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洛在蘭嫣院玩得不亦樂乎,摘了一大把花枝和花葉,莫之淵耐性好,隨著她,如果他敢不陪著這姑女乃女乃,估計往後他在杭州不會有好日子過了。
太陽已經升起很高了,露水也消末了痕跡,秦洛看看天,用衣袖拭去額頭的汗水,「莫之淵,我們走吧,好熱啊。」
莫之淵點頭,秦洛想去七星亭,他隨意。
七星亭是一座水上亭台,周圍有成片的綠柳,綠柳成蔭,還有湖水環繞,極是清涼,很適合夏天乘涼,當初柳仲乙建造這座亭子的時候,就是給妻女夏日避暑乘涼用的。
兩人早上均未吃飯,秦洛隨手拿起桌上果盤中的橘子,一片一片剝來吃,還在莫之淵眼前晃晃,莫之淵把頭轉向別處,表示不遲,秦洛自討沒趣也不生氣,跟莫之淵在一起,什麼都可以沒有,唯獨不能沒有耐心和毅力。
丫鬟杏兒徐步走來,先向莫之淵施了禮,又說道︰「秦姑娘,奴婢可找著您了,凌公子派奴婢一大清早就去請您了,一直沒見到人,沒成想,您在這呢。」
秦洛把最後一瓣橘子丟進嘴里,上上下下打量著這名丫鬟,帶著三分審視。這丫鬟叫杏兒,是隨身服侍柳雲河的,本來柳雲河不喜人服侍,但這些天身子不適,凌羽默強行安排了一個聰明機靈的丫頭,熬藥送飯,端茶遞水,都是杏兒在服侍。
不過,秦洛不喜這個杏兒,昨天時候她就已經見過這個丫鬟了,長得倒是有幾分姿色,也聰明伶俐,機靈得很,還會看人眼色行事,按理說,主子都是喜歡機靈一點的下人,只是如果這名下人太張揚,太自以為是,那就另說了。
這杏兒顯然是屬于後者的。
杏兒被秦洛盯得有些不自在,勉強露出一個笑容,道︰「秦姑娘,凌公子還等著呢,我們快去吧。」
「你很著急嗎?」
「這……,凌公子現在一定等得著急了,凡有關夫人的事,公子一向都沒有耐心的,我們還是快去吧。」杏兒說道。
可秦洛偏偏不理會她的一番說辭,凌羽默著急關她什麼事,「他著急是他的事,與我無關,我現在在問你,你著急嗎?」
杏兒倒也是能說善辯,應答如流,頭微微低下,非常恭敬,「主子著急,我們做下人的要為主子分憂,自然是急。」
「你很著急嗎?我怎麼沒看出來,從你看到我在這里,到你走過來,扭腰擺臀,搔首弄姿,人家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府里頭,什麼時候來了青樓妓子。」秦洛冷笑,明嘲暗諷,從杏兒看到她到走過來,好像隨意逛園子似的,一點著急的意思都沒有,且此女打扮確實過于招搖。
杏兒臉色難堪,不知如何應對,支支吾吾,也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秦洛把手一揮,不耐煩,「閉嘴,凌羽默可真會挑人,挑什麼人不好,偏偏挑個話都說不利索的,話都說不利索,還想當狐狸精,下輩子吧。」
秦洛從來不是會善待他人的人,明嘲暗諷,指桑罵槐,也不過是動動嘴皮子,對她而言,她已經很嘴下留情了。
杏兒微微抬眸,看向莫之淵,眼神無辜,明亮的眸子里溢滿了淚,楚楚可憐。莫之淵無動于衷,秦洛冷笑,還真是會裝可憐扮無辜啊,你怎麼不去胭脂樓當花魁,隨便掉兩滴金豆,裝個楚楚可憐的小模樣,那還不是財源廣進,非要待這做下人,既然做下人,也不遵守做下人的本分。
「看什麼看,沒見過男人啊,還不走。」秦洛厲聲呵斥,敢那這種狐媚的眼光看莫之淵,不想活了是不是。
杏兒原本還期望莫之淵能幫她說話,誰知莫之淵就是一冰塊,目不斜視,無動于衷,被秦洛厲聲大罵一番,杏兒心里怒火中燒,早把秦洛的列祖列宗都罵了一遍。
「你現在心里一定把我們秦家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遍是吧?」秦洛笑得三分狡黠,三分陰沉,四分狠厲,敢罵她的祖宗,除非是不想活了。
杏兒被秦洛嚇得腿一軟,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起來,「秦姑娘,奴婢沒有,奴婢不敢,秦姑娘,奴婢敢對天發誓,奴婢絕沒有對您不敬,若敢心存不滿,天打雷劈。」
秦洛笑看著她,十分陰險,「天打雷劈倒是不用,姑娘我會給你一包毒藥,保管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杏兒花容失色,臉色慘白,她只是來找秦洛去給柳雲河看病罷了,沒有說過一句不得體的話,怎麼就招秦洛如此不待見?
「行了,前面帶路,不是要去看病,走吧。」杏兒好不容易才從地上起來,唯唯諾諾,生怕一個不小心得罪了秦洛。
秦洛回頭,一臉陽光燦爛,明亮的大眼楮彎似月牙,漆黑的眸子仿佛會說話的似的,「莫之淵,下午你要陪我,別想溜,否則,後果自負。」
「嗯。」莫之淵看著眼前明媚的少女,良久才答應,秦洛的手段他可是見識過的,如果不答應,更大的苦頭會等著他。秦洛心滿意足了,開開心心地隨著杏兒走了,莫之淵搖搖頭,他這是造的什麼孽呀,為什麼偏偏是他惹上了這個大麻煩呢,不過秦洛的洞察力還是很令他佩服的,就拿剛才杏兒之事為例,雖說故意找茬的成分居多,不過經她三言兩語,莫之淵也甚覺奇怪,一般柳雲河的事情他不管,所以不會留心,也並未注意杏兒走路的細節之處,如今想想,秦洛分明意有所指,只怕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就結束的。
莫之淵垂眸看到桌上秦洛剝落的橘子皮,唇角微微揚起一個弧度,不甚分明,如果不仔細看,根本不會發現,連目光都柔和了。
********************************************************************************
惜往昔,戀今朝,不過執念難放下;縱是恨,也無果,但求生死無牽掛——暮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