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洛一直昏睡,莫之淵等不到她醒來也離開了。
恰巧幾兄弟在七星亭商議凶手之事,沈意瀟問道︰「三哥,秦洛還是不肯說嗎?」
他搖搖頭,不語。
上官初月、雲天縱也不好說什麼,獨蒼教和一品堂都有囚人的監牢、水牢,刑罰數不勝數,令被囚者生不如死的刑罰也有很多,通常那些被囚禁的人進去時憤恨不平,不出三天就跪地求饒了。
囚牢之恐怖,不是能想象得到的,斷手斷腳根本就是家常便飯。
當初沈意瀟就提議用酷刑,不怕她不招,雲天縱和上官初月也都沒有意見,他們也不是第一次施用刑罰,在江湖上混的時間久了,心也麻木了,他們有情有義,卻不是絕對的良善之人,只要事情不觸踫他們的底線,秦洛于他們而言,只是一個誘餌。
但人是莫之淵帶回來的,他不同意。
「她在冰庫挨不了多長時間了。」
「誰在冰庫?」凌羽默從背後走來,問道。
沈意瀟,「沒什麼,不關你的事。」
凌羽默手里端著一盅蓮子湯,沈意瀟搶過來,笑道︰「煮的不錯,你嫂子正巧也愛喝。」
「哥,你,這是我給河兒煮的。」
沈意瀟把眼一瞪,「長嫂如母,你就當孝敬娘了,她要喝你再去煮就行了。」
凌羽默咬牙切齒,狠狠瞪了一眼,「煮就煮。」
沈意瀟笑吟吟地端著蓮子湯去孝敬自家妻兒,凌羽默只嘆命苦,為兄不仁。
柳雲河坐在院落的橫欄上,欣賞院中景色,陽光明媚,鳥語花香,這幾日噩夢連連,總睡不安穩。
突然,一只利箭自院外射來,箭頭射入旁邊的柳樹樹干上,柳雲河大驚,環顧四周,什麼人也沒有,她把箭取下來,上面綁縛了一縷布條。
柳雲河展開,看到布條之上的內容,更震驚不已,凌羽默重新端了蓮子湯過來,柳雲河丟了箭將布條藏入懷中,面露不悅,「我屬烏龜的嗎?讓你熬蓮子湯,怎麼這麼長時間?」
「我本來已經熬好了,半路讓我哥給搶了,所以重新熬的。」他也很委屈,十分無辜挨了一頓罵,「河兒,烏龜好難听啊,長得也那麼討厭,你夫君一表人才,被罵烏龜,不是被罵王八一樣嘛,我是王八無所謂,河兒,你就是王八的……」
「閉嘴。」一聲大吼,凌羽默禁了聲,把蓮子湯恭恭敬敬地呈到她面前。
柳雲河的眼神陰測測的,隨時都有刀劍飛出。
她一邊喝,凌羽默一邊盯著她的小月復,柳雲河受不了他,「你到底有完沒完,我都告訴你了,我沒懷孕。」
「說不定現在懷上了。」他依舊是雙目灼灼地盯著,面不改色地說著令柳雲河想要揍他的話,然後又湊近一些,將耳朵貼在她的月復部。
不得不說,柳雲河唯一佩服的人就是凌羽默了,這人死纏爛打和裝瘋賣傻的功夫絕對天下第一,葉小衛也得甘拜下風。
又過了兩日,莫之淵再去冰庫,這一次上官初月、雲天縱和沈意瀟也隨他一起,如果秦洛仍然不開口,他們不會再坐視不理,任莫之淵浪費時間。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冰庫里的確有一個人,不是秦洛,卻是丫頭柳雲橋。
她就隨意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任寒氣彌漫全身,仿佛是在等他們的到來。
「丫頭,你怎麼會在這里?」
丫頭的目光慢慢地落在他臉上,隨後又移開,垂眸道︰「秦洛已經走了,我放走的。」
眾人不語,靜待她的解釋,可丫頭說完之後便緘口不言。
上官初月握住她的手腕,讓她與他對視,厲聲道︰「你難道不應該解釋一下嗎?」
她只是看著他,眼眸里有一閃而過的難過,良久才輕聲道︰「你知道這里叫什麼嗎?」
上官初月不語,丫頭輕笑,「暖山窟。」
「這個冰庫修築在假山之下,當初為這里取名為暖山窟,就是因為這里寒氣逼人,但配上這個名字,卻是另一番感覺,很溫馨,上官初月,你把這里當做什麼?你又把柳府當做什麼?你知道這里曾經多麼溫馨,多麼讓人快樂嗎?這是一個家,不是囚人的牢獄。」
上官初月的手漸漸失了力氣,人也有些頹廢,這是一個家,不是囚人的牢獄,他怎麼忘記了當初他買下這座府邸的最初原因呢,就是因為兒時在這里體會到的那短暫的溫情和呵護,所以這麼多年他一直念念不忘,但是現在,他把這里變成了囚禁他人的監牢,變成了別人的夢魘,這里曾經充滿了歡歌笑語,現在也留下了秦洛無助彷徨的淚水。
「對不起。」三個字從他口中說出,丫頭越過他,往外走,「上官初月,你真的好自私。」
那是一種失望乃至絕望的聲音,淡淡的,卻重重地撞擊在他的心里,心湖漣漪,久久無法平復。
他的確很自私,自私到聲聲說著視她為親人,卻不從為她著想,她的願望,他無法實現,她父親受辱,他無動于衷,如今更把她最愛的家,變成囚人的監牢。
理所應當地享受著她的服侍,卻忘記了她才是這里的主人,這里的三小姐,柳雲橋。
他有什麼資格去怪她呢。
沈意瀟仿佛發現了重大的秘密,扣著上官初月的肩,問道︰「她是誰?丫頭到底是什麼人?」
上官初月平靜地看著他的眼楮,從他眼楮里,他就知道,沈意瀟已經猜到了,「如你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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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往昔,戀今朝,不過執念難放下;縱是恨,也無果,但求生死無牽掛——暮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