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芊芊完全是自取其辱,論相貌,她不及,論武功,她也不及,論計謀,她還是不及,論口才,依舊不及。
這就是她最憤恨的地方,無論是哪一方面,她萬萬不及,尤其是凌羽默的心根本就不在她身上,柳雲河不用費心討好,只一個眼神,一個微笑,就足以讓他順魂顛倒了。
柳雲河輕輕一笑,「郡主對羽默青睞有加,是他的福氣,不過這最難消受的便是美人恩了,羽默是我夫君,也是我肚子里孩兒的爹爹,有婦之夫,郡主再要糾纏,就難免惹人非議,人言可畏啊,所以郡主還是另覓良人吧。」
她一手護在小月復,臉上都是溫柔的笑意,這一幕看在蕭芊芊眼里,怎麼看怎麼扎眼。
「走。」
阿琪珠一跺腳,隨蕭芊芊出去。
柳雲河正自笑著,凌羽默從門外進來,倚在門邊,月光在他身上度了一層銀輝,如夢似幻。
「羽默。」他似在夢中走來一般,柳雲河身子養了幾日,已然好轉,滿心歡喜地起身相迎。
這幾日他一直避而不見,柳雲河心里七上八下的,心想他一定還在為凌中天的事情而惱恨她,是以也不敢去打擾,一直等著他主動現身。
凌羽默避開她,徑自坐到桌邊,桌上的杯碗茶壺都被蕭芊芊砸了,桌布也掉在地上,一地的碎片。
「落地生蓮,花開富貴,你倒是伶牙俐齒,一點也沒變。」他這話一語雙關,一點沒變,實則是說她心狠手辣一點沒變,還是要殺他的爹爹。
柳雲河笑意頓失,跪在他腳邊,雙臂環住他的腰身,把臉貼在他胸前,輕聲道︰「你還是不肯原諒我,那日用你貼身的頑石引他們去郊外十里坡是我的計謀不假,那陣法也是我事先布好的。」
凌羽默越听越怒,柳雲河緊緊抱住他,「你听我把話說完,殺剮存留,悉听尊便。」
「好,你說。」
「我對方鈺的命令只是要她殺了楊彬,十三年前,楊彬在生死崖用箭射死我母親,我父親傷心欲絕,心灰意冷之下才跳崖身亡,我身為他們的女兒,父母之仇怎可不報?你設身處地為我想一想,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為父母報仇難道有什麼不對嗎?」
她句句在理,凌羽默無語反駁,凌中天重傷卻沒有死,他身為其子,已然發狂,試想她七歲時便家破人亡,父母血債,怎可不報?如果換成是他,恐怕早已血流成河,尸積如山了。
他又有什麼資格去責怪她呢。
柳雲河見他心動,便說道︰「你我已成夫妻,我是斷沒有殺你父親之心,更不會去害你啊。」
凌羽默心亂如麻,她的話該不該信,一直在心中權衡,眼神之中也透露出幾分懷疑,柳雲河一直注視著他的眼楮,一個人的眼楮最能折射出他的心里活動。
「你相信我了,不是嗎?」
凌羽默一把推開她,「誰信你的花言巧語,柳雲河,你不用費盡心思巧言善辯,我現在不殺你,全是因為你肚子里有我凌家的骨肉,等孩子生下來,你的命,還是我的。」
柳雲河被他推倒在地上,眼淚委屈地流下來,凌羽默說了多少傷人的話,她都當做他沒說過,可不代表她會一次一次地容忍,「好,你既認為我是花言巧語,現在就殺了我,不用拿孩子做借口,你堂堂凌二公子,還找不到願意為你生孩子的女人嗎?蕭郡主就樂意得很。」
這話說著說著,就說了三分酸意,凌羽默想罵不舍得罵,無可奈何,「你強詞奪理,你無理取鬧。」
「我就是無理取鬧,你不樂意看,蕭郡主溫順柔和,你去找她啊。」說罷,便伏在床頭,嚶嚶哭泣。這樣的斗嘴好像回到了他們以前的日子,柳雲河總喜歡對他無理取鬧,還有很多無理的要求,可他就喜歡她的無理取鬧,那樣的生活才有滋有味。
凌羽默頭疼地撫著額頭,這說的都是哪跟哪啊,怎麼就從父母大仇說到了兒女情長了呢,還扯到什麼蕭芊芊,更是八竿子打不著。
柳雲河伏在床頭越哭聲音越大,故意讓他听著,凌羽默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左右為難。
天色已晚,三更夜深,這哭聲越傳越遠,幸好這座院落尚算偏僻,不然招來四周房客圍觀,就足夠他丟人現眼了。
凌羽默也坐在床邊,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是站是坐,都左右為難。
房間里,紅紗罩紅燭。
一人伏在床頭哭泣,一人坐在床邊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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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往昔,戀今朝,不過執念難放下;縱是恨,也無果,但求生死無牽掛——暮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