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石湘萍,楊海哲與周燕一起回到了亥州,一切的一切像電視劇一樣,讓人難以揣測到它的變化。楊樹屯這個讓楊海哲既思念又想遠離的地方,無疑是楊海哲一生的宿命。
周燕把車停在了楊海哲的家門口,引得楊樹屯的鄉親們都來看新奇。
「海哲,到家了,下來吧。」周燕扒在車窗外,同楊海哲說道。
楊海哲透過車窗玻璃,看了看他那個殘舊的家,猶豫了一會兒,他推開了車門。透過那扇木板柵欄門,他看見了正在屋門前坐縫衣服的母親,「媽,我回來了!」
黃玉萍由于長年勞累,她的耳朵有些偏聾,兒子楊海哲的叫聲,對她來說,根本就听不到。
「媽!我回來了。」楊海哲說著走到了母親黃玉萍的面前。
「哲娃!哲娃!是哲娃!你可回來了。你這一走,一封信也不回,可把做媽的擔心死了。」
「我爸呢,海麗去哪了?」
「你爸又去煤礦上了,海麗她在縣城找了份工作,說是在鴛鴦酒店當服務員?對!是服務員。對了,周燕,你」黃玉萍又一次見到了周燕,她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因為上次,她說過為周燕作主,保證一定能讓周燕做上楊家的兒媳婦的。可是結婚前夜,兒子楊海哲卻不辭而別,這讓做母親的黃玉萍的心里一度非常的糾結。
「媽!海哲他一時心情不好,所以出了趟遠門。我現在把他找回來了。」周燕微笑著,然後她把手里的禮物奉上,「媽,這是我和海哲在廣州為您老人家賣的,您嘗嘗?」
「啥,在廣州買的,那肯定得花不少錢吧,浪費了,孩子!現在賺個錢不容易,省著點花。」黃玉萍摘了老花鏡,揉了揉眼楮,然後拿著一粒果子放在了嘴里。
「只要您老喜歡,花點錢沒啥。」周燕望了望身邊站著的楊海哲。
楊海哲知道,這次他不能再學上次那樣不辭而別了,望著母親臉上的皺紋和衣服上的補丁,他的心里像弄翻了五味瓶。
「媽,我和周燕這次回來是結婚的。」楊海哲在黃玉萍面前蹲了下來。
「結結婚,好好事!不過,周燕,俺是老實人,俺把羞話說在前面,結婚我不反對,怕就怕,俺家這情況配不上你。」黃玉萍知道,周燕是個有錢人家的女兒,如果不把話說在前面的話,等婚後兩人出了點什麼問題,麻煩可就大了。
「媽,看您說的,有啥配上配不上的,只要我和海哲結了婚以後好好干,好日子一定會有的。您說是不是?」周燕把手放在黃玉萍的肩膀上,邊揉著邊說道。
「不是,閨女,你看咱們家這房子還有這家當都爛得不成樣子,你可得想好了。上次我只顧著高興,沒有和你說這些東西。這次,你想想清楚了再說。」
「媽,你放心吧,只要能和海哲結婚,就算是我吃再大的苦,我也認了。」周燕望了一眼楊海哲,然後說道。
「媽,你放心吧!等我爸回來,你跟我爸商量一下。」楊海哲的聲音有些顫抖。
他們正說著,忽然發現楊海麗回來了,現在的楊海麗已經不是幾個月前的楊海麗了。楊海哲仔細地打量著變化巨大的妹妹,上身是一件白色的可以一眼看透的地倫衫,是一條緊身褲。
「海麗,你怎麼穿成這樣?」
「哥,我大老遠從縣城回來看你,你怎麼看見我就開始嘮叨了。」楊海麗顯然比三個月前開朗了許多,在她的身上再也看不到那種鄉村女孩的純樸和寧靜。楊海哲心里掠過一絲寒意,他覺得自己很無能,為什麼父母把自己辛辛苦苦功上大學,而到頭來,自己卻並沒有讓父母和妹妹過上好的生活,反而讓他們勞累的日子依舊繼續著。
「沒,哥看見你只是太開心了。」楊海哲本來想訓導一下妹妹的,可是他想了下,又迅速調整了自己的態度。
周燕為了追楊海哲,從高中到大學又到現在,始終都沒有放棄過一天,所以他對楊海哲這個人是相當了解的。看著楊海哲欲言又止的樣子,她拍了一下楊海哲的肩膀,「看你是怎麼做哥哥的,看見妹妹回來,也不問一下妹妹近來過的怎麼樣?妹妹,你在縣城的工作還過得去吧。」
「還是嫂子好,隔三差五去看我,我的同事們都羨慕我呢!」
