蘭嫣院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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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往昔,戀今朝,不過執念難放下;縱是恨,也無果,但求生死無牽掛——暮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