「什麼?周燕隔三差五去看你?你們從什麼時候開始串通到一起了?」楊海哲突然發現,周燕為了她要追求的所謂的愛情,竟然把自己的妹妹楊海麗也拖下了水,太可惡了!看來除了跟周燕結婚,別的真的無計可施了。對!李雯不是也一直愛著自己嗎,那就讓周燕和李雯斗起來,等到她們斗到頭破血流的時候,那麼自己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哥,我得你突然離開真的很不對,讓周燕姐一個人在家面對著那麼多的親戚朋友,而你卻不辭而別,換成哪個女人都受不了。」楊海麗拉了個一個凳子在母親黃玉萍身邊坐了下來。
黃玉萍看著一對兒女又要相互掐起來了,她連忙笑了笑,「好了,你們兩個才幾個月沒見,又掐起來了。都長成大人了,一點都不懂事。中午吃什麼?」
楊海麗搖了搖頭,「在場的最我年齡小,所以你們應該讓著我才對,今天中午吃吃個屁!」
「唉!海麗,怎麼幾個月不見,你咋像變了一個人,是在哪兒學的。」楊海哲看著從里到外,像徹底變了一個人的妹妹,他納悶了。
「哲娃,你還說你妹妹,沒看看你自己,上了大學不是也變得洋起來了嗎?上高中那幾年,你不也是個土包子。」黃玉萍笑著,她拍了拍後背,站了起來,然後走進了廚房。
「看看咱媽這回終于向著我了,對呀,你沒有出遠門之前,看起來不也是一個土包子嗎?」
周燕看著楊海哲兄妹兩個你一句我一句的吵著,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家,哥哥周兵是個武林高手,爸爸是文化局副局長,所以平時他們都很少在家,自己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而看到楊海哲兄妹吵嘴的樣子,她才知道自己已經不知不覺得失去了人生之中最美好的童年。
「海哲,我頭痛,先回家了。」周燕想起了陳年舊事,突然覺得腦袋非常的沉重。
「嚴重嗎,我陪你去看診所看看。」楊海哲模了一下周燕的額頭。「不行,你燒得這麼厲害,不能再開車了。」
「沒事,可能這幾天大廣州累得了。」周燕閉了一下眼楮。
「都是我不好,走,我帶你去村里的診所看看去。」楊海哲拉著周燕的手,向村中心的診所走去。
留下黃玉萍和女兒楊海麗在家,她們的表情反復的變化著,因為她都擔心楊海哲這次回來會不會像上次一樣,在結婚的前夜匆匆的不辭而別,惹得家人在鄉親面前留盡了面子。
「媽,你覺得周燕這個怎麼樣?」楊海麗翟著菜,疑慮的說道。
「好啊,媽求之不得!你看人家長那身段,那臉蛋,你哥往哪去找。再說了,人家不嫌棄咱家的底子薄,一句媽兩句媽叫得我這心里暖烘烘的。」
「告訴你一個秘密,哥回來你不要告訴他啊。周燕從高中的時候就開始追我哥,算起來到現在已經有八年了。我哥也真的該給人家一個交代了。」
「別,麗!你哥不是一直和李黃河家的女兒李雯相好嗎,怎麼會又從啥地方冒出一個周燕來。」黃玉萍站在廚房口,望著正在翟菜的楊海麗。
「我要不是偷看了哥的日記本,我哪知道呀?」
「這哪門子事,我看呀,周燕跟你哥走在一起,那李黃河家的那個閨女要見了,指定又要在家哭了。」黃玉萍和著面。
其實黃玉萍說的很有道理,是個人都知道,楊海哲和李雯那是從小到大形影不離的戀人。而如今,楊海哲卻和周燕走在了一起,換成誰,誰也想不通。就算是,李雯的父母當初很反對李雯和楊海哲在一起相處,可是楊海哲和李雯畢竟是二十多年的同窗感情,怎麼能說斷就能斷得了的。
楊海哲和周燕在村子里左拐又拐終于找到了楊老中醫的診所,「周燕,現在感覺怎樣?診所到了,走。」楊海哲指著面前的診所說道。
周燕手模著頭,「沒事,就是覺得頭很暈。」
楊海哲一腳跨進了診所的門,「楊老中醫,快!她」楊海哲話語沒落,他突然看到了診所輸液區的凳子上,坐著一個人,李雯!李雯正在掛吊瓶。楊海哲本來想走上去問些什麼,可是他回頭一望周燕,周燕的臉色卻顯得格外難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周燕的臉色是警告楊海哲的,警告他不要去踫李雯。
周燕、李雯、楊海哲的三雙眼楮相對的望著,顧不上彼此身上的病痛,好像一下子都把病忘在了腦後一樣。